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挺身 食不下咽……
今天在柜台值班的是齐佑。
经历了三个多月的调理,他身上原来长得那些烂疮已经全都好了,皮肤光洁如初,人也红光满面,又恢复成了那个让人一眼心动的大美人。
高震从冷宫里带出来的全是俊男美女,论颜值没有一个拉垮的,因气质不同略有差别。尽管如此,齐佑于其中也算是拔尖的。
其实,震云阁能火到如今这个程度,跟老板们的颜值也有一定关系。就说齐佑,如今他就这么往柜台里一站,妥妥的活招牌,好多客人就为了多看他一眼,天天挤破头来震云阁吃饭。
一个齐佑尚且如此,何况还有其它几位帅哥美女。
可见颜值能打,在哪个时代都吃香。
……
副官问话时,齐佑正在低头算帐。说听‘守备来了’拨弄算盘的手立刻一顿,他抬起头。朝眼前的两人笑了笑,道:“二位大人对不住,老板出门还没回来。还请见谅。”
齐佑长揖到地,言辞也恳切,礼数上一点挑不出错。
前几天守备换人的事他也听说了,一直没机会见到本人,没想到对方突然造访,还点名要见高震。今天要研发新菜品,高震一直在后厨盯着,交代了谁都不见,齐佑便推说‘不在’,希望这个新守备不要纠缠,赶紧离开。
“他不在,你也行。”滹获开了口,将副将挤到一旁,上前两步,亲手将齐佑扶了起来,不错眼地盯着人看了看,笑道:“我们是来吃饭的,你给安排个雅间。”
“大人见谅,这个时候不但雅间都满着,就连堂座也没有了。”齐佑边说边做出极其为难的神情。
滹获眼珠一转,说:“不在这儿吃也行。我先点了菜,但你必须亲自送到守备府来,你可愿意?”
“如此甚好。多谢大人体恤。”齐佑没有多想,连忙去拿菜单。
滹获翻了两页,便大手一挥:“我全要了。”又盯着齐佑一语双关道:“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齐佑想了想,说:“一个时辰内,定然送到大人府上。”
“一个时辰?”副将不满,那也很久了。可他正要说话,却被滹获给抢了先,就见滹获盯着那容貌俊俏的小二,眼中闪动异样神采,大手一挥,道:“一言为定,你可不要食言。”
齐佑忙说‘不敢’。
走到门口副将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不能提前吗?半个时辰,可行?”
齐佑无奈道:“正因是守备大人的餐,咱们才给加急。您有所不知,就在之前,有位客人来定餐,都排到明天晚上了。”
副将还想说什么,被滹获拍了下肩,连忙噤声。
“不要为难他!”
滹获瞪了副将一眼,又转头安抚齐佑:“我在府上等你,你只管按时来,不可为了赶时间,偷工减料,懂吗?”
“在下明白。”齐佑忙应下,又送二人出门。
看着两个瘟神走远,齐佑长长吁出一口气,边擦汗边往后厨跑,推开厨房的门一眼看到高震,连忙拉住,苦着脸把刚才前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高震听完后,问:“他没提别的要求?”
“没有,”齐佑仔细想了想,道:“就说让我亲自给他送去。”
高震:!
这还叫没有?
他盯着齐佑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一时百感交集。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啊?唉,都是祖宗!
齐佑却完全没往自己身上想,一门心思全放在高震身上,不放心地问:“你说,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要不,你出去躲躲吧?”
“不用。”
高震觉得自己肯定没事,要躲也是齐佑出去躲。不过,齐佑已经接了单,菜还是要做的,就说:“先给他准备药膳吧,”想了想,又道:“你一个人去守备府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
“我也跟你去。”吴海琼放下手中的秤杆,自告奋勇。
高震摇摇头:“你不行。”细胳膊细腿儿的还不太聪明的亚子,让你去,我还得担两倍的心,果断拒绝。
这时,门外有人轻叹一声,道:“我陪你。”
“殿下?”
高震一见他来,连忙放下手上的活,笑着迎了上去。
九殿下拉住他的手,重重握了下,道:“我去,以掌柜的身份,若那守备找茬,你不必出面。”
高震的心一下就软了。九殿下总是这样,有麻烦和危险的出现时,会挺身而出,为他遮风挡雨,把他护得严严实实。这已经不知多少回了。
不过,有殿下在,心里就是踏实。
高震笑得别提多甜了,说:“那我去给你拿帷帽。”
……
滹获亲自到震云阁体验了一次什么叫人山人海,心中颇为震撼,对震云阁的药膳也有了另一番评价。
既然是好东西,那就不能浪费,而且他定了那么多,就更要好好发挥它们的价值。于是,滹获决定做个人情。他几乎刚从震云阁出来,就立刻吩咐副将去狼城外的冀州大营请花老将军和其它同僚过府来同享美食。
花寻老将军收到消息时,正好在开解宁妃。这几个月宁妃为了找寻儿子,食不下咽,寝不能安。近十年她被幽闭冷宫全靠儿子一心支撑她才咬牙活了下来。说母子缘淡?怎么可能。她和儿子之间只是不能想普通母子那般面对面谈笑,他们之间有一道门板隔着,但血脉相连却与天下所有母子一般无二。
周允狞失踪宁妃怎么可能不担心?这种忧虑就像沼泽,时间越久越深陷绝望。尤其最近,宁妃几乎整日吃不下什么东西。
花寻到底是她亲舅舅,哪儿舍得看她这么折腾,便耐心开解,说:“要不你还是听我的,贴告示吧?重金悬赏,消息才传得快。你现在这样,顾虑重重地找,允狞就是活着,也不知你在找他,他又不知道我是他舅爷,想投靠咱们都没有门路。”
宁妃有些犹豫,还是道:“若是大张旗鼓地贴告示,让赵家人知道他失踪,先找到把他杀了怎么办?他又不会武功,身边也没个护卫。唉,我真是揪心。”
“那你更得吃饭,别到时候人找到了,你却垮了。”
花老将军正长吁短叹着,滹获的副将的就到了。
副将行礼后,恭敬道:“滹将军今日定了震云阁的酒席,特地叫末将来请老将军进城同享。”
花老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这个滹获会办事,正好解了老夫燃眉之急’。立刻招呼宁妃已起去。心想,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这丫头的拧脾气还跟小时候一样。
宁妃想着去趟狼城也行,那里消息多,没准还能有什么收获。
一个时辰后,花老将军的车架进入狼城。滹获派去城门蹲点的家丁立刻往回跑,他得去禀报他们家将军,准备出门接人。
而此时的守备府里,九殿下脸上的帷帽被滹获的剑挑飞,落在地上。吓到的人不是九殿下竟然是滹获。
滹获看着九殿下眼睛几乎瞬间就瞪成了铜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愣了好几秒,才颤着声问:“你、不,您,您是九殿下吗?”
周允狞:?
眉头瞬间拧住,他猜测滹获可能是赵熨的手下,冷冷道:“你认错人了。”
“可是,你的脸——你等等。”他见周允狞弯腰捡帷帽,立刻拦住,道:“来人,看住他,别让他乱动。”
一群士兵手拿武器呼啦啦冲了进来,将周允狞团团围住。
高震见状,立刻张开手臂挡在周允狞前面,怒瞪那些士兵,吼道:“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他一生气,脸就通红,看上去像抹了胭脂。
美人嗔怒,那也是一人生难得一见的美景。滹获盯着他直接看直了眼,刚才一直盯着齐佑,没留意他,现在这么一看,他可比齐佑还要带劲儿,这脸红脖子也红的小样,活脱脱就是天仙下凡染了红尘。
好家伙,滹获甚至一瞬间觉得自己今儿个还真是艳福不浅。当然能享到这顶级艳福的前提是那位半面罗刹,不是传说中的九殿下周允狞。否则,跟在九殿下身边的哥儿还有自己什么事?尤其是这个冲上来替他挡剑的,一看就跟他有一腿。
滹获正琢磨着眼前这几人的身份,报信儿的家丁就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开始喊:“将军快快出迎,老将军来了。”
滹获一听,忙收起那些花花心思,整装带笑往外走去。他到门口时,老将军的马匹正好在门口勒停。在他身后是数匹骏马,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但让滹获意外的是队伍中间竟然还有一辆马车。
他也不敢问,忙上前扶老将军下马。
老将军显得心情不错,一见他就笑了,道:“你这小子,当了守备确实懂事了,还知道请我们吃饭了?不错!”
滹获受宠若惊,连忙谦虚道:“这还不是您老和众位将军有口福?不然我今天哪儿能定到震云阁的菜?”
“竟然定了震云阁的菜?这菜可不好定。”有人附和道。
“是呀是呀,我听说有人为吃它们一根萝卜,专门排队排了两条街。”
“哦?有这等事?”老将军笑道:“这么看来,这家的饭菜口味上佳呀?”说着,他就转身,冲后面的马车喊:“闺女,听见了吧?人家特地定的好吃好喝,你还不快下车,随我进去品鉴一二?”
“是。舅舅。”
一声轻柔的女声响起,紧接着车帘一挑,宁妃从车里走了出来。
在场的将军们齐齐低下了头,却又忍不住偷瞄,只因这女子长得实在太标致了。
第52章 052 要哄 等我
宁妃在冷宫里被幽闭了十年,气质比之前已大不同。加上这几个月找周允狞心力憔悴,颜值与她巅峰时期根本没有可比性。
可就算这样,她从马车里出来时,还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光。由此也不难看出,当年那个宠冠后宫的宁妃有着何等仙姿。
宁妃姓林名彩英。原户部尚书林闵嫡女。因容貌出众被先帝纳为妃,极尽宠爱。这是举国皆知的一段佳话。却很少有人知道,林彩英的母亲生下她后,便难产去世,她自小先由乳娘喂养,后由继母养大。
而花寻花老将军,便是林彩英那位红颜薄命母亲的亲哥,在亲妹去世后,他便与林尚书断了来往。
年代久远,这事本就没多少人记得。后来林氏一族被赵氏铲灭,这事就跟没人记得了。
然而在场这些人都是花寻心腹,自然知道花寻只有一个外甥女,便是当年宠冠后宫的林彩英。后来,林家倒台,她也被夺了妃位幽闭在冷宫。如今看来,老将军是把人给救出来了。
众将军听林彩英喊花寻舅舅,不由心里咯噔一声。
因为,普天之下能管花寻叫舅舅的人,似乎只有林彩英一个而已。这位可是先帝的女人,不是他们这些武夫可以肖想的。众将连忙把头垂得更低,再不敢多看一眼,因为,先帝的女人他们确实不配。
滹获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宁妃娘娘会亲临他这守备府。一时受宠若惊,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因为他手里还有花将军给的画像,说画像上的人就是宁妃的儿子,九殿下周允狞。而今,就在他院里,有个饭馆老板和画像上的人长得简直一摸一样。
如果真是九皇子,那——
滹获几乎立刻闻到了立功的机会,连忙道:“禀花帅,今日我见那震云阁的东家,长得和画像上的人有些像,便把人给扣下了,此时人就在里面。”
宁妃:“!”
她一步上前:“你说什么?”
滹获忙道:“震云阁的东家和画像上的人很——”他话没说完,宁妃已经提着裙摆冲进去了。
只过了一道门,宁妃一眼就看到了周允狞,见他正被一群拿着刀剑围住,宁妃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厉声大喝:“我儿在此,谁感无礼?!”
士兵们齐齐一愣,向后看去。
宁妃却只看着周允狞,喊了一声:“狞儿。”
喊完之后,眼泪也流了下来,是喜极而泣。
周允狞听到这一声呼唤,整个人也是一愣,他不敢置信地扭过头,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外,面容憔悴,却流着泪在笑的女子。
是他的母妃。
她还是他小时候见过的样子,只是比以前瘦了好多。
“母妃……”
周允狞满脸的不敢置信。而他喊的这一声,也让高震惊了一下。
宁妃在这儿?
高震想看,可他的目光被士兵们高大的身躯挡住,正想踮起脚,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呵斥:“还不快给九殿下赔礼!”
滹获这一声既是提醒士兵,也是赶紧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他刚才让士兵围住周允狞,是怕人跑了,但如果这人真是九皇子,那自己这个行为就是大不敬,人家若真追究起来,他掉脑袋都是轻的。
所以,赶紧滑跪谢罪吧。
士兵们见滹获都跪了,也连忙扔了刀剑,跪地行礼。
滹获喊:‘望殿下恕罪。’士兵们也跟着齐齐喊道:“望殿下恕罪。”
周允狞盯着他们看了片刻,才摆摆手:“都退下。”
士兵们听话的撤了出去。
他们一走,视线没了遮挡,高震终于看见了宁妃的摸样。而周允狞则几步走到林彩英面前,单膝点地,郑重道:“儿子参见母妃。”
高震和齐佑也忙跟着行礼。
林彩英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一遍,母子重逢的大好时刻,她暂时不想计较细枝末节,便说了句:“都起来吧。”说着,她亲自搀起了儿子。
十年没有面对面,终于不用再隔着门缝看他了。林彩英心情激动,几度哽咽,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九殿下显得成熟稳重,安慰她道:“是儿子不孝,这些日子让母妃担惊受怕了。自今日起,儿子痛改前非,定不让母妃再受这等委屈。”当初决定不与宁妃汇合,周允狞也是多方考量,当然最主要是他不想高震在宁妃面前受什么委屈。
但今日见自己母亲泪流满面,他又于心不忍。向母亲认错,也是他决定直面问题,以求解决之道。
“你这孩子……”宁妃被他几句话给哄笑了,擦了把眼泪,道:“才几个月不见,怎么还会耍贫嘴了。”边说着话,目光边在高震身上似有似无地扫了一下。
高震连忙低下头,耳朵尖儿瞬间就红了。九殿下这几个月的变化他的感受最为直接。很多时候,殿下无意间的一句话,就弄得他面红耳赤,不能招架。
九殿下连忙往旁跨了半步,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替高震挡住了自己母妃的视线。林彩英被气得一笑,不想刚见面就跟他计较这个,于是,简装没看见。
她拉着他的手,走到花寻面前,说:“这位是我的舅舅,你的舅爷,镇南将军花寻。我一直没告诉你,也是为你好。”
“见过舅爷。”九殿下一点架子都没有,花寻可不敢受这礼,连忙拉住他,道:“使不得!”
“舅爷不远万里来到京冀救下我的母妃,孙儿感激不尽,当受一拜。”他说完竟深深一揖,被花寻一把拖住。
老将军从未见过如此没有架子的皇子,一时心酸又一时庆幸,如此礼贤下士,乃是一代贤主必备的素质,九殿下一直在冷宫独自生活,应没人教过他这些,想必是天生如此。
思及此,花寻老怀甚慰,道:“殿下是天家血脉,老夫乃皇上之臣,保护娘娘是职责所在,殿下莫要自降身份。”
话说到这份儿上,九殿下自然就不谢他了,只点了点头,道:“舅爷所言甚是,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殿下不必自谦,此是古礼。人人应遵循之。”花寻不愿受周允狞一拜,还把话挑明,只是不想他被自己这帮部下看轻。若他受了周允狞这一拜,那些部下会怎么想?少不得会说‘皇子又如何,还不是要仰仗我们将军’。
花寻既有辅佐九殿下之心,断不会让他陷入那等境地,道:“殿下与其谢我,不如多陪陪你母妃,这些时日她为了找你,简直废寝忘食,你可莫要再让她操心了。”
“是。”
九殿下和宁妃母子团聚,这对整个花家军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喜事。
要知道,他们这次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可不只是勤王伴驾,而是要成为宁妃夺权的最大助力。之前九殿下下落不明,这个计划自然无法推进,如今九殿下已找到,这件事自然就该提上日程了。
自古权利更迭不过气运流转,花寻少年时曾师从金冥道长,对此玄门异术自有见解。否则这次也不会大动干戈兴师北上。
虽是第一次见,但花寻对周允狞十分欣赏。
……
酒菜都是现成的,宴席一摆开,花寻亲自拥护着周允狞坐到了主位,他在一旁陪着。宁妃在另外一侧,其余将军分列两旁。
高震和齐佑因是跟着九殿下一起来的,也被当成宾客安排在了宴席末尾的客位。为此,宁妃还特地观察高震的表现,见他对此似乎并无异议,略微诧异,却也暗暗点头,觉得高震还算识趣,没有恃宠而骄,非要做到九殿下身边来。
她淡淡扫了高震一眼,没有多言。
席间,因菜品实在太好吃,宁妃忍不住小声问周允狞:“你从哪儿找的厨子,做菜这么好吃?”
周允狞笑了,没急着回答,而是先问:“母妃喜欢吃?”
宁妃点点头,道:“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很难有人不喜欢吧?”
周允狞‘嗯’了一声,才说:“母妃这是阿震的手艺,他很厉害。”
宁妃看着儿子这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不用猜都知道,陷进去了。
平心而论,她以前就不是很喜欢高震,总觉得赵呈兰塞过来的人‘不干净’。在她心里,这个高家的哥儿,只是碰巧钻了空子,趁她们母子被困在冷宫,没有条件选妃,霸占了她儿子的视野,如今,就不一样了。
宁妃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
周允狞自然都看到了,在心里长叹一声,也再次看清,要让母妃接受阿震,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这么想着,他的目光便越过长长的餐桌,落到坐在末位的高震脸上。
高震几乎瞬间就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立刻抬头,向他望来。两双视线几乎瞬间就勾在一起,缠缠绵绵,看得人好不脸红。
“啪!”一声清脆声响,是宁妃的筷子落下一根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向这边看来。
只有高震低头盯着自己碗里的饭,耳尖红透。
他知道,宁妃大概是发现他在看九殿下,觉得这种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行为上不了台面,或者就是觉得自己勾引了她儿子,不满意,生气了。看来以后有宁妃在场,自己还是得注意些,免得被打上狐媚的标签,被宁妃拉黑,以后相处起来可就别扭了。
高震这么想着,便一直到散席都没再看九殿下一眼。
饭后,宁妃要求九殿下和她回大营,高震和齐佑不能跟随,便准备坐马车回店里。
高震学着齐佑给宁妃、九殿下和花老将军都行了礼,转身正要上马车时,突然听见九殿下叫他:“阿震你来,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高震:?
他不明所以,走了过去。只看到宁妃的脸一下就黑了。
高震顶着巨大的压力从宁妃面前经过,好不容易来到九殿下身前,却听他说:“你跟我来。”
高震跟着九殿下走进一旁的巷子里,还没容他说句话,人就被抱住了。
“殿下!”高震吓了一跳,却听见九殿下闷闷地问:“刚才在席上你怎么一眼都不看我?”
“你母妃好像生气了,我不想——”
“那我生气了呢?你待如何?”九殿下慢悠悠地道:“要哄。”
“啊?”
高震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然而,他只来得及听见一句‘得亲一下,才能哄好’唇就被贴上了。
九殿下吻得很用力。
……
高震腿软得好一会儿动不了。他靠在墙上,大口喘息,感觉自己刚才几乎要被九殿下揉碎了。
唇角至今还残留着他拇指摩擦的触觉,耳畔至今也还回荡着他说的那句‘等我回来。’
第53章 053 分心 不许惹我……
九殿下再回来是三日后。
那天,正赶上震云阁推出新菜,店里人很多,高震几乎忙得脚不沾地。突然门外有客人大喊:“官兵来啦!官兵把饭馆围啦,快跑!”
店里不少人也不问三七二十一,先跑为上,听见喊声立刻扔了筷子四散而逃。一时间弄得整间店里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四周都在动,高震却怔怔地站着。
他的视线直直穿过敞开的门口,望着门外那一排骑士。打头一匹白马,一名男子坐在马上。他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萧煞威武。一身铠甲银光耀烁。他身量极高,握着缰绳的手上满是茧疮。
高震盯着这双手,脚下不由自主动了起来。随即,飞奔。
马上的男子翻身而下,接住了向他飞扑而来的人。
“殿下。”
高震眼眶有些湿润,此刻被他紧紧抱着的人正是分别了三日的九殿下。
“我回来了。”周允狞像是在兑现诺言,他温柔地注视着高震。
但高震知道,九殿下终归是皇子,如今他已与宁妃相遇,便不可能再蜗居在这个小小的震云阁。所以,他说:“以后无论殿下去哪儿,我都愿追随,不离不弃。”
九殿下想了想,却说:“打仗太危险了,阿震还是在狼城更安全些。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你又要走?”高震很无奈,望着九殿下,说:“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了,我想站在能看得见你的地方。”
“你难道想和我去军营?”
高震点点,道:“我会医术,就算去军营也能成为殿下的助力。”
周允狞没想到高震竟然连这些都想过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自己走,如果自己还拒绝,恐怕会辜负高震。
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头,道:“好。但到了军中,你不能做任何有危险的事,也不能做任何惹我分心的事,你得答应我,做事必须处处以自己的安危为先,否则,我就送你回来。”
高震认真听着,觉得九殿下说得这些他基本都能答案,只一点他需要确认一下,便压低声音悄悄问:“那你得先说清楚,什么叫不能做惹你分心的事?”
“当然是不能以身涉险。你以为是什么?”周允狞望着高震的眼神中带着笑意,透着洞察一切的明了。
高震脸红了,瞪了他一眼,说:“那你也不能做惹我分心的事。一切意义上。好了,拒绝向下讨论,就这么说定了。”说完,推开他就跑了。
九殿下唇角高高扬起,随即抿成了一抹浅笑。
高震当天就收拾行李和九殿下回了军营。震云阁的事务他全权交给张井嵩,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如今狼城守备都得唯九殿下马首是瞻,他们再也不是过去在冷宫时人人可欺的落魄皇族了。
那天过后不过三日,皇宫便起了一场大火。
据说是从永寿宫烧起来的,起火的具体原因已经无从查知,不过大火烧了一天一夜,与永寿宫相邻的西六宫全被焚烧殆尽。这事蹊跷之处在于整整六座宫殿,一个太监宫女都没烧死,唯一烧死的人竟然是太后赵呈兰。
消息一出,举国震惊。
京城百官更是群情激愤。于是,早朝时便有十数位大臣直接在金銮殿上跟暂掌国政的赵熨,吵了起来。
群臣联名上书,要求赵熨还政给周氏子孙。
有人更是直接讽刺赵熨:“如今太后薨逝,你这个国舅还有什么资格把持朝政?还不快快还政于周!难道你还真包藏祸心,想谋朝篡位不成?”
“我倒是想还,你也得找个周氏子孙出来让我还啊?!”赵熨还想蒙混过关。
大臣气得差点吐血,大骂:“陛下失踪,太后薨逝,诸王被杀,难道不都是你这小人干的好事?!现在反倒想以此为借口,霸占权柄?!”
“你少血口喷人!”
“不要吵了!”关键时刻,刑部尚书齐锦祥大喝一声,道:“谁说皇家血脉已绝?!九殿下如今就在城外,何不接他回来,统理大局?”
赵熨脸色一变,他之前尽顾着盯皇帝,盯诸王,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一位毫不起眼的皇子。现在这人仅成了自己这一局唯一的漏洞,看来,想名正言顺地接管大权已经不可能了,除非杀了周允狞,否则他这一盘棋杀到一半,大好形势岂不全都毁了?!
赵熨的目光在面前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眼底精光翻涌,冷笑了一声:“齐尚书所言倒是个办法,不过,此事尚需从长计议。暂且记下,你们在此稍等片刻,容我思量思量,再议吧。”
他说完便走,出了门就对身旁的太监道:“准备鸩酒,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走。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能传出去。还有,速速派人去城外打探冒充皇子的人,找到后就地处决,越快越好。”
太监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笑了笑,道:“遵命。咱家这就去办。”
不多时,太监准备了酒肉进门,边给大臣们倒酒,边悄悄塞给每个人一丸丹药,示意他们不要声张,先吃药丸再喝酒。
被困殿里的十几位大人,竟然没有惊慌,也没质疑眼前这个太监。
齐锦祥更是面无表情,药丸一吃,酒一喝,直接往地上一倒。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他能不干脆么?就在几日前,他收到了儿子齐佑的信。
要知道,在眼下这个政权交叠之际,在他正犹豫不决之时,儿子齐佑的这封信,可谓是替他拨开了云雾。信中儿子细说了九殿下如何仁厚,如何在冷宫中与高家哥儿一同搭救了自己。又劝他要看清时局,如今九殿下有镇南将军相助,三十万大军,个个骁勇善战,而且对九殿下极其忠心。九殿下趁势崛起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赵熨不过是个小人,根本不是对手。现下,殿下有一条计策,需要他配合。
齐锦祥考虑了一晚,决定搏一搏。于是,他紧急召集了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上演了这一出金銮叫阵的戏码,如今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至少看赵熨连鸩酒都用上来,应该是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否则以他善于和稀泥的个性,恐怕也不会兵行险着,直取大臣性命。
穆忠脸上带着面具,揣手立在门口。他面上阴狠至极,眼底却藏着好笑。他看着十几位大臣倒在地上,立刻挥手。站在他身后的两排小太监立刻涌入大殿,用麻袋套在诸官身上,放进大木箱里,运出了宫。
这件事在宫里没有引起一丁点注意,可是运尸车才出宫门,还没穿过神武大街,就在路中央和一辆马车撞到了一起。运尸车被撞翻,尸体全都掉到了地上,那一张张官员的脸,立刻引发满街百姓的尖叫!
“杀人啦!杀人啦!大官人都被杀啦!”百姓们尖叫着四散逃窜,边跑边喊,很快全城就都知道了。
这宣传效果比穆忠预计的还要好。但穆忠是个精益求精的人,所以,翻车的那一刻,他立刻抱着脑袋边逃窜,边大喊:“不关我的事,我是奉赵国舅之命行事。”
好家伙,不到两刻钟,全程百姓都知道赵国舅杀了大臣。
这还了得,京城直接炸开了锅。
流言蜚语嘛,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京里就开始传,赵国舅杀了大臣要篡位了。
没多久,赵熨在宫里就收到了消息,他气得抄起茶盏一把掼在地上。
哗啦一声,瓷片四溅,破碎的茶盏好似当下的时局,留在赵熨面前的只剩最后一条路——武力解决。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没有退路,好在他手里还有兵符。
永寿宫大火的那个晚上,他去看了妹妹赵呈兰。
他说:“花寻带着三十万镇南军杀到了京城,要为跟她斗了一辈子的林彩英讨个说法。现在能替你出头的人,只有你哥我,所以,把兵符给我吧?呈兰,你想想小时候,哪一次你受了委屈,不是哥哥替你讨回来?”
他那躺在床上已经动不了的妹妹,冷冷地看着他,竟然开口问了句:“都给你了,我还有命活吗?”
他笑呵呵地说:“当然。”你不活着,我上哪儿再找一块这么好用的挡箭牌呢?
赵呈兰之后说了很多,甚至声嘶力竭,他却只听见了一个方位……一个盒子……
那天他如愿以偿在一个盒子里找到了兵符。他拿起来就走,没回头,也没看那个不能动的女人一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亲情血脉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赵呈兰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眼泪自眼角滑落。
祭天大典那天发生的事根本不经细想。因为处处都是漫不经心的敷衍,像把她当成傻子一样在糊弄。可当今天下,能让她如此不设防的人,也只有亲哥赵熨一个。
她之所以被定在这张床上动不了,全是赵熨的手笔。
赵呈兰的心一直在呕血。
想她赵呈兰,斗争了一辈子,在这吃人的后宫里争权夺势,所为得,无非就是能活得有尊严一些,她依仗娘家,所图的无非就是放心罢了。
可是,到头来,她好像一样都没得到。
所有的转变,似乎就是从她准备和儿子争权的那一刻开始的。
想到儿子,赵呈兰闭上了眼。她不该听信谗言,为了巩固娘家的权势,期望能再养一个小皇子在身边和自己的亲儿子抗衡。
权利之上没有亲情,这句话虽然没错,但很多时候,也该看清人的本性后加以区分。
至少与赵熨相比,允独要强上许多。
也不知允独现在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这一刻,赵呈兰终于后悔了。她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
她被太后的权柄冲昏了头,忘了她之所能在后宫的争斗中脱颖而出,最大的依仗从来就不是她的娘家,而是她有一个儿子,一个很听她的话,甚至称得上孝顺的儿子。
现在,这个儿子还活着吗?
“来人!”
赵呈兰大喊。回答她的只有荡浮在空寂宫殿中的回音。
如今大权终于落到了自己娘家人的手里,她却一丝尊严也没有了,像一具烂泥般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不甘心,她好气愤。
抬手,拼命抬手……
终于挪动了手臂,却只抬起了一瞬间,就无力地落下。
那只不听使唤的手,打翻了床头的油灯,腥甜的灯油泼在床上,瞬间点燃了整张木床。
火光中,传出赵呈兰凄厉的狂笑。
她眼前出了一张张惊恐的脸。很奇怪,她竟然还能叫出那些人的名字。
他们是那些曾经死在她手下的人。
眼泪扑不灭业火,所以,赵呈兰也没有哭。
第54章 054 踢你 序幕
刑部尚书等人被当成尸体运出皇宫的当天晚上,去城外找九殿下的侍卫回宫,空手而归,没找到人。
第二日早朝,赵熨授意对外宣布了一道圣旨,说皇上早就认赵贺为义子,如今要认命此子为摄政王,统领群臣。
这旨意一出,满堂哗然。要知道,赵贺乃赵熨之孙,今年不过才十二岁,给这么个小孩儿封王就够离谱了,还要他统领群臣?那不是扯淡么?谁会听他的?!
群臣都气得脸红脖子粗,但碍于昨天刚有一群大臣的尸体从宫里被抬出去,这会儿大殿上反倒没人出声,所有人都在观望,想看别人先出头,下场如何,再做决定。
赵熨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根本就没等有人做出反应,立刻让人在龙椅旁加了一把椅子,亲手扶着自己的孙儿坐了上去。
赵贺昨晚被他爹耳提面命了一整夜,让他今天在朝堂上一定要做一件事。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坐在椅子里就开始打盹,想睡觉。结果,被他爷爷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哀嚎一声,大脑僵直,喊出来的话正是昨晚被强行灌输的那句:“镇南军擅离职守,兴兵逼宫,现命赵熨为元帅率兵讨伐。”
赵熨立刻将手中兵符高高举起,大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反贼逼宫,兵临城下,各位将军应上下一心,共同御贼,守卫京城百姓,守卫大周江山。”
他一个人喊得慷慨激昂,殿下百官鸦雀无声。
有人暗自庆幸,得亏刚才没出头,没想到陛下连兵符都给了赵熨,那可是能调动全国兵马的唯一凭证啊。
殿上有几位将军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都或多或少与花寻有些交情,这场闹剧是怎么回事,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明明国贼姓赵,如今却让他们替姓赵的去打花寻?!简直做梦。
一将军出列,说自己年老体衰,要告老还乡。
一群将军出列,纷纷说自己年老体衰,也要告老还乡。
赵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怒喝:“国难当头,你们竟然枉顾?!你们——”
可惜他话没说完,人家就解下印绶,至于大殿,转身离开了。
赵熨:“……”
他气得怒目圆睁,真想大喊一声‘来人,给我把这些不识好歹的混球儿拉下去斩首。’可惜,这会儿正是他用人替他卖命的时候,要是那样做的话,百官们表面不会说什么,下朝之后,可能就会全部弃他而去。
赵熨忍下了这口气,好在他平日在朝中结党众多,倒不至于真无人可用。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赵熨说:“明日开战,当先锋者,赐官一品,封候拜将,世袭罔替。”
立刻一群人争着要当先锋。
赵熨这才满意。
他选了熊禄为先锋大将军,领两万铁骑,明日出城与镇南军决一死战。
除此之外,赵熨也开始利用手中兵符和皇帝的玉玺,调集全国兵力向京城集中。京城驻军西山大营和北衙大营共计十万,御林军五万,御前侍卫本来有三千,但昨天大臣运尸车的事一出,今天只来了一千人。照这样下去,他就算手握兵符,也会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失去人心。
皇帝现在是‘生病’不方便露面,但不能永远不露面。要想让他永远不露面,而不影响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赵熨左思右想,只有他坐上那个位子,才能永绝后患。而花寻就是挡在他登基路上的最大障碍。所以,他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
……
大周建国两百余年,城南皆是农庄从未有驻军。然而近日朝堂动荡,先有镇南军包围京城,后又有镇南军来此安营。
几日前,五万镇南军如从天而降,把军营安在了京城朱雀门外五里的一处平原上。统帅大军的将领脸上带着银色面具,身上穿着银色铠甲。他身量极高,眼神极其锋利,银甲穿在他身上,好似周身闪着凛冽的寒芒,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他帐下有四位将军,这几天都在主账商量作战计划,从早到晚,戌时方罢。将军们散去后,一名穿着士兵衣服的年轻男子拎着食盒来到主账门口。
他轻唤:“殿下?”
两片帘子中间猛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人拉了进去,没留一点缓冲的余地。
一声闷响,是食盒落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有人轻声抱怨:“怎么才来?”
“将军们不走,我怎么来?你先……放手……”
“……”
又过了不知多久,一人气闷道:“腿软了,走不动。你抱我过去!”
“呵。”
愉悦的轻笑声,一扫连日来筹划军务的疲惫。
被九殿下抱到桌案旁,放进椅子里,高震好气又好笑,本不想搭理那个使坏的人了,想想还是问了句:“何时开战?”
“探子来报熊禄已在京西铁骑营点兵,若不出所料,今晚就会开战。”九殿下捡起地上的食盒,拿出里面的饭菜,在桌案上一一摆好。
高震点了点头。心里开始默默盘算在神农商城里买点什么好。
最近九殿下频频给他贡献好感值。就刚刚那一下,高震的数据面板上又入账了几百万,他现在的好感值已经超过两千万了。
白僵归虚膏,在来京前就已经买了。用了几天,九殿下脸上的疤痕已经如蛇蜕般掉了一层皮,看着似乎比之前要浅些,变化不是特别明显。
九殿下见高震皱着眉似乎对药效很失望的样子,还安慰他:“二十年的伤哪儿能一下就变好?这就不错,慢慢来。”
高震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问:“掉皮的时候疼吗?”
九殿下抓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笑道:“如果我说疼,阿震会帮我吗?”
高震飞快抽回手:“不帮。”
九殿下就看着他笑。
两人在大帐里吃过饭,高震取出白僵归虚膏替他抹药,边说:“殿下我准备了一些丹药,给今晚上阵的将士们一人带上一瓶,受伤了就吃一颗,能迅速止血止痛,多一线生机。”
“今晚出站的有一万人,够吗?”自从答应高震给他自由,九殿下就再也没问过高震从哪儿弄来的药,他只选择相信他。
高震点点头,说:“没问题。殿下差人到我帐里来取吧。”
……
天黑前,所有准备出战的士兵都领到了一瓶药。他们好奇地追问发药的军医:“这是什么?”
“止血药。”军医说完又特地压低声音说:“听说是小高先生特地给你们准备的,就怕你们死了,回不来。”
“啊?”士兵们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嚷嚷道:“难得人家想着咱们,这回可别丢人,怎么也得留着命,好回来向小先生道谢!你们说是不是呀?”
“是呀!就是这个理!”
“我也不想死,还想多看几眼小先生呢!”
“你有这想法,离死不远了?别装傻,真不知道小先生是谁啊?”
“知道啊,不是咱们殿下的男人吗?”
“那你还敢看?”
“看几眼怎么了?殿下没那么小气吧?”
“呵呵。如果换成你,愿意别人多看自己老婆几眼吗?”
士兵不吭声了。
片刻后,又大笑起来,骂道:“管他呢,反正老子都要上战场了,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自从,高震跟着九殿下回到军营,每天想多看他几眼的人不知有多少。高震倒也挺大方,该怎么跟大家相处还怎么相处,并不会因为被人多看几眼就不高兴。
其实,他来的那天整个军营就都知道了他是九殿下的人,但因为听说只是殿下的教习哥儿,便没把他当成妃子那般供着、疏远着。反倒都忍不住往他身上多看几眼。
后来,经过几天的观察,士兵们渐渐发现,九殿下对这个教习哥儿的喜欢程度完全不亚于对待老婆,甚至大有往天上宠的架势。而高震对九殿下也完全不似一般教习哥儿那么顺从,他不高兴了,甚至会踢九殿下。
有人亲眼看到,那天在校场比武,九殿下赤手空拳却同意对方带刀,虽然最后也赢了比赛,但下台后就被高震踢了一脚。关键高震踢完就跑,连给九殿下抓他的机会都没留。
当时,看着到这一幕的士兵,全都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反观九殿下,也望着高震跑远的背影,缓缓扬起唇角。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高震为踢得这一脚,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不过,自那日起,士兵们闲来八卦便开始讨论,教习哥儿上位的可能性有多大。因为谁都看得出来,九殿下对这个教习哥儿那是宠得很,几乎是在纵容他对自己胡作非为,完全无视礼教。
军营里自然纪律严明,但大家私底下相处却没那么多规矩。高震这种随性自如的性格,意外地在将士中挺有人缘。
所以今天大家一听说,药是高震给准备的,立刻兴奋起来。好像得了什么宝贝似得。
突然之间群情高涨,似乎连出征前的鼓舞士气都可以省了。让周允狞不由感慨,阿震还真是一员福将。
天刚黑,京西铁骑营的两万铁骑便倾巢出动,披星戴月向驻扎在南郊的镇南军大营杀了过来。
因西南皆是平原,沿途连个像样一点能设伏的地方都没有,唯一能算得上遮挡的只有一片杨树林。树林前后不过三十丈,铁骑军根本就没把这地方看在眼里,打马扬鞭,风驰电掣般冲了进去——
第一匹马跪下去时,后面的马根本就来不及减速。
等一大片马被钢刃绳割倒后,漫天火箭也从四面八方飞驰射来。
瞬间,火光冲天而起,拉开了这场生死之战的序幕。
第55章 055 出名 摁着亲才过瘾……
钢刃绊马,流火围杀,熊禄的两万铁骑还没看见镇南军大营就在半路这片小树林里折损了三分之一。
大火汹汹,从四面八方滚来,火舌如龙,盘卷翻腾,凡所燎过,寸息不生。铁骑营的将士们被困火中,甚至连敌人的面还没见到,就被漫天飞射的箭翎杀得人仰马翻,好不狼狈。对于战场厮杀惯了的铁骑将士们来说,真没有比这更让人憋屈的了。
熊禄也憋屈得很,他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最讨厌算计来算计去的阴谋诡计,而且他也根本不觉得这个几十丈大的小树林能埋伏多少人,要是有人非在这种地方设埋伏,这人要么自大,要么就白痴。
结果,有人偏偏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偏偏就在这片小破树林里埋伏了一小队人马,结果就是这一小队人马干掉了两万铁骑军将近三成。相当于砍了熊禄一条腿。
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损失这么大了,竟然还没看见敌人是谁。
这可把熊禄给气坏了。他一马当先冲出火海,立刻召集后面没进树林的铁骑将士绕过树林去追那些悄悄撤离的敌军。
“兵分两路,沿这片树林,包抄他们。这地就这么大,他们一定跑不远。追上后,一个不留,全部就地斩杀。”熊禄恶狠狠地说着,他咬牙切齿,满脸烟熏被挤在一张脸上压出一张凶恶的脸谱。
属下应声而散。分成两队,沿着这片已经全烧起来的小树林,包抄围堵,还真让他们追上了一队。
这一队赶着两辆马车,马车上拉着油桶,他们边走边往地上撒油,一看就是居心叵测想要继续操控火势。
想得美!
“拿命来!”
铁骑营的将士们被这玩儿火的把戏戏弄得够呛,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追了这半天总算逮到了出气筒,自然要发泄一番。拉弓搭箭,万箭齐发,不过眨眼间就把赶油车的那一小队镇南军给射成了刺猬。
看着那些人倒地不起,铁骑军那叫一个痛快,骑在马上哈哈大笑。
然而,正笑着,突然有人惊叫一声:“诈尸!诈尸啦!”
“什么?!”
“不可能?!”
望着远处,铁骑军脸色齐齐一变,只因刚才被他们射成筛子的镇南军,竟然齐齐从地上爬了起来,不但爬了起来,还点燃了油车,骑上拉车的马跑了。
“一定穿了内胆。”有人大喊。
“等等,那儿有一个没起来的,过去看看。”铁骑军惊疑不定,立刻把趴在地上那人围住,喝问:“你们是不是穿了内胆?”
“内你娘的胆!看死!”这人翻身跃起,手中火折子往地面的油上一扔,瞬间火起,‘轰’一下,火苗蹿起七丈高,燎得马惊人翻,倒在地上滚了一身火油,一时间哀嚎四野,很是凄惨。
放火的人看着他们在地上翻滚,心中痛快,可惜笑了没两声,就忙咬牙拔箭,瞬间疼得龇牙咧嘴,忙从腰间的小瓶中摸出一颗药丸吃下,瞬间血不流了,伤口也不疼了,可把他嘚瑟得够呛,叉着腰,跟地上这群在火海中翻滚的家伙说:“告诉赵熨,想赢爷们,至少军中得有个姓高的!否则,就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铁骑营的将士们一脸懵逼,‘姓高的是什么鬼?你特么的倒是说人话呀’!
最终熊禄所帅主力,于南城门外刺猬河下游的平原上与好整以待的一万镇南军展开了正面厮杀。
诚然,京西铁骑营的将士们勇猛无比,个个都是身经百战,骁勇善战,然而,偏偏砍不死镇南军。
不是砍不到,是真砍不死。
就是明明砍到了,人也倒下了,等你杀一个来回再看时,他又站起来了。
“这太邪门了!将军,咱们还是快撤吧?”从镇南军层层叠叠的人海浪潮中厮杀了数个来回的副将,好不容易凑到熊禄面前,张口就是想跑,被熊禄一刀砍下了首级。
“谁再敢言退,就如此人。跟我杀过去。”熊禄扬刀,一马当先,冲入敌方阵中。他虽在人群中拼杀,目光却紧紧盯着对方大营前的那个银甲将军,那人脸上戴着面具,看起来十分神秘,却又极其吸引人,令人忍不住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熊禄暗腹,花寻麾下何时出了这样的人?光是看这么几眼,已觉此人绝非池中物。
就在这时,银甲将军手中长刀高高抬起,向熊禄所在之处,用力劈下。瞬间,万箭如暴风雪般从天而降,刚刚还围着熊禄的镇南将士飞一般向四外散去。
只听,噗噗噗——
血花四溅。
熊禄不过一个眨眼,便成了人肉靶子。
他从马上跌落时,还直愣愣盯着周允狞所在的方向,那抹银亮的铠甲成了他死前眼底唯一映显的底色。
有人看出他似乎有话要说,喉咙里咕嘟咕嘟吐出两口血,人已僵直着从马上翻了下去,只余一声叹息,于空中飘荡了一下,便散掉了。
镇南军立刻喊道:“叛军主将已死,余人速速投降,九皇子念你等宿有功勋,可免一死。”
这话一出,铁骑营所有将士齐齐一愣,
“九皇子竟然在镇南军?这是怎么回事?”
“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周允狞低沉的声音穿过虚空,在战场上四撒开来,却带着奇异的力量,令人信服。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铁骑营将士们纷纷停手,扔了兵器,在镇南军的看守下,聚在一处。刚刚还硝烟弥漫的战场,瞬间安静下来。
九皇子周允狞催马上前,道:“我知你们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我在此间。如今赵熨假传圣旨,火烧太后,杀害大臣,他企图篡位已是不争事实。如今他又蒙骗你们前来杀害皇子,实在可恨。我深知你们一生为周氏皇族效忠,皆以护卫大周为己任,然今日之过,绝非你等本意,全是被赵氏蒙骗。不过,诸位,今日杀业确已犯下,现有一戴罪立功的机会,你等可愿领受?”
‘唰’的一声,竟是铁骑军齐齐跪倒,他们一个个眼中冲血,看得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跪在最前排一人高喊:“赵熨欺人太甚!此等小人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某愿追随殿下,杀进京城,除去此贼!”
“愿追随殿下,杀贼卫国!”众将士齐声高喝,震动四野。
周允狞点点头,说:“既如此,便随我直取京城。”
当晚,铁骑军残部一万余人,编入九皇子麾下。九皇子部人数增至六万余人。
然而,这一战,成名的不是某位将军也不是智谋无双的九皇子,而是已经成为镇南军中传说的高先生。
只因,此战中他贡献了一万瓶止血药,那药的效果却堪比仙丹,受伤的将士们吃了它,能立刻止血止疼,继续活蹦乱跳冲锋陷阵。
用将士们自己的话说:一瓶药理有十几粒丹,带在身上就像带着十几条命。以后小高先生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谁也别跟我抢!
铁骑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镇南军中尽有如此神药,难怪那帮家伙那么经打,怎么砍也砍不死。一时间,所有人都很好奇这个军中传说到底何许人也,直到那天九殿下召集三军将士,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将首战的头功颁给了一个好看得不似凡人的男子,众人才知道,高先生根本不是什么世外高人,而是一个哥儿。
确切的说,他只是九殿下的教习哥儿。职责仅为暖床的那种。
所有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能说九殿下牛X,连找个暖床的哥儿,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几天,高震走到哪儿都能立刻引起将士们的围观,他们追捧他的程度,完全不亚于他原来那个时代的人们追捧大熊猫,可他又不是大熊猫,卖个萌还能换块笋,他只不过是为了能少死点人,被这么当稀有动物观赏,十分不自在,索性不出门了。
见高震躲在大帐生闷气,九殿下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道:“外边那些都是粗人,若是惹阿震不高兴了,我替他们陪个不是。阿震可不要一气之下,真不管他们死活。”
高震气笑了,瞪他一眼,道:“放心吧,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九殿下喟叹:“如此甚好。”
昨天因为高震的丹药,九殿下这边几乎零伤亡,高震自己也收获了一大堆人品值,隐藏任务的人物卡,直接刷新出了一万张,也就是说昨天所有参战的将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受了伤,也都吃了他给的药丸,所以,他们都因此捡回了一条命,系统按人头给高震开了人物卡,以至隐藏任务进度一下就刷满了。
隐藏任务是原剧情中没有的,任务完成后,按理说这个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目前看来,却没有特别明显的违和,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地在推进。
高震也就没有深究。他看着任务奖励栏里那只金色的小皇冠,不知是什么意思,便没有领取。
九殿下见高震出神,便亲了亲他的发旋,道:“已收到确切消息,赵熨正四处调军回京,咱们没有时间浪费了。我已与花将军商定,明日全军压境,直取赵熨人头。所以,”
高震抬头,冲他笑了笑,没等他把所以说出来,就直接点了点头:“没问题,殿下要多少丹药,我都能供给,不过,”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九殿下边说,边缓缓向他凑近。
高震直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我先收点利息,殿下可不准吝啬。”
“都给你。”
周允狞低声允诺,声音魅惑又性感。
高震一步跨坐到他腿上,‘心想摁着亲才过瘾’便双手按着他肩膀,把他摁在椅子里,用力吻了上去。
第56章 056 决战 活要见人……
熊禄被杀的消息传回宫里,赵熨背后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跌坐在椅子里,默然失神。
其实从昨天发出去的调兵令如石沉大海,没有一处回复,他就知道事情的发展并不乐观。他虽然占据了皇宫,手握玉玺和兵符,可以发号施令,但各处将领手握兵权,似乎并没有对他一呼百应,而是皆在观望。
赵熨知道,那些将领都在等局势更明朗些,若他能胜出,他们必然蜂拥而至,若花寻胜出,他们亦然。说到底,这些人只是怕贸然出手,结果帮人不成,反倒被连累成为叛军。
原本赵熨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才会着急忙慌宣布自己的孙儿是皇帝义子,这样一来,至少从表面上看他比花寻这个什么依仗都没有的镇南将军要占理得多。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花寻拥立九殿下周允狞的消息一经传出,且不论真假,那些原本可以被他调遣的各地驻军却全都按兵不动了。
恐怕在查清这个消息的真假之前,他们的将领都不会轻举妄动。
“唉,大势已去!”赵熨长叹一声,靠在椅子里,望着大殿穹顶出神。
他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在这场他与花寻的较量中,大多数朝臣虽然没有公开反对,却也没有多少是站在他的阵营里。他们更多是在明哲保身,宁愿观望也不会轻易表态。
所以,他现在只剩最后一条路,召集心腹,调动京西大营和北衙大营的全部兵力,主动出击,势必拿下花寻首级。
此举若还不行,那就只能逃之大吉了。
赵熨做好了两手准备。逃跑的准备连心腹都没告诉,只让其子悄悄去办。
当晚,赵熨从西山大营和北衙大营调来十万人马,他亲自挂帅,命侄子赵长为先锋,外甥宋伟、钱预为左、右将军,从三面围合,突袭镇南军营。
这一路行军颇为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路长驱直入,直抵敌军大营。
喊杀声震天动地。
然而,喊声却在三路人马破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大营里灯火通明,就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中计了!快撤!”
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声,可还没等他们调转马头,新一波喊杀声便从四面八方如惊涛骇浪般向他们扑来。
他们以为的三面合围,不过是将自己送入了镇南军的包围圈。形势对调只在瞬息之间。这座营寨瞬间成为关住他们的牢笼,无数火箭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嘭然炸起。
直到这时,赵熨军才发现,原来大营地上洒满了火油,此刻被点燃,烧得他们没处躲没处藏,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杀出去!”
除此之外,赵军别无选择。
然而,刚才冲进大营有多顺利,此刻冲出去就有难。来时平坦的地面,因被火烧穿了木盖,露出了地下的大坑。坑底插满尖刀,掉下去的人马绝无生还的可能。
死伤惨重,哀嚎遍野。
有人凿开大营的木栏总算于坑陷火海中杀出一条血路,本以为终于有了一线生机,却发现,对方的士兵,竟然砍不死?!
不但砍不死,他们甚至都不怎么流血,像是没有痛觉。
“妈的,这些是什么东西?”有人绝望地大叫。
“什么什么东西?老子是你爷爷!”被质疑的镇安军边暗爽,边大骂着又砍了回去。
形势几乎是一边倒,主动权一直稳稳地控制在镇南军手里。
赵熨收到前方战报时,花寻老将军亲率十万大军与九皇子周允狞的两万亲兵汇合,直抵南城朱雀门,开始攻城。
赵熨收到消息后,失神良久,浑身的力气也像被什么东西猛然吸走,滑下椅子,失声痛哭。
“大势已去!”
皇帝梦做了还没有一个月——
大势已去。
这似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整座京城到处都弥漫着战火硝烟。
赵熨来到了金銮殿。他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走上高台。他满脸泪痕地望着高台之上这把天下独一无二的椅子,再次失声痛哭。
而后,赵熨终于坐了上去。
他想笑,想说‘朕还没死’,然而张开嘴却直直喷出一口血来。视线似乎在这一刻定格,赵熨双眼发直向前栽倒,他跌在高台冰冷的地面上,昏迷不醒。
……
轰隆!
镇南军撞开了朱雀门。
前锋军蜂拥而入,将守城士兵杀得连连后退。
在他们身后,一银甲将军戴着面具,驾马踏风而来。他手持长剑,高坐马上,挺拔的身姿令他在盈动的火光中显得更加卓尔不凡。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耳畔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惨叫声。
周允狞紧蹙着眉,催马进城,却突然高喊:“我乃先帝九子周允狞,我知今日之祸非你等之罪,乃是受赵熨等奸人蒙骗,你等若是现在投降,即刻免罪。”
他喊完,所有镇南军立刻高声重复,一时间不只守城士兵呆住,就连躲在家中的普通百姓也惊讶极了。原来坊间流言竟然是真的,朝堂真的被赵熨这个奸人给霸占了,如果不是被奸人霸占,九殿下怎么会来攻城?听说他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冷宫,是皇族最没存在感的一个人。一般来说,出了这种事,如果不是皇族实在没人了,怎么论也轮不到他来出头。
有人立刻想到,前些天传言诸王之死全是被奸人刺杀,现在看来那个奸人肯定是赵熨了。
怔愣也只是一瞬间,守城将士听说皇子在此,纷纷放下兵器,跪地投降。
周允狞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能少很多无畏的杀戮,也能少死很多人。
他立刻回头吩咐军医:“快派人把丹药发给受伤的将士们,不要分敌我,他们都是我大周的将士,能多救一人是一人。”
军医连忙去办。
其余听到九皇子这话的将士们,全都热泪盈眶,望着九殿下的目光瞬间就充满了崇拜,恨不能终生追随。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么好的皇子,打着灯笼也再难找了。
因为丹药的效果实在太过神奇,能让那些血流成河的士兵吃下后也立即痊愈。不少人本来都已经躺在地上等死,结果一颗药就给救活了。听说药是九皇子给他们的,感动得当即就流下泪来,不少人甚至跑到九皇子面前磕头谢恩,感谢九皇子仁爱之举,救命之恩。
高震出品的救命小药丸在这个夜晚继续高光,一时成了所有将士们畅聊的话题。
整个夜晚,到处都乱哄哄的。而高震则躲在周允狞为他准备的宽大马车里,呼呼大睡。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周允狞会吃败仗。像是已经料定,他们家殿下必然稳赢。
形势的发展也似乎正如高震所料,当花寻老将军和九皇子一路高歌猛进,冲到皇宫门前,正好看到一辆马车冲缓缓打开的正阳门里不疾不徐地跑了出来。
车辕上坐着一名老太监,他摇摇冲九殿下行礼,抬手从脸上撕下一张面具来,竟然是穆忠。
穆忠停下马车,跪在地上,望着九殿下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激动得老泪纵横。
这是他看着出生,默默守护了二十年的人啊。
十年前的天之骄子,十年风雨磋磨,今日终于恢复往日荣光,他一直盼着这一天,盼得太久太久了。
“殿下。”穆忠伏地,虔诚地参拜。
“快起来。”周允狞亲手把他扶了起来,问:“人呢?”
“在车里。”穆忠忙擦眼泪,“父子俩都在。”
九殿下点点头,回头看向花老将军。
老将军抬手,滹获等几名将军立刻大步上前,掀开车帘,将被捆住手脚的赵熨父子扯下车。
两人嘴里都塞着布。
花寻走进,抽出腰间佩剑,漫不经心地说:“赵国舅,别来无恙吧?”边用剑尖挑开赵熨嘴里塞着的布。
这个过程,赵熨吓得尿了裤子。
花寻皱眉,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嫌弃道:“古言云‘有多大胆,做多大事’,以赵国舅这点胆子,似乎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你,太过了。”
花寻回头:“殿下,这等国贼,当如何处置?”
“国贼不可恕,否则谁来给那些死去的将士一个交代?”周允狞面无表情地道。
花寻点点头,没有一丝一豪的迟疑,手起剑落,噗一声,血柱喷涌,赵熨人头落地。赵熨的儿子见此,直接吓晕了。
“这点出息。”滹获啐了一口。
这时一队人马穿街而来。
为首之人是一名白面儒士,他飞快走到周允狞面前,躬身一揖,道:“大理寺少卿冯保仁参见九皇子。微臣来迟,望殿下恕罪。”
“无妨。”九殿下摆摆手,大概因为冯保仁是冯美人的哥哥,他对冯保仁的态度也要宽和一些,说:“你将赵熨之子压入大牢严加看管。将赵熨身首均挂午门,让军士轮流高喊‘贼人已除’,以安民心。”
“遵旨。”
冯保仁一直是宁妃党,他是宁妃父亲林丞相的学生。林家出事那年,冯保仁在外任上,后来回京任大理寺少卿。也多亏如此,才躲过了当年赵呈兰针对林党的大清洗。
这些年,宁妃被关‘死院’,无法出来。只有十岁的周允狞是冯美人在代为照顾。所以,在很多时候,冯美人会替周允狞考虑很多,可到底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有些界限她一直谨慎地没敢跨过。
也正因此,周允狞长大后对冯美人有尊重也有信任。儿时将其当成母亲般的依赖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埋入了心底,化为无形。
从几个月前宁妃开始为这一局做铺垫,冯保仁便出了不少力,这些九殿下心里都清楚。
将赵熨父子交给冯保仁处理,周允狞和花寻直接带领兵将冲进皇宫。
他不相信周允狞失踪。
对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57章 057 追封 怪不好意思的……
听说九殿下回宫,百官连夜赶往来,争相参拜。也别怪他们这么着急,毕竟与赵熨孙子那假义子相比,这位可是如假包换的真皇子。哪有假义子都拜过了,反倒不拜真皇子的道理。说到底,他们为得无非就是保命。
周允狞深知大臣们的心思,人性如此他可以理解,为大局稳定着想,他也没有追究。百官齐松了一口气,纷纷称赞九皇子贤明仁厚,有古圣之风。
周允狞对这些称赞不置可否,他回宫第一件事便召集宫人,交由穆忠调遣,分头查找皇帝下落。
众人查找半宿没找到皇帝,却在御马监找到了准备偷马逃跑的凌月河。
昔日高高在上的总管太监,如今也落魄了,他蓬头垢面被五花大绑着推到周允狞面前。
之前为令百官信服,周允狞早摘了面具。那半张疤痕尤显的脸,在夜晚烛火灯明的照映下更显狰狞。尤其他此刻肃穆威容,宛如那话本中走出来的罗刹,令人闻之丧胆,见之害怕。
凌月河只看了一眼,就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殿下饶命。”凌月河浑身颤抖,吓得连头也不敢抬,再想起之前十年他纵容凌丙对冷宫的克扣和欺压只觉前途渺茫,今日恐无活路,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想要活路,也不是不行,”周允狞淡淡道:“说出周允独藏匿在哪儿,便饶你不死。”
凌月河吓得直接跌坐在地,心脏跳得似要蹦出胸膛,片刻后,他嚎啕大哭,跪伏着膝行,求周允狞饶命:“殿下,老奴绝非故意为之,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是赵熨逼我的!是他逼得我无路可走,才不得已将陛下献……献……”他说不下去,一口气没捯上来,噎住喉咙,白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献什么?
难不成是献祭?!
周允狞立刻起身,飞快往殿外走去。
他一动,文武百官连忙跟了上去,宫中各司的管事也连忙跟了上去。浩浩荡荡一群人,直往西北角而去。
这条路……这个方向……莫非殿下是要去……
不少管事越走头低得越低,因为他们已经猜到殿下要去的方向或许正是曾经囚禁了他十年的地方,那片鲜有人迹的冷宫。
那是皇宫最无人在意的角落。在那里生活的人们,曾经一度被认为是活着的尸体,是连宫里洗粪桶的太监都看不起的存在。也是九殿下从十岁至今一直生活的地方。
想起那十年,文武百官有谁给过他援助吗?没有。有谁给过他一丝同情?也没有。有谁曾想过就是这个无人问津的皇子,会挺身而出,拯救岌岌可危的大周社稷吗?更没有。
群臣惭愧,跟在九殿下身后,一个个都觉得太不起头。反倒是落后几步陪着九殿下的穆忠腰板挺得笔直。反倒是从大理寺牢房匆匆赶回来的冯保仁理直气壮跟在九殿下身侧鞍前马后,殷勤贴心。
然而,九殿下并没有去冷宫,他于中途拐上另外一条僻静宫道,直奔金轱辘所在的那片空地。这片空地,南面有一门通御厨房,西面另有一门,所通之处,便是他们所在的这条宫道。
九殿下站在门前,取下腰间荷包,那荷包上歪歪扭扭绣着一个‘狞’字,不用猜都知道做这个荷包的人手艺非常拙劣,但九殿下不但不嫌隙,还随身带着,可见对做荷包之人也是喜爱至极。
他从荷包里拿出了两包药粉,回头吩咐众人:“你们且后退。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说完,便撕开一包药粉,捏起一撮,在门口撒了一条封口线,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触目所及,到处都贴满了符纸。不是他离开前留下的那些,是有人重新贴的。符纸上全是用鲜血画成的咒纹,那咒纹周允狞刚好认得,是封蛊咒。如今整个大周会用己身之血凝咒封蛊,周允狞只能想起一人,金冥道长。
道长竟然来过这里?
周允狞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不明白,既然道长进宫了,为何还会容赵熨犯上作乱?以他对金冥道长的了解,这位道长刚正不阿,最看不惯的就是奸佞犯上,何以——
所有的猜测都在看清眼前一幕时,戛然而止。
这……这是怎么回事?!
金轱辘的巨大轴心两侧都呈一个圆。此时,足有丈余的圆盘上,一侧钉着周允独,一侧钉着废后,两人身上都画满了咒纹,头颅软软垂着,像已昏迷许久。周允狞离得远,无法分辨那二人是否还有呼吸。
轱辘正对的空地上,用铁锹撅出一道道沟,那一道道深入地面的线条也是一张咒纹,与帝、后两人身上的图案一摸一样。
又是封蛊咒?!
周允狞一路倾洒药粉走了过去,到了近前,一眼看清金冥道长的尊容,他僵硬地停住了脚步。
道长脸上挂满了血迹,血液从他的七窍中流出,如今已挂在脸上干透了。他安静地盘坐,没有任何呼吸起伏,这个样子竟是已升仙了,在生命的最后,他用尽自己惊魂再次封印了这座大凶之阵。
周允狞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想起儿时受道长教诲,收获温暖的善意,他强忍泪水,恭恭敬敬给道长行了大礼。
此时,再看金轱辘上的两人,也已没有呼吸。
这时,来时那道门被人推开,有一身穿道袍之人站在门口大喊:“殿下,道长留给殿下一封书信,请殿下展阅。”
周允狞原路返回,从年轻的道士手中接过书信。
纸上字迹苍劲,是金冥道长独创的字体,写道:
殿下幼时,贫道有幸相识,曾摸骨探知他日殿下定为天下共主,只是前期磨炼重重,非一‘善’字不可解也。故不敢声张,只愿多赠丹方古籍又教画符咒语,以此傍身,望有少助。
然,十年光阴不过一梦。而今南蛮再入京城,又掀蛊惑,贫道随废后蛊毒寻到源头,竟在帝身,定是南蛮早时所设阴谋。贫道实没想到,救下废后,反倒引动帝身蛊虫,贫道入宫本预来救驾,谁想赵熨与南蛮勾结,欲操控皇帝发动蛊阵。凌月河本将皇帝藏匿,后为自保,他出卖皇帝献与赵熨,成为蛊阵之祭。
贫道入宫时,大阵已开,为免惨案再起波及百姓,贫道只有以命相搏,但求一线生机,若能救回帝后两命,也不枉此生,若不能,也是天意。
贫道死后,望殿下将尸身葬于金轱辘下蛊阵内,以血肉骨骼净化蛊阵,可保大周百年安稳。
……
吧嗒。吧嗒。
周允狞的泪水悄无声息滚落,一滴一滴砸在信纸上。
他想说,道长高义。
然而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但此刻可不是伤感的时候,周允狞飞快擦干眼泪,咳了两声,才开口道:“金冥道长为救京城百姓免遭蛊虫祸患,以身殉国,追封国公,其余道士各自□□行赏,”
他话没说完,眼前那位年轻的道士便长长一揖,恳请道:“殿下仁厚,但我等修行人不可贪著名利,还望殿□□谅。”
“既如此,”周允狞想了想,说:“便赏你等原籍亲人罢。”
“多谢殿下。”年轻的道士松了一口气。
“礼部尚书可在?”周允狞回头问时,立刻有大臣连忙挤过人群凑了过来。
“礼部尚书焦淼,参加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焦淼个子不高,面黄肌瘦,看起来像个干吧的小老头。
周允狞略顿了,似乎是在斟酌该如何说,片刻后才道:“皇兄和原废后为保大周免受蛊虫之祸,以身化阵,殉国而亡,礼部主理后事,厚葬。”
“遵旨。”焦淼躬身行礼。心中却也免不了感慨,九殿下真是个仁厚人儿,想来他在冷宫时,周允独那般苛待他,他却还能为其保住死后名节,这等胸襟气度,世所罕有啊。若他日,九殿下登基为帝,必成一代明主。
此时,在场为九殿下人品折服的大臣可不止焦淼一人,纷纷在心里暗暗期盼九殿下能早日登基,以保江山社稷稳固。
……
这一晚,前半夜兵荒马乱,后半夜素缟恸哭,怎是一个混乱可说。很多人一夜没睡,就显得那个呼呼大睡一觉到天亮的家伙,尤其没心没肺。
高震揉着眼,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马车里了。他身上盖着云锦缎面的崭新棉被,身下的床铺着柔软的茸毯,因已入夏,怕他热着,还在毯下铺了一整块白玉凉席。
高震察觉到这些,暗暗有些心惊,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过过这么精致的日子,一时脑抽,还担心自己又穿越了。
结果他刚下地,房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周允狞双眼通红地走进来,一看见他,立刻两步上前,一把拉住人按进怀里,紧紧抱住了。
高震还迷糊着,讷讷道:“殿下,我们这是在哪儿?”
“霁云殿。我小时候居住的地方。”周允狞整张脸都埋进高震的头发中,嗅着他发间的清香。
“哦。”高震松了口气,还好没穿,只不过又回到皇宫了,他问:“那以后,我还能出宫吗?”
周允狞微顿,抱着高震的手臂却悄悄收紧了些,不动声色地问道:“阿震出宫想去做什么?”
“就是在宫里待久了,偶尔出去玩儿,可以吗?”高震觉得凭他活泼好动的性格,让他在宫里宅一辈子,可能有点为难人。
周允狞也松了一口气,道:“想出去玩儿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去。”
“是偷偷溜出去吗?”高震想想还挺刺激,又问:“那你都当皇帝了,还能溜得出去?”
周允狞轻笑,双手捧住高震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只要阿震想,什么都可以。”
高震脸一红,说这么直接干嘛,怪不好意思的。
第58章 058 纵容 不许亲……
如今国事繁忙,九殿下又刚回宫,处处都离不开他。他只和高震温存了片刻,就被穆忠找了过来。
“殿下,数百名大臣联名上书,请您早日登基,以安社稷。”
穆忠如今看见九殿下,满眼都是钦佩。他没想到九殿下刚回京就几乎取得了所以朝臣的认可,现在朝中呼吁九殿下早日登基的声音,与日俱增。穆忠见此老怀甚慰,就像自家的明珠蒙尘十年,如今不但终于重见天日,还赢得了满堂彩,怎能叫他不觉欣慰呢?
这件事得和多方商议。周允狞想了想,道:“同我去永和宫,拜见母妃。”
他临走前,回身望着高震,道:“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几本书来,给你解解闷。等忙过这一阵,我便带你出宫散心。”
“真的?”一听能出宫,高震眼睛都放光了。
周允狞见他如此,只无奈地摇摇头,暗腹‘阿震孩子心性率真坦荡’真是越看越让人心生喜爱。他突然手痒,捏着他的鼻尖,宠溺地说:“当然是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等我回来。”
他笑着松开手。
高震连忙捂住鼻子,瞪着他哼哼道:“那咱们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周允狞一哂,一把扯过人,在额头上狠狠印下一吻,力气大得像在拿着玉玺盖章。高震被亲得满脸通红,一把推开他,偷偷去看穆忠的反应,结果穆忠很识趣儿地早就退到门外,正垂眸等候。
高震冲周允狞比划‘以后有人在,不许亲我’!
周允狞笑容更盛,也比划,问‘你那么可爱,万一我忍不住呢?’
高震气得跺脚,怒瞪着他,比划‘你敢亲,我就一个月不理你’!
周允狞连忙道:“那我听阿震的。”
屋外的太监侍卫们都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知道九殿下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过,有一点他们已经非常清楚:九殿下喜欢他的教习哥儿,喜欢得不得了,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所以,以后在后宫里混,惹谁都不能惹这个教习哥儿,因为惹他就相当于惹了九殿下,以九殿下宝贝这位的程度,惹事者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为了保命,他们这些人最好也跟着九殿下学,对这位教习哥儿言听计从。别的不说,若自己能把他哄开心了,那前程肯定是错不了的。
高震目送九殿下和穆忠离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去。九殿下最近总逗弄他,他虽有些恼火,但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有什么改变的。因此,高震回去就开始打听京城都有哪些好玩儿的地方,研究得相当投入。
九殿下带着穆忠往永和宫走,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永和宫里,宁妃正在审问现任太医正柳尚铭。
本来宁妃对高震的来历非常介意,她打定主意绝不能让周允狞娶他过门。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个宁妃看不顺眼的哥儿,竟然在这场围京之战里,屡立奇功,就连花寻老将军听说那些事后,都哈哈大笑,说他是殿下的福气所在,是古今罕有的贤伉俪。
如果说宁妃一开始嫌弃高震的来历,是担心他暗地里耍什么花招,害周允狞。那么,如今他屡帮花家军打胜仗,不惜一切代价提供丹药的举动,直接将宁妃的顾虑碾碎,当然也令她每每面对自己时,甚觉颜面扫地。
宁妃想,既然高震真心对狞儿,那当初赵呈兰为何会选这样一个人送到狞儿身边?可别告诉她赵呈兰是好心看狞儿一个人在冷宫孤单,特地送个人来给他作伴。
作为多年对手,宁妃很清楚赵呈兰绝对是一个目的性极强的人。她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随便选个人就送到周允狞身边,其中必有原因。
于是,宁妃开始着手调查,这一查就查到了柳尚铭头上。原来赵呈兰之所以会选高震,正由柳尚铭推荐。
至于柳尚铭所图,也是显而易见。因为高震的父亲正是原太医正高正旗,他不倒台,柳尚铭这辈子都别想坐上太医正的位子。
宁妃听完回报,坐在椅子里冷笑一声,这些小把戏,连明眼人都骗不了,何况骗她?看来高正旗的倒台必有内幕,翻案成功的概率应该很高。若是能翻案,那么高震的出身也就不再是罪籍,反倒成了二品官员家里的嫡出哥儿,这样的出身做皇子正妃也算勉强够格。
不过,宁妃转念一想,柳尚铭这点小心思自己能看穿,赵呈兰那只狐狸又怎么可能看不穿?然而,她却选择了纵容。
是什么让赵呈兰无视柳尚铭残害忠良?宁妃觉得这事得当面问一问,
所以,她回到皇宫,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柳尚铭给逮了来。
柳尚铭跪在永和宫的大殿里,整个人抖如筛糠。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哆哆嗦嗦一连叫了好几声‘娘娘’。
“柳太医,”宁妃靠在椅子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哀家听说那高家哥儿是你推荐给赵太后的?”
“是……是。”柳尚铭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宁妃,眼珠乱转琢磨着宁妃问这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妃冷笑一声,问:“为什么偏偏是他?”
“不是卑职,是钦天监的尹大人说那高家哥儿必出帝王。所以,卑职才——”
“什么?”宁妃惊讶,一改刚才懒散姿态,于椅子里坐正了,皱眉,道:“你再说一遍。”
“是、是尹大人说高家哥儿将来生子必为帝王。”柳尚铭声音渐低,后面的话简直是斗着胆子在说:“卑职早前已向太后举荐,不成想皇上去年突然不能人道,那孩子竟被指给了九殿下……”
宁妃会信他才有鬼。冷笑一声,道:“来人,去把钦天监的尹大人请来。”
太监应声而去,却在大殿门口遇到了周允狞。他连忙行礼,被周允狞拦住:“为何如此慌张?”
那太监道:“太妃让请钦天监的尹大人。”
“为何?”
“说是,”太监忙压低了声音,回道:“尹大人曾说高家那位主子可生帝王。”
周允狞:……
他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当即便让太监赶紧去钦天监把尹大人给请来。
宁妃见周允狞来了,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柳尚铭还跪在地上,如今一见九殿下,连忙磕头,嘭嘭两下就把额头磕出了血。
周允狞既已听说前因后果,对踩着高震父亲上位的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他在宁妃身边坐下,直接无视了柳尚铭。
反倒是宁妃不悦提醒:“行了别磕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只是,若你至今还有所隐瞒,那哀家和殿下自然都不会饶你。”
柳尚铭一听,连忙道:“卑职冤枉啊,太妃娘娘,卑职只是替赵太后办事,身不由己。连去钦天监送庚帖都是以犬子合八字为由,不敢声张又不敢不办事,卑职艰难啊。太妃娘娘明鉴啊!”
宁妃和九殿下交换了一个眼神,母子俩自然都不信他,于是,宁妃又问:“赵呈兰将哥儿送给九殿下,意欲为何?”
“她……她想,杀母取子。再扶持下一代君主。”
柳尚铭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已被汗水浸透。他哆哆嗦嗦跪趴在大殿中,脑门上的血混合着汗水,滴落下来。
大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宁妃淡淡道:“你先去偏殿止血,没有哀家的旨意,不可擅自离开。”
“是。多谢娘娘、多谢娘娘……”柳尚铭一边磕头一边退了出去。
他一走,宁妃便对周允狞说:“这件事,我要亲自处理。”
周允狞皱眉。
宁妃瞥见,直接气笑,道:“放心,我不是赵呈兰,没她那么糊涂。我只是深感之前误会了那孩子,险些冤枉好人。”
周允狞听明白了,母妃这是要弥补高震。不过,也难得他母妃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一般人在得知自己错了之后,为了面子大多都会咬死不认,更何况还想着要弥补了。
“母妃至善,儿子怎敢不从?”周允狞立刻起身给自己的母亲行了一记大礼,心中也更加尊敬起来。
宁妃笑着点了点头,对周允狞道:“明日中午,你带阿震来宫里用膳,我让御厨房做些好的。”
“遵旨。”
母子俩正说着话,去钦天监的太监带着尹大人回来了。
宁妃立即召见了他,问了柳尚铭给高震和他儿子合八字的事。
那张八字十分稀有,简直是万里挑一,尹大人记忆深刻,如今宁妃一问,他立刻就想了起来,摇头叹道:“当时柳夫人问得急,有些话我没能当面告知,至今尤有遗憾。”
“什么事?”
宁妃和九殿下竟然齐声追问。看得出来,两人竟都有些紧张。
尹大人道:“那哥儿命有一劫,乃是桃花煞,甚是凶险。遇贵可解。若无贵人相助,恐怕不久命中。”
“何时应验?”九殿下急道。
“今年早春。”尹大人说完还叹了口气,自责道:“我只恨当时没有将凶事直言告之柳夫人,只隐晦地劝她那哥儿宜入天家……唉,我事后常常后悔,也不知那哥儿至今是否还活着。”
宁妃和九殿下同时松了口气。
高震如今活蹦乱跳的,看来所谓的劫难已平安渡过。
宁妃道:“你既然算到这哥儿当出帝王,想来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
“但愿如此。”尹大人说完,才纳过闷来,猛然惊觉宁妃突然问起这个哥儿,莫非是见到人了。
宁妃看他脸上神色变化,便笑了笑,说:“你若想见他,明日便可见到。不过,在此之前你需先替我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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