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我去报仇?
“大小姐!”
那身穿黑衣的人一看到芍药, 就用带着浓郁悲痛的嗓音向她这个方向呼喊,颤抖着脚步凑近过来。
芍药下意识环顾四周,确实只有她一个人没错。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洗得有些褪色、边缘开线的校服裙, 和不再贴合的黑色长筒袜她浑身上下和“大小姐”有一点关系吗?
她还在迷惑时, 那人已然站到她面前,声音再次带着哽咽, “大小姐”
“等等,”芍药猛地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麻烦问一下,你说的这个‘大小姐’,不会是在说我吧?”
看见对面那人含泪点头后, 芍药陷入沉思,忽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原来她还有这种设定!其实父母并非在国外失踪, 而是一直在外打拼家业, 如今风光归来,那她这个便宜女儿岂不是要发达了?
想到这里, 她高兴接过那只盒子, 打开扣锁后,里面居然只有一个坛子和一封信。期待落空一半,她撇撇嘴,将盒子连同坛子放到地上,疑惑地撕开信封。
信封里, 有一叠不算太厚的钞票和一张信纸。要不是那个黑衣人一直盯着她,她真想先数数这笔钱到底有多少。
压下冲动,她展开信纸:
【我亲爱的女儿,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和你妈妈已离开这个世界。无需挂念,无需悲伤。】
哦,原来真死了啊。芍药抿了抿唇,内心确实毫无波澜。对着她这对素未谋面的父母痛哭流涕,还不如对着她即将见底的可怜钱包更实在些。
【我委托莱恩,将我们最后的遗物带回,如果你愿意,就将它们撒入海中。】
芍药低头看看那个坛子,隐隐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呢?等等,为什么要撒到海里?难道这里面是?!
她吓得一激灵,赶紧把已经滚得歪七扭八的坛子扶正,双手合十拜了拜。
“呜——!” 这举动引起那个可能叫莱恩的黑衣人痛哭流涕,他隔着面罩开始呜咽起来。“我可怜的大小姐,和我可怜的首领哟!他们若是在天有灵,看到小姐您方才的孝心,九泉之下也能含笑啊!”
“你小点声!”芍药手忙脚乱地安慰他。这一场面实在是太奇怪了,在动静没闹得更大之前,她赶紧连人带东西全部塞进家里。
好不容易将莱恩安置在沙发上,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看信。
【其实,我们的死并非意外,是被人所害!孩子,你一定要替我们报仇雪恨!】
我吗?我去报仇?芍药都看傻了。她只是个初中一年级的孩子啊,让她去报仇?她这双孱弱的手能干什么?
【我知道,这对你太过艰难。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那些该死的意大利黑手党一定会来找你,试探你,甚至杀死你!所以,你必须隐藏身份!在你积蓄足够力量之时,一举将他们的首领拿下!】
“隐藏身份?我父母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意大利黑手党会来杀我?”芍药越读越迷惑。
“大小姐,您就是意大利黑手党的遗孤啊!我们家族,当年可是在意大利当地也排得上号的!”
莱恩一谈起昔日的辉煌便滔滔不绝,他那些奇怪的话芍药完全听不懂,干脆把他晾在一旁当背景音。
“哦”
在敷衍的同时,她心里嘀咕,搞半天,原来她也是黑手党啊,这个世界的黑手党果然非常儿戏!
对了,阿纲也是黑手党,不过他应该属于日本黑-道吧,把黑-道什么一并统称为黑手党,难道是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
可让她去意大利端掉人家老大?不管怎么样也太离谱了吧!能不能只做到“隐藏身份”这一条啊?这个世界的爸妈,你们的仇,下辈子再说吧!
做出这个决定后,芍药忽然感到一阵轻松,连看信都变得索然无味。但莱恩还在那里抽泣,为了不显得太无情,她耐着性子扫向最后一行。
【那个该死的黑手党名字叫Vongola!你必须将此名刻入你的骨髓之中!】
行行行,这个什么“Voxxxx”的黑手党,她一定会牢记在心的。芍药脸上严肃认真,心里已经麻利地把刚刚接收到的所有消息,全部丢到脑海里的垃圾箱最底层。
敷衍地折起信纸,她转头望向沙发上的莱恩,努力想装出悲伤的模样,但失败了。“东西我收到了,遗言也看完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就快走吧。”
“小姐,啊?我们不一起报仇吗?”莱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芍药毫不客气地反瞪回去,“怎么?我还真得替他们报仇?他们有尽过一天父母的责任吗?我最多把这坛子找个地方埋了。”
任何会扰乱她平静生活的东西,她都要拒绝!
莱恩赶紧解释,“可老爷夫人离开您,是为了保护您远离那个黑暗世界啊!”
芍药却更疑惑,“那现在又为什么把我拖进去?”
“可彭格列会来杀您啊!”
“我躲开不就行了!”芍药捂住耳朵摇头,“还有,别在我提‘彭格列’这三个字了!我不想听!”
“我我苦命的老爷夫人啊!”莱恩捶胸顿足,哭嚎着滑跪在地。
没哭一会,他又猛地抬起头,黑布下的视线死死钉在芍药脸上,“小姐!如果您执意不向彭——那个意大利黑手党复仇的话,那、那请您跟我逃回意大利吧!”
“哈?你开玩笑吧?”芍药瞬间拉下脸。她不管莱恩还在嚷嚷有什么家族愿意收留他们,直接把人赶出房门。
“我现在去意大利不是送死?你想去自己去!”
她重重关上房门,忽然感觉一阵疲惫,抱着骨灰坛开始发愁起来
“唉~”芍药撑着下巴,为几天前傍晚发生的事不知道第几次叹气。
“哼哼~”纲吉一脸得意,为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时光已经高兴好几天,今日份的开心似乎有些出奇的多。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教室里很快相遇,碰撞。芍药郁闷地看向纲吉,无奈道,“狱寺请假回家都过去这么久,你还兴奋成这样,未免太夸张了吧?”
“不光是因为那件事啦~”纲吉浑身上下冒着小黄花。他搬着椅子凑到芍药身边,迟疑片刻后,又警惕地四下张望一圈,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昨天和山本谈心了,他最近好像压力挺大的。”
“山本啊”芍药略一思索,“是为棒球的事发愁了吧?”
“诶?!”纲吉瞬间瞪大双眼,“你、你怎么知道?!”
看他这副话都说不清楚的夸张模样,芍药十分困惑。她歪头,“难道我猜错了吗?”
“不”纲吉脸上的小花瞬间蔫了,低下头,“只是没想到山本也会向你倾诉,我以为你不太喜欢,啊,也不能这么说,是不太关注他呢。”
同为校园中的风云人物,芍药和山本在大家眼里,简直是两条平行线,交集少得可怜。纲吉有时也会疑惑,明明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芍药为什么对山本那么冷淡呢?他忍不住问出心里深藏的疑惑。
见纲吉早把她那套“男主理论”忘得一干二净,芍药也没郁闷。毕竟,最近接二连三发生在她身上的离谱事,让山本这种普通日本男生作为“男主”的可能性,已直线下降至谷底。
于是她解释道,“我没有讨厌他。至于为什么知道他那阳光开朗的性格,能让他发愁的,除了棒球还能是什么?”
她骄傲地仰起头,“只是一点小小推理而已。说起来,阿纲你这次能成功开解他,做得真不错,不愧是优秀的反霸凌——”
话音未落,忽然一声尖叫打破教室平静的氛围,“不好了!山本一个人练习棒球把手腕弄骨折了,现在要跳楼啊!”
芍药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表情瞬间凝固,头脑一阵眩晕。
怎么会这样!作为学生会长,有学生崩溃到这种地步居然都没有察觉出来!
周围的同学纷纷跑出门外,朝着屋顶狂奔而去。纲吉呆立在被人群撞翻的课椅中,很快,潮水般的负罪感向他涌来,“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昨天要那样说”
“会长!”教室外传来铃木急促的呼喊。芍药猛地惊醒,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她一把攥住纲吉冰凉的手腕,拽着他冲出教室。可楼梯口已被汹涌的人流堵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没时间了!”芍药紧皱眉头,一脸凝重,“等我们挤上去,山本可能已经”她深吸一口气,“阿纲,你和铃木立刻下楼!做好最坏的准备!我——”
“芍药!”纲吉忽然用力抓住她的左肩,“让我去这次必须是我去。”
他的手抖得厉害,睫毛急促地扇动。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每个字都在说服自己,似乎芍药对这个决定再迟疑一下,他就会立刻退缩。
但芍药不想后悔,更不想让阿纲后悔。于是她重重点头,“那山本同学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与铃木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下楼的队伍果然一路畅通无阻,他们迅速加入从体育仓库搬运海绵垫的队伍,费劲地把一张张厚重的垫子严丝合缝地铺开。
可就算是这样,芍药的心还是止不住地疯狂跳动。她抬起头,不知道第几次确认山本的方位和动作时,忽然揉揉眼睛。
她现在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会看见天台的铁丝网被破开一个大洞?又为什么会看见两个人影直直地坠落下来?
一个是山本,另一个人,为什么那么像阿纲呢?
等等!那些垫子真的能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吗?!
第32章 32 你当爸爸了吗
芍药的身体快于思维一步, 率先冲向两人坠落的地方。还未抵达,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她颤抖着抬起头,烟尘散去, 只见纲吉稳稳抱着山本, 毫发无伤地站在她面前。
快要跳出胸框的心脏终于得到片刻停歇,她拖着沉重的步伐, 缓缓走上前去。
“阿纲,你果然很厉害!”被救下后,山本诧异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他语气真诚,“刚才差点就死掉了,倒让我想通了不少事。”
“山本。”回过神来的纲吉听到称赞后, 脸颊染上薄红。两人深深对视,氛围融洽。
“山本”
然而,温暖的时刻转瞬即逝, 人总该为自己做过什么付出代价。在这声带有疲惫的嗓音响起后, 山本收敛笑容,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芍药”看清芍药如今的脸色后, 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唉。”芍药看着山本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表情柔和了些。再怎么说,她都不该对走投无路的学生生气,她生气的,从来都是自己的无能为力罢了。
“下次再烦恼的话,来学生会坐坐怎么样?”意识到这点后, 她突然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心虚。
幸好,山本没有品味出芍药下意识狂用脚踢地面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 是我太傻了。”
他顿了一下,声音越来越低,“其实,我也没打算跳楼,只不过有些迷茫罢了,理想破灭真的很痛苦啊。”
这番话与他平时乐观的外表截然不同,芍药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同时拼命在肚子里搜索一些可以安慰的句子。
不料他话音一转,目光忽然坚定起来,眼神中似乎闪烁着细碎的光茫,“不过现在没事了!多亏了阿纲,我不会再多想了!”
“那就好。”良久的沉默后,芍药终于露出笑容
这次事件过后,山本和纲吉的关系明显拉近了许多。比起之前若即若离的竹马关系,简直算得上是一次质的飞跃。
不过,这一变化并非芍药用眼睛看出来的,而是从归来的狱寺那大惊小怪的语气里察觉的。从他们完全没有遮掩的对话来看,似乎是山本也想加入阿纲的黑手党家族,惹得狱寺非常不高兴。
“你是想抢我的十代目左右手的位置吗?想都别想!这可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别这么见外嘛,”山本的手臂亲昵地勾上狱寺的肩膀,“左右手,不正好有两个位置吗?”
“十代目的左手右手都是我!”狱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山本的手。
越这样说越像小孩子过家家了芍药撑着下巴看着这一幕,陷入沉思。难道这个世界所有团体组织都能被冠以“黑手党”这称号?那他们学生会
再想下去就没完没了,她赶紧把脑海中的乱七八糟拍开,刚想写点方案冷静一下,却见纲吉脱离了心腹之争的风暴中心,朝她走来。
“芍药,今晚我们打算一起写作业,你能一起来吗?”
他的语气充满期待,甚至带着祈求般的意味。芍药无法忽视他眼神中的浓重情绪,但和他一起写作业不在她今天的日程安排上,于是果断拒绝。
“抱歉,阿纲,我来不了。”
“哦,这样啊”纲吉的眼神瞬间暗淡。他认命般扭头看向可能会让他的家变成战场的那个人,忽然发觉争吵声不知何时停了。
一股寒意爬上他的脊背,下一秒,狱寺就闪现到他身侧,一脸像是“天塌了”的模样,急切道,“十代目!不要心灰意冷!可恶,居然有人敢拒绝十代目——”
在话题就要牵扯到芍药的前一秒,她一挑眉,反倒主动上前一步,“狱寺同学,请你安静一些。现在是午休时间,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的休息,好吗?”
“哈?”狱寺愣住,没发泄的怒火卡在喉咙里,眼神竟透出几分清澈的茫然,“我们周围不是没人吗?”
他这样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这周围有人才怪。芍药十分无奈,重新坐下继续看方案,“你影响到我了。”
“你不是没有在休息吗?”
“谁说写方案不是休息?”
“你——”
狱寺彻底语塞,脸憋得通红,最终耷拉着脑袋,沮丧地向他的十代目谢罪去了。纲吉一边好声好气地安慰他,一边趁他不注意,飞快地朝芍药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
芍药没有回应,不过在低头的瞬间,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放学的时候,芍药总算是写完方案。发送到各部门负责人的邮箱后,她拒绝了纲吉依依不舍的同行邀请,再次踏上打工的道路。
最近,家庭餐厅的老板忽然对历史同人剧产生浓厚兴趣,时不时要求她们这些服务员表演一些历史上激动人心的时刻,比如说亚瑟王拔起石中剑的那一幕,她已经把亚瑟王的侍从、大树和梅林都演了个遍。
“Ex——calibur!”
台上演员举起石中剑准备攻击的时候,芍药身边的客人们猛地站起来,齐刷刷高举双手,狂热地呐喊,“Saber!”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热烈气氛吓了一跳,僵在原地显得格格不入,于是迅速放下手中的餐盘躲进后厨。里面唯一的大厨托尔正热火朝天地做着饭,一看见她就像看见救星,“斯嘉丽,麻烦你把垃圾袋丢到后巷的垃圾桶里,辛苦了~”
“好的,我现在就——欸?”
芍药应声,目光扫过墙角,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不久前才清理过的垃圾桶,赫然又塞得满满当当。这速度也太惊人了!
她认命地深吸一口气,十分钟后,终于拖着两个半人高的垃圾袋来到后巷的垃圾桶前。在她费劲把其中一个塞进桶里时,在目光所及之处,忽然看见一个奇怪的东西。
是野猫吗?她下意识地靠近。昏暗的光线里,那团东西的轮廓渐渐清晰,原来不是什么小动物,居然是一个穿着奶牛服、头戴奶牛角的小孩。脏兮兮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鼻头红红的,正茫然地吸着鼻子。
谁家孩子会在这又脏又乱的地方?是不是迷路了呢?
“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爸爸妈妈呢?”她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
“我、我的家长就在附近!”小孩努力挺起胸脯,叉着腰,试图让自己显得高大一些。可是不听话的鼻涕垂下来,破坏了他的伪装。“我的爸爸就在就在并并什么来着?并盛町!”
并盛町?附近?芍药的眉头立刻拧紧,这个孩子果然迷路了!什么家长这么不负责任?她压下心头的不快,耐着性子问,“这里离并盛町有好几公里呢。那你知道爸爸的电话吗?我帮你联系他。”
“啊!怎么这样!走错地方了!呜要、要忍耐”
没想到一听这话,小孩顿时开始抽泣,之后芍药问什么,他都支支吾吾说不清一句话,脸蛋皱成一团,似乎下一秒就会大哭出声。
没办法,芍药只好抱起他,带回厨房,在婴儿专用的高脚椅上把他的脸擦干净。饭菜的香气慢慢平息他的情绪,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
小家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卷毛头,小声嘟囔,“虽然蓝波大人也不是很饿啦,但是真的好香哦”
芍药无奈,和闻讯而来的店长交涉过后,借用灶台开始做饭。
店长看着蓝波,眼睛亮晶晶的,一副过来人的慈爱模样,“哎呀,斯嘉丽,没想到你弟弟这么粘人!我也有个弟弟,和你差不多大,可每次见面都是一副臭屁模样,说不到三句就炸毛。”
她越凑近,蓝波似乎越害怕,直往椅子里缩。幸好芍药的饭很快出炉,一大碟饭菜横在两人之中,小奶牛立刻低下头,狼吞虎咽起来。
“连吃饭都这么可爱,呵呵呵~”店长欣赏了好一会,被店员匆匆叫走,临行前依依不舍,差点撞到门框。
芍药也不能离岗太久,想起刚才蓝波自我介绍时提到喜欢葡萄味糖球,赶紧跑出去,在门口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大把。
“听着,蓝波,”她回到厨房,掏出一颗亮晶晶的紫色糖球,在蓝波眼前晃了晃,包装纸在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你要是不哭不闹乖乖待着,每隔半小时,就能得到一颗这个。”
小牛一下子被吸引注意力,不自觉伸出手,“嗯嗯!蓝波大人会乖的!”
芍药见状,把这颗糖球轻轻放在他的手心,顺手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转身又投入忙碌。
不过,到最后她买的那一大把葡萄味糖球并没消耗多少。当她第三次拿着奖励走进后厨时,蓝波已经在儿童座椅上睡着了。
下班的时候,她还是没能让这头睡得很香的小牛醒来,只好抱着他乘坐电车,回到自己家里。
“大小姐,欢迎回家!”
一进门,莱恩热情地递上拖鞋,“您是打算先沐浴,还是先用些夜宵?”
“停!”芍药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爬上来,“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大小姐,听着怪瘆人的。我的家里不需要奴仆,你只是因为花光了钱暂住在我家,用劳动换个落脚之地而已,能不能正常点?”
“那可不行,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莱恩恭敬地说道。
这时他早已摘去黑头套,一头金发倒真有几分外国管家的风范,如果忽略他身上那件印着卡通小熊的粉色围裙的话。
“算了算了。”她懒得计较,现在只想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便把蓝波递给莱恩。
莱恩下意识地接住这团柔软的东西,表情变得非常为难,犹豫过后,终于斟酌着开口,“大小姐,这个孩子是?”
“他?”芍药的脚步一顿,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就当我捡来的,明天就还回去。”
“哦。”莱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对着芍药远去的背影,像是明白了什么,“既然是大小姐的爱好,我会铭记于心的。”
他轻柔地将蓝波安置在沙发上,盖好毯子,顺手关掉客厅的灯。
西宫宅顿时宁静下来,芍药洗完澡出来,客厅里只剩下蓝波浅浅的呼吸声。她上前替蓝波把滑落的毯子掖好,睡梦中的蓝波不知梦到什么,笑了起来,含糊地呓语着“爸爸~”
看来是个好梦呢。
芍药忍不住也露出微笑。虽然把孩子乱丢的家长真的是很可恶,但如果是个好爸爸的话,那她也能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蓝波的爸爸会是怎样的人呢?难道也是一头牛吗?
芍药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就连梦里都是她训斥牛的画面,醒来的时候都觉得莫名其妙。
下床后,她第一时间来到客厅,想叫醒蓝波,可眼前只有空荡荡的沙发和被扫荡干净的葡萄糖球。看来这头小牛趁着夜色未消就偷偷离开这里,单独踏上回家之路。
他能顺利找到自己的家人吗?芍药不免担忧。
直到周一上学的路上,她还是忍不住左顾右盼,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芍药,怎么了?”身旁的京子很快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柔声问道。得知原委后,她温柔地笑着安慰,“别太担心了,说不定那孩子此刻正抱着爸爸的腿撒娇呢,他一定会没事的。”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啦。”芍药嘴上应着,还是止不住皱眉。唉,要是能再见到蓝波一面,亲手把他交到他爸爸手里就好了。这么小的孩子,万一遇上坏人
她越想越害怕。直到京子和同班同学打了声招呼,她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抬眼,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盛满担忧的棕色眼眸里。
“芍药?你怎么了?”他关切地凑近,脸上那份焦急因为她的沉默和恍惚而愈发浓重。
她被这目光灼烧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后,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微歪头,视线缓缓往下移,然后定格。京子刚刚说的话在她脑海中无限重演,她忽然脑子一热。
“阿纲,你腿上挂着蓝波你当爸爸了吗?”
“唉?唉——!!!”
第33章 33 蛋糕~
“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在纲吉崩溃大喊之前, 芍药就已经意识到刚刚她的说法实在太离谱了。她尴尬地握紧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几声,“原来这孩子是阿纲你的亲戚啊?以前都没听你提过呢。”
她试图蒙混过关, 而纲吉很给面子地没有再深究下去。他苦着脸拽拽腿上的蓝波, 但小家伙像一块橡皮胶一样一动不动。
“他不是我的亲戚”纲吉彻底没辙,看着哭唧唧的蓝波直叹气。
周围的同学早已对这奇怪的一幕开始窃窃私语, 芍药也觉得刚刚她的那句话有些推波助澜的作用。为了避免事态在云雀被吸引过来后进一步升级,她急忙催促纲吉带蓝波离开这里,随后飞奔到校内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堆零食。
“糟糕!忘记问阿纲去哪儿碰头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芍药懊恼地在贩卖机前直跺脚。然而就在下一秒——
“轰!”
忽然一声爆炸声在她身后响起,瞌睡来了枕头!她顾不上追究狱寺那家伙在校园内使用违禁物品又违反几条校规, 拔腿就朝爆炸声传来的中庭狂奔,果然看见纲吉等人。
“阿纲!蓝波呢?”
她加快脚步,可手上的巧克力和糖果纷纷随着她不停晃动的身体飞出。她只好折返回来弯腰去捡, 然后再向前跑, 然后又掉一地。
纲吉、狱寺和一个没见过的路人也无奈地加入了捡零食的行列,为了校园清洁度做出一份贡献。等芍药的双手再次被零食占的满满当当的时候,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一下子抓住刚刚偷吃她葡萄糖球可疑路人的右臂。
“虽然得谢谢你帮忙捡东西,但你谁啊?我怎么从没在校园里见过你?”
眼前这人头发凌乱,穿着怪异。上半身西装衬衣,下半身却是休闲裤。这样随意的打扮,绝对不是学校里应该出现的!
“唉?”那人愣了愣, 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芍药打断。
“你是怎么在风纪委员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来的,又有什么目的?”芍药越想越可疑, 手上力道一点点加重,“还穿成这副模样,扣子都没扣好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哪个混混,来这里拐骗女学生的吧!”
“不是,芍药姐——”
“谁是你姐?叫这么亲密不对,你怎么还知道我的名字!”芍药瞪大眼睛,没有给男人一点狡辩的时间,怒道,“好啊!还做过调查是吧?最近确实收到附近有变态出没的消息,难道就是你吗!”
“呜”高大男人突然用西装袖口捂住脸,在芍药错愕的瞬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呜哇啊啊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芍药吓得赶紧松手。男人立即像中弹的野兔般蹿出去,头也不回地跑走了。等她回过神来正要追上去,纲吉温热的手掌已经先一步箍住她的手腕。
“芍药,别追了。”纲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个人其实就是蓝波的父亲。蓝波已经被他带走了。”
“哈?真、真的吗?”芍药慢慢停下脚步,挠头,“原来是来接蓝波的啊”
看在这份上,也不是什么特别不负责任的家长嘛,算了,勉强原谅他的违规行为吧。
不过仔细想想,那男人嚎啕大哭的模样,倒确实和蓝波如出一辙
结果到最后,芍药的零食都没派上用场,她索性把东西一股脑塞到纲吉怀里,让他帮忙保管好,便匆匆赶往下一堂课。
下午有一节专属女生的家政课。芍药曾对这门课充满期待,要是能把自己做的料理带回家,还省下一顿饭的钱。可上节课预告这周的课题是蛋糕,这种既不好储存又轻而易举会让人发胖的东西,瞬间让她愁容满面。
“要不要把做好的蛋糕送给别的同学呢?”在一边打发奶油的京子不小心听到了芍药的嘀咕,忍不住笑出声,“收到甜点的人肯定会很开心的。”
“是嘛”芍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停下涂抹奶油的动作,在蛋糕胚上堆满多多多多的水果,再淋上少许巧克力酱作点缀。
“真是个漂亮的蛋糕。”京子啧啧称奇。
“主要是营养价值高,而且好消化。”芍药深吸一口气,飞快左顾右盼一圈后,凑到京子耳边轻声说,“不过你做的肯定更好吃能不能让我尝一点点,就一点点?”
她捏起指尖比划着,刻意强调自己只是有一点点饿,绝对不是嘴馋。
京子点点头,不过在切蛋糕的时候,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她满脸为难地看着自己的蛋糕,随即任命般叹了口气,和芍药默契地缩在桌子底下,一人一口,转眼间,大半个蛋糕就消失无踪。
“我们是不是吃的有点多了?”在狼吞虎咽期间,芍药曾恢复过一段时间理智。
“还,还好吧”京子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蛋糕。
“喂,你们好歹留一点啊,不然那些男生一定会很失望的。”在一边目睹全程的花无奈扶额,她仁慈地把自己的蛋糕推到两人面前,“要不再吃点我的?”
“谢谢~”芍药毫无负担地照单全收。
这里小小的骚动不知为何引起了其他女生的注意,她们纷纷把自己的蛋糕递过来投喂两人。
“要来尝尝我的吗?”
“我的也很好吃!”
吓得芍药连连摆手,“这就不用了啦!”
“哎呀?我记得某人不久前才宣称甜品是她的一生之敌呢?”花抱着手臂,看着眼前这副热闹场面,完全没有解救芍药的意思,“这话好耳熟,让我想想好像就在上周听过?”
“一周的时间足够让我的大脑多一些新的想法。”芍药依依不舍地咽下最后一口,果断把手中的盘子推远,摆出眼不见为净的姿态,“而且我吃,也是有原因的。”
这可不是什么借口。最近是特殊时期,她一个花季少女兼职打工的工资要负担两个人的开销,实在日子过得十分紧张,只能在饮食上精打细算。
她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莱恩能尽快找到工作,在这里安定下来,放弃回意大利重组家族复仇的念头。最好他被这里宁静美好的氛围所打动,老老实实在这里成家立业,度过平静又安稳的一生。
“好好好。”花一脸不信,十分敷衍。她轻轻拍了拍芍药的头,打断她乱七八糟的思绪,“该去投喂那群男生啦!说起来,这个环节对你来说还是第一次吧,想好给谁送——算了,不用猜也知道,快走吧!”
“别催嘛。”芍药小心翼翼地端起她那座摇摇欲坠的水果山。上面的水果随着她的晃动开始七零八落散开,瞬间没了什么美感。
“真可惜”京子的惋惜之情远比芍药本人强烈得多。她看着那塌陷的蛋糕,和花一起摇头,“明明是第一次送给在意的男生呢。”
两人长吁短叹的模样让芍药一头雾水,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甜点而已,能吃就行了?
她跟随众人回到教室,刚一推开门,男生们就开始欢呼起来。
“今天是蛋糕啊,看起来真好吃~”
“给我尝尝吧!”
然而,当他们发现一向会把成品塞进书包、绝不示人的芍药,此刻竟端着盘子站在门口,目光似乎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时,喧闹声渐渐变了调。
“西宫同学居然也准备送甜点吗?好稀奇!”
“喂!小声点!那可是西宫啊!”
“但是西宫同学每次做的东西看上去都很好吃啊,你不好奇吗?”
男生们眼巴巴地看着,却没一个人敢上前讨要,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出能从芍药手中讨食的happy ending该怎么展开。只有一个人没有错开视线,他坚定地看着芍药,正如她坚定地穿过人群,一步步向他走来。
“芍药”
纲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内心深处,他总有一种胆怯的情感在悄悄作祟。就算是青梅竹马,一起走过那么长时间,但他始终不能明确对方心中自己的地位。他也不愿去询问,甚至旁敲侧击地询问。
但此刻,一种隐秘的期待不受控制地膨胀开来,几乎要提前将他的心填满。
这蛋糕会是给我的吗?
他已经准备好听到芍药说,“当然,是给你的。”
或者说,还会有别的回答吗?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亮起幸福的光茫。
“是的,你先拿着。”
她确实是这么说的,非常果断地承认。
纲吉的心猛地一跳,嘴角已经忍不住微微扬起。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就在即将触碰到盘子边缘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瞥见芍药身后,为了毒死他而得到reborn的碧洋琪,正偷偷将几滴诡异的液体滴入蛋糕之中。
“啊——我死的好惨!”蛋糕表面瞬间升起扭曲的紫色烟雾,仿佛在他耳边发出凄厉的尖叫!
纲吉的血液瞬间凝固,但还没来得及恐惧,芍药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了,今天中午狱寺突然肚子疼,下午没来上课,现在还在医务室里,对吧?”
为什么要问狱寺?纲吉不明白,但还是茫然地点点头。
“那就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把这个蛋糕送给狱寺吧。”
唉?居然不是给他的!纲吉瞬间褪去颜色。
第34章 34 给你的会更好
“你也不用这么一脸为难吧?”芍药歪着头, 声音里满是困惑,“不是说他是你的左右手吗?还是你已经放弃组建黑手党的计划了?”
她端着蛋糕的手僵在半空,进退两难, “算了, 要是真不愿意去,就我一个人去好了。不过我可能会忍不住列举他这几天违反的校规带来的经济损失。”
她长叹一口气, 说到学生会工作,总是忍不住多说几句,“最近经费不足,也没有什么活动可以拉赞助。暑假又快到了,那些社团争着抢活动场地。生态保护协会要后山森林就算了,怎么超自然研究会也要跟着去抢——哎呦, 现在可不是开会的时候!”
她脸颊微红,赶紧止住话头,将全部注意力重新聚焦在纲吉身上。
而现在的纲吉, 思维早已乱成一锅粥。他汗流浃背, 目光在蛋糕和芍药写满困惑的脸上来回游移。终于,他像是下了某种悲壮的决心, 声音发颤, “好、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
他颤抖地伸出右手,然后像是忽然被击中一般向后跌倒。再次站起来时,不止衣服又破了,刚刚视死如归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我就把它全部吃掉!”
“唉?”在芍药一个眨眼的功夫,手中的蛋糕已然被纲吉一把夺过,粗鲁地塞到嘴里。
不止如此, 他恶狠狠的视线扫向四周其他女同学手中的餐盘,然后像饿了十天没吃饭的人一样扑向那些无辜的甜点,全部塞进嘴里。
“我的蛋糕!”
“谁来阻止他啊——”
一时间,班级里乱作一团,男生女生都开始哀嚎起来。清醒后的纲吉不知所措,被愤怒的人们围起来,指着鼻子要个说法。芍药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还在对她不知为何再次狂跳的心脏感到混乱。
一个下午就这样乱七八糟地过完了。放学回家的时候,纲吉还捂着肚子、一副难受的样子。芍药以为他吃坏了,连忙安慰道,“阿纲,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你做得不对,不能因为太饿了就抢别人的东西吃。但要是真难受得不行——”
她捏紧拳头,认真道,“我可以猛击你的胃部,让你吐出来,这样就不用去医院啦。”
“不不不——”纲吉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撞上一直在他们身后尾随的狱寺,“我的胃一点事都没有,真的!”
“那你为什么表情那么沮丧?”芍药眯起眼,凑近审视他的脸,“眉头为什么皱起来?嘴角为什么下沉着?”
“这是因为”忽然凑近的距离让温度上升,对温度更敏感的人首先红了耳朵,“因为为什么那个蛋糕,是送给狱寺同学的呢?”
话一出口,他才忽然意识到这话有多么莫名其妙,尤其是当事人狱寺还在场的情况下。
他慌忙摆手解释,“给狱寺同学的原因我也知道啦,他毕竟生病了。但是我以为送蛋糕的对象,会是更在意的那个人,毕竟班里的女生们不都是这样吗。可能是我搞错了吧,啊哈哈哈——”
他在说什么啊!如果有时光机就好了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欸?你在烦恼这个吗?”芍药听得云里雾里。纲吉的这一大堆话,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东西。“给狱寺同学送蛋糕,是因为我是学生会长呀。”
这是她的职责,为什么他会有这种疑惑呢?
想不明白,她下意识凑得更近些,似乎距离的缩短就能看清纲吉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念头。可除了他涨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她什么也没解读出来。
等等她干嘛要靠这么近?
后知后觉的人也对温度红了脸。她猛地后退一步,语无伦次地找补,“那、那个蛋糕肯定不会给你啦!给你的蛋糕,一定会做到最好啊哈哈哈——”
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时愣住。先反应过来的纲吉忽然来了精神,“你在说什么?”
他鼓起勇气,一把抓住芍药想要逃离的手腕,认真地注视着她,“我有点不太明白。能说清楚一点吗?”
“唉?”
芍药的脸颊无限升温,像是被恍然惊醒,大脑一片空白,“我说了什么?”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周边奇怪的粉红泡泡被一阵无形的风吹散,什么都不剩了。最终,纲吉缓缓松开了手,他们恢复一开始的距离,沉默地走完接下来的路
第二天一大清早,又如往常般的晨练结束后,纲吉从一开始的直接瘫倒在地,到现在已经能自主用双腿行走,芍药和reborn同时露出欣慰的微笑。
“阿纲现在变成这样有你很大的功劳,”reborn转头看向芍药,一成不变的黑豆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赞许,“你很不错。这个暑假,你也会像之前一样,和阿纲写作业吧?”
“欸?你知道啊。”
果然是家庭教师,对纲吉的学习状况了如指掌。就算是个小婴儿也尽心尽力,芍药对reborn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我会来的,大概吧”
这个暑假她有点忙,差点忘了还要给阿纲补习,不对,是一起写作业这件事,看来得重新列个日程表。
“你能来,阿纲会很高兴的。”reborn优雅地抬了抬帽檐,表情立刻被隐匿在下方的阴影中,芍药只能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虽然不想承认,但你在场时,他似乎总能更快地接近一个合格家族首领的状态。”
“是嘛?”被家族首领这一说法“骚扰”许久的芍药,此时也品味出不对劲来。阿纲想当黑手党就当呗,为什么他的家庭教师每次见她,都要特意强调这一点呢?
就在她陷入沉思,似乎摸到一点门道的时候,恢复活力的纲吉赶紧冲过来,一把将reborn抄起抱到一边,压低声音大喊道,“你别和芍药说这些啦!”
“她迟早会知道,倒是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别随便抱我。”reborn一脚飞踢,纲吉瞬间飞出,砸到墙又晕了过去。
看来今天又没法一起上学了。芍药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抬起纲吉的肩膀把他往家拖。安顿好伤员,她才返回自己家,冲了个澡换上校服出门。
今天她走得格外早,天才蒙蒙亮,路上只有几只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地聊天。除了早餐店的大婶,街上空无一人。
向大婶打了个招呼后,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明明是已经看了千百遍的街道,却好像在七拐八拐后,就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有新的东西等待着她去发现。
“芍药酱~”
一声元气十足的呼唤在身侧响起。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芍药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路边一栋房子前的野花丛中,但看的不是花朵,而是花叶下缓慢移动的小生物。
“蜗牛。”她伸手指了指正在慢吞吞爬行的小家伙。
“哈伊!这些蜗牛是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吗?”
“没有。”要是问她这些蜗牛哪里有趣,她也答不上来。只是单纯享受此刻没有要做的事情,也什么都不用思考的宁静而已。
两人安静地蹲了一会。她身边的那个人显然是个呆不住的性子,却一直耐心陪着她。直到她的手机闹钟响起,她才拍拍裙摆站起身,第一次将目光投向身旁。
“小春,早上好。”
“芍药酱,呼——早上好!”小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呀?”
两人并肩朝各自的学校走去,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我每天早上都会晨练,只不过今天心血来潮没有回去补觉而已。你呢?”芍药精神饱满,偶尔的发呆让她此时充满力量。
“我——”小春迷迷糊糊的表情忽然定格,转瞬间变得惊恐,她大喊道,“糟糕!我忘记了!”
她抱着头,发出懊恼的哀鸣,随后,一个青春期少女情窦初开的故事,像倒豆子一样从她嘴里倾泻而出。
“那个pretty baby,每天早上都会从我家的围墙上走过,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好想把他抱在怀里,”小春的脸上满是憧憬,“要是能和他做朋友该多幸福啊!”
芍药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那个pretty baby是不是一身黑西装,戴着黑礼帽,帽檐上还趴着一只蜥蜴?”
“对对对!就是他!”小春激动地抓住芍药的肩膀摇晃,“你认识他吗?”
“嗯。”芍药点点头,“他叫reborn,现在是我那个青梅竹马的家庭教师。”
“欸?家庭教师?”小春震惊,“他能教什么?国文还是数学?”
“都不是,”芍药斟酌了好一会,根据这个世界人们的接受程度,委婉地开口,“他似乎是黑手党的老师哦。”
“黑手党!”小春大喊一声。
芍药顿时心沉到谷底。完了!是她判断失误!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
“这个黑手党,难道是电视里演的那种,‘春菜,抓住我的手!我带你冲出这片黑暗!’那种黑手党吗?”小春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她死死咬住下嘴唇,眼神锐利。
芍药完全没看过她说的这部剧,只能模棱两可道,“呃大概差不多吧”
“是嘛,如果是这样的话”得到答案后,小春的表情更加凝重,似乎在心中不断思考着什么。
眼见局面越来越紧张,平日里一向活泼的小春此时一言不发。芍药在心中大呼不妙,正想解释,小春却忽然兴奋大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太酷了!如果能得到reborn大人那样充满魅力又深情的呼唤,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欸?”芍药目瞪口呆。
这个世界的黑手党的设定,原来还有这种用途的吗?!难道阿纲也会成为这种人吗!
等等芍药,别在想了!她的脑袋又开始晕晕乎乎起来。
第35章 35 你那个社团叫什么名字?
在前往各自学校前的那条岔路分开时, 小春脸上还挂着兴奋的笑容。她似乎还是对reborn虎视眈眈,芍药不知道该如何劝阻,最终只能任由她去了。
但芍药完全没料到, 她安抚的话被小春当作是鼓励。此刻, 她心里被另一件事塞得满满当当——
莱恩他,终于找到工作了!
刚刚打工回家的芍药得知这个消息后, 第一反应是恐惧。面前莱恩眼泪汪汪地说着“终于能为大小姐分忧”,她却下意识往门的方向后退一步。本应涌上心头的那份感动几乎没有,她颤抖着开口询问。
“莱恩,你、你找了什么工作?”
她暗自握拳。如果还是上次那样的工作,为了她的人身安全,必须得把莱恩赶出去了。
莱恩敏锐地捕捉到她的不安, 连忙解释,“这次是超市的收银员啦,还是大小姐你常去那条商业街上的大超市!对了!”
他兴冲冲端出一大盘年糕, “这是我从您的朋友那边买的, 要不要吃一点?”
“不必了。”芍药根本没心思吃东西,她对莱恩这似乎想要岔开话题的举动, 更加警惕, “超市的西瓜里,不会藏着一把枪?”
“啊唷!那可是犯法的!”莱恩猛摇头。
“那也不会有奇怪的女人,点名要买你扫码的东西,其实是”芍药危险地眯起双眼,“想让你做奇怪的事?”
“啊唷, 那不是和牛郎一样吗?”莱恩惊恐地抱紧自己。
“那就好。”芍药终于放松下来,她疲惫地点点头,“我们做些正当职业, 赚点小钱就够了。”
“但是,我当收银员其实还有别的想法!”莱恩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超市可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说不定能让我碰上了解黑手党内幕的人呢!”
他怎么还没死心?芍药痛苦地闭上双眼。“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跑这么远,想在日本打听意大利(重音)黑手党的消息。”
“小姐,一点都不远。”莱恩完全没有理会话中的讽刺,反而更加认真,“我来这里之前就收到了风声,据说那个该死的黑手党,正打算在日本发展些什么呢!”
他瞬间热泪盈眶,“终于有了活动经费,计划可以推进了!大人,夫人,希望你们泉下有知——”
“停停停!”芍药听得头皮发麻,赶紧打断他的哀嚎,“你的经费打算打点给哪个‘内部人士’啊?”
“当然是本地帮派啊!”莱恩一脸理所应当。
芍药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所以要花多少钱,才能让本地帮派冒着得罪意大利最最最恐怖黑手党的风险,给你透露消息,事后还得给你保密啊?”
“嗯至少一千五百万日元吧?”说到这,莱恩自己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但依旧斗志昂扬,“就算我现在赚不到这么多——”
芍药在一旁幽幽补充,“是永远赚不到这么多。”
“但也许根本不用花钱,”莱恩大胆展开想象,“万一我当班时,正好撞见那个邪恶黑手党的手下呢!”
眼看他的计划越来越不靠谱,芍药倍感欣慰地点点头。她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行,那你加油。不过——”
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也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还是不放心地补充,“如果你真打听到任何关于那个黑手党的风声,记住!第一时间跟我商量!绝对、绝对不许自己一个人冲上去!”
“那当然,我们还得潜伏呢!”莱恩拍着胸脯保证,声音洪亮得让芍药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行,你明白就好。”芍药扯出一个苦笑,弯腰捡起他刚才激动时从口袋抖落的一个小纸团,无奈叮嘱,“在外面一定不能丢三落四,不要把大人夫人挂在嘴边,尤其不要叫我大小姐,叫我芍药就好啦等等,超市促销打8折?”
“小姐,我还是内部员工,能打6折。”莱恩在一旁高深莫测地补充道。
芍药眼睛顿时一亮。原本以为莱恩当收银员除了能养活他自己,别的一点用都没有,看来她大大低估了这份工作。
她赶紧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奈奈阿姨,第二天正好是周六,她们在超市大肆采购了一上午。结账时,莱恩那句“大小姐”差点又脱口而出,吓得芍药心脏骤停,幸好奈奈阿姨没有发觉异常。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家附近的河岸时,已是午后。太阳高悬,她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抬手抹去额角滚落的汗珠,又赶紧活动一下被购物袋勒得发疼的手指。
“小芍药,你把东西给我来拿吧!”奈奈阿姨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整个人摇摇晃晃,只凭家庭主妇的坚韧意识苦苦支撑。
“还是我来吧”芍药强行接过奈奈右手的大塑料袋,使劲塞到身后牵着的小推车里。她担忧地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奈奈,目光又转向眼前桥中央站着的两道人影,扬声喊道,“麻烦让一让!”
话音刚落,那个面对着她的人猛地看过来,两人眼神交汇,原来是纲吉。他脸上那副近乎崩溃的表情,在看到芍药的瞬间变为喜悦,但这份喜悦只维持不到一秒,当他看清芍药现在的造型后,瞬间凝固成震惊。
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芍药,看到后面六神无主的妈妈时,从震惊变成惊恐。
“你,你们这怎么回事?!”他的大脑对眼前这一幕直接过载。
被忽视让原本站在纲吉面前的另一个人有些不满,气呼呼地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时,愣了两秒发出尖叫,“哈伊!芍药酱!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穿得和历史课本上将士一般的人,居然是小春!她猛地掀开头盔,丢下手中的曲棍球棒,急匆匆跑到芍药面前,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来拿这个袋子吧哎?怎么解不下来?”
“哦,这个嘛,”芍药的嘴角忍不住翘起,语气中带着点小得意,“我把所有挂着的袋子和小推车都系在一起,这样就不会有东西掉下来啦。”
“好厉害!”小春瞬间变成星星眼,满溢的崇拜让芍药更加得意。
芍药故作老成地摆摆手,“总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嘛。倒是你,”她上下打量着小春这身夸张的行头,“装备这么齐全,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吗?”
看着还挺吓人的,这种打扮,还以为小春是要去揍别人呢。芍药刚露出微笑,但脑海中又闪过小春刚才和阿纲对峙的画面,笑容瞬间消失。
“你是在玩角色扮演,对吧?”
像是被这句话唤醒,小春猛地想起自己的使命。她朝着不远处准备扶着妈妈溜之大吉的纲吉大喊一声,“唉!等等,你不准走!”
接下来精心准备的台词被刚才的插曲忘得一干二净,小春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但她坚信勇气是不会消失的,有勇气的人说什么都有逻辑的!
“既然作为黑手党的reborn酱是纲同学的家庭教师,而纲同学又是黑手党十代目,那么——”
她向前踏出一步,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地大声道,“让我也加入纲同学的黑手党吧!”
原来是想要加入阿纲的黑手党,不是真要打架。芍药松了口气,随即用不赞同的眼光看向小春,“小春,我们是学生,怎么能加入黑手党呢?”
“对啊!”纲吉疯狂点头,看向芍药的眼神充满了感激涕零。
但芍药下一秒话锋一转,“而且,阿纲的黑手党根本就是个非法团体!在学校里违规活动,上次还想偷偷占用空教室当据点,”她一脸严肃,“被我当场逮住,狠狠批评了一顿!”
她越说越不满,“阿纲,你到底要不要成立社团?暑假快到了,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
“哈?”纲吉嘴角抽搐,彻底懵了。
空气的忽然安静被芍药自动解读为默认。作为学生会长,她有必要再叮嘱一番,“到时候取社团名,千万别叫什么‘XX黑手党’,叫‘XX学术研讨会’之类的就挺好。对了,你那个黑手党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登记。”
“等等!”纲吉如梦初醒,连连摆手,“我根本没说要成立社团啊!上次真的是误会!是reborn他乱来”
“是吗?”芍药撇撇嘴,看上去不太相信的样子。
小春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芍药话里的信息,“咦?芍药酱,你没有加入纲同学的黑手党吗?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青梅竹马又不需要事事都黏在一起,我可没时间加入社团。”芍药无奈叹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包裹,“唉,我还得赶回去复习期末考试呢。”
要是从年级第一的位置上掉下来可就完蛋了,该死的狱寺隼人!
“啊!期末考试!”这四个字如同魔咒,瞬间抽干了小春大半的勇气。上次不该错的那道选择题至今在她心中耿耿于怀,平白无故丢失的四分让她连做三天噩梦。
不过,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因为考试逆袭的剧情让她的眼中又重燃希望,她兴冲冲地看向纲吉,提议道,“纲同学也要复习吧?要不我们一起?”
“唉?离期末考试还有一段时间吧,现在就复习吗要不明天再说?”纲吉眼神游移,支支吾吾,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对学习的抗拒,“天也快黑了”
小春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浑身的勇气再次被抽掉一大半,元气的头发丝一根根耷拉下来,显得疲惫不堪。她默默地弯腰捡起自己的装备,一句话都不想说,拖着步子,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终于摆脱掉了。”纲吉如释重负地抹了把额角的汗珠,刚松口气,却又对上另一个不高兴的目光。
“阿纲,你真的不打算复习吗?”
看着芍药因为暑气泛着淡淡的红晕的脸颊和此刻被汗水浸润、过分明亮的双眼,纲吉的那些借口,却怎么都说不出了——
作者有话说:没赶上
第36章 36 再凑近一点吧
的确是芍药误会纲吉了, 他许诺的“明天就做”,真的是字面意思。第二天一早起床,纲吉便开始老老实实地复习, 在reborn严苛的教导下, 成绩突飞猛进。
最终,他以六十分的好成绩, 在期末考试中侥幸过关。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刹那,天空都为之放晴。而他的好兄弟山本就没那么幸运,等待他的,则是暑假为期一周的补习。
纲吉想要拼命考好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关于补习的提案,正是学生会三人一致推动的结果。由铃木起草, 芍药审批,他本人递交的报告。如今他侥幸脱身,山本却因此遭殃, 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那么, 暑假里就来家里一起写作业吧。”坐在桌子上的reborn提议道。
“哦,这主意真不错!”
见山本依旧笑脸盈盈、没有任何沮丧的样子, 纲吉赶紧点头附和。点完头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提议的人究竟是谁, 大惊失色,“都说了别老往教室里跑啊!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reborn对纲吉的抗议完全忽略,他和山本确认好时间后,继续道,“到时候, 西宫也会来。”
“唉?这不是很好吗?”山本语气欢快地上扬了一个调,“芍药的成绩特别好!好像从小就是优等生吧?要是能问问有什么诀窍就好了。”
“大概就是一直多做题吧。”纲吉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知为什么,一想起之前无数个日夜, 芍药在他面前认真学习的身影,就忍不住为她回答。
“唉?是吗?”山本好奇地望向纲吉,这不包含任何恶意、纯粹只有疑惑的眼神,也让纲吉的心嗵嗵跳起来。
“嗯。”虽然说出来的答案听起来软绵绵的,但背后的努力和心酸,似乎只有他一人窥见过。想到这,纲吉的心潮更加澎湃,语速也跟着急促起来,“就是那样。”
“看来我也得多多努力啊,reborn老师,请多指教啦!”山本笑着挠挠头,用实际行动向纲吉展示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纲吉的情绪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瞬间恢复平静,却莫名生出一抹郁闷,反扑上来。
“哼,”reborn轻哼一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突如其来的沉默,“不过,一开始就点破答案毫无意义。在你们做完题目之前,别指望我会开口。”
与此同时,帽檐之下,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纲吉脸上。
一、二、三
居然还在走神?看来今晚的特训强度需要加倍了。
纲吉忽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共同写作业联盟刚刚成立便被迫延期,作为学校的保障之一,学生会的三人自愿留校,直到处理完最后一件工作。
后山森林的归属问题始终难以解决,最后,芍药忍无可忍,以下午五点作为分界线,简单粗暴地划分了两个社团的使用时间。
而铃木的图书社,也早早递交了新书采购申请。为了节省经费,学生会直接从附近的旧书市场进货,又为了讲价,三人到最后都身心俱疲。
“你这书都破了个洞,为什么不能再便宜一点!”
“这里本来就是旧书市场啊,能不能讲点道理”
等芍药和纲吉终于离开学校,真正迎来暑假时,曾经和小独约好的、她的乐队演奏会已近在眼前。
出发的那天很不凑巧,突如其来的台风阴云压日,雨从天空噼里啪啦地倾倒而下。两人从家里掏出所有的避雨装备,雨衣雨鞋雨伞,裹得严严实实,才敢踏入雨幕之中。
“阿——纲——!前面左转——!去公交站——!”
雨水疯狂敲打着伞面,乱七八糟的节奏让她的声音七零八落。芍药只能扯着嗓子,试图穿透两人之间的无形屏障。
“你——说——什——么——?”
显然,她低估了这场雨的威力,纲吉扯着更大的嗓子表示什么都没听见。更糟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一举动惹怒了独自垂泪的雨神,于是雨神哭得更大声,简直是要淹没他们一般。
芍药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被橡皮擦一点一点擦去,只剩下破碎晃动的色块。她艰难地侧头望向纲吉,也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模糊的、黑漆漆的轮廓。
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果断伸出右手,在身侧的雨幕中摸索。指尖先是触及到滑滑的面料,是雨衣。再向前一点点,力量随即收紧,是手臂的触感。紧接着,她能感受到血液流淌带来的微弱温度,虽然很微小,却真实存在。
她的手指一路下滑,最终停留在手腕的地方。这个动作,毫无预兆地让她回想起曾经,在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夜晚,她似乎也是这样紧紧抓着他的手,共同面对黑暗中的“怪物”。
前方的道路如同那天般晦暗不明。她只能凭着脑中的地图,在逐渐陌生的并盛一步步向前走着,那前面,会不会也突然冒出一个“怪物”呢?
不,怎么可能呢?一定是这潮湿的空气让她变得疑神疑鬼!怪物什么的都不存在,远处怪异的亮光,只是车辆的警示罢了。
她刚松口气,忽然手下一空,还没来得及紧张,紧接着,手背传来几乎能把人灼伤的温度。有人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给她快要冻僵的侧脸带来一点温热的风。
“芍药,再凑近一点吧。”
心脏像是被那声音狠狠撞了一下,疯狂地跳动起来。视线的隔绝几乎都让她分不清身边的人是纲吉,还是冒充他的怪物。这份失控的情感带来恐惧,她本能地想要抽回手逃离。
然而,那只手却握得更紧。
“怎么了?”
糟糕!他察觉到了,她更恐惧了。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种难以描述的、酸涩又滚烫的、想要宣泄却又未知的情绪,时不时就会出来彰显一下存在感,真是太奇怪了!
她讨厌这种被情绪操控的感觉,无论是喜悦、厌恶还是别的什么!近乎泄愤地,她猛地抽出手,再用力回握过去,似乎这样就能重新获得掌控权。说出来的回复也被她刻意地一笔带过,“没什么。”
“唔!”身边人似是痛呼一声。
芍药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果然没有什么怪兽,都是自己的幻想。她不自觉地开始甩动手臂,身边人也默契地开始回晃。
于是,在这片要将世界都淹没的雨幕中,他们像船一样紧紧依偎着,艰难地航行到了公交站台。又在沙丁鱼罐头般的车厢里摇晃着,抵达目的地。下车后,他们继续航行,最终,停泊在了演奏会场馆的入口。
“居然真的来了?”
小独的声音带着颤抖,激动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从台风到来的那一刻,她的心里,那名为期待的感情就彻底死掉了。但现在,这份情感又被重新点燃。
随后,场馆内又零零散散进来几个人。芍药朝此刻因为紧张过度而脸颊泛红、瑟瑟发抖的小独用力挥了挥手,随后拉着纲吉,站到了观众席的最中央。
周围已经没有雨声了,眼前的一切清晰可见,船也要解体。或许是因为寒冷,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的心有些失落。直到她忽然意识到,从刚刚到现在,无论是在狂风骤雨消失的那一瞬间,还是在被场馆安全的气息包围后,他们的手还一直紧紧相拥着。
应该要放开了吧?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芍药张了张嘴,寻找最合适的契机诉说。可直到现场的灯光渐暗,她都没能说出口。
台上的演奏开始,更是将最后的机会彻底淹没。紧接着,一阵强力的吉他声传来,瞬间抓住她所有的注意力。
在乐声中,她的全身渐渐回暖,心随着鼓点跳动。看着小独和其他乐手们激情地演奏,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和所有观众一起,完全沉浸在现场躁动的气氛之中——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将双耳塞住,切实鸣响的心脏】
这句歌词响起的瞬间,她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飘向身侧,先是落在那只依然与她紧握的手上,再慢慢向上,最终停驻在身边人被光华染红的侧脸。
【在胸口深处,随身摇曳的心脏】
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还是那个熟悉的人。一定是刚才太激动了,一定是这现场太热烈了,才会让她在某一瞬间心慌意乱。
【其他我不想聆听】
而在她目光移开后的不到一秒钟,纲吉也向她看过来。眼中流露的,是足以让她再次眩晕的光芒。
演出结束后,芍药第一时间冲到小独面前,用力地鼓掌欢呼,“小独!你真的太——厉害了!”
“也,也就还好吧,嘿嘿嘿”小独立刻像商场外被风吹得胡乱摇摆的气球人,瞬间丧失了交流能力。
“离开前,都来杯热柠檬水暖暖身子吧,千万别感冒了。”乐队里一个黄头发的女孩贴心地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准备了柠檬水,芍药草草喝完她那一份,拉着纲吉就要离开。
谁也不知道雨会不会下得越来越大,而且在漫长的修炼后,她完全相信自己的身体素质。
“阿纲!你别担心,到时候我走在外面,给你挡雨——阿嚏!”
一走出会场,她就迫不及待地打了六个喷嚏——
作者有话说:最近经常有台风啊,大家注意安全哦[可怜]
第37章 37 为什么心会跳的那么快
“来, 小芍药,趁热喝,今天的爱心大补汤。”
“谢——阿嚏!谢”
感冒像一阵席卷的狂风, 一下子把芍药的免疫系统搅得七零八落后, 又匆匆离去。只有空纸巾盒和鼻尖那片擦得又红又肿的皮肤,是这阵风存在过的依据。
那天, 纲吉被她的样子吓得不轻,赶紧把人架回自己家里,和奈奈交代完事情的经过后,大惊小怪的人又多了一个。两人态度坚决,说什么都不让芍药自行离开。
“安心吧,交给我就好!”奈奈拍着胸脯, 语气里满是不容拒绝。
芍药无奈,只能偷偷给莱恩拨了个电话,谎称她和同学一起去露营。
在沢田一家无微不至的照顾下, 她的感冒痊愈得比台风离开的速度还要快。在和纲吉一起写作业的时候, 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那个离家只有两个路口远的距离, 现在被大雨冲刷的只剩下模糊一团的漆黑, 令她不由得怅惘起来。
“唉”什么时候能回家呢?她被这恼人的雨搞得心烦意乱。
“唉。”纲吉也对着窗外叹气,手中的笔已经停下很久了。
奇怪的是,reborn竟对纲吉明目张胆的懈怠视而不见。他端坐在独属于他的软垫上,眼神在他们身上打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久后, 他忽然开口,“觉得无聊吗?要玩点什么吗?”
发呆的纲吉瞬间回神,冷汗“唰”地从背后冒出来。他一点都不想知道reborn口中的“玩”是什么意思, “我我们不是还在学习吗?”
“你有学习的心吗?”reborn冷冷看了一眼纲吉几乎空白的练习册,纲吉心虚地把本子往胳膊底下藏了藏。
“那要玩什么呢?”芍药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单手支着下巴,好奇地看向reborn。
“俄罗斯轮盘赌。”reborn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手枪。漆黑的枪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芍药一时间都有些看呆了。
“这把枪”她盯着那把枪,陷入短暂的出神。
“reborn!”纲吉吓得破音,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扑到枪口前,“怎么能玩这种游戏!”
他焦急地看向芍药,一时间,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因恐惧而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把枪做得也太逼真了!”芍药眼中反而燃起兴奋的光,“我可以摸摸它吗?”
莱恩总爱炫耀他曾经拥有过一把非常炫酷的枪,据说那枪身在阳光下的某个特定角度,会从黑色变成和她眼睛一样漂亮的紫色。可自从他在芍药的父母死亡后,拒绝了那个自称能给他提供庇护的大人,作为礼物的枪也被随之收回。
“当然。”reborn爽快地将枪递给她。
芍药毕恭毕敬地接过,刚感受到这沉甸甸的分量,她不自觉勾起嘴角。然而,当她扣动扳机,从枪口弹出的却是一枚滑稽的弹簧玩偶后,那点兴奋感瞬间烟消云散。
果然,就算是黑手党,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把枪拿出来,像个法外狂徒一样胡乱射击。这个世界,果然还是讲究黑手党的基本法。
“既然这把枪在我手上,”她举枪,冰冷的枪-口抵上眉心,“那就从我先开始吧。”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闷响,从漆黑枪-口-射出的子弹,直接将她击倒在地。
随后,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
如果下一秒钟就要死掉的话,你有什么后悔没有完成的事吗?
在这片纯粹的黑里,她茫然地朝着一个未知的目的地行走着。她的名字、过往一切都在这片黑中消散。然而,一个遥远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忽然从天际传来,问出这个问题。
真是的!她又怎么会知道早就忘记的事情?
可声音的主人没有放过她,恼人的问题像风一样缠绕着她的全身,从她每一个细胞里侵入大脑,每一根神经都在随之跳动,变成拼凑的断音——
后悔的事?
啊!她想起来了!那个盘踞在心底,无论如何都必须问出口的问题!
“芍药!你快醒醒啊!求你了!”
从得知芍药中的是死气弹后,纲吉拼劲浑身力气试图让她清醒,无时无刻都在悔恨刚刚的决定。
为什么要默许reborn的游戏?为什么没能阻止她?为什么没能更快一步挡在她身前?
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不能思考。芍药后悔的事像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后悔的事!
这个念头一出现,一股怒气横冲直撞地涌上心头,将他的理智灼烧殆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芍药!”纲吉猛地冲到reborn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
“你再等等。”reborn依旧保持一副镇定的模样,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意味深长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倒地的芍药身上,忽然,他的嘴角勾起。
只见芍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从地板上弹起。伴随着“嗤啦”一声,全身的衣服瞬间崩裂,就如同之前的纲吉一般。
纲吉眼眶中的泪水还未咽下就变成慌乱,他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又觉得不太合适,手忙脚乱地一把扯过自己床上的被子,将芍药裹了个严严实实。
“呜啊——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别乱动啊!”
被裹成粽子的芍药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三两下就挣脱了身上障碍物的束缚。她不顾对面人的痛呼,死死抓着纲吉的手腕后,眼神忽然变得迷离,思维被那个困扰已久的遗憾完全支配。
“阿纲,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心脏会跳的那么快呢?”
“唉?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身体感觉不舒服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纲吉一下子紧张起来,下意识想查看,但目光刚触及芍药裸露的肩膀,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移开视线。
“不对!”芍药大喊,“是一种感觉!一种看到他心里就变得怪怪的,有时候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会忘记的,酸酸麻麻的感觉!”
那那不就是喜欢吗!
纲吉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芍药她喜欢上谁了?怎么会——
他的思维断裂于芍药下一次痛苦的呐喊。
“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这种感觉,偏偏只在见到你的时候才会出现?”
欸?
刚刚是他听错了吗?纲吉眼前的身影忽然扭曲起来,成为一团触摸不到的雾气。他的思维也被这层水雾蒙上了纱,盈盈晃动着。
眩晕感退潮般散去,随之汹涌而来的,是几乎将他淹没的喜悦!难道难道芍药和他的心情,居然是一样的吗?难道这一切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眼前芍药还在等着那个答案,已经不是胆怯的时候了,如果错过的话,他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那三个字的答案,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的这种情感,因为我也是一样啊。”
“你也有?”芍药咄咄逼人的质问忽然被切断。她像是求证般,将耳朵贴近纲吉剧烈起伏的胸膛。
“你比我的快些,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她急切地抬起头,眼神依旧困惑。
纲吉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鼓足最后一丝勇气。他伸手握住芍药的肩膀,“这其实是——”
“啊呀!这、这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准备,瞬间被破门而入的奈奈浇得一干二净。奈奈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芍药过于清凉的打扮,以及两人近得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
“刚刚楼上发出的巨响就是你们在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奈奈发出悲鸣,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纲吉顿时汗流浃背,刚刚的勇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
完了完了!这要怎么解释!
就在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之际,终于看够热闹的reborn开始行动。他走到自己的武器箱前,在纲吉绝望又带着一丝微弱期盼的目光注视下,从里面掏出一把巨大无比的——
“锤、锤子?!你难道想用这个敲芍药吗!”纲吉吓得都破了音。
“没错。”reborn对耳边的杂音置若罔闻,他举起那柄与他体型极不相称的巨锤,语气轻松,“这可有一吨重呢。”
“等等——住手啊!”
在纲吉的尖叫中,reborn还是无情地挥下重重一击。芍药应声倒地,额头上的死气弹也随着冲击飞出,滚落在一旁。
“啊!”奈奈再也承受不住眼前这个怪异的场景,在惊恐中晕倒在地。
“妈妈,芍药”纲吉看着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两人,再看看一片狼藉的房间,所有情绪都消失了,仅剩下无尽的疲惫
月亮高悬的时候,芍药再次睁开双眼。窗外的风渐渐停下了,雨丝随风倾斜,穿过路灯的光后,便消失不见。
她直起身,将滑落在地的柔软毛毯仔细叠好,抬头时,忽然对上纲吉欲言又止的目光。
“有什么题不会写吗?”她歪头。
“不是,不是这个”他慌忙摇头,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没什么。”
“真的?那我走咯?”看纲吉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简直把“有心事”三个字写在脸上。她不再追问,将作业一本一本收进书包,码得整整齐齐,随后站起身,理了理衣角的褶皱,又拨了拨翘起的发丝。
“我真的走咯。”她背起包,迈出房门前又问了一遍。
“我送你。”纲吉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房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两人的脚步声。街道上更是空无一人,唯有风雨过后隐约的滴答水声。平日里总是喋喋不休的氛围,此刻却异常安静,芍药忍不住感到疑惑。
纲吉在想什么?又在烦恼什么呢?
说到烦恼她似乎刚做了一个古怪的梦,不过梦到了些什么呢
啊!是她一直在纠结的那个问题。
既然当事人就在眼前,不如直接问个明白?
在这段短暂归家路途的最后一盏路灯下,芍药忽然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脸染上一层暖色。她看着几步之遥的纲吉,认真地开口。
“阿纲,你能告诉我——”
熟悉的问题让纲吉瞳孔骤缩,心跳陡然加速。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有的时候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呢?不会是”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担忧,“不会是人格分裂的前兆吧!”
“唉?”纲吉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整个人瞬间苍白。
难道芍药心脏的快速跳动,是被他吓到的吗!
第38章 38 训练
很快就到了暑假最热的时候, 耐下心来做题对于意志力不坚定的人来说,是个天大的难题。
芍药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上午的时候和纲吉他们一起写作业, 一张只需要不到一小时就能完成的试卷, 纲吉却花了两小时还没完成一半。
难道这张卷子太难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她无奈地用笔狠狠戳了几下桌子,试图制造噪音让纲吉回神, 却失败了。
她又抬手在纲吉眼前晃了晃。纲吉空洞的眼神依旧没有聚焦,还是没用。
见状,她只能使出更加暴力的手段,伸出手捏住纲吉的脸颊,恶狠狠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吗?”
“唔”脸颊上的触感让纲吉猛地回神。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 抚上芍药的手背。
这下子,慌乱的人多了一个,芍药飞快地抽回手的同时, 纲吉也立刻低下头, 耳尖微微发红。他用力盯着面前的试卷,试图集中精神, 尝试一次, 两次结果每次都宣告完全失败。
“十代目!有什么问题不懂的,我来教你!”在纲吉旁边一直伺机而动的狱寺猛地凑过来,露出一脸殷勤的笑容。
“不不用了。”纲吉瞬间从粉红色泡泡里回过神,下意识向芍药的方位凑近一点。
本就不大的方桌一个角落里突然凑了三个人,剩下的那个挠头, 虽然有些不明白现在的发展,但还是决定加入“组织”。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呢?也让我加入吧!”
“棒球笨蛋,离我们远点!”
结果就是四个人都没有心思写作业了。芍药把笔一抛, 原本的计划看来是彻底完不成,在夏日的暑气变成怒气或者其他怪怪的感觉之前,她必须调整今日的作战方案。
“那我先走了。”她迅速将桌面上的材料扫到包里,在其他三人脸上错愕的表情还没消失的时候,就匆忙离开现场。
“芍药”纲吉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已经被无数个墨点染黑的卷子上。他懊恼地喊了一声,狱寺瞬间呈上自己的卷子。
“十代目,请用我的卷子吧。”
“倒也不必如此”
四人学习小组随着芍药的离开而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在教导人方面,狱寺完全不得要领,很多对他理所当然的东西,对纲吉却需要再解释一遍。
而熟悉这一点的第二个人——reborn,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直到狱寺和山本离开,纲吉关完门回头的时候,一阵冰凉的触感抵上他的脑门。
“如果你要是再为了那些无聊的事情心烦意乱的话,我真的会扣下扳机。”
芍药回家后,刚想回到房间开始新一轮的初三复习,就被破门而入的莱恩抓个正着。
“大小姐!我找到了!”他看上去很兴奋的样子,逃班也没有脱下他的工作马甲,整个人红彤彤的。
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找到什么了?”
“我找到了那个该死的彭咕噜——”在芍药危险的目光中,他迅速改口,“就是那个该死的黑手党的消息。”
他春风满面,语气里是完全遮掩不住的狂喜,“我知道他们到日本来是干什么的了!原来是他们下一任首领就在这呢!”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芍药被这消息的具体程度吓了一跳,可莱恩并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撒谎,于是期待道,“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比如说彭——哎呀,快忘掉!那个该死的组织只是来日本泡个温泉,吃个天妇罗什么的。
“我有内部消息,一定是真的。”莱恩拍着胸脯打包票,说的非常头头是道,可内容却让人忽视不了的荒谬。“今天结账的时候,一个黑手党老大告诉我的。”
“等等!”芍药满头问号,“你在超市里正好碰见了一个黑手党老大,这个黑手党老大又正好知道那个据说是意大利黑手党之王的消息,然后正好告诉你了,你的意思是这个吗?”
“对啊!”莱恩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不过他还补充道,“消息可不是免费的,是我拿我一半的珍藏换回来的。”
“你的珍藏?”可以被穷困潦倒的莱恩叫做是珍藏的,也只有他那些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看一眼的武器了。想到这里,芍药忽然有些烦躁,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哎呀,就是些身外之物。”莱恩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只要让先生夫人在九泉下安心,让小姐过得更好,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啦。”
可她知道的越多就会过得越不幸啊!
芍药痛苦地闭上双眼,随口答应莱恩特训的想法。等她意识到刚刚说那些什么后,痛苦变成绝望。
“小姐,现在形势不容乐观,之后我可能会对你加大训练,为了躲过那些守护者,我们必须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
莱恩一开口,就是对芍药畅想了些非常难以实现的要求。
“我从黑手党那里,得到那个意大利黑手党新一任首领的肖像。”他从抽屉里掏出纸和铅笔,在上面涂涂画画,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芍药还以为是这个人能力超群,让莱恩一想到就头疼。她凑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这是什么东西?”芍药指着那张铅笔画,满脸疑惑,“这上面画的是人类吗?”
从她不太发达的美学角度,这上面似乎是一个男人,还是个脸上有线的男人。除了线条,还有一块黑漆漆的东西在他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没擦干净的墨点。
“这也没有那么难看吧,”莱恩尴尬一笑,“我还是向您描述一下吧,他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外国人,脸上有疤痕。”
“哦。”原来那些线条代表脸上锋利的曲线,那黑点也不是墨点,芍药的大脑自动补全,可这时又有新的疑问出现。
“如果他是个外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日本呢?按你的描述,如果那个黑手党是为了他来到日本的话,他应该是在这里定居的本地人吧?”
“这个嘛”看来莱恩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拿出橡皮擦,把男人脸上的线条擦去一半,“或许他是混血?”
这个问题再纠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芍药胡乱点头,随后把纸叠好丢进煤气炉里。
希望这个黑手党的新首领,以后千万不要出现在莱恩面前,但如果两人真的相遇,那就希望莱恩不要傻愣愣一个人冲上去,这样他们还能死的完整点。
总不能希望这个首领是个绝世大好人,可怜他们,所以直接放过他们了吧!
在芍药胡思乱想的时候,莱恩也修改完他特训的方案。
“那我们就赶紧开始吧!”他目光里所有的期盼,都是芍药刚刚思维出走的代价
和奈奈阿姨他们告别后,两人踏上特训的旅途。他们来到了据说是和大名鼎鼎的黑手党之岛齐名的黑手党森林,每年都有几百个黑手党因为压力过大,而在这里上吊身亡。
“这两个地方都是你编出来的吧?这里单纯只是自-杀森林吧。”芍药残存的理智让她有了这样一个疑惑,但看着莱恩跃跃欲试的样子,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据莱恩所了解,那个意大利黑手党的每一代首领都会有六位守护者,分别是“岚、雨、晴、云、雾、雷”。
虽然不知道这六位守护着的具体能力是什么,但是凭借字面意思,他的方案非常粗暴。
“只要能克服这些元素,至少不会陷入被动的状态!”
“克服?”芍药大惊失色。
等等!这个岚雨晴雾她能理解,云和雷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要飞上天,然后被雷击中吗?
她可不是富兰克林!
“这个”莱恩也意识到人类被雷击中后不一定还能活着爬起来,沉思片刻后眼睛一亮,“到时候我们可以穿避雷的衣服啊!这样看来,那个雷属性者也不是无坚不摧的。”
“行吧。”芍药摆摆手表示敷衍的赞同。她看着莱恩忙前忙后的布置场地,自己却提不起一点劲,只想让时间再慢一些。
可莱恩果然是优秀黑手党,三两下就布置完了现场。“台风已经过境,我们先着重训练‘雨’、‘晴’和‘雾’吧。”
他带着芍药来到一个大瀑布前,他指着瀑布中央的石头,“只要你在上面能待上至少一个小时,‘雨和晴’的训练就算是完成了,要是能在水汽中闭眼躲过我所有的暗器攻击,那‘雾’的训练同样也能完成。”
一个小时?芍药眼前一黑。那可是六十分钟合计三千二百秒啊!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听得头都大了,可偏偏莱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竟让她不知死活地也觉得,这目标似乎能够完成!
这样一想,一个小时也只是写一张普通试卷的时长,要是在她奋笔疾书写作文的时候,也很快就结束了。对于瀑布训练来说,一定也会很快就结束的吧?
想到这,她脱掉外套,慢慢走到瀑布边感受着水花的四溅。这个速度似乎能行!
现在唯一要在意的,就是前往那块大石头的路途,脚步不能被那浓郁的雾气绊倒,眼睛不能被烈日照花,除此之外,应该没有什么要顾虑的了!
于是她自信下水,然后瞬间被浪花冲走。
第39章 39 各自的目标
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 芍药才在“彭格列要来杀人了!”的鼓励下,好不容易完成了莱恩的目标。意大利第一黑手党果然恐怖,每当她稍有松懈, 这句话像鞭子一样狠狠抽打在她的身上, 又能咬着牙坚持一会。
当双脚终于重新踏上地面时,她觉得自己的步伐轻盈了许多, 似乎一蹦就能三尺高。
“虽然比我预计的时间长了些,但至少是个好的开始。”莱恩叉着腰,脸上不见丝毫庆祝的喜悦,眉头紧锁,神色反而比训练前更加严峻,“接下来我们就能挑战两小时, 三小时”
哎呀,别念了!芍药在原地蹦来蹦去的腿猛地一软,整个人差点直接扑倒在地。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才刚刚开始啊!能不能提前说明一下?随便改计划是很可耻的行为!
等等, 要是一直这样训练下去, 不会她最后真的能掉解决那个首领吧!芍药被这该死的天真无奈扶额苦笑,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是物理层面上的黑暗
“莱恩, 我现在是不是晒得有点黑了?”
“小姐呃其实也还好!啦哈哈哈”
他那尴尬的语气让芍药的心沉了一半, 而剩下的那一半,则在开学时纲吉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完全没认出她时,彻底沉没。
“阿纲”
纲吉走到他们约定一起上学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左右张望了一圈, 特意确认没有自己要等的人后,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 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纲”
芍药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到灰扑扑的地面,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她偏头,看向他的侧脸,想从他低垂的双眼中看出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不专心?却又被他脸颊上的一撮撮细软的、在晨光中泛着淡淡金色的绒毛吸引注意。
真是一颗健康的猕猴桃啊,她下意识地凑近了些。
“哇啊!”
心有灵犀般,纲吉也转过了头。他被眼前近在咫尺的一片棕色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向来对外貌不怎么在意的芍药,瞬间有些受伤。
“芍药!”看清来人,纲吉的脸颊飞起红晕,他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臂,努力找补,“这个颜色!很、很健康的!特别有活力!那个对了!这次假期旅行,玩得开心吗?”
“当、当然开心啦!”慌张转移到芍药脸上,她努力挤出灿烂的笑容,“团里的大家都很照顾我,就是玩得有些过头了哈哈哈哈。”
她强行咽下笑容中的苦涩,心里泛起悲凉。阿纲,要是你知道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杀死意大利最大黑手党的新首领,你这个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过家家黑-帮,一定会被吓好大一跳吧。
“嗯!我这个暑假也过得很充实!在你离开的时候,我每天都坚持锻炼,没有偷懒哦!”纲吉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她的时候,满满都是想把自己努力的成果分给她一半的兴奋。
那笑容不知不觉感染了芍药,她也回以笑颜。见状,纲吉终于松了口气,在芍药没注意的瞬间,悄悄抿紧嘴唇。
芍药,我一定会努力,保护所有我想守护的人!
心思各异的两人到了学校,刚进校门,纲吉就被京子拉走。据说她的哥哥笹川了平在暑假里对纲吉的拳击水平“一见钟情”,说什么都要让他加入拳击部。
虽然纲吉看上去非常不情愿,但看着京子满脸为难的样子,还是跟了过去。芍药一个人先回了学生会,然后十分意外地和铃木打了个招呼。
“这么早啊,铃木。”
“嗯,我想先把这些文件归档。哦,对了,那边有把椅子快坏了——唉!”
铃木抬起头,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对眼前的黑皮版芍药的惊讶程度,比起纲吉只多不少。
芍药当作没看见,面不改色道,“新来的会计小川桃同学呢,还没到?”
铃木这才猛地回神,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摇摇头。他从沙发后面提出来一个蜷缩着的女生,“她一直都在这。”
“行吧”芍药无奈地扶额。只要能按时把账算清楚,爱蹲哪就蹲哪吧。她特意给小川安排了个背光的座位,一切都妥当后,开始看今天的第一份文件。
“摸底考试家长会运动会”
“那个!运动会的事,能稍后跟你商量一下吗?”铃木忽然开口道。
“行。”芍药把运动会的文件单独抽出来放到一边,继续看下一份,“新校医夏马尔?”
她记得,上任校医是因为要生孩子才辞职的,那份辞呈她还看过。来接替的居然是一个外国人吗?学校里有这么多经费聘请外教吗?
等等,国籍写的是意大利?
“新校医今天还没报到吗?”芍药的脑袋瞬间从纸张堆里抬起。
“啊,据说是因为刚来并盛,还有些私人事务要处理。”铃木刚归完这部分档案,立刻回答道。
刚到日本就选择来并盛这个小地方?可疑。芍药面上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心里却留了个神。
然而,还没等她腾出手去拜访这位神秘的新校医,对方就先给她捅了个大篓子。没过几天,学生会办公室门口就围满了前来抗议的学生。
“那个新校医在给我看病的时候乱摸我的手!”
“为什么新校医不给男生看病?”
学生愤怒的声音瞬间淹满学生会的大门。芍药听得怒火中烧,当即决定带着全体学生会成员(除了找不见人的纲吉外)亲自出马,前去暗访一下真实情况。
场景1:
患者: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棒球队主将
结果:被夏马尔训斥“这么结实还来看什么病!”后,轰了出来。
场景2:
患者:某个牺牲色相、男扮女装试图混淆视听的铃木哲也
结果:听心电图时,被夏马尔认出是男生,嫌弃地用铁盘子砸了出来。
场景3:
患者:非要挑战自我,试图扮成女鬼的小川桃
结果:对方更是连鬼都不放过啊!
“放开她!”芍药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踹开房门,把小川一把护在身后,怒视夏马尔。
“哎呀呀!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没想到夏马尔一点悔改的心思都没有,他眼前一亮,反而笑眯眯地凑上来,胳膊顺势就想往芍药肩上搭,“哪里不舒服?让我好好看看”
芍药果断把小川往门外的铃木那边一抛,随后轻盈转身躲过夏马尔的袭击。在余光中,她没有错过夏马尔眼中稍瞬即逝的错愕。
糟了!是不是她表现得有点太强了?意识到这点后,她的室内鞋在木地板上猛地一滑,“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等会上药的时候会有点疼,你稍稍忍耐一下。”
看着为她细心处理膝盖瘀伤的夏马尔,芍药承认,他比前任校医的医术更加厉害。如果不是需要时不时把他准备作乱的双手拍开的话,这会是一场令人心情愉悦的治疗。
“不知道学生会长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啊?”处理好伤口,夏马尔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当然是因为你作为校医的失格行为。”芍药立刻板起脸,把自己先前听闻的抱怨一字一句摆出来,“有学生投诉你这里性骚扰女学生,还对男学生区别对待,不给他们诊治对吧?”
“骚扰?这是天大的误会!”夏马尔夸张地捂住胸口,“女学生都是最娇嫩的花朵,我不过是倾尽毕生所学,用我温暖的手掌去抚慰她们脆弱的身心,这是何等崇高的职业情操!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来投诉我!”
他试图用这番歪理结束对话,芍药的眼神却死死盯着他,没有丝毫退步。
“唉。” 夏马尔摊手,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不给男生看病是我的原则,我也不打算打破我的原则。好了,你的伤处理完了,没事就请回吧。”
“没什么问题?”芍药听得大为震撼,“你这些荒谬的言论和行为就是最大的问题!听着,你是并盛中学聘用的校医,又不是路边诊所的黑医,你没有权利选择病人,更没有权利骚扰学生!”
她收敛怒气,用平静又坚定的目光看着夏马尔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只是一个校医,如果你不能尊重女学生,也不能公平地对待男学生,我有充分的理由将这件事向校长反映。”
两人就这样在短暂的沉默里对峙着。终于,夏马尔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行吧,我会注意和女同学相处的分寸。但不为男生看病依然是我的底线,大不了他们一来,我就打救护车把他们拉走算了,费用我出。”
这已经是巨大的让步。考虑到再找一个医术高明又愿意拿这份微薄薪水的校医确实困难,芍药勉强点头,也拿出一些缓解关系的态度来,“好吧,不过”
“为什么选择来并盛这个小地方当校医呢?工资对你这个条件的人来说,完全入不敷出吧?”她像是随口闲聊,眼神却完全抑制不住地亮着锐利的光,“难道你另有目的?”
“哈?当校医可是我的追求!”夏马尔像是人格被侮辱了般,瞪大眼睛,“如果每份工作都讲究钱的话,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没有乐趣可言的芍药被言语小小攻击了一番。
“而且当校医就能治疗我最喜欢的女同学——等等,这只是纯粹的职业热爱!”他压低声音,邪魅一笑,“当然也包括你,只要你开开心心地享受你的校园生活,离那些苦大仇深的事情远一点,绽放天真的笑容就够了。”
“哈?”芍药对这莫名其妙的话一头雾水,也懒得深究,光是压下反胃感就够费劲了。
“哎呀。”夏马尔一脸高深莫测,“你是不是经常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怎么也控制不住?”
“的确,你有办法?”芍药立刻正色道。之前她在网上查过,这应该是心悸的症状。网上还说只要犯病时猛捶胸口几下,就可以缓解。
“当然!”夏马尔眼中精光一闪,猛地凑近芍药,同时撅起他的嘴唇,“我可以亲自教你解决的办法!你现在为情所困的样子还真迷人呢,明明春天已经等着你了,小猫——”
“砰!”芍药忍无可忍,一个飞踢打断夏马尔的猥琐发言。她就不该浪费时间听这种人的鬼话污染大脑!
“总之,我会盯紧你的!”她果断跳下病床,一瘸一拐地飞速向医务室门口走去,简直是医学奇迹!但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时,另一只手却更快一步,从旁边帮她拉开门。
“哎哎哎!我可没想对你做什么!”芍药一个眼神过去,夏马尔立刻高举双手投降,“只不过是我刚刚收到消息,学校里有人似乎得了个了不起的病呢。”
“我和你一起去。”能被医术高超的夏马尔都称作了不起的病,芍药的心一沉。
然而,当她跟着夏马尔赶到现场,看清那个求助者居然是纲吉后,她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芍药:加油!
纲吉:加油!
结果在相反的目标上狂奔了呢~
第40章 40 不许亲!
当芍药和夏马尔一同出现时, 受骷髅病折磨已久的纲吉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反而立刻慌了神。他下意识地“啪”一声死死捂住额头,又手忙脚乱地蜷起身子, 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团。
芍药上前直接扯开他遮挡的手, 看到他裸露皮肤上炫酷的骷髅纹样,她情不自禁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 居然不是纹身贴!
她瞬间瞪得眼睛圆圆的,“会疼吗?”
每次接触都让纲吉觉得全身的温度不断上升,在脑袋变得更加晕晕乎乎前,他慌忙抓住芍药乱动的手,声音都变了调,“我没事!一点都不疼!芍药, 别摸了啦”
“真的吗?”芍药带着疑惑又凑近了些,仔细端详那片黑黢黢的皮肤。除了造型奇异外,的确没有别的异常。她刚松了口气, 耳边却传来一声怪叫。
【好害羞!分不清黄油和冰淇淋!】
那声音分明是从纲吉身上传来的!芍药立刻抬头。只见纲吉整个人像是被烫到, 从脖子红到脸颊,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向后弹开, 几乎要一头栽进身后的树丛里。
“欸?”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芍药握拳抵在嘴边,安慰道,“咳别害羞!它们拆开包装后,确实有点像啦!”
“对啊, 别害羞!”夏马尔向树后的纲吉摆摆手,“你不是要治病吗?快出来让我看看。”
纲吉磨蹭着从树影里探出身,他纠结的目光看看夏马尔, 又看看芍药,嘴唇动了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只挤出一句,“芍药,你能不能先离开一下?”
芍药闻言,瞪大双眼,像是被击中一般愣在原地,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已经已经严重到连我都不能看了吗?”
“差不多快死了吧。”夏马尔在一旁抢答,他看了看手表,有些不耐烦,“别浪费时间了,让我看看!”
他说完,立刻伸手向纲吉的胸部探去,摸了摸后连连摇头,“抱歉。”
“你不是专治不治之症的医生吗?连你都看不了,我真的要死了吗!”纲吉吓得整个人都褪色了。
“别误会,”夏马尔干笑一声,“我是不给男人看病。放心,我会给你叫救护车的。”
“医院里能治好我?”纲吉的眼中重新迸发出光茫。
“不。”夏马尔冷酷地打破他的幻想,“医院只能让你更快推去火葬场,再见。”
像是对纲吉最后一天的致敬,他转身时还不忘潇洒地敬个礼。
听着这些话,芍药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她快步走到夏马尔面前,张开双臂,“等等!你是校医,怎么能对学生见死不救!”
“我不是按约定办事了吗?”夏马尔打了个呵欠,懒散回应,一副标准的无良医生作风。
“可现在这个病只有你能治!”芍药急切道。
夏马尔耸肩,“很可惜就是这样,就算他自己倒霉吧,或者——”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或者你来替他。”
“我来替?”芍药心头一紧,她总觉得这句话背后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对。”夏马尔撅起嘴唇,“你让我亲一口,我就给他治。”
“绝对不行!”
比芍药反应更快的是纲吉的大喊,此刻,他像是完全忘记得不到治疗的后果,焦急地看向芍药,“绝对不可以!芍药,你离这个家伙远点!”
“但是——”
“没有但是!”
他一把将芍药拽到身后,力气大到芍药差点摔倒,“绝对不行!”
“阿纲,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呢!”芍药试图用挠痒痒的方式,挣脱纲吉的包围圈。
“那我更不能看着你亲他!”纲吉死死抓住芍药的手腕,两人扭成一团。
【好害羞!被人说是超级赛亚人!】
此时,阿纲阻止的声音,芍药反驳的声音,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谁也没注意,夏马尔脸上早已没了看戏的兴致,只剩下疲惫。中途有女性路过,他刚想凑上去搭讪,顺便离开这该死的地方时,袖子被忽然发现的芍药死死拽住。
“你走了我亲谁!”芍药脱口而出。
“都说了不许亲了!”纲吉立刻吼回去,更紧地箍住芍药。
“喂!”夏马尔被拽得一个趔趄,烦躁道,“你们俩商量好行不行?!”
“我不是同意了嘛!”
“可我反对!”
“你反对不算数!”
这次的争吵没有先前那般久,纲吉说着说着忽然沉默,低着头像是在和自己较劲。芍药正以为他要妥协,心里没来由地莫名涌上一丝不该有的失落。可下一秒,他猛地抬头,眼神凌厉,浑身衣服瞬间爆开。
“如果是这样的话——”
【好害羞!根本不敢问在意的人对自己是什么看法!】
此话一出,他浑身的气势瞬间被抽干,整个人又缩了回去,从老虎变成小虾米。
芍药松开手,无措地看着蹲在地上的纲吉,安慰道,“没、没关系的有时候,逃避答案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嘛。”
【好害羞!根本不敢告白!】
芍药继续安慰,“哎呀,不敢表白是青春期少男少女的——等等!”
她反应过来后,猛地瞪大双眼,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你你你!你要向谁表白?”
“山本!”
危机到来,纲吉脱口而出。可说完的瞬间,他自己反倒比芍药对这个答案更加惊慌,很难不怀疑他在胡说八道。
芍药眯起眼睛,步步紧逼,“山本?”
“对啊!因为因为”纲吉汗流浃背,眼神四处乱飘,“告白的意思不就是袒露心声吗!我很在意他嘛,学院偶像谁不在意!”
“是吗?”他稀里糊涂说了一堆,芍药听得晕晕乎乎,最终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算了算了,还是先把你的病治好再说。”
争论的焦点,又回到芍药要不要亲夏马尔的问题上。两人齐齐转头,虎视眈眈盯着夏马尔。他被盯得头皮发麻,连连摆手,“行了行了!我治还不行吗,真受不了。”
他说着从口袋掏出一个小胶囊,捏开后飞出一只蚊子,“你被它叮一口就行。真是的,没见过你这么惨的,惨到连自己的真实想法都不敢说出口。”
蚊子晃晃悠悠落在纲吉的手臂上,轻轻一叮,覆在他身上的骷髅纹样瞬间消散。两人看得目瞪口呆,纲吉更是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活下来了。”他的语气充满虚弱,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芍药的眼神里充满恳求,“那个芍药,刚才那些话你能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吗?”
芍药“哼”了一声,最终还是默默举起三根手指,点了点头。
另一边,终于有了片刻安宁的夏马尔长叹一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的目光在面前两人的脸上来回扫视,最终停在纲吉那张写满尴尬的脸上,语气复杂。
“啧,还以为能看到点好东西呢,结果倒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这到底是什么发展?”
reborn慢慢走到他身边。夕阳西斜,在没有被帽檐的阴影照射到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点勾起的唇角。
“麻烦才刚刚开始。看蠢纲怎么应对吧,这可是他作为未来合格家族首领的必经之路。”
得知纲吉曾患有绝症,自愧没有第一时间守护在他身边的狱寺,在班里惹出好大一通骚乱。
不过幸好,秋天真的来了,空气里时常夹杂着令人猝不及防的凉意,又在一阵风后气温逐渐回升。舒适的气候让学生们变得懒洋洋的,十分安分,或许也有摸底考试后的破罐破摔。
这种时候,正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会来激发学生们的斗志,而斗志最先被点燃的,就是芍药。午休时分,她按照约定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接待室,和云雀商讨运动会开展的相关事宜。
“运动会日期暂定20号到21号,”芍药将一份文件推到云雀面前,“除了常规项目,游戏社社长提交了‘借物赛跑’的方案,他说会解决所有道具。这个提案已经获得超过四分之三社长的支持,风纪委员会这边同意吗?”
学生会与风纪委员会是并盛中学唯二握有一票否决权的组织。但通常来说,学生会是不会和大多数学生的意愿唱反调的。
“呵——”云雀打了个呵欠,看上去非常疲惫的样子,声音也透着不耐烦,“这种小事,随便。”
芍药无奈摇头,继续推进议程,“还有,图书社副社长铃木哲也提议,运动会期间可以在校园内悬挂宣传横幅,比如‘图书馆新书已入库,欢迎前来借阅’这类,你同意吗?”
“可以。”云雀抬眼,“但这条标语不行,别让我在校园里看到它。”
芍药立刻皱起眉头,“这是图书社提出的方案!你一点份额都不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图书社不会有意见,会有比这更合适的横幅挂上去。”云雀摆摆手,明确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但是芍药没打算让步,她挺直腰杆,目光坚定地盯着云雀,“要么这条方案作废,要么就必须给图书社一个席位,现在只有这两个选择。”
“哇哦。”云雀抱臂,淡漠的眼神中终于燃起一丝兴味。
战争在两人的下一次对视中一触即发,云雀的手悄然搭上腰间的浮萍拐,芍药的拳头也在身侧攥紧,就在他们同时准备挥舞双手的时候,“哗啦”一声,接待室的门被猛地拉开。
“哇,这房间还挺不错的!唉?”
门口,是一脸错愕的山本和狱寺——
作者有话说:按照漫画的发展写的,在此说明一下。
山本:谁要和我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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