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告知五洲
春隐门的确四季常春, 除去微末的夏日,便剩下连日的春朝。
宴微尘在春隐门待了许久,久到春隐门的人都早就习惯了宴微尘的存在, 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 到后来随意做事。
宴微尘除去跟许景昭在一起,其实并不过问春隐门事宜,而至于二人的关系……他们心思也活络起来。
“门主是时候该成亲了……”
“殿主跟门主天作之合,这日初六是个好日子。”
春隐门的长老们个个都是人精,他们现在已经知晓,自家门主在宴微尘心里的分量, 若是他们门主再能将人“娶”回来。
老天爷,春隐门这是什么大热闹。
反正把宴微尘留下,稳赚不赔。
这是许景昭今日收到的第十二份帖子, 依旧是在催许景昭跟宴微尘成亲,他有些怀疑地瞧着手中信件, 不过在短短两月, 为何他们态度发生了如此多的变化?
他托着下巴, 手里拿着那帖子看了又看。
成亲?他跟师尊……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错,上一次在帝王境,他跟小满也是拜了一朝天地,只不过没完礼。
许景昭正想着,手里的帖子就被人抽走,“你看了许久。”
宴微尘拿回去瞧了两眼, 眼眸又忽的抬起,“成亲?”
许景昭又递上去一个帖子,“是催你我成亲。”
他托着下巴,抬着眸子, “师尊以为如何?”
宴微尘看着许景昭的眼睛,将那帖子放下,嘴角卷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我心愿尔。”
宴微尘跟许景昭要成亲的消息一夜之间散尽五洲,被风裹挟着掠过湖海,攀过高峰,散落在每个人的耳畔。
东洲凤鸣司先收到传信,薛宿宁看了那信件许久,呆呆的想要扯出一抹笑,但是嘴角却向下撇得难看,“要成亲了啊……”
薛夫人倒是满脸喜色,毕竟是薛宿宁的师尊,她正要去备份礼,瞧见薛宿宁的模样,她不轻不重地嗔怪了一句。
“你师尊跟师弟办喜事,你脸还这么臭,哪家好人家会将儿女交付给你,到时候有你悔的…”
薛宿宁捏着帖子,越捏越紧,满脸苦涩道:“我已经尝到了……”
尝到了自己种的苦果,他性格乖戾,心比天高,上天便在此处让他栽了跟头。
同样收到消息的南洲,丹霖欢天喜地带上厚礼,想要去瞧一瞧。
而更往南的地方,庄少白枯坐在院子里,瞧着对面禁渊,周围树木遮天蔽日,下面都是浓郁得快要化为实质的墨影。
许景昭要成亲了,他跟宴微尘成了一家人。
庄少白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莫名觉得冷。
旁边有墨影上前,“少主,你什么时候复活主人?”
庄少白面无表情,“急什么?都齐了吗?”
那墨影点了下头,神色激动,“少主,您真有法子复活主人吗?”
庄少白站起身,面容却比这寒风还要冷,他的视线划破虚空,遥遥地望向春隐门的方向,语气里带着嘲弄,“不必着急,到时候送你们一个大礼。”
“初六,当真是个好日子啊。”
他垂着眸子,语气轻昵散落在南洲。
消息散落在风里,各宗各派都想来瞧瞧这一盛况,一时间五洲风动,纷纷向春隐门汇聚而来。
但处在浪尖上的两人却没有丝毫自觉,许景昭一觉睡醒,就瞧见宴微尘在写婚书,艳红色的底布上张扬着金色的字迹,没有刻意的承诺,只有并肩的两个名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许景昭走上前去,下巴搭在宴微尘手臂上,被那烫金的字迹晃了下眼睛,上面是名姓,下面是他们先前按过手印的生死契。
宴微尘拿着许景昭的指尖,划过自己的名字,上面流光闪过,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好像血脉都连接在了一起。
“宴…微…尘。”
许景昭念完抬起眸子,“师尊,好名字。”
他仰着脑袋,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碎着星,晶亮透彻,天地间好像只能装得下自己一个人。
宴微尘收了婚书,微微俯下脑袋,交换了一个很温柔的吻,许景昭微微仰头,只觉得心里安稳。
他抱着宴微尘,忽的开口,“去看看我爹娘吧?”
“嗯。”
高台上神魂泛着温润的光,空间里灵力浓郁得过分,经过几个月的温养,神魂好像更稳固了些,两个光团极为明亮。
两人站在灵阵之外,上面琉璃瓶里的光团淡淡漂浮在中央,像明月高悬。
许景昭仰着脑袋,视线落在上面,“阿爹阿娘,你们看。”
他握着宴微尘的手,缓缓开口,“你们见过的,当年你们遇到的那个小孩,现在成了我的道侣。”
许景昭已经长大了,十三载过去,他从孩童长成少年,再到现在能够独当一面。
裴乘渊跟钟婉棠或许看不到,但在心里肯定会幻想过千千万万遍他长大后的模样。
他们的孩子,有他们的影子。
宴微尘反手握住许景昭的手,眼眸温柔,字字句句坚定,“伯父伯母,是我心悦昭昭。”
“想跟他共度余生,想将性命交付于他。”
“此心若皎皎明月,宁死不变!”
宴微尘不轻易立誓,但他说的每句话分量都很重,沉甸甸的话落在心田,交付了一道灵魂的重量。
他喜欢许景昭,斗转星移,真心不变。
灵阵里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像是来自长辈的观礼,如许景昭所言,若真是裴乘渊跟钟婉棠在此,两人只会为他们由衷地感到高兴。
婚期越来越近,红色绸布从山顶到下面山门,青绿浓重的山间,夹杂了一道浓烈而张扬的红色,里里外外,全是宴微尘亲手置办。
他强势宣告了婚事,那此后宴微尘跟许景昭两个名字便绑在了一起,提起一个,便不免的想起另一个。
随着婚期临近,许景昭莫名开始有些紧张。
他说不清自己在紧张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但他就是觉得紧张,有时对上师尊的眼睛,他话还没开口,脸却先红了一半。
心脏不争气的又漏了两拍,每一声跳动的回响,好像都是喜欢的残音。
他好像比昨天的自己更喜欢师尊。
宴微尘指尖搭着艳红色的婚服,两张如玉般的雪色面颊上也映上了红色,宴微尘抬着眸子看他,黝黑深邃的墨瞳像是上好的黑曜石。
“昭昭,喜欢吗?”
许景昭视线从师尊脸上,挪到面前的婚服上,那样鲜艳的红色,他只在去仙执殿前的那几天穿过。
因为春隐门没有冬日,那几件都是现置办的衣物,却不想还是被仙执殿的风雪冻了个正着。
但现在仙执殿风雪已停,跟春隐门没有什么两样。
那婚服从里到外都透漏着精致,上面的金丝绣线,里面穿着的珠子,相互辉映,泛着斑斓的光,很像帝王境里小满让他穿的那一件。
许景昭摸了摸,嘴角翘起一道开心的弧度。
初六,诸事皆宜!
许景昭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早早就聚到了春隐门,他站在屋子里,都能感觉到那些灵力波动。
但仙执殿侍在此,他并不担心有人动乱。
他身上穿着那件婚服,圆领龙袍,衣襟口是金丝绣线,腰封上带着双层暗纹,下面坠了一层的流苏,稍微动作,便是流光溢彩,矜贵如神祇。
许景昭看着云镜里的自己,少年的容貌自是上乘,但现在多了层尊贵跟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云镜的另一端,站立着一个同样艳色的人影,宴微尘立在门边,不知道静静看了多久,他的视线灼烫,里面满是爱意跟欣赏。
两人在镜中对视。
宴微尘身量修长,一身艳红的婚服穿在他身上,为那张清冷出尘的面容添了几分颜色,面颊如玉,墨色青丝垂落在身后,另一半挽起规整的束在玉冠里。
许景昭转身,就见宴微尘一步步走来,直到停在许景昭身前,他垂着眼帘,视线落到许景昭微红的面颊上,嘴角翘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温柔了神色。
他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玉冠,为许景昭束发,按人间的年纪,许景昭还不到及冠,但他早为门主,撑得起冠。
宴微尘为他束发,青丝缠绕整齐他指尖,然后丝丝缕缕挽起,束在玉冠里。
许景昭安安静静任由宴微尘为他束冠,感受着师尊的指尖划过他的发顶,顺着青丝落下。
宴微尘束完冠后,许景昭正好抬眸,两人视线交织,细密的情愫在空间里蔓延,许景昭将脑袋靠在宴微尘肩膀,歇息了一会。
宴微尘指尖搭在许景昭的肩上,温柔开口,“昭昭,时辰到了。”
他抬起手,掌心包裹住许景昭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百里红绸,五洲来贺,两人执手走过那艳红的成亲路,帝王境里未完成的喜礼,红绸从皇宫破出境外,落于春隐门的堂前。
站在高台之上,两人并肩而望,许景昭手里捏着的绸缎,握在宴微尘的掌心,像是交织的红线,扯不开、剪不断,将两人命运相连。
两人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拜了一朝天地。
天地同庆,鸢鸟相鸣,刚学会飞的青雀落在燕归堂的房檐,豆粒大的眼珠好奇地瞧着这对璧人,不理解成亲的含义。
它扑闪着翅膀,卷起飘散的玉兰花瓣,带着中州的喜色,落于南洲的枝头,花瓣落在南洲,喜意的余韵散尽,只剩下浓郁的黑,无人回应。
婚书签订,亲事已成。
许景昭跟宴微尘对视一眼,礼成之后便在婚宴上消失,道喜声已听遍,至于功利的寒暄,今日便不必讲。
而在礼成之后,癸九上前递上一封信。
是南洲来信。
那上面还带着南洲的寒意,许景昭打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庄少白给他写信,望他欢喜,却不贺他新婚。
留白的信纸上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却什么都没落笔。
许景昭望着信件静默了一会。
癸九这才开口。
“南洲近日传来异动,五洲邪祟皆聚于南洲,庄少白以一己之力将邪祟镇于禁渊。”
庄少白聚拢邪祟于南洲,重开禁渊,重启封印,以身入局,将自己跟邪祟一起幽禁禁渊。
不生不死不灭,不见天日,与邪祟为伴,困守一方,不得自由。
许景昭捏着信纸怔愣住,他垂着眸子,眼睛里却说不出什么情绪。
他有些恍惚,也有些难过。
他攥着信纸,又想到小白攥着他的衣角,怯怯地仰着头,对他说怕黑怕邪祟,害怕是真的,困守于暗色里不得自由也是真的。
五洲之后,便不必忧心邪祟肆虐。
庄少白将自己封在禁渊,连带着他的小白也困在黑暗。
年幼时的承诺散在风里,终不得圆满。
宴微尘立在他旁侧,许景昭垂眸落在信纸上,那信纸便缓缓消散,再无痕迹。
或许终究都是要向前看的。
婚事落幕,白日里的喜气渐渐褪去,熙攘的热闹重归于平息,院子里灯火璀璨,皎皎明月悬挂天际。
许景昭站在窗前,明月光辉洒落在他身上,宴微尘的目光温柔而眷恋,他对外永远带着一抹距离感,但在许景昭面前却融了冬雪。
“昭昭。”
许景昭侧头,烛光映在他半边脸颊上。
宴微尘手里是一块通透纯净的白玉佩,春燕栖于月亮枝头,晶莹剔透,边角圆润,是许景昭当初双手捧着的信物,又被宴微尘一点一点磨成如今模样。
最终又落回许景昭手里。
许景昭接过那枚玉佩,细腻红线绕在他的指尖。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
他仰起脑袋,瞧着自己的心上人。
“师尊?”
“嗯。”
“宴微尘?”
“嗯。”
字字句句有回音,许景昭眼里绽开笑意,两人指尖相触,“愿与师尊岁岁年年。”
宴微尘眼眸柔和,“心之所愿。”
窗外玉兰开的正盛,月光洒落一地,越过窗子,洒落在两人衣袍。
日月轮转,阴差阳错下拨乱反正,无论过去多少时日,命中注定的人终会相遇。
冬日风雪消融,春日风光正盛,往后有无数岁岁年年。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哈喽宝子们,行文至此,已到终章。
感谢相伴,有人看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抱抱]
也非常感谢大家的评论跟浇灌,让它走的更远,谢谢啦~
接下来会写一些番外,小情侣日常,或者是未换人生的平行世界,或者其他又想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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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簌星十八岁那年忽然觉醒。
发现自己是复仇文里的恶毒炮灰,还是个没有皇家血脉的冒牌货,而男主是他欺负了三年的白切黑皇兄姬临阙。
他这位皇兄只是装的老实,实际上手段阴狠,睚眦必报,真实身份是六年前犯下大错的“罪太子”。
姬簌星原本跟在这位太子哥哥后面十二年,却在太子“死后”,毫不犹豫投靠了二皇子阵营。
此时距离姬临阙登基还剩两月。
新仇旧怨,等皇兄登位,他能被姬临阙整死。
姬簌星人麻了,谁把他写成恶毒智障的?
呜呜呜呜,他不想死,他只想当一个吃喝玩乐的小废物。
他还没想好对策,跟班就上前邀功。
“九皇子,药已经给他吃了。”
药?什么药?姬簌星浑身一震,是暖情药!!!!
今日父皇带他们去国寺祈福,正是原著中他手下设计给姬临阙下药,导致对方身败名裂的关键节点。
药劲猛时间长,刚好能让父皇撞见!
姬簌星二话不说,立马跑去救人,不为旁的,只为能苟住自己小命。
可他终究晚到一步。
推门而入的刹那,皇兄双目猩红地将他抵在门上,撕碎了他的皇子服。
那一日,最骄纵的小皇子,被他瞧不上的皇兄摆弄出花样,一片狼藉。
*
姬临阙遭人背叛,被敌军围杀于封狼关。
他改名换姓,带着满腔仇恨重回京都,成了容贵妃膝下记名皇子,却不想却被容贵妃亲子姬簌星百般欺辱。
昔日跟着他身后唤他太子哥哥的小豆丁,成了一个漂亮纨绔,不过,一个任人拿捏的平庸皇子身份,恰好利于他暗中布局。
姬临阙暂且忍下。
只等他登上皇位,他定会让背叛他的人生不如死,那名单上,赫然有姬簌星的大名。
却不想成功前夕,竟被人下了药。
而那个漂亮蠢货皇弟,偏偏在这时撞了上来。
送上门的解药,没有不用的道理。
他按着对方泛红的眼尾,撞碎了小皇子带着哭腔的讨饶。
人虽然蠢,哭起来……却实在漂亮。
*
姬簌星有一个保命口诀。
只要他唤太子哥哥,姬临阙就会饶他一命。
第一次,他假意梦呓,姬临阙收回了杀他的剑。
第二次,他撒娇卖惨,姬临阙松了手,抱着人忍耐了一夜。
第三次,他哭着求饶,这次姬临阙却毫不心软,将人抓回来翻来覆去尝了个遍。
姬临阙动作强势,“不是喜欢太子哥哥吗?跑什么?”
姬簌星呜咽不成调,想要反抗却被反复镇压。
不是说姬临阙当上皇帝就成明君吗?为什么跟他白日宣……那啥啊!!
*爬上龙塌就要当皇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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