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魔法镜子
艾伦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艾琳，安卡只是性子急了些，但你起码得让我们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我们才能更好的支持你, 不是吗？”
艾琳抓了抓自己又一次变得凌乱的头发, 眼神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她没有直接回答艾伦, 而是转身快步走向她那张堆满杂物的工作台。
“看这个！”，她拿起一本装订粗糙、但纸张坚韧的厚册子，封面写着书名——《基础元素魔法导论》，每一个字艾伦都认识, 但是连起来艾伦就完全不明白这说的是什么了？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艾琳又哗啦翻开了本书，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手绘的复杂阵图、能量回路示意图。
“还有这些！”，她又指向角落里几个用特殊藤条编织、内衬防震草叶的箱子, 里面隐约可见各种矿石结晶、闪烁着微光的粉末以及一些刻着各种符文的石块。
艾琳的语气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中间又开始夹杂着一些没人能够听得懂的词语。让人不免开始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自从文字和纸张推广开来, 玄黄那边魔法研究的发展速度简直像坐上了火箭！闭门造车是没有办法赶上时代前沿的, 我们需要交流，合作, 共赢！”
安卡和艾伦情不自禁的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艾琳好像解释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解释, 安卡眉头也开始越皱越死。
就在气氛即将又一次陷入僵局时, 还是伊琳娜前来救场，“我有帮助艾琳小姐一起进行研究，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对整个甘兰城的未来都有不可或缺的意义！我可以担保最多两个礼拜，实验的果实就可以呈现到您的面前。”
炼金小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安卡脸上的怒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思。她并非一个迂腐短视的人，虽然她确实没能听懂伊琳娜和艾琳在鼓弄什么东西，但如果说对于甘兰城的未来真的非常有意义的话……
“这样吧，前往送货跑腿的不死鸟，神殿会给予他们更多的铜币，这怎么样？”
听到自己的族人，还能拿到更多的补偿。安卡终于被哄走了，剩下小屋中的人全都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艾伦：“所以，你们到底在进行什么样的魔法研究？不能说给我听听吗？”
艾琳思考了一下，双手一摊，“诶呀，反正我将那些复杂的理论说出来，您也听不懂。都快要研究成功了，您就耐心等等，当做是我们给您的惊喜吧！”
和玄黄的魔法交流不仅为甘兰城带来了玄黄浩如烟海的魔法典籍和珍稀材料，更点燃了城中对魔法学习的热情。毕竟对于魔法的探索广袤漫长，如果只靠着艾琳一个人，她也没办法熟读世界上每一本魔法书。
利用在学院兼职的机会，艾琳开始着手筛选那些对元素波动感知敏锐的孩子，培养他们学习一些简单的魔法。
选拔的过程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那可是魔法！几乎每一个符合条件的孩子，都参加了魔法测验，只是结果不太如人意。
整个玄黄城里这么多人类，最后艾琳和伊琳娜也只勉强选出了三个拥有魔法资质的孩子，组成了甘兰城有史以来第一个正式的“魔法学徒班”。
艾琳和伊琳娜联合授课，艾琳更是几乎每天都将这三个孩子带在身边，嘴里还神神叨叨的念着，“等他们长大让他们去教新的徒弟，我就轻松了。嗯！就这样！”
就在艾琳带领着学徒们尝试感知并引导第一缕微弱元素之力时，一只风尘仆仆的不死鸟穿透云层，降落在神殿前的广场上。它背上捆绑着一个长条形的木匣，匣子表面刻画着繁复的符文，散发出淡淡的魔法波动。
艾琳几乎是飞奔着冲过去，在伊琳娜、安卡以及闻讯赶来的艾伦和维欧利斯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将木匣打开。里面是一个被厚厚绒布包裹、边缘镶嵌着秘银和某种未知翠色矿石的圆形镜子。镜面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光洁如水的深色晶石，仔细看去隐约能看到内里流淌的微光。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艾琳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她连忙向着疑惑靠近的艾伦飞奔过去，将镜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艾伦举起镜子，但这柄镜子却并没有像是普通的镜子那样映照出他的人影。
“这是我们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用来通讯的魔法镜！镜子有两面，拿着其中一面镜子，在里面注意一点魔力，它就会连通另一面镜子，让你可以和拿着另一面镜子的人见面说话。您快注入点魔力试试看，另一面镜子已经在螭华大人的手中了。”
螭华？艾伦的心脏情不自禁的漏跳了一拍，在伊琳娜温柔耐心的引导下，他深吸一口气，依言将一缕精纯的生命神力注入镜框的秘银符文与中央的共鸣石之中。
嗡——
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般的翠绿光华，深色的晶石表面迅速变得澄澈透明，仿佛打开了一扇无形的窗口。光芒稳定下来后，镜中终于浮现出了画面，那是一间陈设典雅、带着浓郁玄黄风格的房间——雕花木窗，悬挂的丝质帷幔，以及一张铺着柔软锦被的卧榻。艾伦一眼就认出，这是螭华的房间。
“诶？哥哥你看，那镜子亮了！”，伴随着螭华的声音。
紧接着，两个熟悉无比的身影一前一后地出现在镜中视野里。先是苍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再也无法像平时那样冷脸死板着，眉眼间全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惊喜。
“艾伦！”，他依旧是一袭云纹长衫，气质沉稳，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哟！小艾伦！这段时间还好吗？”，螭华的声音紧跟着传来，依旧是像艾伦记忆中那样，带着爽朗的笑意，但明显声音变得有些虚弱。
比哥哥慢了好几拍，她的身影才终于从苍华身后挤到镜前，对着镜子挥手。
然而，当艾伦看清螭华的样子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螭华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唇色也失了往日的红润。更让艾伦心头一紧的是，她身上只随意披着一件宽大的外袍，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锁骨下方缠绕着厚厚的、渗着点点暗红色泽的绷带！一道狰狞的的血痕，斜斜地从她脸颊划过，虽然已经结痂，却破坏了她那明艳张扬的美貌，为她平添了几分病态的憔悴。
“螭华姐姐，你…！”，艾伦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急切，他知道螭华这十年来一直在玄黄的边境与雅加缠斗，但他从未想过会看到她如此狼狈重伤的模样！
“苍华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姐姐她怎么会伤成这样？雅加他们不是一直被姐姐挡在南天门外吗？”
苍华扶着妹妹，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心痛和沉重。他看着镜中的艾伦，声音沙哑而疲惫，“本来玄黄内务不便告知，不过既然是你也就无所谓了。因蒂薇齐洛确实是个打仗的好手，本来雅加的粮食补给差的出奇，他们打不起消耗战。只是隔三差五的到南天门附近骚扰一下，最近更是长达一整年都没有动静。但就在七天前……在螭华误以为他们已经要败逃的时候，突然亲自率军反扑攻上了南天门。”
听到苍华的话，螭华有些不耐烦的用手肘轻怼了他一下，向着镜子那一头的艾伦挤眉弄眼的露出一个痞性，“你怎么就会奉承他人之勇？我们明明胜了好不好？她的神火毁天灭地的，不过那又怎么样？虽然我挂了点彩，但她照样被我从山上踹了下去。这次又没能攻破南天门，雅加也损失惨重，估摸着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来进犯了。”
“短时间”，艾伦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三个字。显然，这只是暂时的休战。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就像过去许多许多次那样。
面对这些必然会发生的争斗，他会痛苦，会悲伤，但从来都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苍华的目光精准锁定了艾伦身后不远处的维欧利斯，“别光顾着关心我们啦，你和洛奇美拉怎么样了？我告诉你小龙崽子，你可是我精心带出来的，真打起仗来可别给我丢份。”
维欧利斯闻言终于抬起头，向着镜子看了一眼，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什么也没有说。
“没礼貌。”，艾伦倒也不可能舍得真的斥责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
眼开聊的差不多了，苍华很适时的决定结束话题，“以后有了这个镜子，艾伦想要联系我们就随时都可以了。今天就暂时先说到这里吧，螭华也还需要休息。”
“好，那我不打扰了，再见。”
就在艾伦话音落下，镜子的光芒即将完全黯淡下去的那一刻，一直沉默地站在艾伦身后的维欧利斯，突然猛地抬起头，紫色的竖瞳收缩，脖子上银色的逆鳞根根炸开。
艾伦自然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怎么了，我的小月亮？”
“大人，采石场的方向，我闻见好像有腐臭的味道。”
第112章 空气中的腐臭
维欧利斯话音落下的瞬间, 艾伦温和的笑容僵在脸上，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那份与故友重逢的喜悦，瞬间被冰冷刺骨的危机感取代。
“腐臭？”，艾伦下意识地重复, 心猛地一沉。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那意味着什么——亡灵的腐化气息, 洛奇美拉爪牙的触须！
“不会错！就在那个方向。”, 维欧利斯的紫色竖瞳锐利如刀，脖颈处那片银白的逆鳞微微炸起，全身都开始不自觉的紧绷。
自从甘兰城在雨季迎来过那次亡灵的袭击，维欧利斯就完全把亡灵的声音和气味刻在了脑子里。
伊琳娜抬头看向维欧利斯所指的方向, “采石场？这个时间还有很多人在劳作！”
艾伦呼吸微微加速，过去的10年里，他们无时无刻都在为这一刻做着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 他的心脏还是情不自禁的收紧。
不过，统领了甘兰城这么多年, 艾伦也不是当初的艾伦。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迅速就做出了决断。
“先让人过去看看, 把所有还在劳作的人都叫回来。集结军队，宣告警戒, 通知田地和森林边缘的人也全都撤回来！我会立刻回到神殿用能力检查周围的情况，叫橄榄果灵们一起展开防御。”
艾伦将最初的命令下达，接下来该怎么具体执行, 就该他们这些左右手自己决断了。
“我会叫其他族人们一起去通知大家回城中避难。艾琳, 你带人把学院的其他孩子们安全送回父母身边。”，伊琳娜说完就已经率先向着外面跑去。
“真要开始打了？”，艾琳过去在他们的那个世界里, 生活在一个和平安稳的国度。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但看看周围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们，她还是迅速和学院里的其他教师们一起开始了行动。
………
“安卡！”，维欧利斯突然喊了声。
“是，我在。”，安卡微微低头，干净利落的回应着。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自从在那天山顶上的对战之后，两人似乎自然而然的根据实力的不同，确认了上下级关系。
“你留下保护大人，我去去就回。”
听见维欧利斯打算自己去查看，艾伦本能的开始担忧，张了张嘴，那句“我和你一起去”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在和维欧利斯那双紫色树竖瞳对视的一刹那，艾伦清晰的看见了那双龙眸中的坚毅，正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神明有一瞬间的晃神，他突然意识到曾经被他从尸山血海中捡回来的小家伙，好像……长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和焦虑，用力点了点头：“好！记得要小心些，我的小月亮。”
维欧利斯不再犹豫，张开背后的双翼身体瞬间化作一道银紫色的闪电，像一道撕裂空气的雷霆，直扑向城外的采石场。
伴随着几人的离开，城内也开始一阵兵荒马乱，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护卫队的指示下一个个躲回自己的家中。
而在维欧利斯离开的同时，艾伦也在安卡的护送下迅速回到了神殿之中。城镇内如此惊慌，神殿内的人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艾伦刚刚迈入二楼，就迎面撞上了露比娅。人类的寿命是短暂的，岁月虽然并没有夺走露比娅的美艳，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已经步入了老年。原本那一头靓丽的红色长发，也开始染上花白。
她刚刚似乎是在为艾伦准备晚餐，身上还沾着不少面粉，见到艾伦回来有些局促的将同样沾满面粉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睁大双眼有些不安的看着艾伦。
“大人，这是怎么了？”
艾伦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熟悉的高大的红发身影，背着满满一箩筐的菜，又扛着一大袋面粉也快步走入了神殿。
是绯比罗克！她继承了母亲的大半样貌，张杨艳丽的红发，深邃的骨相和眉眼。但这些年下来，由于拥有着一对工资丰厚的父母，她每天都能吃到肉和鸟蛋，喝到新鲜的羊奶。
再加上父亲沃姆罗克每次闲暇时都会带着她锻炼。如今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姑娘，拥有着比自己母亲足足高上一个头的身高，浑身上下布满了匀称紧实的肌肉。
在抬头看见艾伦和安卡的那一刻，绯比罗克抱着一大堆东西，匆忙的爬上台阶，跑到艾伦面前询问道：“大人，发生了什么？外面大家好像都很惊慌。”
情况太过紧急，艾伦也分不出那么多精神和她们解释，“别害怕，大家都会平安无事的。在危险解除之前，你们两个也留在神殿里不要出去，露比娅麻烦你今天晚上多烤一些面包，可能有很多人要留在神殿中到很晚。”
说完，艾伦就匆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施展神力。
“万灵塑影！”
刹那间，艾伦的意识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荡起无数涟漪。他的感知顺着神殿的石缝蔓延，融入城墙的藤蔓，渗入城外广袤的土地，最终连接上那片森林边缘的每一株草木。
无数个视角在他脑海中瞬间展开——小草在风中自然的摇曳，树梢上的小鸟在梳理羽毛……一切看上去都与平时一样宁静祥和。
然而，当他的感知触及采石场外围的森林边缘时，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浓郁死亡与衰败气息的污秽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
仔细看去，那是一群紫黑色的雾气，它们不断的侵入大地，所过之处花草树木都渐渐枯萎，如同无声的瘟疫一样，不断蚕食着这片翠绿的森林。
………
维欧利斯赶到采石场的时候，原本叮当作响、充满劳作声的采石场此刻一片混乱。
维欧利斯飞在高空中仔细搜寻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源头，十几只亡灵骷髅不知何时冲到了采石场中。
它们由惨白的骨骼构成，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幽绿的魂火，腐朽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手中锈迹斑斑的破刀或断裂的骨矛，在地上拖曳出刺耳的刮擦声。
这只是一群不足为惧的骷髅小兵，10年前的那一战维欧利斯自己就不知烧死了几百个。
“十年”，对于神明和巨龙来说只是一段十分短暂的时光。但对于人类来说，已经久远的足够他们将曾经和亡灵战斗的记忆全部遗忘，本能的被这些骷髅吓得四散奔逃，直到看见维欧利斯的出现，才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快看！是维欧利斯大人！”
“救命！维欧利斯大人，这里有一群怪物！！”
………
维欧利斯努力扯开嗓子，确保自己浑厚的声音能够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尽量都聚集在一起，到存放工具的地方比避难！”
得到指令之后，原本惊慌的人群终于开始有序的撤离，终于清理出来了一片可以让维欧利斯战斗的场地。
毕竟这些只是最普通的骷髅小兵，看见维欧利斯出现也完全不知道躲避。
维欧利斯飞在空中，右手闪电般探出向下俯冲，在即将落地前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形瞬间放大变换成本体，巨大的银色巨龙挥舞着自己的利爪，狠狠向着地面砸去！
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骷髅小兵瞬间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砸的四分五裂，幽绿色的魂火闪烁，他们腐朽的灵魂发出刺耳的尖叫，调动着周围的骨头拼命想要复原自己的身体。
维欧利斯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紫黑色的龙炎从口中喷吐而出，瞬间就将地上的这些白骨焚烧殆尽。
做完这一切，他环顾四周一圈，没再看到有其他的亡灵骷髅。但空气中那股象征着亡灵之力的浓烈腐臭味，依旧没有消散。
来不及想太多，他立刻奔向正在工具房避难的人们，“快！所有人集结，跟我立刻回到城里。”
………
自从在伊琳娜口中得知，她最初的家园如何被腐化污染、摧毁，艾伦就有想过甘兰城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神明没有任何犹豫，迅速的做出了决断，起身准备离开神殿。
“大人？”，本来正在门口守着他的安卡吓了一跳，迅速跟上他的步伐。
神明煽动自己洁白的羽翼，掠过惊慌的人群，飞过一片紫罗兰的花海，飞向自己的本体——那棵翠嫩硕大的橄榄树。
一路上，原本惊慌的人群全都不自觉的被艾伦的身影吸引，大家全都不约而同的冷静了下来，静静注视着神明的身影。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收获信徒的信仰】
【经验值+4】
【经验值+4】
【经验值+4】
………
艾伦回头望向那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神明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只要被这样注视着，他就能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
历经了这么多年，为了整个甘兰城的发展，周围的树木都被砍伐，只有那颗同样生长了不知几百年的月桂树，像是一个沉默的老友，依旧伫立在他的身边。
艾伦降落在橄榄树粗壮的根系旁，足尖轻点地面，他闭上双眼张开双臂，身体缓缓悬浮起来，与那巨大的树干融为一体。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仿佛与橄榄树翠绿的枝叶共鸣摇曳。
他深深吸气，仿佛要将整个甘兰城的清新空气都纳入胸中。随即，浩瀚磅礴的生命神力——那源自大地深处、源自阳光雨露、源自无数生命信仰的最纯粹的自然之力——从他体内汹涌澎湃地爆发出来！
“圣灵复苏”——
作者有话说：我不管，我接下来要给艾伦高光！给很多很多的高光！！！
第113章 你相信我吗？
随着艾伦的低喝, 以他本体橄榄树为核心，一道肉眼可见的、无比璀璨的翠绿色光环轰然扩散！
这光环像是由无数细密、闪耀着生命光辉的橄榄叶状符文组成的光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瞬间笼罩了整个甘兰城, 并毫不停歇地向着外围的森林蔓延！
艾伦神力所过之处, 整个森林重新焕发了生机。那些属于死亡的腐化之力, 在接触到他神力的那一刻，就犹豫接触到阳光的腐烂蛆虫，被迅速净化。
他庞大的神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圣灵复苏”的光幕之中，在森林的边缘形成一道结界。这结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倒扣的绿色瓷碗一样, 阻挡了那不断侵蚀的腐化，牢牢地将甘兰城和周边的森林保护在其中。
甘兰城内，惊恐的人们目睹了这场神迹，虽然他们完全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欢呼与对神明的感恩祷告声逐渐响彻。
然而，处于结界中心的艾伦, 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他那头流淌着金色光辉的长发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情不自禁的扶着本体的树干喘了一口粗气。
要维持这个结界, 就要源源不断的消耗他的神力，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巨大的消耗, 一时难免有些不适应。
就在艾伦陷入沉思的时候，他感觉到一种极其阴冷、黏腻的窥视感突兀地穿透了结界的屏障，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艾伦翠绿色的微微眯起, 回望向湛蓝的天空。
与此同时, 一座由无数苍白巨骨构筑而成的宫殿内，一只人类的掌骨托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水晶球内呈现出的景象，正是甘兰城上空的结界, 以及结界中心森*晚*整*理，那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锐利的通过水晶球直视着对面窥视者的艾伦。
“呵。”，伴随着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一只有着漆黑指甲，毫无血色的手，轻轻搭在了水晶球上转动了一下，将水晶球缓缓熄灭。
手的主人——洛奇美拉，收回自己的手慵懒地倚靠在她那由黑曜石雕琢而成的王座之上。一抹极淡的、带着玩味与嘲讽意味的笑意，在她呈现出诡异灰紫色的唇边勾起。
“有意思……”，她突出眼眶的眼球滴溜溜转了一圈，“如此纯粹的生命力量……真是令人熟悉又作呕的气息。”
洛奇美拉微微歪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自己的额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我忽略了这么个‘老熟人’，希望你能够顶住我的‘赐福’，别让我感到太无趣。毕竟只有奋力挣扎过的猎物，才会被绝望和死亡腌制的更加甘美。”
………
察觉到窥视感的消失，艾伦微微皱眉，压下心中的不适。羽翼轻振，在无数信徒的注视下，又一次化作一道流光迅速返回神殿。
此刻的神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惊魂未定的人们，他们密密麻麻的将整个神殿一楼挤的水泄不通，对着神殿中心的橄榄枝不断地悼念。
艾伦顺着阳台返回自己房间的床上，感应到楼下的场景情不自禁的想着，或许神殿这真的需要迎来一次扩建了。
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迅速闭上眼睛，如饥似渴的静心吸收那些源源不断向他涌来的信仰之力。
温暖而精纯的力量缓缓流淌进艾伦的体内，如同甘泉滋润了干涸的土地。感知着体内的神力被重新充盈，艾伦缓缓睁开眼，翠绿的眼眸中依旧凝着一层深沉的忧虑。
以他的实力加上信仰之力的补充，维持结界守护甘兰城和森林不成问题。但亡灵腐化的侵袭，只是他们要面对的最小的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如何应对即将源源不断到来的亡灵军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祈祷的人群渐渐散去，是莉亚不知什么时候赶来，正在楼下和露比娅母女二人一起疏散人群离开。
很快，楼梯上就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从伊琳娜、安卡，到艾琳和维欧利斯都纷纷赶了回来。这次甚至不需要艾伦敲响神殿上方的铜钟进行召唤，本来正在忙碌建造的什维尔，也被伊琳娜从施工的地方拎了过来。
所有人纷纷在会议桌上落座，伊琳娜率先开始报告城内的情况，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微微屈膝恭敬的行了一礼。
“禀告大人，所有在田地里劳作的人们，已经全部被召集归家。军队成员开始定时在城墙上巡逻警戒，护卫队全体调集到神殿周边，时刻保证您的安全。”
“学校里的孩子，都由我和老师送回了家长身边。”，艾琳紧接着见缝插针的补上了一句，“需要我立刻把枪支和魔法子弹的库存都清点出来吗？”
她已经脱离了最开始的无措与恐惧，眼中甚至隐隐带上些许兴奋的光芒，毕竟她之前制作了那么久的武器可还没有装备呢……
安卡紧随其后，“刚才安吉拉过来告诉我，不死鸟一族察觉到异样，已经完成集结和警戒。我们有和死灵对战的经验，按照约定，我们随时可以为而战。”
维欧利斯喘了口气，他身上还沾着些许自己龙炎造成的烟灰，随意的抹了一把也将采石场那边的具体情况都告诉了艾伦。
“那些亡灵生物没有组织，没有智慧。应该不是一场刻意的袭击，像是他们意外游荡进采石场的。”
伊琳娜：“我有检查过，周围没有其他亡灵法师存在的痕迹。”
艾伦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洛奇美拉已经将她腐化黏腻的爪子伸进了森林，因此催生出一些亡灵并不稀奇。
依靠这个诞生的亡灵，应该不会太多。毕竟甘兰城一直实行的都是火葬，很少留下什么尸体。
………
和那群不死不灭的亡灵对战，无疑是一场持久战。亡灵不需要进食，喝水，休息，但人类却不能没有水和食物，接下来的甘兰城应该如何运作也是需要好好讨论的问题。
艾琳：“为了防止民众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争产生哄抢，我建议从今天开始商店要限制每个人每天对食物的购买量。”
伊琳娜：“亡灵的腐化通常是从水源开始的，请一定要小心这方面的问题，注意多储存用水。”
什维尔看了看周围的人，也犹豫着发言，“额……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是不是需要暂时停止？”
毕竟采石场现在停工，再好的能工巧匠，没有材料也什么都建造不出来。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很久很久，等到确定好了城内的事宜，所有人已经不知不觉在会议桌上坐到了月亮挂上橄榄树的枝头。
其中，最引起艾伦注意的是伊琳娜的一段话，“亡灵无休无止，就算有不死鸟的火焰和维欧利斯在，也绝对不可能把所有亡灵都烧光。但……亡灵法师的培养是困难且有限的，只要能够将他们消灭那些亡灵士兵就只是会四处游荡的普通魔物而已。我离开了这么久，不知道洛奇美拉手下现在有几个亡灵法师。”
安卡：“我和我的族人们这些年见过的，一共有五位。感觉她手下的人也没有比我们多很多少。”
“不要轻视对手。”，维欧利斯补充了一句。
………
眼看着再不结束今天的会议，月亮都要下去换，太阳挂到天上了，艾伦也渐渐失去精神，只能强行宣布今天的讨论到此为止，让大家先去休息。
当众人带着疲惫与各自的任务相继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神殿廊柱间渐次消散。艾伦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强撑的精神松懈下来，深深的倦意便如潮水般涌上。维持结界的消耗远比想象中持久，即便有信仰之力补充，那种灵魂层面的拉扯感依旧清晰。
他刚刚撑了个懒腰，余光就看见维欧利斯依旧沉默的低头坐在属于他的椅子上，显然没有回房休息的意思。
他情不自禁的又一次回想起了螭华教导他时说过的话。
【对战亡灵这种敌人，要么速战速决，要么就要做好长久和他们对峙的准备。】
“维欧利斯？你怎么了，我的小月亮？”
听到艾伦的呼唤，维欧利斯这才从回忆中猛的回过神来，犹豫了许久他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艾伦能清晰感受到他那属于一条年轻巨龙的灼热气息，铺洒在他的身上。
“艾洛诺斯大人……”，他唤道，像是在念诵一个庄严的符号，声音轻得像夜风的低语，“你相信我吗？”
艾伦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是他永远都会给维欧利斯确定的答案。
艾伦伸出手，很轻很轻的摸了摸维欧利斯已经成长的十分粗壮，开始向后蜿蜒的龙角，“当然，我永远信任你，我的小月亮。”
“好。”，维欧利斯得到这个答案终于安心了下来，拖着早就疲惫不堪的身体迅速回了房间。
艾伦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那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不经我允许就做什么很危险的事情……亲爱的，你有在听吗？”
奈何他还没有把话说完，维欧利斯就已经迅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艾伦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第114章 大结局（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 拉锯战甘兰城耗不起，也耗不过。为了不陷入对敌人有利的境地，最后经过所有人的开会讨论，一致决定主动出击。
于是随着维欧利斯一个月前领兵出去, 就没再回来过。
艾伦的神力, 也没有办法渗透进那些被亡灵腐化污染的区域, 只能仰仗人力从前线传回一个个或好，或坏的消息。
通过对森林边缘的观察，艾伦每天都能看见，远出火光冲天, 太阳神火对着被亡灵污染过的地面一遍又一遍的洗涤。
外界的战局，艾伦无法左右，祂只能尽力用神力将所有亡灵的污染隔绝在外，给甘兰城的人们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军队创造一个稳定的后方。
今天，又有一只不死鸟从远方传来战报。艾伦有些紧张的翻开信封。信纸上写着维欧利斯已经逐渐工整字迹。
好在, 一切顺利, 并没有幻想中的坏消息传来。
【如果一切顺利的, 三天之后我们就能推到亡灵之城的城内。只是处理这些亡灵的污染并不容易，我们需要橄榄果灵的帮助……】
艾伦正在认真阅读的战报, 考虑着军队可能需要的物资。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艾伦吓了一跳立刻推门而出，就看见外面瓜果蔬菜滚落一地，露比娅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她的女儿绯比罗克前段时间也加入了护卫队, 作为甘兰城的守卫保卫着这里。而她更有战斗经验的丈夫沃姆罗克, 则跟着军队一起外出征战。
绯比罗克穿着铠甲，捧着一个小黑盒子，站在苍老的母亲面前, 一时之间腾不出手来去搀扶母亲。
看到这一幕，艾伦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通常伴随战报传来的，还有前线牺牲之人的死讯。露比娅手里的小盒子，就是沃姆罗克的骨灰。
说是沃姆罗克的骨灰并不准确，毕竟他们是在和亡灵作战，牺牲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利用，转化成亡灵。
为了避免这些英勇之人的灵魂被亵渎，前线只能采取下策，将所有牺牲的人立刻集中在一起焚烧。
焚烧出来的灰烬一人一把，装进一个个小盒子里，运回后方。
在绯比罗克不知所措的时候，艾伦走上前将露比娅轻轻扶了起来，他本想安慰露比娅几句，但眼前年迈的红发妇人比艾伦想象的更加坚强。
“对不起大人，刚才那么失礼。”，露比娅依旧从容优雅的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从年轻时嫁给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有很多缺点，他总是没表现的不太聪明。但这不能掩盖他的勇气，我知道的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勇敢的英雄。比起在城中陪我一起平安的老去，这对他而言，是个荣耀的结局。”
艾伦半天没有讲出话来，最后他也只能说，“晚饭不用准备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露比娅。”
有战争就会有死亡，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明，为什么都沉沦在永恒的争斗中，永远都找不到和平？
这个问题从诞生之初艾伦就在思考，可惜现在也没有答案。
绯比罗克欲言又止，“大人，我想找人换班，找几个还留在城里的男人，去处理一下父亲的葬礼。”
艾伦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好好陪陪你的母亲。”
………
当晚艾伦彻夜难眠，但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第二天，艾伦没能再一次见到露比娅，直到她随着沃姆罗克的骨灰，一起从家中被绯比罗克找的人抬了出来。
为什么？艾伦不认为，露比娅是个脆弱的人。哪怕丈夫牺牲了，她也会好好活下去。
绯比罗克眼眶是红的，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被颤抖影响，“母亲是昨天半夜走的，很安静。我发现的时候，她就已经抱着父亲的骨灰停止了心跳。我没有很意外，毕竟我已经长大，母亲也已经很年迈了。”
是了，露比娅年轻时也是个勇敢的姑娘。但和人类相处了这么久，艾伦对时间的感知也出现了混乱，忘记了露比娅早已年迈，忘记了人类的生命有多么脆弱短暂。
艾伦瞬间有些恍惚，仿佛那年轻靓丽的红发少女，围着篝火歌唱的模样，就出现在昨天晚上。
当大火吞没了露比娅苍老的躯体，当她和沃姆罗克的骨灰被泥土淹没，埋入同一个墓穴。
艾伦依旧有些恍然，耳边好像又一次响起了那红发美人年轻时，和精灵们欢快的合唱。
“庇佑我们的森林啊，养育我们的大地啊~~”
“甘甜的湖水，请滋润我们的心灵，让庄稼茁壮生长~~”
“神圣的自然啊，请接纳我们的灵魂，赐予我们生生不息的宝藏~~”
………
直到绯比罗克的呼唤，才唤回了艾伦的神智，“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绯比罗克手中抱着一幅画，将其递给了艾伦。
“我刚才得到消息，前线人手不足。不久之后我也将会离开甘兰城，不知还能不能回来。我希望，大人能够替我保存这个。”
艾伦低头一看，那正是出自什维尔之手，诞生于甘兰城的第一幅画，露比娅和沃姆罗克新婚时的画。
那个时候他们的颜料还很匮乏，只是用炭笔画出了两个人的轮廓。火红的朱砂，勾勒出了露比娅那一头漂亮的卷发。
“它会被保存在神殿里。”，那是这对夫妻存在相爱过的证明。
“那我就放心了。”，身材高大的绯比罗克笑了笑，最后望了一眼父母共同沉眠的墓穴，消失在了艾伦眼前。
………
露比娅和沃姆罗克的离去，并没有对甘兰城的运转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很快就有新的人被选拔上来，每日为艾伦准备同样丰盛美味的菜肴。
直到最后一封战报，让艾伦隐隐觉得有些许不安。
【我们成功攻破了亡灵之城，拿下了战争的胜利。但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的事，我们在城内并没有发现洛奇美拉的身影。
但如今军队已经太过疲惫，经过我们的商议，还是决定先回甘兰城修整，再和您商讨这件事情。】
胜利固然值得人欣喜，但是艾伦知道洛奇美拉有着怎样强大的实力。除非螭华在这里，否则就算之前的亡灵拉锯战消耗了他很多力量，就算维欧利斯、伊琳娜和安卡联手，也不可能殒没的这样无声无息。
艾伦心提了起来，用【万灵塑影】来回扫了森林周围好几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只是艾伦心里这份不安依旧没有消失，哪怕防护罩对他的消耗十分剧烈，他也没有选择撤掉。而是依旧时刻警惕着周围。
军队开始集结回到甘兰城，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自从感应到维欧利斯带着军队已经迈入了森林的边界，艾伦带着些许迫不及待的心情站到了城墙上，目送着维欧利斯向着自己靠近。
直到来到城墙边不远，维欧利斯也看见了艾伦站在城墙上向他招手。他那双紫色的竖瞳微微亮起，张开龙翼迅速飞向了城墙上的神明，似乎是想像小时候那样缩进他的怀里。
真正开始这么尝试的时候，维欧利斯这才终于发觉自己已经不像了过去那样是一条幼崽。他正好转而张开手臂，去拥抱艾伦。
“我的小月亮，你终于平安回——”
艾伦的话语在此刻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感应到在森林的边界出现了一团气息十分熟悉的黑影。
维欧利斯也注意到了艾伦神色的古怪，“怎么了，大人？”
就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那团黑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直直的冲进了艾伦的结界中。
艾伦本能的调动起所有的神力，将那团黑影层层包裹，庞大的生命之力，不断的将雾气从那团黑影上剥离。
但那团黑影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忽视了所有的伤害，眨眼睛就冲到了城墙边上，冲到了艾伦的面前。
“圣灵复苏！”，艾伦抬手挥出了一个圣灵复苏，那团黑影近距离接触了这么强大的生命之力直接发出了一声剧烈的非人的惨叫。
也让艾伦看清楚了祂的模样，正是消失的洛奇美拉！祂想做什么？
艾伦还来不及思考和反应，就开始看见那一团小小的黑影，开始剧烈的膨胀。
几乎是本能的，维欧利斯想要保护艾伦。他张开还未收起的龙翼转了一圈，扑到了那团黑影的身上。
预想中的巨响没有发生，无声无息间那团黑影还是炸裂了开来，黑雾升腾而上，哪怕艾伦拼尽全力也无法将其抹消。
亡灵的污染浸染了这片森林，浸染了这片大地，浸染了整个甘兰城。
维欧利斯无力的从空中落下，刚才是他挡下了最多的污染，否则就连周围的其他人和距离最近的艾伦估计也没办法幸免。
但这不仅炸掉了他大半个翅膀，也要让他浑身上下都笼罩上了一层亡灵的死灰。
毫无疑问，在那儿神明级的自爆中维欧利斯也被亡灵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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