第24章 她的双修伴侣是他吧？……
“是。抱着您的人一直是我, 可您嘴上喊着的却是其他男人的名字。”
这句话，让司瑶眼神躲闪，连忙低下了头。
小烨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发现此时她的耳尖泛着点点粉红。
她在窘迫，还是害羞？
小烨子呼吸一滞，同是别过头去，抬起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仍旧被司瑶紧紧握住。
司瑶微怔, 连忙松开。
空气变得静谧起来, 有那么一丝尴尬的味道。
好在片刻后, 司瑶又抬起头来，找了个话题, “对了，徒弟, 方才我明明看到那嗜血鸟妖扑向了你，你当时是如何逃生的？”
小烨子神色一松, 缓缓开口：“师父忘了, 您曾给我们每人一张遁走符。”
司瑶点点头,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死在了它的手中。”
小烨子：“您徒弟可没那么容易死。”
司瑶看着小烨子，会心一笑，“我徒弟，果然长大了。”
小烨子侧过头来，发现她的笑如沐春风，不由得愣了一番。
脑海里，却回荡起之前晏傲曾给过的提醒：“尊上，您要小心这个女人, 一定要守好防线，千万别被她蛊惑了去！”
她的笑，也是蛊惑吗？
小烨子小心地呼吸着，而后又移开视线，起身走向齐澜等人。
“他们应该快醒了。”
小烨子说罢，轻轻拍拍齐澜的肩。
齐澜的身子动了动，揉着眼睛，翻身坐起。
他还有点懵，左顾右盼，半天才回过神来，愣生生地问道：“小烨子师弟，我们这是在哪？”
小烨子：“断魂谷。”
“还在顿魂谷？”齐澜歪头望来望去，看到身侧躺着的两个师妹，“洛蓉蓉和覃萱师妹这是怎么了？”
话刚说完，洛蓉蓉和覃萱也醒了过来，互相搀扶着坐起。
齐澜关切地问道：“二位师妹没事吧？”
覃、洛二女摇摇头，两人皆是如梦方醒的浑噩状态。
齐澜像是断了片似的，不停地按着额头，“我记得，方才我们在洞穴内，看到了咱们合欢宗失窃的法器。”
“嗯，然后你就被藤蔓捆了。”小烨子帮他回忆着。
“呃……”齐澜挠了挠后脑勺，脸色局促。
“我想起来了。”洛蓉蓉大声道：“当时齐澜师兄被困，我和覃萱想救他来着。”
“嗯，然后你们两个也被藤蔓捆了。”小烨子继续补充。
洛蓉蓉：“……”
覃萱：“……”
齐澜干笑一声，“好生尴尬，我们果然还是大意了，哈哈哈！”
他收住笑意，继续道：“后来呢？我们又是如何出来的？”
小烨子今日的话异常的多，竟是有耐心复述了在洞穴里发生的事，随即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司瑶，“最后是我师父杀了嗜血鸟妖，而合欢宗一共失窃的七件法器和宝物也被我们尽数寻回。”
话刚说完，司瑶便感受到齐澜、洛蓉蓉和覃萱三人仰慕的眼神。
“司瑶长老，多谢您救了我们！”
“是啊是啊，若没司瑶长老，别说完成任务了，估计我们命都会搭在里面。”
“这次任务，我们完全是被司瑶长老带飞的！”
三人都又是奉承又是称赞。
洛蓉蓉和覃萱甚至都走了过来，围在司瑶身旁，一个帮她捏肩、另一个帮她揉腿。
“司瑶长老，没想到您不仅关心我们女子，而且实力还很强，跟您一起下山，安全感十足。”
“还有啊，司瑶长老，您的腿好生修长，就连这玉肩如此平直，能不能教教我们，平日要怎么练，才会达到这种效果？”
司瑶：“…………”
这俩小姑娘，还过来取经了？
不过宗门很多人都知道，司瑶虽然一百多岁，但容貌却如二十来岁的女子一般年轻，肌肤更是吹弹可破。
纵使曾经大部分人不认同司瑶吹雪院长老的身份，但多数人都不可否认的是，在宗内几个长老之间，包括宗主，司瑶的容颜若说排第二，便无人敢排第一。
“司瑶长老，还有您是如何保养的，为什么肌肤就像鸡蛋儿一样滑嫩？”
听着洛蓉蓉的问题，司瑶眼珠子慢慢转悠着，忽而打了个响指，“当然是拜玉女经所赐啦！咱们合欢宗众多女子，不仅靠玉女经提升修为，还能靠它驻颜。”
覃萱一听，“啊”的一声，“玉女经……不就是要找伴侣双修嘛？”
司瑶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自古以来阴阳互补，乾坤调和，对男女双方都有所助益。咱们合欢宗这双修之法啊，只要过程体验极好，修为上涨的同时，双方的容颜和气质也会有所提升。”
“啊……”覃萱和洛蓉蓉又张大嘴低呼了一声。
哪怕她们在成为合欢宗的那一刻，都知道玉女经的真正用处，但现下亲耳听到司瑶详细提及双修之法，她们的脸上还是不禁染上陀红。
尤其洛蓉蓉，还情不自禁地往身后远处的小烨子看了一眼。
司瑶见二女的反应，不由得眯起双眼，这两女如今二十多岁，早已成年，怎么怯生生的像是初次听到双修之法一样？
她眼神流转，戒备性地看了远处的小烨子和齐澜，而后又回过头压低声音，“你们应该有双修对象的吧……”
洛蓉蓉和覃萱对望，而后脸上更红了，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有的，有的。”
听到她们的回答，司瑶仰着头，双手撑着草地，忽然八卦了起来，“是谁啊？”
“咦——”洛蓉蓉嗔了一声，“司瑶长老果然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哈哈。”司瑶也不掩饰，“自然，这样的事对我们合欢宗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有什么好害羞的？”
“司瑶长老所言极是。”覃萱摸着下巴，“虽不知道司瑶长老的双修对象是谁，但我们可都知道，您平日里特别喜欢那些香艳画本。”
司瑶轻咳了几声，“别转移话题，你们还未回答我的话。”
覃萱拽着自己的小辫子，声音小小的，“嗯，我目前双修伴侣只有一个，是与我同院的师兄。”
司瑶笑嘻嘻的，“那也很不错啊，同门内销非常好。”
“那司瑶长老呢？有几个双修伴侣？”洛蓉蓉睁大着好奇的双眼，巴不得能挖出一点新闻。
断魂谷一场大战后，不知不觉间，两位女弟子和司瑶之间的距离拉近了，竟然都可以聊起如此私密的话题。
司瑶窘然，咧着嘴皮笑肉不笑的，“目前，没有没有。”
洛蓉蓉和覃萱满脸质疑。
虽有传言曾经司瑶长老多年止步筑基的原因，是因为玉女经无法与男人修炼，但这几年她一跃进入金丹之境，合欢宗多数人都猜到她肯定是有双修伴侣的。
远处的齐澜嘴上叼着一根草，抱着胳膊望向司瑶等人，他也跟着好奇起来，问起身旁的小烨子，“她们都在聊什么呢？一个个儿的为何都脸红了？”
小烨子立在风中，身躯倾长，目视前方的云端，他根本不像齐澜那么热衷于八卦。
然而齐澜自问自答，“她们似乎在谈双修伴侣的事情。”
说到这，齐澜抬眼看着小烨子，“那两位师妹昨日争着跟我换房间，我也知道她们的目的，小烨子师弟，怕是等你成年之后，她俩绝对会抢着想当你的双修对象。”
小烨子面色毫无波动，但终究开了口，“是她们主动与你换的房间？而不是你自己主动换到七号房的？”
“是啊。她们想离你近一点，所以洛蓉蓉换到了六号，覃萱又与司瑶长老更换房间，最终住在你隔壁的四号房。”
听完，小烨子嘴角莫名勾起，“我还以为，是你和我师父主动与她们更换，然后离我远远的。”
齐澜歪着头，一头雾水，“小烨子师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小烨子却不吭声了。
见小烨子没搭理自己，齐澜也没继续深究下去，倒是竖着耳朵继续听着远处的谈话。
“诶？她们在问司瑶长老有没有双修伴侣。”
齐澜又不死心，还想着和小烨子找话题，“作为她徒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知道她的双修伴侣是谁吧？”
话音一落，小烨子眸光微转，不禁朝远处的司瑶暼了一眼。
清风徐来，他隐隐听到洛蓉蓉对司瑶说：“我不信，司瑶长老应该是有双修伴侣的。”
司瑶拗不过她们，只好回答：“有是有过，只不过他已经死了。”
紧接着便传来了洛蓉蓉和覃萱的惊呼声，伴随着遗憾的感叹。
小烨子眉头跳了一下。
司瑶口中的双修伴侣指的是……
小烨子呼吸乱了，眼神也乱了，她口中的双修伴侣指的便是他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瑶拍拍屁股起身，伸着懒腰大声道：“好了，这任务已经完成，咱们该休息的都休息好了，该聊的天也聊完了，眼下，我们该返程了。”
此次任务圆满结束，众人回到合欢宗，将失窃的法器与宝物全数交给了宗主。
宗主非常满意，夸赞司瑶带领有方，在发放每人相应的任务奖励之后，颜钰还给吹雪院增加了十点的名望积分。
在合欢宗，名望积分对于长老很是重要，每年都会对各个长老的名望积分进行结算，谁的积分越多，年底所获得的灵石与天材地宝奖励就会越多。
第25章 为他梳发～～
回到合欢宗之后的日子, 司瑶休息了一段时间。
两月转眼便过去，小烨子迎来了他的成年礼。
清晨，小烨子晨起, 距离上一次召唤晏傲，已经过去了很多时日。
今日，小烨子一声指令，一团黑雾出现在他的房间。
“尊上，您之前不是答应我, 每个三日召唤我一次么？”
晏傲似乎还有点委屈。
小烨子淡淡道：“忘了。”
晏傲垂首立在小烨子身边, 若换做从前那个尊上, 他压根不敢多抱怨一句。
屋中静悄悄的，还能听见窗外鸟雀叽喳叽喳的声音。
小烨子双眼微阖, “上一次在断魂谷，另一个我曾出现过。”
他说到这里, 目光朝晏傲扫来，“如此说来, 他是不是要苏醒了？”
晏傲一听, 立马抬头, “尊上，什么他不他的，明明都是您，确切说，是您的主魂魄。”
他纠正之后，才道：“五年过去了，您的主魂魄沉睡了五年，若近日还会有类似于断魂谷时的现象，那说明您的主魂魄就要回来了。”
小烨子听罢, 眉头轻锁，“主魂魄回来之后，便又会如从前那般，主、次魂魄互相来回占用这副身体？”
晏傲思索半分，“这个……属下不敢给出确切答案。”
小烨子神色舒展，“那行，你先下去吧。”
晏傲抬眼，偷偷打量着小烨子，“尊上，若我没记错，今日您这副身体，已经成年了。”
重塑的身体是十八岁的身体，然而晏傲也知道，他的尊上早已活了三千多年。
若非重楼门变故，二殿下昭楚设计陷害尊上，他的尊上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要藏匿于合欢宗忍辱负重？
尤其还屈身于司瑶，成为她的徒弟！
想到这些，晏傲愤愤不平，“尊上，五年过去了，待得您主魂魄苏醒，说不定会有新的法子夺回元神。”
到时候，尊上肯定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尊上。
晏傲心怀期待，恨不得那一天即刻到来。
小烨子的目光又冷了下来，晏傲屏住呼吸，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在小烨子发怒之前，飞快地化作一溜烟消失了。
清晨的风徐徐吹来，小烨子洗漱完毕，正打算更衣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
“徒弟，你起床了吗？”
是司瑶的声音。
小烨子应了一声，“师父，您进来吧。”
司瑶这才推门而出，发现屏风之后是小烨子朦胧的身影。
“你在换衣服？”
司瑶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小烨子的话音瞬间多了几丝紧促，“师父，您且等一下，我马上换好。”
他似乎担心司瑶看到什么似的。
司瑶笑道：“你别急换，我这有套新衣服，特地为你准备的，恰好今天是你十八岁生辰，换件新衣也挺好。”
话音一落，她把头歪到另一边，并未瞧屏风处，一只手将崭新的衣袍递了过去。
屏风后的小烨子明显愣住，不过很快接下。
司瑶转身，慢悠悠来到桌案前坐下，背对着他，“穿好之后让为师瞧瞧，上次在太安镇的铺子买的，当时便想着没多久你便要过生辰了。”
在太安镇的时候买的？那就是两月前。
小烨子正在系腰带，双手滞住，那个时候，司瑶便已经私底下在为他的生辰做准备了吗？
“好了没？”
司瑶的声音又传来，“合不合身？”
不过半晌，小烨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新衣是杏色的，衣袍轻柔，这个颜色更衬得他整个人更加柔和，每走一步，衣摆拂动，他姿态闲雅，犹如冰雪中的云鹤，洁白得难以让人靠近半分。
司瑶的目光在他身上缠绕了许久，最终满意地点点头，“很不错，我徒弟身材倾长，体格健硕，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简直就是个衣架子。”
小烨子面色局促，尤其感受到司瑶直勾勾的眼神，他别过头去，对于司瑶的赞美，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司瑶歪过头来看他，“徒弟，你且坐下。”
小烨子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很听话地坐了下来。
随即，司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精致的木梳，她走到小烨子的身后，伸着手撩起他的一缕青丝。
小烨子身形一震，“师父这是？”
司瑶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小烨子身后传来，“这是合欢宗的规矩，徒弟成年的那一天，做师父的要为徒弟梳发。”
说完，她在小烨子面前放了一面镜子，而后低下眉，轻柔地梳着小烨子一缕又一缕的墨发。
木梳擦过头发的瞬间，小烨子不经意看到镜子中为自己梳发的司瑶。
她的眼神恬静，眉宇温柔，额间点了一抹朱砂，更衬得她肌肤雪白。
不多时，司瑶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崭新的银色发冠，小心翼翼地别在了小烨子头上的发髻上。
“嗯，终于弄好了。”司瑶一边说着，明艳的目光投向镜中。
不曾想，她的视线与小烨子的撞在了一起。
小烨子的呼吸蓦然屏住，“多谢师父。”
话罢，他连忙转头看向窗外，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屋外是明媚的阳光，几点阳光透了进来，司瑶发现，小烨子的耳廓被映得有些泛红。
她的眼神也滞了半分，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小烨子的这一身行装所吸引。
“戴上发冠更好看了。”
司瑶话音一落，小烨子也站了起来，行到离司瑶更远的窗前，特意与她保持距离。
他缓缓开口，“是师父眼光好，选了不错的衣裳和发饰。”
“嗯……小烨子越来越嘴甜了。”司瑶展颜一笑，“是不是跟齐澜学的？”
提到“齐澜”这个名字，小烨子的目光垂了下来，方才他的眸光如冰雪初融后的暖流，那么现下却又恢复了冬日寒冰。
“师父是不是喜欢齐澜师兄那样的？”
司瑶定神，摸着下巴，“齐澜那样，是哪样？”
“嘴甜。”
听到这个回答，司瑶忍俊不禁，但也没有真正理解小烨子的意思，反倒是回应：“那小子确实还不错。”
小烨子面若冰霜，紧闭着薄唇，不想再多说一句。
气氛变得冷冽，可司瑶并不知道小烨子心中所想，而是起身走出房间，“徒弟，你跟我来。”
来到院中，司瑶立在槐树下，槐树的花开了，一簇簇的花朵，像是点缀在司瑶白色纱衣上的刺绣。
她回过头，小烨子已经来到了身前，“徒弟，今日是你生辰，你可向为师提个要求。比如，让我传你某个秘技。”
小烨子目光清冷如水，他掀起眼皮，“师父的秘技，别是与玉女经、玉阳经有关。”
瞧见小烨子神色淡淡的，司瑶声音都提高了些，“哎？你似乎不感兴趣的样子。”
司瑶想了想，“你对功法不感兴趣，也可以提其他要求。”
小烨子道：“什么要求都可以？”
司瑶颔首，“力所能及范围内的都可以。”
小烨子目光骤然一深，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发现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司瑶往后跳了一步，像是想到了什么香艳的场景，立即双手捂着肩，“徒弟，你不会打我的主意吧？”
小烨子：“……”
“你这才刚成年，就开始谋划双修伴侣啦？”司瑶话语间其实带着几丝调笑，“你当初没有选择修玉阳经，不过现下想学也不算晚。”
小烨子呼吸短促，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师父，宗内不少师兄师姐传您有时候挺不正经，我原先还不信，现下亲眼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司瑶嘴角微抽，“呃……哈哈，我说的也是玩笑嘛……”
多少年来，她本来就闲散惯了，有时候也会调戏一些女弟子，跟宗内同辈的男修也曾厚脸皮地开过玩笑。
小烨子静静地看着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吹雪院的大门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院门上挂着的铃铛这时候发出声响，看来，有人要造访吹雪院。
司瑶歪过头望去，很快便看到洛蓉蓉与覃萱走了过来。
她们的手上拿着大大小小包装好的礼盒以及两束鲜花，来到司瑶面前，便向司瑶行礼。
司瑶打量着二女，一眼便看出来她们经过了精心打扮。
“司瑶长老，今日我们过来，是来祝小烨子生辰快乐的，然后我们私底下有些话想对他说。”
“噢——”司瑶睁大双眼，似笑非笑，声音拖得冗长，“我知道了，你们跟他好好聊吧，时间留给你们。”
丢下这句话，司瑶瞄了小烨子一眼。
小烨子深吸一口气，眼中在这一刻竟是多了一起求助。
却不料，司瑶居然勾起唇角带着一抹坏笑。
小烨子咬住了牙，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能坏笑，难不成她幸灾乐祸？还是她巴不得他与这两个女弟子有所发展？
看到司瑶已经屁颠颠地离去，激得小烨子心中被烦躁填满。
洛蓉蓉：“小烨子，你平时有什么喜好吗？”
覃萱：“师弟，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逛逛？”
小烨子皱着眉头，看在曾经一起下山的份上，他没有立马动怒，而是压下自己上涌的情绪，冷冷道：“二位师姐若无其他事，还是请回吧。”
第26章 说明那个男人让你念念不……
小烨子已然下了逐客令, 洛蓉蓉和覃萱顿时噎住。
她们双手紧紧攥着为小烨子准备好的礼物，却还是不死心地想争取一下。
“小烨子师弟，这些我们送给你的, 你就收下吧。”
然而小烨子头也没回，“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这些，以后也请你们别再白费心思。”
说完，他腾地而起, 御着灭魂盏朝清风涧的方向飞去。
吹雪院中, 槐树下, 两女傻傻地待在原地，脸都气红了。
“这小烨子真是不近人情, 一点机会都不给的吗？”
听到覃萱这么说，洛蓉蓉便道：“他不会已经有了双修对象吧？不然为何这么快拒绝我们？”
覃萱和洛蓉蓉相视一眼, 而后又不约而同地朝司瑶寝殿的方向看去。
覃萱咂咂嘴：“也不应该啊，咱们合欢宗, 又不是一人只能有一个双修伴侣, 只要能提升修为, 多几个双修对象又如何？”
洛蓉蓉抱紧怀中的礼盒，“下次再努力吧！”
吹雪院后山。
清风涧。
小烨子刚迈入竹屋中，便感到一阵头痛，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一下。
他连忙扶住了屋中的桌案，胸口处却是一阵气血翻腾。
再抬头时，只觉周围之景旋转不停，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看来……”小烨子无力地迈出步子，走到木榻边，而后缓缓盘腿而坐。
“晏傲……”
小烨子喊了器灵的名字, 晏傲应召而来，看到小烨子脸色煞白，瞬间惊道：“尊上，您这是……”
小烨子气息虚浮，“快苏醒了……”
他知道，自己的主魂魄应该很快结束漫长的沉睡。而现在小烨子能做的，便只有等着另一个自己来占据这副身体。
※ ※ ※
吹雪院，司瑶刚打了个盹儿，醒来后发现院中静悄悄的。
她揉着眼睛，慢悠悠来到院中，发现院子石桌上摆满了形色各异的礼盒。
走上前去定睛一看，每个礼盒上都标得有送礼之人的名字。
“洛蓉蓉、覃萱、费璃、林玉瑶、周语然……”
司瑶一个个地念出这些名字，“我那徒弟魅力真大啊，今天刚成年，便引得宗内这么多年轻女弟子抢着送东西。”
不过她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要是她们知道小烨子根本没有修玉阳经，是不是会失望一半儿？”
在合欢宗，若男修没修玉阳经，那么他也无须非要通过双修之法提升修为。但就算如此，这也并非会断了合欢宗女修的念想，她们依旧可以与这样的男修双修，只不过双修之后，在修为上受益更大的是女修罢了。
因此司瑶觉得，哪怕合欢宗的这些女弟子知道小烨子没修玉阳经，光凭小烨子的外表容貌，依然还是会吸引不少女弟子前仆后继地想将他纳为己有。
想到这些，司瑶便望向小烨子的房间，发现房门是打开的。
她走了过去，正想告诉他那些女弟子送来的礼盒还搁在院子里。
可小烨子的房间空无一人。
“这徒弟，上哪儿去了？”
不由得想起方才洛蓉蓉和覃萱过来向小烨子暗送秋波的模样，司瑶笑了笑，“难不成跟两小姑娘去约会了？”
司瑶又折返回到了槐树下，本来今天打算满足小烨子一个要求，或是教他一门秘技的。
她抿抿嘴，这下好了，徒弟不见了，她突然觉得没什么事干了。
踏出吹雪院，司瑶在宗内开始闲逛，既然暂时无事，她打算到藏书阁瞅瞅最近有没有新发行的艳本。
“司瑶。”
快走到藏书阁的时候，司瑶的身后便传来了黔夕的声音。
她转过身，看到黔夕走了过来。
一身黑裙的黔夕，肤色有点小麦色，不过她的眼睛很黑，眸光闪闪，又有一种异域风情的味道。
“你又来淘艳本了？”黔夕一眼看出了司瑶的目的。
司瑶嘿嘿笑道：“上次借的都看了几遍了，这日子无聊，总得换点新花样儿的看看。”
“日子无聊？”黔夕瞥了她一眼，“你收了个宝贝儿徒弟还无聊？而且，今天是他的生辰吧，你作为师父，不好好陪他过生辰？”
司瑶头往后一仰，“小烨子过生辰，这你都知道？”
“能不知道吗？”黔夕翻了个白眼，“你们吹雪院今早上门槛估计都要被宗内的女弟子踏破了吧？”
司瑶点头，“你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看样子这次动静挺大，不然你也不会听到这些消息。”
黔夕耸耸肩，“那也不一定，毕竟是你的吹雪院，有时候我还是会留意一些的。”
“哈哈，夕夕你真好，竟如此关注我。”司瑶厚起脸皮，伸手揽住黔夕的胳膊。
两人朝藏书阁走去，一路上，黔夕便开始与司瑶闲聊起来，“这么多女弟子想做你徒弟的双修伴侣，你可知道有哪几个女弟子入了你徒弟的眼了吗？”
“这个……”司瑶沉吟片刻，“具体我也不知道，总之他现在没在吹雪院，说不定受哪个女弟子邀约，一起出去玩了。”
黔夕点点头，目光落在司瑶身上，“你看，如今你徒弟也快有双修伴侣了，那你呢？”
“我？”司瑶睁大双眼，“好好的，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黔夕左顾右看，又压低了声音，“上次你还未回答我，你突然迈入金丹，到底是不是和哪个男人双修去了？”
司瑶又是扶额，又是揉着太阳穴，“我觉得你不八卦的时候挺可爱的。”
黔夕啧了一声，“你不说也罢。”
司瑶拉着她，振振有词，“那是我参悟功法多年，自己独创出了一条门路，每日勤加苦练，最终感动上苍之后才得以金丹的。”
黔夕白眼又是一翻，“行了行了，你既有这杜撰能力，倒不如自己去编写香艳画本比较好。”
“编什么？编夕夕跟哪个宗门的门主、亦或是哪位剑修的风流往事？”
司瑶说完，挤眉弄眼，笑嘻嘻的，见她如此，黔夕气结，差点抡起拳头揍她。
嬉笑间，司瑶的思绪不禁回到“双修伴侣”这件事上，她想起了最近自己还会偶尔梦到黎烨。
看着黔夕，司瑶微锁眉头，“有件事说来也奇怪，至今我也不知是何种原因。”
黔夕表示洗耳恭听。
司瑶咳了一声，面色有些不自然，“我有个朋友，很早之前，阴差阳错地与一味修真大能双修了。”
说到这，她还特意强调，“不过只有一夜之缘，一夜而已！但就算这样，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会时不时总想起那段过往，不仅在她的梦中会重现那夜的事，而且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幻觉，把另一个男人看作了他。”
把话说完，司瑶长吁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一般。
然而黔夕沉默了，司瑶歪头看过去，正发现黔夕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作何这般看我？”
黔夕抱着双臂，“你的哪个朋友？”
“就是我的某个朋友，这不重要。”
“屁！在这合欢宗，除了我，你还有什么朋友？”黔夕目光如矩，“你说的那个朋友分明是你自己！”
司瑶憋住呼吸，用手扇着风，只觉得脸颊很烫。
黔夕凑了过来，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端详她，“好你个司瑶，我就说你偷偷和某个大能双修了，你还不承认！”
司瑶抬头望天，避开黔夕的眼神，“你还未回答我的话，你说我朋友为何会如此？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近日总会想起他？”
黔夕咂吧着嘴，恨铁不成钢地将目光收回，“那还能有什么原因？说明那男人器大活好，才会让你念念不忘呗。”
司瑶：“…………”
怎么可能是因为那个？
司瑶不知不觉中，脸都红透了。
黔夕低哼一声，“我就说你为什么突然就金丹了，果然是因为那位大能的缘故。你之前说什么玉女经无法与男人双修，看来也是骗我们的。实际上是你的眼光非常高，只有像大能那种级别的才能成为你的裙下之臣，司瑶啊司瑶，想不到你偷偷吃这么好。”
司瑶只觉得头大，自己就这么随口一问，没想到召来了黔夕那么多脑补。
“司瑶，那个大能长得怎么样，一定很好看吧？”
司瑶闭上双眼，脑子里浮现着黎烨那惊世骇俗的绝色容颜。
“那个大能是哪个宗门的？风剑宗？”
司瑶睁开眼，抬眼看着前方，“黔夕，我不去藏书阁了，我还有点事要去找我徒弟。”
说完，没等黔夕回应，司瑶已经纵身跃上高空，迅速逃离。
身后传来黔夕的叫喊，司瑶头也不回，再待下去，她只会被黔夕继续问这问那的。
往前飞行，司瑶快要路过清风涧的时候，不由得停了下来。
她向清风涧的竹林眺望，犹豫了片刻，便打算去竹屋看一眼。
说不定，小烨子在那呢。
竹屋之中，小烨子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他的身体源源不断传来筋骨撕裂的疼痛。
在这一刻，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主魂魄和次魂魄来回交替，正在争夺这副身体。
他低吟一声，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突然，他吐了一口鲜血，浑身上下止不住颤抖着。
“尊上！”
守在旁边呃晏傲面色煞白，正要上前扶住小烨子。
小烨子抬起手连忙阻拦。
他盘膝而坐，运转体内灵气，双手结着印，开始压制住体内传来的痛苦。
他发丝凌乱，一副快要残破的模样。却在这时，他蓦然睁开双眼，惨白的脸上，紧抿的唇角还渗着血丝，“她……来了。”
听到这句话，晏傲呼吸滞住，“不能让她再靠近，否则会发现我所设下的结界，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小烨子闭上双眼，“交给你处理。”
“徒弟？你在屋里吗？”
随即，司瑶的声音传来。
第27章 他破天荒地说了句：师父……
清风涧, 竹林中。
司瑶离竹屋还有一段距离，她不确定小烨子在不在屋里，只是随口唤了一声。
司瑶原本打算竹屋中若无回应的话, 她便回吹雪院。
但立在竹林之中，她感觉到今日的竹林格外静谧，就连一丝鸟雀的声音都没有。
安静过了头，就会显得不太正常。
司瑶眉头微蹙，再次望向竹屋, 这一次, 她没有呼唤小烨子的名字, 而是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
竹屋里，木榻上, 盘腿而坐的小烨子咬紧皓齿，浑身上下缠绕着黑红色的魔煞之气。
他的手背青筋四起, 呼吸急促，体内主次两股魂魄互相抵抗着, 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晏傲担忧不已, 慌得在旁边来回踱步, 但他又束手无策，“尊上，您主魂魄刚苏醒，其实可以不必这么快急着将两股灵魂融合。”
小烨子抬起头来，他双眼泛红，眸中仿佛带着血腥利刃，“多嘴！”
而后他眼神重染上警惕，恶狠狠地看着晏傲，“她还没走, 你是想放她进来吗？”
他的声音冰冷至极，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让晏傲死无葬身之地。
晏傲双肩微颤，立即化作一团黑雾。
竹屋外，司瑶快要触碰到了晏傲设下的结界。
她再往前一步，便可以能感觉到这个地方被人动了手脚。
“唰——”
在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司瑶迅速回头，便看到一团黑雾在竹林中乱窜。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那团黑雾便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这清风涧可是吹雪院的地盘，那黑雾又异常诡异，司瑶岂能轻易无视？
“妖孽？”
司瑶喝了一声，朝着黑雾消失的地方飞身而去。
待到竹林尽头，那团黑雾又乍然出现，并化作三道黑雾朝司瑶涌来。
她往后一退，挥出衍云折扇，瞬间将三道黑雾打散。
“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身，竟敢在我合欢宗撒野！”
她只见那团黑雾又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了一处，随后扭转着直冲云霄。
“哪里走！”
司瑶腾地而起，朝着黑雾直逼而去。
不料黑雾速度太快，竟又消失在了空中。
司瑶并没有放弃追踪，她在附近又搜寻了好几圈，可最终却再也没看到那黑雾的踪影。
难不成黑雾已经离开了合欢宗境内？
司瑶忖思，随后摇摇头，合欢宗平静了数十年，如今突然出现异样，万不可掉以轻心。
事出蹊跷必有因，她没有选择回清风涧，而是直奔合欢宗合欢院，将此事告知了宗主颜钰。
颜钰一听，当下也皱紧了眉头，“不只是我们合欢宗，这整个修真界都稳定了数十年，如今异样突现，我们不得不留意。”
她一声令下，合欢宗开启了防御大阵，并命宗内长老与弟子近日提高戒备，如再有异样，立即来报。
此番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到司瑶从合欢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之后了。
目前宗内各处也没有突发状况的急报传来，看样子那诡异黑雾没再出现了。
想到这一处，司瑶却没有选择回吹雪院，而是继续往清风涧的方向飞去。
来到竹屋，推门而入，屋中空空如也，并没有他人。
司瑶又将竹屋的房门关好，抿嘴笑了笑，“这徒弟，看来真的跟小姑娘们玩尽兴了。”
她又将清风涧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黑雾的踪迹之后，才稍微安心回了吹雪院。
直到夜幕时分，司瑶发现小烨子的房间终于点起了灯。
这个时候才回来吗？
司瑶便匆忙起身，迅速地来到他房间门前，虽然门是打开的，但她还是敲了三下门。
她站在门外，看见屋中的小烨子背对自己，背影略显单薄，就连头发也不似清晨时她替他梳发时的整齐。
“小烨子，你总算回来了，为师等了你许久。”
小烨子转过身来，声音低沉，“师父，进来吧。”
灯光虽然不是很明亮，但小烨子苍白的脸色与疲态，终究还是被司瑶看在了眼里。
她坐在小烨子对面，端详着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烨子慢悠悠地走到司瑶身旁，甚至为她倒了一盏茶，“没有，师父多虑了。”
他的话音听不出情绪，那双眼睛亦是波澜不惊。
司瑶如往常一样，面上带着笑，语气也是带着几丝调笑，“小烨子，你是跟洛蓉蓉和覃萱出去了一整天对吗？你们是不是玩了什么花样，否则你怎么搞得这么累？”
她问得很直白，很符合合欢宗修士的风格。
小烨子没有动容，侧过脸来，淡然自若，“师父便是这么想徒儿的？”
司瑶扬起唇角，“我白日去竹屋寻过你，发现你并未在那。早晨的时候，洛蓉蓉和覃萱不是找过你么？所以我便这般猜了。”
还没等小烨子回应，司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白日里给你送礼物的女弟子众多，那些礼物我都帮你收回我屋里了，待会便转交给你。”
“师父。”小烨子又唤了司瑶一声，他眸中眼光流转，薄唇轻抿，带着一抹难以琢磨的笑意看着司瑶，“那些东西我不需要，扔了吧。”
司瑶道：“怎么说，也算是她们庆贺你生辰的一点心意。”
小烨子的目光依旧锁在司瑶的身上，甚至他的眼神直击她的眼眸，“她们的心意与我何干？不过是贪念我的身体罢了，若我对她们无益处，又怎会如此殷勤？”
说到这，他嗤之以鼻，“您若不扔，拿来让我扔便是。”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好生无情。
司瑶呼吸一滞，总觉得与相处多年的徒弟不太一样，但具体是什么地方有所不同，她却说不上来。
“嗯……行。”司瑶愣了片刻，才应道：“你不喜欢便罢了。”
小烨子点点头，“师父，还有别的事吗？”
司瑶抬眼，视线落在他的长眸上，纵然他们二人眼神缠绕，但司瑶终于看出他眼底深处的冰冷。
这是怎么了？
司瑶不解，清晨时分的时候，她为小烨子梳发，那时候的他有些慌乱与局促，即使偶尔避开她的目光，但也不至于会像眼下这般生冷。
如此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面对缄默不语的司瑶，小烨子起身，弯腰向她凑近了些，“师父，在想什么？”
他的眼睛，犹如猎鹰，司瑶深吸了一口气，从身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食盒，而后掀开盖子。
小烨子垂眉，望着食盒里的菜式，“这是？”
司瑶将食盒里取出一碗面条，“今日是你的生辰，这些是为师替你准备的。”
她将那碗面推至了小烨子身前，“过生辰，自然是要吃面条的。”
司瑶的这些话语落入小烨子耳际，他不禁顿了顿，那冰川般的眼眸，终于稍有暖色。
“你坐下。”司瑶站了起来，双手将他按回了位子上，“尝尝吧，能让我亲自下厨的，你是第一个。”
小烨子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那碗面条上。
曾几何时，也不知道是几千年前，又或是小时候吧，他也在生辰的时候吃过一碗面。
那时候他的母尊还在，父尊大人也是那么的慈祥，胞弟也总是拉着他天真无邪地喊着哥哥。
可到后来，每逢生辰，他便再也没有吃过了，儿时那唯独一次的生辰宴也永远封存在了记忆中。
直至岁月千帆过尽，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生辰这么个说法。
而今司瑶推过来的这碗面，面条看起来似乎精致劲道，面上浇盖了些许肉臊子之外，还有青翠葱花点缀，热气腾腾的，也仿佛快要把他的心烫热了。
小烨子将思绪拉回，坚毅的眉宇也软了下来，“那我便是第一个尝到师父手艺的人了。”
司瑶点点头，“快尝尝吧。”
看到小烨子拿起了筷子，司瑶双手托着下巴，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徒弟，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期待。
小烨子夹起了面，迟疑地看了司瑶一眼。
司瑶微微将头往后一仰，“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敢吃？”
小烨子：“……”
见他犹豫着，司瑶道：“你要相信为师的手艺，我这人学什么都很快，区区烹饪，岂能难得了我？”
“刚学的？”
“嗯，就在今日晌午之后，傍晚之前，学会的。”
得到司瑶如此回答，小烨子手都抖了一下，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尝了一口。
“怎么样？”司瑶搓搓手，乖巧地等待着对方的评价。
小烨子低下头，一动不动，似乎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将口中的面条吞咽进了腹中。
末了，他才抬起头来，“果然是刚学的。”
“嗯？”司瑶眨巴双眼，刚学的怎么了，下半句呢？
然而小烨子将碗端了起来，用筷子伴着面，一口气将碗中的面吞了个精光，就连汤底都不剩。
司瑶见状，瞬间大喜，她粲然一笑，“看来徒弟对为师的厨艺很满意！可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小烨子眉头微锁，需要改进的地方……那可是真多啊……
他摇头，破天荒地居然由衷说了句，“师父，谢谢。”
第28章 黎烨，真的是你吗？
夜已深, 司瑶离开已经好一会儿了，小烨子独自坐在原位上，若有所思。
屋外这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清凉的风偷偷吹了进来。
小烨子胸口微微起伏，眉宇上掠过一丝烦躁。
“晏傲。”
黑雾随即而来，晏傲现身。
看到小烨子的神情并不好，晏傲关切地问道：“尊上，您不舒服吗？”
小烨子抬眼看了晏傲, 目光冷冷的, 却不说话。
晏傲却道：“是不是因为尊上主次魂魄方融合结束, 所以身体才有不适？”
白日里，竹屋中, 在晏傲化作黑雾引开司瑶的那段时间里，小烨子终于将主魂魄与次魂魄融合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 今后小烨子这副身体所容纳的是他完整的灵魂，再也不会出现两个不同的“自己”来回占据这副身体。
除此之外, 小烨子, 不, 应该说是黎烨，他拥有了主魂魄与次魂魄入合欢宗以来的所有记忆。
看到自己的尊上出神，晏傲又唤了一声。
黎烨思绪收回，“晏傲，方才你也看到了，司瑶亲自为本座煮面，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晏傲眼珠子一转，“她应该是想讨好您。”
“讨好本座？”
“对，如此一来, 尊上日后便会对她心软，更不好对她下手了。”
黎烨眸光闪动，“司瑶并不知道本座接近她的目的，又怎会怕本座今后下手而特意讨好？”
晏傲偷偷看了黎烨一眼，“难道尊上觉得那女人是真心对您好？”
黎烨眼神顿了一下，这五年来，过往的回忆历历在目。
“看她也不太像装的，在我生辰之日，还亲自为我煮面。”
晏傲眯起双眼，一本正经，“可是，那面条味道也不怎样吧？”
黎烨：“但也是她一番苦心。”
晏傲听罢，大惊，“尊上，您定是受了次魂魄的影响，所以才觉得司瑶是好人，怎能自己说服自己呢？属下之前也说过，合欢宗女人天生媚骨、诡计多端，您可千万别被她蛊惑了去啊。”
黎烨脸上的烦躁更深了几分，他袖子一扬，晏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外清凉的风又透了几缕进来，黎烨望向窗外，发现小雨仍在下，他不喜欢阴雨绵绵的声音，似乎能搅乱他平静的心湖。
缠绵不绝的小雨，却让另一边的司瑶睡了个好觉。
寝殿的窗户未关，夜风吹过，卷起床幔飘飞，轻纱曼曼，烛影摇红中，司瑶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正在靠近。
朦朦胧胧中，那人的轮廓愈发清晰起来。
司瑶躺在床上，并未起身，而是轻轻喊出了他的名字，“小烨子……”
灯影交错中，司瑶看到小烨子穿着今早她送给他的那套衣袍，明黄色的里衣，外衫是杏色薄纱，青丝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他迈出的步子轻轻拂动。
他似乎比晨间时分，长身而立于槐树下时还更加意气风发。
最终，小烨子坐在司瑶的床沿，深切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师父，您怎么还在睡？”
司瑶揉着睡眼，她眼皮子很重，困意连连，“现在不是三更天吗？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她看着小烨子，“倒是我的乖徒儿，这么晚了，来找为师是有什么要紧事？”
“当然有要紧事。”小烨子说到这，往前挪了一下，如此这般，竟离司瑶更近了一些。
司瑶微愣，不知小烨子为何突然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这与往日的小烨子截然不同。
她没有继续细想，只是说道：“要紧事？说来听听？”
小烨子的目光袭来，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侵略性，“师父，我们合欢宗是不是说过，弟子成年之后，师徒之间可以通过双修提升功法？”
司瑶阖了阖双眼，“大半夜的，你跑来就是与为师说这个？”
小烨子似笑非笑，“大半夜的，弟子有困惑睡不着，自然要找师父答疑解惑。”
他的笑，让司瑶微愣，总觉得对方的目的不止如此。
“嗯，为师之前的确说过，师徒双修是可以提升功法。不过在合欢宗，其实不仅限于师徒，只要找到合适的双修伴侣，双修时运转心法得当，便能对双方的修为有所助益。”
言毕，司瑶发现小烨子的眼神竟是更加灼热起来。
她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之前不肯修炼玉阳经，眼下难不成反悔了？”
小烨子摇头，“这倒不是，没修玉阳经，不是依旧能双修么？只不过效果没有那么显著罢了。”
“是这样没错。”司瑶抬眼，望向小烨子，她的眼神很快被对方的视线狠狠捉住。
那滚烫的眸光，烫得司瑶心尖一颤。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在他如此直接的注视下，心跳的速度竟然加快了起来。
而且她也能感受到，此时此刻的自己竟是局促不安。
看着眼前的徒弟，一个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她觉得透过小烨子，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威压强大得让她难以喘息的人。
“所以。”片刻之后，司瑶试探性地问道，“徒儿你想表达什么？”
却见小烨子凑了起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触碰到了司瑶的脸颊。
那干燥的指腹传来的触感，惊得司瑶屏住了呼吸。
“徒儿……”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自己的下巴已被对方温柔捏住，“以后，我来做师父的双修伴侣，可好？”
做我的双修伴侣？
司瑶以为听错了。
这一刻，司瑶微缩的瞳孔与紊乱的呼吸足以证明她是多么的震惊。
小烨子，居然如此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这还是小烨子吗？
“你不会是故意来取笑我的吧？大晚上的特意过来跟我开这个玩笑！可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反倒让我感到惊吓。”
司瑶很质疑，一时之间完全猜不透小烨子的所作所为。
小烨子捏着司瑶下巴的手略微加重了些，他更是凑近了，端详着她这副美貌，“是认真的，我的师父。”
“认真的？”司瑶呼吸一滞，只觉得屋中的空气仿佛突然变得稀薄，让她都难以呼吸。
灯罩照耀下，司瑶垂下眼帘，而后轻轻拿开了小烨子的手，随后身子往床的最里边挪了去。
“哈哈哈，小烨子，你别吓我，是不是今天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怎地和以前如此不同，甚至有些古怪！”
小烨子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师父，你怕了吗？”
司瑶还真怕了。
要是换做别人，以她往日看过无数艳本的阅历，她甚至还能肆无忌惮调戏对方。
然而面对小烨子，她竟不知所措。
“师父，你可知，那晚上你可比现在要主动多了。”
那晚上……
司瑶倒吸一口气，小烨子提的那晚上指的可是清风涧的那个夜晚？
他是小烨子，他又怎会知道？
忽然间，司瑶只觉得头晕目眩，大脑犹如停止运转一般，想不明白。
屋中的灯火摇曳了一番，再抬起头来她发现坐在床边的小烨子已经变作了黎烨的模样。
就如那天在断魂谷，她意识模糊之际，将小烨子看成了黎烨。
“司瑶。”
床沿处的黎烨阴鸷的目光投了过来，他喊着司瑶的名字，“很惊讶吗？”
这一刻，司瑶的心脏就像被剧烈地敲击着，发出如鼓声般咚咚咚的声音。
黎烨……
他是黎烨？
司瑶双肩微颤，不禁往前凑了过去，她睁大眼睛打量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你？”
黎烨抿着的薄唇轻启，看着凑过来的司瑶，竟是将她一把揽了过来。
两人一瞬间近在咫尺，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美目，压低着声音说道：“是我没错，看清楚了吗？”
司瑶不敢呼吸，这时候的她，心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黎烨不是已经身陨了吗？他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又是怎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一切的一切，司瑶想不明白。
司瑶慌乱的同时，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面对眼前这个男人，这种强大的陌生感让她琢磨不透，那双冷冽的眼睛更让她感到几丝恐惧。
他可是魔尊黎烨，传闻喜怒无常，杀人全凭心情。
“看清楚了吗？”
黎烨的声音又在耳边萦绕。
司瑶深深地呼吸，点点头，“看清楚了。”
她还不忘问道：“小烨子呢？我的徒弟被你藏哪里去了？”
“你还惦记着他呢。”
黎烨唇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师父，你好生瞧瞧我是谁。”
这一声师父，惊得司瑶眼皮跳了一下。
果然如她所想，方才看到小烨子变作黎烨，她还以为是错觉。
“原来，根本没什么小烨子，你一直是黎烨。”
司瑶说完，黎烨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嗯，还不算笨。”
话音一落，司瑶却拍开了黎烨的手，别过脸去。
黎烨笑了笑，不以为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直接将她揉进了怀里。
司瑶大惊，这位魔尊闹哪出？
“黎烨，你想做什么？”
却在这时，眼前之景突然扭曲了。
她情绪蓦然激动，眼前之景竟是变得扭曲起来。
司瑶大呼了一声，霎时间，方才还紧紧搂住自己的黎烨便已消失不见。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翻身而起，屋外的天刚蒙蒙亮。
司瑶一时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难道我方才做的只是一个梦？”
司瑶自言自语。
可这个梦太过离奇了。
她快速下地，披着一层纱衣来到窗前，向对面小烨子的房间眺望。
她在想，这个梦，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第29章 “师父，看来您比较喜欢……
天刚亮没多久, 司瑶却反复回忆着方才的场景。
坐在床沿的小烨子眼神炽热，转眼间变作黎烨……
那个黎烨还亲自喊了她一声“师父”。
这也太假了。
可司瑶却又记得，黎烨身上有着好闻的味道, 就如那夜在清风涧所闻到的一样。
而他伸出手来抚摸她的时候，那般感觉又是如此逼真。
所以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场景？
似梦似幻，令司瑶很是恍惚。
她没有犹豫，径直走进了吹雪院徒弟的房间，走向了小烨子的床前。
屋中的小烨子还在沉睡, 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司瑶步履很轻, 她的靠近并未让小烨子惊醒过来。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 司瑶坐在小烨子身前，她端详着自己的这个徒弟,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黎烨的那张脸。
她伸出手，轻轻抚着小烨子的眉心。
她当然没记错, 黎烨的眉心处有着细小的红色魔印。
指尖轻轻划过，小烨子鸦羽般的睫毛微颤, 司瑶屏住呼吸, 立马收回了手。
他还没醒来, 似乎沉溺在某个梦中。
司瑶摇了摇头，难道自己真的怀疑错了？
小烨子昨夜未曾去过她的房间，那些与黎烨纠缠交错的场景不过是她的一场荒唐梦罢了。
她自嘲般，无声笑了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总是想起黎烨？
“师父？”
小烨子的声音突然传来，惊得司瑶眼皮子一跳。
她手足无措，愣愣地抬眼看向床上醒来的小烨子，此时此刻，她出现在这里, 该如何解释？
小烨子慢吞吞起身，坐在床头处，他亦是满脸的疑惑。
司瑶连忙解释，“下了一夜的雨，为师生怕你梦中着凉，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
说罢，她双手拎起身旁的被褥，支支吾吾的，“想、想帮你盖被子来着。”
小烨子狭长的眼眸微动，他看着司瑶，“多谢师父，弟子身体好着呢，不会轻易着凉伤风。”
他的眼神带着几丝戏谑，仿佛一眼便洞察出了司瑶的谎言。
司瑶松开了手，竟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就像昨夜那场梦里，黎烨那霸道又阴鸷的视线，令她胆寒。
“师父，您怎么不看我？”
小烨子的话音传来，司瑶怔住，掀起眼皮，望向了他。
霎时间，她有种错觉，在小烨子的身上的确看到了黎烨的影子。
虽不是同一张脸，较之黎烨那张邪魅容颜，小烨子面容清隽俊朗，但仔细一瞧，司瑶居然发现他们有三分神似。
尤其就在刚才，小烨子的眼神与说话的语气，就好像黎烨一般。
“徒儿，为师想问你一件事。”
“师父请问。”
“这么多年来，为师还未曾问起过，你的家乡在何处？”
小烨子面无波澜，随口便道：“岚州东边靠海的栖云村便是我家，两岁时父母双亡，受同村薛伯抚养长大，十一岁那年他也得重病与世长辞，一年后我便上了合欢宗。”
他语速挺快，根本不像编的。
透露完这些，小烨子勾起唇角，“师父现在才问，看来这些年对徒弟关切不太够啊。”
司瑶眉头微蹙。
不对劲，她真的觉得小烨子过完生辰之后开始不对劲了。
然而她还是展颜一笑，“这确实是为师的疏忽。”
“师父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昨日与黔夕谈起你，她好奇你的身世，我却答不上来。”司瑶噙着笑，撒起谎也是信手拈来，“所以为师确实意识到这几年没有关注你这方面的事，若改日有空，我们可以回你家乡，你也可以拜拜你的父母，以及对你有养育之恩的薛伯。”
“好。”小烨子点点头，眼神掠过一丝惊叹，不过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
“师父还想知道什么？”
“嗯？”司瑶一愣，不曾想小烨子一副想全盘托出的阵势。
似乎他想透露什么，但当她问起的时候，也会用别的答案搪塞回来。
总之，司瑶自然不会直截了当地问出心中的疑惑，她也知道对方所给的答案也不是她想要的。
气氛有些微妙。
司瑶觉得后脊背都有些发凉。
坐在身前的明明是自己的徒弟，她想不通为何如此。
“好了，也没其他事了，为师先回去补个回笼觉。”
司瑶丢下这句话，光着脚丫冲出了小烨子的房间。
当日，司瑶便收到了消息。
闭关五年的喻珂近日已然出关，念及其位列元婴，也算是宗门修为等阶靠前的前辈，宗主颜钰破例，准备添设长老院，令喻珂入住，今后她也可以收徒授业。
对于此事，颜钰生怕司瑶多想，竟主动告知司瑶，并解释道：“老宗主还在的时候，喻珂天资聪慧，而且向来勤学苦练，又是老宗主的爱徒，这些年她的心气也高，许多地方也压着你。但自从上次与你比试，战败之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闭关。其实我也知道，她当时面子上挂不住，所以才闭关了五年。”
颜钰语重心长的，“司瑶，我知道此番决定，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公平，按理说，喻珂若想成为长老，应当通过门规，与在位的长老比试争取。”
司瑶并没有在意，“宗主您多虑了，上次与她比试，我侥幸赢了她，因此得以保全了我长老之位。而今宗内破例提拔她为新院长老，对我、对其他长老其实也并无多大影响。相反，她已是元婴，不传道授业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人才？出于对宗门发展着想，我认为宗主让喻珂成为新院长老这个决定是明智的。”
颜钰听完，松了一口气，“只要你没有其他想法便好，可别怪我偏心。”
司瑶摆摆手，“我没别的想法，我也不介意，嘿嘿，这么多年，您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环视着吹雪院的一草一木，“只要让我在吹雪院好生待着，我就满足了。”
见她神色悠然自得，颜钰也不再宽慰，“那便好，三日之后，喻珂新任长老典礼会在大殿举行，你记得带上你的徒弟前往参与。”
合欢宗为喻珂添设的院子叫做“疏寒院”，由宗主颜钰亲自提名。
新任长老典礼当天，合欢宗大殿上，喻珂穿着大红衣袍，头顶金色步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像只火凤凰。
席间，司瑶携徒弟小烨子入座。
一旁的黔夕早已就位，手上正捏着新鲜水果，“司瑶，没想到你真来了。”
司瑶伸出手，往黔夕手心处掏出已然剥开的橘子，拿了一瓣塞在口中，“来啊，我怎么不能来？”
“唔……这橘子真甜。”她细细咀嚼着，拿了另一瓣放在了旁边小烨子的手中，而后又转头对黔夕说道：“宗主那天都亲自找我说了，我今日过来，一来不能拂了她的面子，二来么不能让别人觉得我心胸狭窄，不服喻珂晋升长老。”
看向此次典礼的主角喻珂，司瑶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像她一样啊，多年不服我掌管着吹雪院。”
黔夕点点头，“你确实不像她，她这长老之位也算来之不易，听说几日前，她早就规划后接下来几年的收徒养徒计划了，扬言要带出好几个高徒，赛过你的小烨子。”
司瑶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伸伸懒腰，“也不错，宗内就应该多她几个这样费心费力的长老才行，我也算可以随时摸摸鱼，偷得清闲。”
言毕，她的目光不禁朝身旁缄默不语的小烨子投了过去。
只见席间，他脊背挺立，坐得笔直。
“徒儿，吃点东西吧。”司瑶拎起一串葡萄，放在他的案前。
小烨子垂眉，看了眼葡萄，随后歪过头了看她，“师父要吃么，我帮您剥。”
“不不不，我自己来。”司瑶连忙拦住他。
想到以前，这些年来，参加宗内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有好几次，那时候的小烨子可没今天这般主动。
“您瞧瞧对面。”
小烨子的声音飘了过来，司瑶顺着他所说的方向看了过去。
对面的席间，花影院长老曲穗喜笑颜开的，身旁的齐澜正在喂她吃东西。再看曲穗旁边，是持风院长老苏荷，爱徒星尤正在倒着琼浆玉液，而后小心翼翼喂到苏荷嘴边。
司瑶收回视线，侧过脸来，对小烨子眨眨眼，“他们怎么了？”
“您觉得呢？”不曾想小烨子竟反问。
司瑶眼神流转，想起往日小烨子大多数都是非常正经、对双修一事嗤之以鼻，她低声开解，“小烨子，你不要觉得他们不知收敛，其实在合欢宗，师徒如此亲密实乃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知道。”小烨子风轻云淡，眼神撞了过来，“所以，我才打算剥葡萄，亲自喂您嘴里。”
啊……
司瑶深吸一口气，目光躲闪，“不用不用，你像以前那般便好。”
小烨子却道：“身为合欢宗弟子，身为您的徒弟，我也该随波逐流，学学那几个师兄的样子，好好孝敬您。”
司瑶：“……”
她连忙扶额，不知道小烨子这几日是怎么了，较之往日转变确实挺大。
若他真像齐澜、星尤此类，她一时之间会难以适应的。
“不可不可，小烨子，你就像以前那样便好。”
听她这般又强调了一句，小烨子轻笑道：“师父，看来您比较喜欢以前的我。”
第30章 所以你不愿让我被抢走，……
司瑶望着他, 很想从那双眼睛中看出点什么，“噢？这话有点意思，难道你也觉得, 现在的你与以前的你有所不同？”
小烨子目光一顿，却也没避开她的眼神，反倒是把问题抛了回来，“我没有这般想，倒是师父总强调以前的我罢了。”
“哈哈……”司瑶摇头, “只要你还是以前的你, 便好。”
小烨子意味深长, “师父怕我变了？”
这话里有话似的，司瑶噙着笑, 看着他却不说话。
黔夕在一旁，不由得插话道：“你们师徒二人在玩什么绕可令？什么以前、现在的, 听得我一头雾水。”
司瑶轻咳了一声，随后笑嘻嘻道：“啥都让你听了去, 那还得了？”
黔夕耸耸肩, “好好好, 我就当做这是你们师徒之间的私密情趣得了。”
司瑶：“……”
这么说真的好吗？
她忍不住朝小烨子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在他快要看过来的时候，司瑶又转过头看黔夕，扶额道：“自从我收了小烨子之后，你倒是比以前八卦多了。”
黔夕拿着一块糕点，“那是自然，毕竟这几十年来，你收了这个徒弟之后，我便发现你比以前转变挺大。”
听罢, 司瑶由衷笑了笑，眼神不由得飘向远处的喻珂。
此时，在颜钰的主持下，已有六名外门弟子入殿。
六名弟子有男有女，一个个儿都生得眉清目秀的。
司瑶不解，戳了一下身旁的黔夕，“这是要作甚？”
黔夕道：“既然黔夕当了长老，下一步当然得收徒啊，这六名弟子据说是外门目前最优秀的，宗主召他们过来，让黔夕亲自挑选。”
一身红袍的喻珂，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在六个外门弟子之间来回流转。
看着喻珂这般得意的模样，司瑶不禁想起了刚入合欢宗的时候。
司瑶还很小的时候，便被老宗主倾月带入合欢宗，那时候的司瑶很想融入这个新的环境，当看到喻珂的时候，她主动打招呼。
可是喻珂看见她，直接给她吐了一个舌头。
“你是谁？为什么能让我师父破例让你进合欢宗？”
司瑶当时笑嘻嘻的，“我机缘巧合救了宗主，她也同情我的遭遇，所以把我带来了。”
喻珂一听前半句，眉头倒竖，双手插腰，“你吹牛，我师父神通广大，何须你来救？你别在这好大喜功，也别揣着这样的优越感，否则合欢宗你是待不下去的！”
第一次见面，两人对彼此都没有好感。
直到后来，在选择谁担任吹雪院长老的时候，老宗主倾月并没有选择自己的爱徒喻珂，反而选了一直止步于筑基期的司瑶。
喻珂那时候已然金丹，别说她自己，就连宗内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倾月的这个决定。
向来骄傲的喻珂又怎会对司瑶服气？
“你不过是仗着对我师父有恩罢了！可就算如此，你也不配做吹雪院的长老！”
多年来，这是喻珂耿耿于怀的事。
直到五年前，喻珂与司瑶比试，她败了。
那一败，她就如从高耸的悬崖跌落至深谷。
还好如今，闭关出来，修为稳中求进，更是同样破例成为了新院长老。
今日典礼上的她，早已沉浸在这无尽的喜悦与成就感当中。
思绪从过往拉回，司瑶看到喻珂已经收下了三名弟子，从性别说分布为两女一男。
“她一下收了三个。”黔夕嘀咕着，“按她的性子，怕是会异常严格，给弟子下发的任务估计也多。”
说到这，黔夕担忧地看了司瑶一眼，“她弟子人数比你多，悬赏任务自然会做得多，到年底结算，兴许积分会超过吹雪院，而且这想必也是她近日最想实现的一个目标。”
司瑶点点头，“她的确会这么干，上任长老第一件事，肯定是要与我作比较的。”
黔夕便提醒，“那你要不要再收几个徒弟？人数多，任务数量上来了，积分也会涨上去。”
“不收了。”司瑶美目一收，余光不自觉地瞟向身侧的小烨子，竟也毫不避讳地开口道：“我吹雪院有小烨子就够了。”
黔夕咂咂嘴，“那行，徒弟你不多收，但你的修为也得重视。这次喻珂出关，据说很快就要到元婴中期。”
司瑶拽起葡萄吃得香甜，“无所谓嘛，她元婴就元婴呗。”
一旁的小烨子瞥过来，仿佛是忍不住，“师父，您也不能如此不就上进。”
“就是！你看你徒弟都看不下去了。”黔夕附和，“喻珂肯定是铁了心处处跟你比的，你也别怂啊。你若担心修为上不去，再去找那位大能双修啊！”
“别说了……”司瑶慌乱地捂住黔夕的嘴，压低声音，“这事给我打住。”
小烨子眉头微锁，饶有兴趣地问：“师父，哪位大能？”
想不到小烨子居然也感兴趣。
司瑶快速摇摇头，“没有的事，别听你黔夕姑姑胡说。”
然而哪怕她否认，一旁的黔夕发出“呜呜”的声音，使劲儿给小烨子使眼神，表示他的师父正在撒谎。
小烨子饶有兴致，“不知是哪位大能，竟与师父有过一番缘分。”
司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当下只能倒了一杯酒递给小烨子，“好好喝酒，好奇心可别太重噢。”
小烨子接过杯盏，目光在清酒中停留，而后慢悠悠回到司瑶身上，“我喝了，您便告诉我？”
司瑶双眼眯起，“好啊，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与为师谈条件了？”
“今天高兴，玩玩。”说罢，小烨子竟是饮下一杯酒。
司瑶见状，不由自主地拉住他的手臂，“这些年，这可是你第一次饮酒，别醉了。”
小烨子悠悠道，“师父，您也太小看我了，倒是我喝完了，您可以告诉我了？”
司瑶倒吸一口冷气，“我可没答应你。”
说到这，她眼皮微抬，盯着小烨子，“倒是你，平日本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今日怎地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
小烨子粲然一笑，“毕竟是师父的风流韵事，若是别人的，我确实一个字都懒得问。”
“这么想知道？”司瑶突然凑近了些。
见小烨子点头连连，司瑶压低声音，“反正是一位很厉害的大能，各方面都很厉害。”
“各方面？”小烨子的尾音略显拉长。
司瑶发现他像是在细细琢磨司瑶话中的意思，连忙道：“你别多想。”
没等小烨子开口，另一侧的黔夕又探过头来，“快告诉我吧，到底是谁，你说各方面都很厉害，那不是一山之主便是某宗门尊者。会不会是那个，风剑宗的天启尊者江辞风？”
司瑶只觉得头疼。
然而小烨子长眸一动，唇角掠过一丝戏谑，“师父果然有能耐。”
司瑶急道：“我没说是他啊！”
“是谁啊？”不曾想，这时喻珂已经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笑盈盈地看着司瑶和黔夕，“司瑶，黔夕。”
她没有过多的酒辞，直接继续开口道：“我敬你们一杯。”
司瑶和黔夕相视一眼，随即都拿起了酒杯。
难得喻珂今日不找司瑶麻烦，而且还会主动敬酒，司瑶自然不会不给她面子。
她端起酒，“喻珂，恭喜了。”
喻珂今日大喜，听到司瑶如此言语，自是很开心，“谢了啊。”
随即，三人一同将杯中之酒喝尽。
喻珂又斟了一杯酒，走到小烨子身前，“小烨子，来，你也喝一杯。”
小烨子面无神色，不过端起酒杯，准备应酒。
可司瑶却拦住，挡在他的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的，看着喻珂，“我徒弟平日不怎么喝酒，方才他已有些醉意，不如这酒我替他喝。”
“你这……”还没等喻珂把话说完，司瑶已经抢了小烨子手上的酒杯，而后把他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喻珂笑道：“有意思，再来一杯吧。”
司瑶只好又饮了一杯，如此之后，喻珂才回到她的座位上。
这接连喝了数杯酒，由于喝得太急，司瑶只觉得醉意瞬间涌来，身形往后退了一步，失去平衡地撞在了小烨子身上。
小烨子的声音很快传来，“师父，既然喝不了这么多酒，又何必强撑着替我喝？”
司瑶歪过脸去，仰起头，此时的她脸上因为酒意而浮起了红晕，“当初喻珂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是知道的，就算如今她无法将你从我手中抢走，但我还是不想让她跟你接触。”
她毫不犹豫地讲这些话说完，酒后吐真言，每一个字都非常直白且真实。
“我心里终究膈应这一点。”司瑶说完，揉着头，只觉得眩晕感愈发强烈。
小烨子轻笑，“师父怕我被喻珂长老抢走么？”
“当然怕，你可是我的徒弟。”
“只是因为我是你徒弟，所以你不愿让我被抢走，对吗？”
就没有别的原因？
司瑶“嗯”的一声。
黔夕喝了点酒，也有了醉意，比之平日，话也变得更多了，竟是直接对小烨子道：“你师父这般也是保护你，那喻珂长老自然还是想打你主意的？”——
作者有话说：黎烨：每天都在强烈地捂住马甲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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