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全国各地的知青和知识分子们,都前往各自所在的省市学校,参加高考。
高考结束以后, 又回到各自的生产队或者家里, 等待好消息。
没过多久,高考放榜, 各种消息接踵而来。
那些参加考试了的知青、知识分子、学生们,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 得知了自己的高考结果,有高兴的,有失落的, 也有沮丧的,发疯的
程雪通过她以前的老师,得知了自己的高考分数, 超过录取分数以后,高兴地抱着程英和万淑慧两人又哭又笑。
大学生在这个时代含金量很高,不但是国家重点培养的人才, 还包分配工作,重要的是,从大学毕业后, 绝大部分的大学生都会进入事业工厂单位工作, 进去就是干部编制, 直接上岸, 未来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 都会平步青云,吃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前途无量。
程雪前世在高考之前,被黄翠芝这个黑心烂肺的奶奶,卖去山里一个老男人当媳妇,错过了高考,被那个男人磋磨很多年。
后来虽然在程英的帮助下,成功跟前夫离婚,逃离山沟沟,沉寂几年后,跟孙庆辉走到了一起。
可两人最终的结局,却是因为魏牧成为了胁迫程英跟他复合,害死了孙庆辉,最终两人一死一伤,天人永隔,遗憾收场。
如今程英重活一世,在她的干预下,程雪没被黄翠芝卖了嫁人,好好的在家复习功课,跟孙庆辉,还有村里两个知青一起考上了首都的大学,虽然程雪填选的不是顶尖学府,但能考上大学,考入北京,已经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程英由衷地替妹妹高兴,今生程雪改变了命运,不会再重蹈覆辙前世的悲惨命运了,她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连她的对象,孙庆辉的命运也改变了。
孙庆辉前世并没有考上大学,他的父母也没有平反,一家人在十年大动乱结束以后,回到了首都,挤在一个不到十平方的小房子里,日日受尽街坊邻居的磋磨白眼,各种欺负。
最终,身为文化分子的孙母受不住这样的精神折磨,回京没两年,郁郁寡欢离世。
孙父无法接受妻子离世的事实,精神和身体双重打击下,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跟着孙母去了,留下孙庆辉一个人。
孙庆辉孤苦伶仃,成分不佳,工作不好,年纪轻轻愁的白了头,每天活得浑浑噩噩。
他一个人生活多年,在精神逐渐崩溃,产生自我了断念头时,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来首都看望程英的程雪。
两人认出了彼此,又对彼此有好感,相互诉说了这些年的遭遇,渐渐地有了来往,用了两年的时间才走到一起,最后孙庆辉却命丧魏牧成的人手里
如今,孙庆辉也考上了大学,还是顶级学府,他的父母前几天收到了平反成功的消息。
他们拿到了调度令,即将返回首都,以前被没收的房产、财产也将全部归还他们。
孙父、孙母,这几天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一直张罗着要给自己儿子和程雪订婚的事情。
俩小年轻在入学前订了婚,到了大学入学以后,向学校老师做报告,才不会因为谈恋爱,处对象的事情被开除学籍。
很快,各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通过邮局的邮递员,飞向全国各地。
程英作为镇上邮电所的邮递员之一,自然是无比重视近来送信的事情。
青曲镇旗下的二十多个村子,下放的知青、文化份子,以及参考高考的学生,人数加起来有上千人,但考上大学的人,不过十人,可见这年头的大学录取指标,不过凤毛麟角。
这十人中,有五个考上大学的人,在程英跑的邮路路线上。
她先郑重的把高考录取通知书,交到了程雪、孙庆辉、另外两名知青的手里,接着吃了程雪的订婚宴,把向招娣的录取通知书,郑重又妥善地放在邮包最里层的位置,打算明天一早就启程,去矮门村送通知书去。
然而在这天傍晚,消失快两个月的魏牧成,出现在她在镇上房子的巷子里。
魏牧成站在巷子里新安装的一个路灯下,手里捏着一根烟,在巷子的尽头云里雾里得吐着烟气。
看到程英回来,他把手中的烟徒手掐灭,两指一弹,随手把烟头弹落在地上,向她走过去,“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昏暗的巷子和灯光下,魏牧成视线阴冷且充满qin犯性的眼神,看得程英心中一跳。
她下意识地全身紧绷,默默将手伸进踹了军匕的衣兜里,神情戒备地看着对面的人:“魏牧成,你怎么在这里?”
这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魏牧成瞥见她的动作,一脸戏谑道:“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最近要去苏联出一个及其危险的任务,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想在出任务之前见见你,你不用对我这么戒备。”
程英才不信他的鬼话,依旧戒备地看着他道:“你出不出任务,遇不遇到危险,都跟我无关,我说过,我们已经分手,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有未婚夫,请你识趣一点,离我远一点,别做个让我讨厌的牛皮糖!”
魏牧成苦笑,“你就这么讨厌我,不愿意见到我?”
“对,我不仅不想见到你,我还恨你恨得要死,巴不得你从这世界上消失!”程英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恨我?”魏牧成直直地盯着她,目光带着几分试探,“你跟我处对象的时候,我从没有做过伤害你,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对我充满这么大的恨意?还是说,程英,你是做了跟我一样的梦,梦到了我上辈子伤害你的事情了吗?”
程英浑身一僵,矢口否认,“什么梦不梦的,我就是讨厌你,不愿意跟你再一起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在首都干了什么纨绔无耻的事情!你跟一帮顽主子弟,时常在京郊拍花子,逗弄欺负那些良家妇女,玩弄她们的感情,对她们始乱终弃!转头你入了军队,装得跟个纯情男人一样,欺骗玩弄我的感情,真是让我恶心!你妈还处处针对我,看不上我,贬低我,我凭什么要忍着你们母子,犯贱受你们的虐!”
她知道魏牧成拍花子的事情,也是上辈子跟魏牧成闹掰以后,从他朋友嘴里听说的,当时她那个恶心和心灰意冷,冲得她几乎想不管不顾地杀了魏牧成!
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在欺骗她,他从一开始就对她不忠,还装出一副单纯深情的模样,讨她欢心。
可笑的是她还当了真,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被他折磨了大半辈子才解脱!
如今重活一世,不管魏牧成跟她一样是重生的,还是做梦梦到
了上辈子的事情,她绝不会承认跟他一样重生、做梦,因为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葛!
魏牧成有些诧异程英是从哪里知道他拍花子的事情,明明他以前做得十分隐秘
他苦笑道:“程英,我不是有意瞒你,那时候我年少轻狂,跟着一帮大家子弟四处打架玩乐,一时图个新鲜,犯了错误。我爸怕我闹出更大的事情出来,才把我送去部队改造训练。那个女同志,我妈已经给了她很多钱,将她妥善处置,她现在已经结婚嫁人了,不会影响我们”
“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程英打断他的话,“我对你以前的事情不关心,以后的事情更不关心。我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妻,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魏牧成很嫉妒,“他就那么好吗?值得你这么为他死心塌地,不惜放弃我这个前途无量的军官,选择那个穷乡僻壤的人。”
“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程英冷笑道:“他不会欺骗我,不会背叛我,更不会背着我乱搞,也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尊重我,爱我,给予我他拥有的一切,你家世再好又如何,在我的眼里,你不如他一分一毫!”
“好,好的很!”魏牧成气得胸口起起伏伏,眼中满是嫉妒和不甘。
他想不顾一切地将程英绑起来,用暴力制服她,把她关起来,让她永远没办法离开他。
但他也知道,程英的格斗技术在他之身,他要对她用强,只会弄得两败俱伤,造成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两个月前,程英奶奶跟他说过的话,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放软语气道:“程英,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我说过,我要出任务了,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再在一起,我也不会再强求。但我有个要求,在我离开之前,你能向我们之前处对象那样,拥抱我吗?我想再感受感受你身体的温暖,你要不答应,我出完任务,我还会回来继续纠缠你。你要答应了,我们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程英心生疑窦,并不信任他的鬼话,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可她被他缠得没办法了,如果能让魏牧成彻底断了纠缠她,折磨她的念想,她愿意试一试。
程英犹豫了一下道:“就抱一下,你要敢对我做别的,我就杀了你!”
魏牧成笑起来,“放心,我不做别的。”
他迫不及待地将程英揽进他的怀里,双手将紧紧禁锢着她纤瘦的腰身,侧头闻着独属于她身后的幽兰香味,内心一阵汹涌澎拜。
这是他魂牵梦绕的女人,是他一直不愿意放弃的女人,他爱她,爱她胜过一切,也绝不允许她属于别的男人!
在程英感到浑身不适之时,他松开了她的身体,对她笑了笑,“好了,我走了,你要自己保重,等我出完任务回来,我再来找你。”
程英目送他离去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真就这么走了。
他的举动太过反常,她直觉有问题,不明白他究竟在闹哪出。
不过她身上带着龙卜曦给她的两只蛊虫,她爸妈家里也有蛊虫,魏牧成要真想对她和她家人做什么,龙卜曦的蛊虫会直接收拾他!
想到这里,程英心里放心很多,转身开门,回家里洗漱睡觉。
她不知道,在她家的院墙上,有只巴掌大的透明翅膀蝴蝶,将刚才那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
在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那只蝴蝶从高墙上振翅高飞,向着普苍寨方向的深山飞去。
第92章
深秋季节, 秋风习习,山里的树木花草都变成枯黄一片。
程英背着邮包,独自行走在山间, 在秋日暖阳高升时, 来到了矮门村,给大家伙儿送邮件。
由于她上任三个月的时间里出了不少事情, 最近邮件到达的时间不太准确,村民们看到她, 难免会多问几句,比如她发生什么事情了,身体有没有好之类的话。
程英耐心地一一回答, 等把所有人的邮件都发完了,发现向招娣没有在其中,不由抓住一个中年妇女问:“大婶, 向招娣最近怎么样?她怎么没来大队部?”
“能怎么样,日子不好过呗。”那大婶说,“向招娣的爸不是被你弄进派出所里去了, 我们都以为她爸不在家,她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结果,她妈是个不争气的, 好日子过了没两天, 天天哭着、闹着, 要招娣把她爸弄出来。
说她爸是当家的, 家里没个当家的, 没个顶梁骨,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向招娣跟她妈说, 家里没有她爸了,她和弟弟妹妹都可以把家顶起来,照顾她。可她妈就听不进去,一门心思地要招娣把她爸弄出来,天天跟招娣闹,生她闷气,还打她,骂她,认为她是一个丧门星,把你给招来了,害得她爸吃了官司,进到牢房里。”
“向招娣那几个弟弟妹妹中,有两个弟弟完全随了她爸的那个劣性因子,一天天的啥活儿也不干,就呆在家里偷奸耍滑,白吃白喝,不停地在她妈面前说风凉话,撺掇着她妈跟她闹,天天搞事惹事,给她招惹很多麻烦,要她去处理。向招娣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走得开啊!”
程英心里有数了,向那名大婶道了谢,背着邮包,往向招娣的家里走。
十几分钟后,她来到向招娣家的院子外面。
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伴随着两个十几岁少年说着各种难听话的声音,还有几个女孩子从旁劝架的声音。
程英皱起眉头,站在院子里喊:“向招娣在吗?你的包裹到了。”
屋子里静了一瞬,紧接着一个身形干瘦,眼睛深凹,颧骨瘦得凸起的中年女人,向招娣的妈,从屋里冲出来,看着程英问:“什么包裹?”
程英目光看向跟着她跑出来的向招娣,还有她的弟弟妹妹道:“这是向招娣的包裹,里面有什么东西,我无可奉告。”
招娣妈刚要发作,向招娣急急忙忙跑到程英的面前,一脸惊喜的说:“程同志,是不是我的”
“你的包裹有问题,我这边建议你到大队部去,找你们村的葛书记帮忙做个见证,你当着我的面,把包裹打开,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你再拿回家。如果有问题,我得把你的包裹拿回邮局,进行退货补偿。”程英打断她说。
向招娣两个白眼狼弟弟说:“什么包裹?是不是我大姐的录取通知书?”
“程同志,我姐都不认识什么人,谁会给她寄包裹?你把东西拿出来,我们直接打开包裹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用不着找村支书帮忙做见证,多麻烦啊!”
“包裹里是什么东西,我无权奉告,你们不是向招娣本人,也无权过问她的包裹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东西我得交到她本人才行。”程英冷着脸道。
向招娣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程英的意图,伸手推开拦着她的两个弟弟:“谁说我不认识什么人了?我有交好的同学、老师、朋友,她们都曾说过,要给我寄一些她们的老家特产,说不定是她们寄的。还有前段时间,我高中老师说要给我寄两本国外的专业课书给我看,估计是书到了,可能书出了什么问题。”
她转头看向程英,“程同志,我跟你去大队部,找葛书记一起打开包裹。”
招娣妈,向招娣的两个弟弟,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说什么都要跟着她一起去大队部,看看包裹里是什么东西。
向招娣被他们缠的心里很不舒服,偏头看一眼站在院中,她的三个妹妹。
三个年纪大小不等的妹妹,接触到她的目光,像是明白了什么,纷纷上前阻拦招娣妈母子三人,找着各种借口,把他们三个人留下来。
向招娣则趁机脱身,跟着程英,往大队部走。
两人走得离向家很远了,向招娣才小心的问:“程同志,是不是我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
“是。”程英点头,站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下,把邮包放下来,从邮包里层里,将录取通知书取出来,郑重地交到向招娣的手里,“向同志,恭喜你被录取!请你打开邮件,仔细确定录取通知书是否有误。”
向招娣激动地接过邮件,撕开邮件封口,手指颤抖着从邮件里,掏出一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看到她的名字在上面,顿时捂嘴哭了起来,“真的是录取通知书,我真的考上大学了!我,我等这一天,太久了!呜呜呜呜”
她出身重男轻女的家庭里,父亲家暴,母亲愚昧,自小遭受的不公平遭遇,还有长大后,好几次差点被她爸,卖给人家做媳妇的经历,给她留下了无数心理阴影。
她拼尽全力读书,就想逃离这种让人窒息的原身家庭。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读书,为了考上大学,做了多大的努力和付出。
如今她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就在眼前,她拿着手中的通知书,像做梦一般,止不住地为此哭泣。
程英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等她哭完了,情绪平复了,才开口说:“向同志,你家里的情况,我很了解,我之所以让你去找你们村支书做个见证,也是想给你提个醒,你那样的家庭环境,你的父母,你的弟弟都有可能撕毁、藏起来你的通知书,更甚至会把你的通知书进行篡改,让别人顶替你的大学名额,替你去上大学,毁掉你一生!
为了你的前途,我希望你能引起重视,将你的通知书,妥善保管好,藏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等到大学即将报名之时,再把它拿出来,以免闹出不必要的风波。”
“我知道,我明白的,谢谢程同志你的提醒。”向招娣十分感激地握了握程英的手,“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我不会,也不可能让任何人夺走改变我命运的机会!我要离开我家,离开大山,过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这么讲,程英放心多了,免不了嘱咐她几句,上大学的注意事项,接着跟她一起找到村支书,说了她考上大学的事情。
向招娣是村里头一个考上大学的人,村支书兴奋不已,连连向程英保证,一定不会让向招娣的母亲弟弟胡作非为,要让向招娣走出大山,去到大学读书,为他们整个矮门村光宗耀祖!
一天半以后,程英踩着深秋细碎的阳光,来到了普苍寨。
其实这次跑邮,并没有普苍寨的邮件,可程英想念龙卜曦,宁愿多费些时间,也要来看龙卜曦。
她到普苍寨的时候,快到中午饭点了,寨子里格外宁静,她行走在寨子的石路上,能听见贯穿整个寨子河流的潺潺流水声,远处稻田里偶尔冒出来的蛙鸣声。
这样静逸的氛围,让一路紧绷着心情,跑邮的程英放松下来。
她背着邮包,脚步轻快地往龙卜曦的吊脚楼上走。
邮包外面挂着的水盅,随着她的动作,撞击在邮包上,发出清脆地叮叮当当声响。
程英跑到吊脚楼的二楼,看见龙卜曦站在客厅没有窗户的那面药台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客厅光线很好,他所在的位置却很暗,光影将他纤瘦的背影拉得很长,莫名地给人一种十分孤寂的感觉。
“龙卜曦,我来了。”程英兴奋地朝他走过去,边走,边把邮包从背上取下来,从里面掏出两个饭盒,递到他面前,“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龙卜曦转身,接过她手中的饭盒,垂眸望着饭盒道:“不知道。”
“猜猜嘛。”程英走了许久的山路,两条腿又累又酸,她坐在他身边的一根木凳子上,用手锤着自己的双脚,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米饭?肉?还是别的什么,我猜不到。”龙卜曦将饭盒放在药台上,走到程英的面前,左腿屈膝,半蹲下身体,伸出修长的手臂,帮她锤捏着她的小腿。
程英看到他的动作楞了一下,也没多想,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捏腿服务,“两个饭盒,一盒是我妈炸得油炸酥肉,她说你上次扛了那么大一头野猪来做宴席,亲朋好友们吃得尽心,你却没吃多少肉,觉得你肯定是作为未来的上门女婿,不好意思在岳家多吃肉,所以专门给你炸了一大碗酥肉,让我带给你,让你多吃点肉。”
“另一个饭盒,是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得酸辣椒炒牛肉丝。这牛肉可难买了,咱们国家现在的土地,还以耕牛为主,杀牛卖牛肉的时候少。
我也是跑邮的那天正好听到邻居说,镇上的副食店在限量供应卖牛肉,赶紧过去买了一点回来炒。
你一会儿用热水隔着饭盒烫一下,再蒸锅米饭,我们俩一起吃吧,你试试我的厨艺好不好。”
“好。”龙卜曦低着头,一直用手捏着她的小腿,给她舒缓酸痛的经脉。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程英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对,低头看着他问。
龙卜曦抬眸看她,“你跑邮之前,跟你那个前对象,魏什么成,在一起。”
第93章
不是疑问句, 也不是反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我跟他在一起?”程英问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脸色很不好:“你又派你的蛊虫监视我?”
上一次她受伤离开普苍寨, 回到镇上的家里,就发现龙卜曦的蝴蝶, 在她院墙上飞舞,一直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心里就已经很不舒服。
后来那只蝴蝶不见了,她才没跟龙卜曦计较。
现在龙卜曦在没什么熟人通知他的情况下,知道她跟魏牧成在一起, 程英心里莫名腾起一簇怒火。
她一把推开龙卜曦按她小腿的手,忍着怒气,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 派你的蛊虫来监视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跟一个偷窥、跟踪的变态没什么区别!我已经跟你定亲了, 也说好了过年后我们就结婚,你却如此不信我,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对我没有半点信任,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龙卜曦站起身来, “我没有监视你, 我只是派了一只蝴蝶守着你, 保护你的安全。但你却背着我,跟魏牧成抱在了一起。”
他的语气,有罕见的失望和指责。
程英心里更冒火, “你不是已经给了我两只蛊虫,还在我院子里布下了蛊虫阵,但凡有陌生人踏入院子,对我图谋不轨,你的蛊虫就会攻击他们,你为什么还要派蝴蝶来守着我?你这分明是狡辩!”
龙卜曦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说:“你还没有解释,你为什么会跟你前对象抱在一起。”
程英气得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但还是开口解释道:“他突然出现,说他要去出任务了,有可能遇到危险,想在出任务之前见我一面。他说想抱我一下,以此了结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说我要是不抱他,他就会继续纠缠我,我要抱了,他就不会再继续纠缠我。我跟他之间,不是你想得那样。”
龙卜曦沉默无声。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下来,客厅安静到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和呼吸声。
龙卜曦忽然笑了起来,笑容诡秘艳丽,“程英,你很喜欢你前对象吧?不然你为什么要答应跟他在一起,分手后又继续跟他拥抱?”
程英被他的笑容惊艳,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的害怕,因为龙卜曦的反应,实在不正常。
她耐心地解释:“我跟你说过了,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是喜欢他,不过后来发现他就是个人渣,我就不再喜欢他,跟他分了手,回到了老家。我跟他拥抱,不是出于喜欢,是想摆脱他的纠缠啊!”
“你的的确确跟他拥抱了一起是吗?”龙卜曦狭长的眼眸锁定她,目光满是难过,“你喜欢他,不喜欢我,是吗?”
“我是喜欢你的,我要不喜欢你,我就不会跟你订婚,答应跟你结婚了。”
“既然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拒绝那个人的拥抱?你知不知道,我们苗人一旦确定彼此的心意,就不会再跟别的人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我”程英哑口无言。
他的关注点,就一直在她跟魏牧成拥抱的事情上,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好似她跟魏牧成拥抱,就是背叛了他一样,听得程英脑瓜子疼。
程英有些抓狂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你能不
能好好的听我说得话,别一门心思的听你想听的话。”
龙卜曦垂眸,低声说:“我不该让你离开寨子的,外面的世界太多诱惑了,你答应了要跟我在一起,你就不能再跟别的男人,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程英:?
她完全不理解龙卜曦的脑回路,只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实在奇怪。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想跟你废话了,本来我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来见你,心情很好的。可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用你的蛊虫监视着我,监视一次也就算了,你还监视我第二次,也不听我的解释。我现在很不高兴,饭我也不吃了,你自己吃吧,再见!”
她背起自己的邮包,就要离开。
龙卜曦高瘦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吃了饭再走吧,我给你做酸汤鱼。”
程英正在气头上,哪里吃得下去,她绕开他,“不吃。”
龙卜曦:“你不高兴,以后我就不用蝴蝶跟着你。”
程英脚步一顿,偏头看他,“没用,你蛊术很厉害,你还有阿蓝帮你统治蛊虫,你就算不用蝴蝶监视我,也会让别的蛊虫监视我,这让我心里很难受。
我不愿意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也不愿意让你看到我的一举一动,那样会让我感觉被你无形地禁锢,完全失去自由,没有一点隐私,我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
龙卜曦皱起眉头,“我的那些蛊虫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真不喜欢,我可以不问它们,你做过什么。”
程英抿了抿嘴,没再跟他纠结这件事情,而是问他:“你刚刚是不是想把我关起来?”
龙卜曦没否认,“老族长快死了,我没有时间陪你跑邮,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们汉族人,最容易变心,最喜欢负人,程英,我信不过你。
我一段时间不在你的身边,你就跟你的前对象抱在一起。
我现在,真的很想把你关起来,让你一辈子离不开我。”
程英心头一震,无端涌起一股恐惧感,猛地往门口退,“龙卜曦,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不顾我的意愿,将我非法禁锢起来,限制我的自由,让我生不如死!你不要做出让我恨你的事情!”
她一直都知道,龙卜曦是个偏执、癫狂的疯子,从他从小的经历过往来看,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前世程英被魏牧成关了十多年,从心底里就对‘关起来’三个字,产生不可磨灭的恐惧和阴影。
她毫不怀疑,龙卜曦此时此刻,就想把她关在吊脚楼里,让她一辈子都离开吊脚楼。
她害怕极了,害怕龙卜曦将她关起来,跟上辈子一样,过上暗无天日,永远被禁锢在一个狭窄的地方,无法逃离的噩梦生活。
她背着邮包,警惕地绕开龙卜曦,朝着客厅门口的楼梯,一阵风似地往楼下逃走。
龙卜曦没阻拦她离去,他站在客厅门口的阴影暗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再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就不要怪我将你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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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英回到镇上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排斥去普苍寨送邮件,生怕龙卜曦一个不高兴,将她关起来。
但她迟早要去普苍寨,要跟龙卜曦好好的谈谈,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过让她直接去找龙卜曦,她又觉得不保险。
想来想去,她回到村里,找到她爸程建同,将她跟龙卜曦之间的事情,跟程建同说了一遍,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建议,或者破解之法。
程英很少找程建同述说心事,询问他的建议,程建同还以为她记恨着自己的从前作为过往,不愿意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呢。
听到她说的话,程建同兴奋地靠在床头上,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普苍寨的苗民都有很强的占有欲,一旦他们认定伴侣,就决不允许其他人过分靠近他们喜欢的人,否则他们会对那些对自己伴侣图谋不轨的人下死手。
龙卜曦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从小就很孤僻,做事十分乖张,他的蛊术出神入化,他要想对付一个人,要想杀一个人,谁都拿他没办法。
小英,你既然已经跟他订婚,就要跟其他男同志保持距离,不要跟任何人有过多的越矩接触,这样龙卜曦才不会生气,不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
不过,你要真怕龙卜曦把你关起来,用蛊虫对付你,爸可以托老战友,给你找找其他苗族厉害的蛊师,给你一些可以跟龙卜曦对抗的蛊虫,这样你就不用怕被龙卜曦困住了。”
程建同说完话,就让程英拿来纸笔,给他一个老战友写了一封信,让程英拿去邮局邮递。
程英将信投进邮筒里,心里有了底气,只等着她爸的战友回信,拿到厉害的蛊虫,再跟龙卜曦好好的‘谈谈’。
然而程建同的回信还没到,程老头的七十大寿到了。
老程家说是要举办寿宴,黄翠芝还一反常态的让二房一家子帮着置办寿宴,点名要程英请一天假,在老程家帮忙掌厨,还请了村支书、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来家里吃酒。
碍于村支书和长辈们的面子,万淑慧再怎么不愿意操劳程老头子的寿宴,为了不让村里人说自己两个女儿的闲话,也只得让程英、程雪姐妹俩一起帮厨。
程英本来不想搭理老程家的人,黄翠芝一看就不安好心,他们两家都闹掰了,黄翠芝无缘无故的拉他们二房做寿宴,不是坑她们二房的钱,就是打别的鬼主意。
无奈她爸愚孝,她妈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不愿意让村里人说她们二房的人不孝顺,她妈答应了要帮忙操劳宴席,她不帮忙也得去帮忙。
她们过去后,黄翠芝还真提了一嘴,让他们二房出钱出粮办寿宴。
他们二房不乐意出钱,就出了点粮食,黄翠芝嘀咕了两句,就没说什么了,只是让程英、程雪姐妹俩,帮忙洗菜、端菜什么。
程英看寿宴饭菜丰盛,摆了很多酒水招待客人,院子里多了一些她不太熟悉的人,觉得黄翠芝忽然大手笔的置办寿宴,肯定有猫腻,一直提防着黄翠芝。
可是直到寿宴结束,宴席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程英紧绷的心才松弛下来。
不过她爸跟几个同辈的人喝了酒,喝得醉醺醺的,吐了一地,她妈抱怨着,扶着她爸回家,给他换衣服,煮醒酒汤。
宾客们也都醉醺醺的散去,天也快黑了,黄翠芝招呼着家里的女眷,把狼藉的院子打扫干净。
等打扫完,黄翠芝拿两个装了剩菜的大碗,递给程英、程雪两人道:“今天的剩菜多,看在你们一家人今天一直忙前忙后帮忙的份上,这两碗剩下的肉和菜就给你们吃。你们拿回去尽早吃,别到处传得我克扣你们似的。”
那两个大碗里,有好几块比拳头还大的红烧肉、肉丸子,还有一只鸡腿,一些带肉的大骨头,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程雪手中捧着一碗剩菜,跟着程英往家里走,一脸奇怪地说:“姐,你觉不觉得,奶今天特别的反常啊?这么大两碗肉,说给我们,就给我们了,以前我们没分家的时候,想吃一块肉,跟要她命似的,使劲儿的敲我们筷子,不准我们吃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是挺反常,不知道她究竟在憋什么坏,咱们最近都小心点。”程英低头看着手中碗里的剩菜,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跟程雪把菜拿进她家厨房里的柜子里放着。
由于程建同喝醉了酒,一直在说胡话,偶尔还要闹腾,程英担心万淑慧跟程雪搞不定程建同,就留在家里,跟程雪睡一屋。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万淑慧起来做饭。
她把昨天程英姐妹俩拿回来的剩菜热了热,蒸了一锅米饭,一家人就着剩菜剩肉吃。
没想到一家人吃完饭,都感觉头晕目眩,要往地上倒。
程英察觉不对劲,刚要咬破舌头,保持清醒,眼前一黑,人直接往地上倒。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刘桂芬那特有的尖利嗓音说:“妈,我就说吧,你要直接给她们下药,以程英这小蹄子的警惕性,你肯定药不到她。但是你办个寿宴,拿掺和了蒙汗药的剩菜剩肉给她,她指定会上当!毕竟这年头,谁不爱吃肉!”
“就你聪明行了吧,为了让这死丫头上当,花了我多少钱票来置办这寿宴,可心疼死我了。赶紧的,拿绳子把她给我绑起来,送到魏大少爷那里去,我可要狠狠讹他一笔,弥补我的损失才行!”黄翠芝那略显苍老的响起,紧接着是两个人走过来,给程英
绑绳子的声音。
原来,黄翠芝突然大手笔的办这场寿宴,就是为了给程英下药,把她送到魏牧成手里去。
程英心中一凉,彻底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第94章
等程英醒来过来, 发现自己在一辆轿车里。
她靠在车窗边,看着轿车行驶在一处偏远郊区行驶,她懵了一会儿, 忽然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 猛地想起来,这不是前世魏牧成把她囚禁在京郊别墅下地下室的外面吗。
她瞳孔剧烈伸缩, 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魏牧成, 他正在驾驶室开车。
“魏牧成?你怎么在这里?!”程英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被绳子五花大绑绑着,脑子还昏沉的厉害, 这一看就是被下了药的后遗症。
她晕过去之前的记忆入潮水般涌来,让她惊恐莫名,“是你撺掇黄翠芝给我下药?!你要带我去哪?”
魏牧成打着方向盘, 转过一条土路,看她一眼道:“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你只能是我的,我要把你藏起来,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程英怒目圆瞪, “你这个神经病!你这是要把我囚禁起来?你知不知道, 你的行径是犯法的!你就不怕你爸知道, 一枪毙了你?!”
魏牧成嗤笑, “我把你藏起来, 谁能找到你?老头子知道我把你关起来又怎么样,他难道还会为了你这个外人,把我这个亲儿子打死不成?”
程英血液凝固,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魏牧成,我劝你最好放了我,否则龙卜曦赶来,以他的狠劲,一定会要你的命,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
“你那个什么未婚夫,不就是个乡野村夫,他连汉字都不认识,也不认识城里的路,他如何能找到你,来救你?你就别做梦了!”魏牧成冷笑着停下车,打开车门,将她整个人从车里往下抱。
程英拼命挣扎:“别碰我!魏牧成,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魏牧成不由分说,用力摁住她挣扎的身躯,往一栋建筑灰白的独栋别墅区走去。
**
太阳高照,普苍寨里寨里,老族长面色如纸的躺在木床上,吊着一口气,向龙卜曦、嘠羧,以及寨子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交代自己的后世。
屋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药味,外面阳光高照,屋里光线黑暗,莫名地给人一种阴冷感。
龙卜曦站在木床边,面无表情地听着老族长念叨着,“阿诺,答应我,给赛兰解蛊,替我照顾好她,寨子就交给你了算我求你,不然我死了,也死不瞑目”
龙卜曦眼皮也不抬一下,就这么木然地看着他,直到他落气,也没答应他说得每一件事情。
旁边几个算是长老的长辈们,看到他面无表情地模样,想指责他冷血无情,又怕他翻脸不认人,用蛊虫对付他们,全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一个长老憋了半天,才问:“阿诺,老族长死了,按照咱们寨子里的规矩,你该给老族长敛骨立碑,再召集全寨子的人,给你开个任职族长的庆典。”
龙卜曦刚要说话,忽然他左手腕的银饰铃铛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无风而响动的铃铛声,在寂静的屋子响得格外清脆。
所有人脸色一变,一同看向龙卜曦。
龙卜曦手上戴的铃铛,轻易不响,一响准会出事。
他们想知道,他的铃铛为什么突然响起。
龙卜曦在听到铃铛响的那一刻,眉头一跳,他抬起左手,看了看自己的铃铛,喊来阿蓝,“感应一下程英身边的蛊虫,是个什么情况。”
阿蓝飞到他的肩膀上吱了一声,闭上芝麻粒大小的小眼睛,感应百里之外的蛊虫。
很快,它睁开眼睛,焦急地吱吱吱叫了几声,似乎在跟龙卜曦说什么。
龙卜曦脸色一沉,抬脚往外面走。
“阿诺,你要去哪里?”年长的长老喊住他。
“找人。”龙卜曦头也不回地说。
长老拦住他,“老族长刚死,需要你来主持丧事,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什么人比老族长的事还重要?”
龙卜曦偏头看他,语带嘲讽,“这世上任何人,都比老族长重要。我要找得人,比我的命还重要。”
他脚步匆匆地走了,留下一众长老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直沉默不言的嘠羧开口,“能让阿诺这么着急慌忙出去找得人,毕然是那位在他心尖上的邮递员,老族长的事情,长老们办了就好,别等他回来操办了。”
**
昏暗的地下室里,程英再次醒来,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幕,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眼前地下室的摆设,跟她前世被魏牧成囚禁在地下室里的摆设一模一样。
那熟悉的老式收音机,陈旧的衣柜、摆件,崭新的大床,墙上挂的大钟表等等,都跟前世的摆设一模一样。
程英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毛骨悚然,有种恍然如梦,还活在上一世,被魏牧成一直囚禁在这里,怎么也逃不出去的荒诞感。
黄翠芝婆媳不知道在剩饭剩菜里放了什么药,致使她醒过来,浑身乏力,没有力气反抗逃跑,眼睁睁地看着魏牧成把她抱进这个地下室里,将她手脚绑在床头的铁链上。
魏牧成似乎怕她逃跑,不知道从哪弄得药片,硬塞进她嘴里,她现在头晕脑胀,身上有一种很深的疲惫感,张开眼睛都很费力。
她费力地转动着头,四处查看一圈,魏牧成不在地下室里,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一动就往床头倒,实在是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不过动了一下后,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身上的衣服也都还好好的穿着,想来没被魏牧成侵害。
程英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费劲地爬靠在床头上,思考着该如何从这里逃出去时,地下室的入口打开了。
魏牧成从入口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搪瓷水盅,看她醒了,走到她面前问:“醒了?看看这个地下室所有的用具摆设,是不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以前?又在试探她?
程英皱眉,没有吭声。
魏牧成把水杯放在左侧的床头柜上,坐在床边看着她道:“你不说话,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知道你跟我一样重生了,你有前世的记忆,才会突然跟我分手,突然那么厌恶我,转头跟别人订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现在在我的地盘,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慢慢相处磨合,让你彻彻底底回心转意。”
程英装不下去了,毫不客气怼他,“你真是有病!你这么纠缠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别拿你那个所谓的爱我,喜欢我的借口,在我面前装深情,你这副有病的模样,只让我感到恶心!别说这辈子,就算是上辈子、下辈子,我也绝不可能回心转意,跟你这个人渣在一起!我现在真后悔,没有一刀杀了你!”
上辈子,她就是在这个床上,趁他不注意,拿刀狠狠捅进他的心脏,鲜血流了一床,差点要了他的命!
魏牧成猛地凑近她,双手撑着床头,将她困在自己的手臂里,几乎脸贴着脸,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说:“你终于承认,你跟我一样重生了。既然你也重生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脾气!不要说那些话来激怒我,否则你会是什么下场,你心里应该清楚。”
程英默了一瞬,冷冷回盯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魏牧成缓慢往后退,坐在她对面,像是在欣赏什么杰作似的,“你很喜欢那个叫龙卜曦的苗族男人是吗?你说,他要是来找你,我把他弄成残废,让他天天看着我跟你在他面前行鱼水之欢,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一定会很痛苦吧”
程英瞳孔一震,“你疯了吗?你以为他苗族少族长的身份是开玩笑的吗!你敢对他动手,就不怕他寨子里的人知道,举整寨之力,要你命?”
“你说得话,真让人不悦啊。”魏牧成咬着后牙槽,眼里杀意很浓,“他敢来,我就有把握让他走不了,他在我的手里,他寨子里的人还敢对付我吗?你再帮他多说一句话,我就多给他脸上划一刀,谁让他用那张妖孽的脸来诱惑你!”
程英知道他现在已经疯了,他说得话,就一定会做到。
尽管她心里知道,论单打独斗,龙卜曦不是魏牧成的对手,可要是龙卜曦用蛊虫对付魏牧成,魏牧成就不堪一击,他只会被龙卜曦制得死死的。
但在这当头,她也不会说这些话来刺激魏牧成,以免他做出过激的事情出来,于是选择沉默。
魏牧成看她又不说话了,又凑到她的面前,“现在,我们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吧。”
程英心中一惊,抬头看他,“你该不会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手吧?”
“下手?我只是太久没碰过你,有点想念你罢了。”魏牧成笑了笑,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上她的唇。
程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拼尽全力躲开他的嘴唇,嘴里大喊:“魏牧成,你别逼我更讨厌你!”
魏牧成一顿,盯着她偏过去的白皙颈子,忽地放弃吻她,直接张嘴,在她左侧脖子上狠狠咬出一个红印,在她耳边低语,“你放心,在你心上人没来之前,我不会要了你。现在要了你,没人欣赏你的痛苦表情,那多可惜。你迟早都会是我的人,你想逃,想挣扎,全都无济于事。”
颈子上传来得强烈疼痛感,让程英既觉得不舒服,又觉得很恶心,浑身还一阵阵的发凉。
她不敢吭声,也不敢表露任何不满情绪,就怕激怒魏牧成,让他改变主意,将她就地正法。
魏牧成看她闭着眼睛,没有一丝反抗不悦的情绪,他嘴角微勾,将那杯水递到她面前,十分温情地说:“你昏迷快三天了,你应该口渴了吧,张嘴,喝水。”
程英睁开眼睛,乖乖地张开嘴巴喝水。
魏牧成看她如此听话,脸上扬着愉悦的笑容,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这才乖,记住,跟我作对,没什么好下场。”
程英垂着眼眸,压下心中的不适感,没有吭声,看起来像认命了一般。
第95章
程英假意顺从着魏牧成, 等他离开以后,蜷缩在床上,脑子越发昏昏沉沉。
她知道那是魏牧成掺和了迷药片的水起了效果, 他大概怕她找着机会逃脱, 每天都在给她吃药,让她浑身乏力, 无力逃脱,又用铁链绑着她的手脚, 让她无法离开木床,无法离开地下室,任由他摆布。
程英仰面躺在铺了厚重棉被的大床上, 嘴里咬着舌头,试着让疼痛保持自己的清醒,脑子里不断思考现在的状况。
魏牧成确定自己重生以后, 不择手段的将她囚禁在这里,如果她没吃药,人好好的, 还可以跟他拼一拼,想尽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现在想从他手里逃脱,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现在能做得, 只有稳住魏牧成, 等待龙卜曦来救她。
她莫名失踪, 以龙卜曦那注重承诺的性子, 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她。
不过, 要想让龙卜曦找到她,她还得做些事情。
她费劲的把右脚挪到自己的面前,有些庆幸如今已经到了初冬时节, 她穿着阔腿裤子,把脚踝上龙卜曦给她戴着的脚链给很好的遮盖住了,魏牧成给她脱了鞋,也没发现她的脚链。
她伸出绑了铁链的双手,费力地拉起裤腿,看到脚上那条如小蛇一般缠绕在脚踝上的银色脚链,忍不住晃了晃脚。
脚链上面串着的四个银色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没发出一点声响。
她低下头,在自己口袋里翻找了一圈,她不离身的军匕不见了,看来魏牧成趁她昏迷之时,对她搜了身,将她的武器拿走,避免她对他出手。
既然如此,她少不得要用最原始的方式,激活脚链上的铃铛了。
魏牧成为了防止她逃跑,也为了避免她做多余的运动,铁链是打钉进床头的墙面里,用四根不到一米长的铁链,分别捆住她的手脚,避免她过多的移动,对自己,也对他进行伤害。
床头的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她也没办法利用别的东西进行放血,只能忍痛咬破手指,将血一滴滴的滴在脚链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昏暗的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气,程英嫌滴得血太慢,干脆咬破五根手指,直接往四个筷头大小的铃铛上抹。
鲜血滴入银铃复杂的纹路上,随着血液越积越多,渐渐汇聚在铃铛顶部,整个铃铛变得血红一片,很快,铃铛无风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四个小铃铛一起响动着,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形成一道诡异的铃网,交错响了很久。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英表现的很安静,没有像上辈子那样,跟魏牧成作对,惹怒他,弄得他更加的冒火,对她做各种难以忍受的事情。
魏牧成看她十分乖巧,倒也没过多为难她,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没事儿就对她亲亲抱抱,讨点‘利息’。
程英默默忍受着,她要是没重生,一个男人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对她做这些事情,以她刚硬的性格,一定受不了这种委屈,会跟对方鱼死网破。
现在她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只要魏牧成没有对她进行最后一步的举动,一切就有挽回的余地,只要等到龙卜曦来救她,在此之前,她什么都能忍。
程英目光看向地下室的入口,眼里止不住的担忧,不知道龙卜曦现在到哪了,他真的能找到她吗?
解决完工作上的事情,魏牧成一刻都没停留,归心似箭地开着轿车,来到京郊的地下室里。
他太了解程英,她性子刚烈,他将她绑在铁链上,将她囚禁在地下室里,她现在变现的如此安静,只是为了寻找一切可以对他动手,可以离开他的机会。
他每每因为工作或者别的事情离开地下室,都将地下室的入口锁得死死的,就怕她逃跑,会如上一世一样报警,带着他爸来抓他,让他吃个十几年的牢饭,最后被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既恨程英,对他翻脸无情,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就想离开他。
又深爱程英,怕她真离开了这里,从此一去不复回,成为别的女人,在别人的怀里撒娇喘息。
一想到她要跟别的男人同床共枕,他心里像被刀刮了一般,又痛又难受。
他绝不允许她离开他,就算她恨他恨得要死,他也要将她强留在身边,让她一辈子离开不开他!
打开地下室的入口,进入地下室,他快步往近一百平米的地下室中间的大床走过去。
看到程英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了,没有解开铁链,也没有逃离地下室,他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
魏牧成站在床边,观察程英,见她呼吸平稳,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时不时动一下,是进入深度睡眠的模样,不是装睡来应对他,他心中一软,脱掉鞋子爬上床,睡在程英身边,将她整个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将脑袋靠近她的颈窝里,汲取她身上让他安心的芳香。
程英连续几天提心吊胆地提防着魏牧成,生怕他突然发疯,趁她睡着之时,对她不轨。
就这么熬了几天,她实在熬不住了,昏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地,她感觉有人抱着她,还亲了亲她的额头,她正好做着在苗寨里,等着龙卜曦给她梳头发的梦,下意识地嘟囔一句:“龙卜曦,你去哪了,我等你半天了。”
话说完,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席卷全身,这让第六感很强的她,一下从梦中惊醒,看到了魏牧成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魏牧成缓慢地坐起身来,在黑暗中凝视着她,眼里满是暴戾的目光,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你连做梦都是他的影子,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程英本可以一直忍着,听到他这话,实在忍不住怼他,“你算什么,你心里没个数?”
魏牧成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一把将她按在身下,整个人压上她,伸手去解她的衣服,充满恨意道:“是我疏忽大意了,我倒是忘了,你一直是个冷心冷肺的人,一旦你决定离开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回心转意。你假意顺从我这么多天,是不是想像上辈子那样,寻找机会杀我,从这里逃脱?上辈子你就耍了我一次,你以为我现在还会上当?”
程英被他得动作弄得心惊胆颤,她仰头看着魏牧成那充满痛恨和疯狂的眼睛,知道魏牧成已经彻底被她激怒,心中一抖,努力维持着平和的语气道:“魏牧成,你不要发疯,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好好说?”魏牧成双头不停地扒拉她的衣服,“我跟你好好说,让你原谅我,让你回心转意,跟我好好的过日子,你听进去过吗?你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只想离开我,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跟你装了,我得不到你的人,我也要得到你的身体!等你成为破鞋,你喜欢的男人还怎么喜欢你!”
胸前的衣扣被解开,裸露的皮肤在空气中泛冷,程英感到害怕,拼命挣扎:“魏牧成,你知道什么叫爱吗?!爱是爱对方所有的一切,尊重对方的意愿和喜欢,而不是像你这样,不管不顾地伤害对方,将对方囚禁,限制她的自由!你这存粹是犯罪,是心理变态!”
“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我只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让你只属于我!”魏牧成也怒了,掐着她的脖子怒吼,“你想逃离我,去别的男人身边,那我就把你绑起来,囚禁起来,死也要死在我的身边,你别想离开我半步!”
程英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魏牧成,你真是个神经病,谁愿意死在你的身边!我真后悔一开始没杀死你,让你有机会来折磨我!你以为你把我囚禁在你身边,我就会回心转意,就会爱你吗?你别做梦了!我永远不会爱你,不会回心转意,永远都不会!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变态,一个可怜虫!”
魏牧成心像被刀子捅了无数个洞,却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没关系,你不爱我,我爱你就行了。我改变主意了,今晚,我就要了你,到时候再让你那个未婚夫来,好好看看你变成破鞋的模样。”
他说完,低头狠狠吻上程英的嘴,双手暴戾得撕开她的衣扣,意图进行最后一步。
下一秒,他就发出一声痛喊,因为程英死死咬住他的嘴唇,将他嘴唇生生咬破,伤口的鲜血如泉涌,流了他一嘴血。
他连忙松开她的嘴,用手擦了擦嘴上的血,心中戾气横生,怒极反笑,直接去撕她的裤子。
程英铆足全身的力气,往他下腹狠狠一踹。
可魏牧成早有准备,且压着她的双腿,她的药性还在,她一动,魏牧成就把她的腿狠狠压了下去,双手死死压着她挣扎地躯体,开始脱自己的衣物。
程英见他动真格的了,心里越发的害怕,正打算示弱,用眼泪试着哄魏牧成冷静下来时,紧闭的地下室门,突然出来“呯——”的一声巨响。
于此同时,一阵熟悉的铃铛声,在地下室入口外响起。
“叮铃铃——叮铃铃——”
第96章
地下室的巨响, 把魏牧成和程英都吓了一跳。
魏牧成率先反应过来,从程英的身上跳了起来,快步跑去对面的柜子里, 掏出一把枪出来, 咔嚓上膛,转头对程英残忍一笑, “听动静,是你心心念念的未婚夫来了, 你猜,我会怎么对付他?”
程英眼皮一跳,扯着嗓子大喊:“龙卜曦小心!他有枪!”
话音一落, “轰——”的一声巨响,地下室入口被人砸开。
同时魏牧成举着枪,对准入口一阵射击。
程英焦急大喊:“龙卜曦, 子弹会要你的命,快躲开!”
漆黑的夜色中,子弹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龙卜曦却一直没现身。
魏牧成气急败坏,不知道外面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也不确定外面的人究竟是不是程英的未婚夫, 他弹夹打空以后, 见外面一直没动静, 也没人影出现, 终究沉不住气, 往枪里上了新的弹夹,爬到地下室入口去。
程英四肢都被比手腕还粗的铁链绑着,无法脱身, 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听到外面又是一阵枪响,没过多久,就传来魏牧成的惨叫。
这下程英可以肯定,外面的人,就是龙卜曦。
龙卜曦长年的山寨野外生存经验,让他比谁都有耐心,能够在暗夜中一直蛰伏,寻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对猎物下手。
魏牧成心气浮躁,他太想要龙卜曦的命,太想捉住龙卜曦,哪怕他格斗技术在龙卜曦之上,也不是龙卜曦的对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程英提心吊胆,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地下室入口进来了一个人。
穿着藏青色苗服,身形高瘦的龙卜曦,右手拎着身形同样高大,但头破血流,像条死狗一样喘着气的魏牧成,从入口进到地下室里。
当看到程英衣衫凌乱,四肢被铁链锁着,半坐在床上之时,龙卜曦漂亮的瞳孔一缩,将手中的魏牧成扔向一边,大步走到床前,四处搜寻了一圈,找到钥匙,把程英手脚上的铁链解开,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程英感受到熟悉的带着冷杉味道的温暖拥抱,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龙卜曦,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不远处的魏牧成听到她的声音,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抬头死死看着他们俩。
龙卜曦将程英紧紧拥在怀里,声音颤抖,“对不起,我来晚了。别怕,我来了,没人敢再欺负你。”
他不敢想程英这些天,被那个魏牧成囚禁在这里,遭受了什么。
看到平时骄傲自持的程英如一条狗一般,被捆在铁链上,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龙卜曦冷静的
眼眸不复平静,眼里狂风肆虐,转头看向魏牧成的目光,阴沉的吓人。
程英看到他的表情,猜测到他想干什么,连忙抱住他,轻声说:“我没什么大事,他没有对我进行最后一步,你冷静一点,给他下蛊就好,不要杀了他,杀人是犯法的!”
龙卜曦不为所动,浑身杀气毕现,“他动了你,他该死!”
程英轻轻吻一下他的额头,轻声安抚,“别激动,冷静一点,你有得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千万不要一时冲动杀了他,那样你也会为他抵命,不值得。”
魏牧成手脚被龙卜曦硬生生打断,身上裸露的地方都被龙卜曦的毒蜘蛛、毒蝎子、毒虫之类的蛊虫咬了,致使他浑身疼痛难忍。
他不顾自身的疼痛,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看到床上相拥的男女,看到程英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和爱意,他心中的妒火,将他熊熊燃烧,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他对龙卜曦讥讽:“姓龙的,你都看到了,她早就成我的人了,这些天,我把她绑在这地下室里,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心里很清楚。她现在就是一个破鞋,你就算把她带走,她也不属于你!”
龙卜曦闻言,戾气横生,松开程英大步走过去,抬起长腿,一脚踹到魏牧成的心窝子,将他踹翻在地,在他口吐鲜血之时,又抽出腰间的苗刀,将刀尖狠狠插进魏牧成的两腿之间。
魏牧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痛嚎,浑身都是血,却还兀自嘴硬道:“有脾气,你杀了我啊,你未婚妻都被我糟蹋了,你却不敢下手杀我,你就是一个孬种!”
程英眼皮一跳,看到龙卜曦满脸肃杀之意,知道他是真动了杀心,连忙下床拉住他,朝魏牧成大吼:“闭嘴吧,你个神经病!少满嘴喷粪污蔑人,我要真被你糟蹋了,以我的性格,早咬舌自尽,怎么可能还在这个鬼地方苦苦跟你周旋?!你以为我这些天顺从你,是怕你?”
龙卜曦沉默了几秒,忽然解开自己的衣扣,将苗服外套穿在程英的身上,接着抱起程英往地下室入口走,“你先上去,我要好好的跟他‘谈谈’。”
程英一脸担忧,“你别把他弄死了。”
龙卜曦抱着她跨上台阶,“你是怕我弄死他,还是怕我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信不过我?”程英气笑了,软绵绵地伸手掐他胳膊,“我恨不得他立即去死,可这里是汉族人的地盘,不是你的苗寨,是法治社会,你再生气,也得克制自己。”
龙卜曦抱着她出了入口,将她小心的放在入口的草丛边,轻声说了句,知道了,转头进入地下室。
程英以为龙卜曦是一个人来的,没想到她在入口处站了一会儿,万淑慧、程雪、孙庆辉等人,在龙卜曦一只蓝色蝴蝶的指引下,找到了程英所在的位置。
看到程英脸色惨白,穿着龙卜曦的苗服站在草丛里,万淑慧跟程雪眼睛一红,都冲了上来,围着她问:“小英,姐,你没事吧?”
眼前的人,除了自己的家人朋友,还有村里的知青,领导干部,邮局的支局长,甚至是县里的武装部部长,公安局局长等等,呼啦啦的一群人围上来,关切的看着她。
程英放松下来,红着眼眶摇摇头,“还好,没什么事。”
“小雪,你姐受伤了,有什么话,咱们去医院再说吧。”孙庆辉说完这话,主动蹲在程英的面前,说要背程英去医院。
程英说不用了,坚持等着龙卜曦从地下室出来,询问了魏牧成的情况,得知龙卜曦没有要他的命,只是用自己的蛊虫狠狠把他虐待了一遍,咬得他遍体鳞伤,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她已经在普苍寨的苗寨里。
她醒过来,以为自己还在地下室里,浑身紧绷,条件反射地要跟魏牧成拼命。
结果一抬头,看到龙卜曦那张放大的俊脸。
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温暖感觉,程英记起昏过去之前的事情,知道自己被救了,顿时放松下来,往龙卜曦怀里蹭了蹭,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龙卜曦,我昏迷多久了?我这是在哪?”
龙卜曦给她套上一件较为厚实的苗族斗篷,将斗篷上的拉绳轻轻地系在她的颈子上,声音温和地说:“你昏迷了一个多星期,你们汉族的医生说你吃了太多的迷魂药片,可能要昏迷许久,我征求了你爸妈的意见,把你带回了普苍寨。”
程英心里有些奇怪,“我爸妈为什么同意让你带走我?”
她被魏牧成绑架、囚禁,按照她爸妈的性格,应该会把她送进医院里,让她在医院里好生修养才对。
“因为我跟他们说,我能驱蛊,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醒来。”龙卜曦也不瞒她,“你爸妈觉得你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是让你跟着我直接回苗寨比较好。”
他说得很委婉,程英却是明白他的意思。
她被魏牧成绑走,衣物还被撕烂,即便她跟魏牧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在村里人的眼里,她都已经是不洁之人,免不了要说一些难听的流言蜚语。
可要是她跟龙卜曦在一起,村里人即便想说什么,她爸妈都会用龙卜曦来堵上大家的嘴,那些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敢乱说闲话找死。
想到这里,程英放下心来,坐起身来询问:“魏牧成那边怎么样了?”
龙卜曦给她端来一杯热水,让她喝下,“你爸妈报了公安,你爸还找到了那个什么魏首长,要求给你一个公道。现在你爸妈都留在首都,处理后事,按照你们汉族的法律,魏牧成对你造成的伤害,足以让他吃枪子,但他的父亲向你爸请求饶他一命,所以我给他下了心蛊和其他蛊虫,他现在就是一个傻子,将会在牢狱呆上终身。”
程英了然点头,魏牧成有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
他好歹是大家子弟,魏首长再怎么公平公正,终究不可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势必会向她爸求情。
以她爸那烂好人的性子,是一定会答应魏首长饶魏牧成一命。
不过有龙卜曦在,魏牧成这一辈子都别想恢复神智,就在监狱当一辈子的傻子、疯子。
她觉得这个结局,对她来说还是轻了一点。
万一魏牧成哪天神智清醒,又来对她纠缠不休呢?
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龙卜曦道:“别担心,我的蛊虫,无人能解。就算有人能解,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让别的蛊虫,杀了那个伤害你的人!”
程英彻底放下心,搂着他的腰身说:“我跟魏牧成,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知道。”龙卜曦垂眸,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我已经让阿蓝控制了魏牧成的神智,他什么话都给我说了。”
程英懵圈了,控制神智?什么都跟他说了?
那她重生的事情,还有上辈子嫁给魏牧成的事情,魏牧成是不是也告诉他了?
没等她开口询问,龙卜曦站起身说:“你已经很多天没吃过东西了,肚子一定很饿,我给你熬了粥,端给你喝。”说着,抬脚走出房间,下楼去端粥了。
第97章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以来, 龙卜曦打着让她养伤的名号,让她一直呆在吊脚楼,养足精神。
程英每天就在吊脚楼吃吃喝喝, 逗弄阿蓝, 吃完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过去了半个月。
这一天, 连绵下了半个月的雨终于停了,天边虽然没有太阳, 是阴天的天气,但不下雨,就让人心情跟着舒畅起来。
程英从梦中惊醒, 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窗户露出来的苗寨雾气蒙蒙的景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已经在普苍寨呆了半个月,每天吃吃睡睡,十分不正常。
她想下楼去找龙卜曦, 问问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紧闭的
房门被推开,龙卜曦捧着一套苗服进门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墨蓝色的苗服, 黑色的裤子、鞋子, 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盘头苗帽, 胸口挂着一串银饰, 手上、脚上都戴着银饰, 看起来特别的好看,也打扮得十分庄重。
他走进来,看到她醒着, 笑着问:“醒了?昨晚睡得好不好?”
“挺好的。”程英掀开被子,走下床,站到他面前,“我发觉我从回到普苍寨,就一直昏昏欲睡,明明我身体没什么大碍,这属实不正常。我不能再呆在寨子里了,我还有工作,再呆下去,我的邮递员工作都得磋磨了。”
“不着急,你的工作,我一直让嘠羧帮你送着邮件,你们支局长也同意了,等你伤养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回去跑邮都行。”龙卜曦将手中一套苗服,放在她身边的床上,“现在,你得换上这套苗服,跟我去一趟里寨,今天是我的继任大典,也是我们的结婚日子。”
程英楞住了,“继任大典?你不是说你不想做族长吗?还有,什么叫我们结婚的日子,我不是说了,我们过年后才结婚吗?”
“老族长死了,族里的人蛊术都不如我,寨子里的老族长一致让我当族长,我盛情难却。”
“程英,你已经骗我过一次,你说永远不会与你那个前对象有瓜葛,可你还是跟他走了。”
“虽然你是被他绑走的,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就在今天结婚吧。”
龙卜曦说着,伸手去解程英的衣扣,想帮她穿上苗服。
程英知道他脑回路跟不太正常,想解释她跟魏牧成之间的事情,又无从解释,只能无力地握住他的手:“我们结婚的事情,会不会太着急?你还没有给我爸妈知会一声,也没有办喜宴酒,更没有领结婚证,我们就这么结婚,不太好。”
“你说得这些事情,过段时间我都会补偿你,今天是我的继任大典,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别惹我生气。”龙卜曦抽回自己的手,脸色冰冷。
程英一惊,抬头看到他眉眼森冷,俊美的右脸颊靠近耳朵的位置,有条不大不小的蜈蚣虫疤痕,将他平日那张冷清英俊的脸,照应的有些狰狞。
再看他看自己的目光,泛着意味不明的冷意,她知道,龙卜曦吃醋发疯了。
她有些好笑,又些无奈,又不能在这当头拒绝龙卜曦,惹怒他,无奈应下,“行吧,都依你,你能不能出去,我自己换衣服?”
龙卜曦倒没勉强她,很爽快的出门,在门外等她。
程英拿起床上那套苗服,发现那套苗服的上衣是蓝色带粉色布料的盘扣衣服,裤子却是红的,还有一双崭新的红色绣花布鞋,正好是她能穿的鞋码尺寸,也不知道是苗族结婚的着装就是这样,上蓝下红,还是龙卜曦随意给她准备的,更不知道那双尺寸正好合适的绣花鞋,龙卜曦准备了多久。
程英脱下身上的外衣,穿好苗服,屋里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只有叫龙卜曦进来。
龙卜曦走进来,看到程英站在床边,穿着他给得绣满蝴蝶花草的华丽苗族喜服,一时看入迷了眼。
程英穿上那身苗服,眉目如画,肤白莹润,虽然长发披着有些凌乱,却越发衬得她容貌妩媚娇艳,身姿纤瘦,盈盈一握,像山间盛放的彼岸花,好看的不行。
龙卜曦走到她身边,很真诚地夸赞她,“你穿上这身衣服,很好看。”
程英勉强的笑了笑,“这衣服和鞋子是谁的?我穿上尺码正好。”
龙卜曦伸手握住她的手,“衣服和裤子是我阿妈做得,她在我跟我阿哥出生的时候,就给我们兄弟俩准备了好几套以后娶媳妇要用的喜服,你穿着这套喜服,是我阿妈做得其中一套,其他的衣服尺寸都不太合适。鞋子是我让湄舒姑姑给你做得,你喜欢不喜欢?”
程英惊讶:“你阿妈做得衣服?她手真巧。”
那苗服上的花纹图案,全都栩栩如生,彷佛活着覆盖在衣服上一般,要绣出这样的图案,得费不少心血时间吧。
看来,龙卜曦的母亲,不发病的时候,对他这个儿子,还是很好的。
不过程英更惊讶的是,湄舒居然帮龙卜曦做鞋子。
湄舒不是很讨厌,很惧怕龙卜曦的吗?这次为什么答应帮他做鞋子呢?
龙卜曦神色莫名,“她的确手巧,不仅会刺绣,会做衣服鞋袜,还会编很多好看又有趣的蝴蝶、蚂蚱、兔子之类的草编动物哄孩子。可惜,她大多时候都在发疯逼我炼蛊,我对她的记忆属实不好。”
程英安慰他,“过去的事情就别多想了,你母亲能给你做这么好看的苗服,证明她心里一直是爱着你的,只是行事有些乖张罢了。她都已经死了,你别为了一直为了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人要往以前看,你得学会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龙卜曦有些触动,走到屋子靠墙的大衣柜前,将柜子打开,打开装了许多银饰的木箱子,从里面找了一套外围是流苏银,中间插了很多蝴蝶、凤凰、祥云之类的银饰头饰,戴在程英的头上,牵着她往外走,“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去里寨了。”
程英无声地挣扎了一下,手却被他死死握住往外拉,她没办法,只能跟着他往外走。
他们从石子路走过,再走过吊桥,又从雾气森森的左雾林穿过,终于里寨。
他们到的时候,在前往里寨外面的四四方方大祭坛上,祭坛中央的炉鼎放着三头刚杀了放血的羊,炉鼎下面弄了一个很大的火堆,烧着成堆的木块,燃烧着熊熊烈火。
普苍寨整个寨子里的苗民都穿着盛装,站在祭坛下面。
看到他们两人,立即出来六个穿着黑色苗服,戴着苗帽,捧着苗族特色乐器芦笙的男人,站在火堆旁边,开始吹奏。
那芦笙吹得呜呜咽咽,听起来十分悲凉,没有一点喜庆的味道。
程英听不懂苗语,她看龙卜曦神色肃穆,牵着她穿过人群,往祭坛上走。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挣扎,跟着他上到祭坛上去。
祭坛上摆了许多桌子椅子,几位长老坐在祭坛两侧的椅子上,看到龙卜曦上来,几位长老都站起身来,走到龙卜曦的面前,右手斜放在左肩膀上,向他和程英行了礼,接着一个年纪最大,大约七十岁左右的长老,对着龙卜曦说了什么。
龙卜曦回他两句,拉着程英坐在祭坛正上方的长椅上,朝着下方用苗语说了一段话。
祭坛下的苗民统一回应了一句话,接着手牵着手,围着火堆,开始唱跳起来。
不一会儿有苗民用长长的木托盘,端着一份份美味的菜肴美酒上来,供大家吃吃喝喝。
龙卜曦拿起一个小酒坛,往褐色的小碗里倒了两碗酒,一杯递给程英,示意她跟自己手腕交错喝酒。
台下跳舞的人们都停了下来,目光全都看向程英,带着一股审视、好奇的味道。
程英被他们看得不自在,心想这应该就是交杯酒,喝了也没什么,站起身来,端起酒,跟龙卜曦手腕交错,喝下碗里的酒。
那酒喝下去以后,入口喉咙微辣,回味甘甜,倒没有她想象中的苗族烈酒烧喉的感觉。
在她喝完酒,放下碗的一瞬间,龙卜曦将手中的碗唰得一下扔在地下,在碗片碎裂之时,他眼神锐利地看祭坛下面所有的苗民,用苗语说了一个词:“拜!”
所有苗民面向程英,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全都匍匐跪地,向程英磕头行了个大礼。
程英吓了一跳,神色不安地看向龙卜曦,在他身边低语,“这是干什么?”
龙卜曦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今天是我的继任大典,我是族长,他们理应服从跪拜我。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族长夫人,他们也该跪拜你。”
程英恍然大悟,心里有些怪怪的,想说什么,龙卜曦又用苗族让那些苗民起来,继续吃喝,他们这才继续唱歌跳舞。
他们跳很久了舞,一直围着火堆跳,芦笙也从先前呜呜咽咽的声音,变得欢快高昂。
人们随着歌声,舞姿时而低缓僵硬,时而欢快奔放,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像是根本就不愿意来参加这样的庆典。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祭奠中央祭坛杀的羊,被人抬着在火堆旁去皮洗净,用木架子支棱着四肢,放在火炭上弄成了烤全羊,一只放在龙卜曦面前的桌子上,其他两只供给寨子里的人吃。
龙卜曦拿着一把弯曲的小苗刀,一直割着烤羊肉给程英吃,时不时给她倒上一碗不辣喉的果酒给她喝。
程英一边看着台下的人们跳舞,一边吃着烤肉,喝着酒,等庆典结束,她早已不知不觉地喝醉。
第98章
夜晚, 喝得醉醺醺的程英,被龙卜曦抱回了房间。
她看似喝醉了,其实意识还很清醒, 她以为龙卜曦会趁她喝醉之时, 跟她圆房,龙卜曦却没有碰她, 只是给她脱了鞋袜,喂她喝了些醒酒汤, 就抱着她沉沉睡去。
程英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龙卜曦那张放大版的俊脸睡在她颈子上,而她的衣服全都好好的穿着, 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把龙卜曦弄醒, 问他:“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我昨晚还喝醉了,你, 你怎么没碰我?”
龙卜曦披散着长发,一张脸即便满是困意,依然漂亮的不像真人。
他眸光温柔地看着程英说:“你我虽然已
经成婚, 可在你意识不清, 不情愿之时, 我是不会做出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程英倒没想到, 他这么尊重她的意愿, 心里有些小感动,“你跟我一起出寨子吧,我们去找我爸妈, 跟他们说我们结婚的事情,我们去民政局登记结婚,领了结婚证以后,我们再办个喜宴酒,然后我们俩再”
龙卜曦眸光微凝,直起身子,冷幽幽地说:“为什么要出寨子去你们汉人的地界,领你们汉人的什么结婚证,来获取你们汉人的认可?我是苗族人,我没有你们汉人的身份证明,你跟我喝了合卺酒,获得了我们全寨人的认可,你就是我的妻子,你想去找你父母也可以,但不是现在。”
程英反问:“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龙卜曦,你不会让我一直留在你们寨子里吧?”
龙卜曦:“不会。”
程英迟疑:“那我现在就想离开,我没受伤,也没生病,我在这里呆的太久了,我爸妈他们现在应该处理完魏牧成的事情,回到家了,我要一直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不着急。”龙卜曦下床,将脱掉的外套穿在身上,转身将她紧紧搂抱在怀里说:“不是我让你走,你说过,你不会骗我,不会跟除我以外的男人在一起,更不会跟你那个前对象纠缠不清,可我一不在你的身边,你就消失不见了。”
“我很相信你离开寨子以后,你会很快回来,但我知道,脚长在你的身上,心在你的身体里,你想去哪就去哪,想不回来就不回来。”
“程英,我不想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我不能赌,不能赌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所以从今天开始,在你心里没有彻底装下我之前,除了我这里,你哪都不能去。”
程英心头一震,浑身发冷,忍不住挣扎:“龙卜曦,你疯了吗?你是要学魏牧成,将我囚、禁在这里?”
“不是囚禁,我只是想让你的心里,只有我。”龙卜曦紧紧搂着她的腰身,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愿意松开她。
“外面跟寨子里没什么两样,都是吃饭睡觉,没什么好玩的,你就留在我的吊脚楼里,留在我的身边,哪都不要去。”
程英还想挣扎,龙卜曦凑在她的耳边说:“程英,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别惹我生气,你也不想被我下蛊,变成跟你前对象一样的傻子、木头人,任我操纵吧?”
程英瞳孔剧烈收缩,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知道龙卜曦不是在开玩笑,他现在完全失去了理智,惹怒了他,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的双手无力垂下,不再挣扎,任由龙卜曦紧紧搂着她发痛的身躯,在她耳边呢喃细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程英就呆在龙卜曦的吊脚楼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想出去都不行。
因为在她住得房间,全是龙卜曦放得蛊虫。
窗户上有毒蜘蛛,防止她爬窗逃跑,门口有色彩斑斓比手腕还粗的毒蛇守着,让她无法离开房间。
屋里四处都是毒蝎子、毒蜈蚣之类的毒虫,甚至阿蓝随时出现在她的屋里,只要她有异动,这些蛊虫就会拦住她。
她要是不听劝告,它们就会咬她,攻击她,给她下蛊。
程英出不去房间,每天过得浑浑噩噩,变得十分焦躁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要被龙卜曦关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龙卜曦派的人,有没有好好的完成她的邮递员工作,更不知道她父母回到老家以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为什么不来找她。
她开始绝食,不管龙卜曦做什么好吃的,她都不吃,无论龙卜曦怎么劝她,对她进行威逼利诱,她就是不吃。
如果龙卜曦强迫她,给她喂食物吃,她就冲龙卜曦发脾气,对他又打又骂,通常把他打得遍体鳞伤,又或者把他咬得伤痕累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这才停手。
可即便如此,龙卜曦依然不放她走,他就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发疯,看着她表演,好像能洞穿她所有的把戏。
渐渐地,程英停止了绝食哭闹,开始反思自己,龙卜曦究竟要干什么呢?
他说要她心里有他,他才会放她走。
可她明明心里就有他,她也喜欢他,她只是想做自己的事情,想过自己的生活,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她,要把她强行留在他的身边?
她想,可能是自己没亲口跟龙卜曦说喜欢他,这才导致他不信任她,才会这样对她。
于是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在龙卜曦给她端饭菜来的时候,她坐在床边,很认真的看着他说:“龙卜曦,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听见没有,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龙卜曦眸光深沉地看着她,目光带着审视和洞察的意味,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程英瘦了许多的脸颊,轻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这些喜欢对于我来说,还不够。我要你心里只有我,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程英怔住了,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她都已经说喜欢他了,向他告白自己的心意,他为什么就不信任她呢?
大概是看出她在想什么,龙卜曦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又愿意为我奉献什么?”
奉献?程英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心里盘算着,她到底有什么可以奉献的东西,龙卜曦又为什么用奉献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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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认识龙卜曦起,就知道龙卜曦与众不同,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世性格,还因为他出众的容貌,以及他跟汉人完全不同的行事风格。
他性情乖张偏执,下手果断狠戾,说话做事没个章法,全凭自己的心情,却因为俊美的容貌,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而他面对她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温和无害的,让她分不清,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别有用心。
他将她软禁在他的吊脚楼里,到底想做什么,其实她很明白,只是她不敢往深处去想。
男女之间,除了爱,就只剩下本能的欲望。
龙卜曦遵从她之前的话,不强迫她做任何事情,却又想尽千方百计,迂回着,让她做出违心的事情。
这个男人,压根就不是她所认识的纯真苗族青年,现在的他,才是他本来的模样!
程英看向龙卜曦,他看她的眼神幽暗深邃,像是蛰伏已久的猛兽,即将吃掉觊觎许久的猎物,带着赤果果的欲望和些许兴奋,看得她头皮发麻。
现在的龙卜曦,给她的感觉太过陌生,可她想离开这里,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
她颤抖着,伸手搂着龙卜曦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凑到龙卜曦的嘴边。
窗外的雨,淅沥沥地下了一夜。
即将进入冬季,外面又冷又潮湿,屋里交叠的两个人影,却感觉不到冷
接下来的很多天,龙卜曦跟程英一直在屋里,他年轻,
第一次尝到甜头以后,只要程英不拒绝就……
程英起初还有些抗拒,毕竟她答应跟龙卜曦同房,也是想安他的心,让他知道,她不会背叛他,她整个人彻彻底底属于他,离开普苍寨以后,还会回来找他。
但在两人多次磨合之后,她从抗拒,到渐渐迷失,只想与他共同沉沦,她的想法渐渐改变,觉得跟他一辈子呆在普苍寨,呆在他的吊脚楼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她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她怀疑龙卜曦给她下了心蛊,让她想法改变,舍不得离开他,但她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她身上除了龙卜曦给她造成的吻痕,并没有被虫子咬过的痕迹。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忍不住问龙卜曦:“我什么时候能走?”
龙卜曦不回答她,端着一碗给她熬得热乎乎的木薯糖水,让她吃点东西。
程英习惯他不回答,伸手推开他端来的糖水,自说自话,“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不会背叛你,也不会再喜欢别的男人,你就让我走吧。我已经在寨子里呆了两个月,我不能再呆在寨子里了,我还有工作要做,我要出去,你不能一直囚禁我,现在是法治社会,龙卜曦,就算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一直软禁我,也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龙卜曦还是不说话,拿起勺子,舀着黄心软糯的木薯,细心的吹凉,往她嘴里送。
她偏过头,往床上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帘子,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龙卜曦看她不说话,也不吃东西,薄唇抿紧,也没勉强她,放下那碗糖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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