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谢酒星简直想掐自己一下, 试试看他是不是在做梦,可还没等他做出动作呢,对面的男子就先开口了。
“灵光师弟,这就是那天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
他生得极高, 只是略矮于谢酒星一点, 一头墨发疏懒地半扎在胸前, 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 整张脸上都是精致的线条, 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此刻状似不经意的拢了拢那低得离谱的领口, 打趣一般地将谢酒星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你管小爷我是谁!”谢酒星怒气冲冲地瞪了男人一眼, 强行忽略掉自己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 一个箭步冲到了狄灵光面前。
“阿荧!河洛门也出现了撞邪的人, 是木柚的说的另一种状态, 整个人就像发狂了似得,见人就咬,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他本就急得着急上火,此刻也顾不得心中的那点别扭, 直接想拉着狄灵光的手就走。
这是那日狄灵光把谢酒星当做梦中人轻薄了之后,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预想中的惊恐与厌恶并没有出现在谢酒星的脸上,狄灵光悄悄地松了口气。
只是他怎么就偏偏挑这个时候来了?
狄灵光皱了皱眉,他抬眸看了一眼杵在床边的师兄,果不其然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玩味的神情, 一时间感觉头更痛了。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右手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拉力,让他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两步,他惊讶地抬起头, 撞进了谢酒星焦急的眼神里。
“阿荧,现在情况很严重,照水已经被关起来了,我们快走吧!”
话音未落,一旁的粉色衣袍男子轻笑了一声,揶揄道:“这位小兄弟,你要拉我们家‘阿荧’去救你的情郎?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耳侧传来师兄挑衅的声音,狄灵光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时,毫不意外地对上了谢酒星似冒着火花一般的眼眸。
“这位大哥,请你闭上你的狗嘴,好吗?”谢酒星本就在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见这位粉衣男子满嘴油腔滑调,还恬不知耻地唤了狄灵光的小名,看他更是不顺眼了,只想一脚将他踹出门外才好。
“谢酒星,你别这么跟师兄说话,我换个衣服就跟你走。”狄灵光给师兄递了一个“求你闭嘴吧”的眼神,转身进了浴室。
谢酒星这才将目光移到了男子的脸上,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隐隐泛白,不客气地开口道:“你是他师兄?你为什么在他房间里?你是没钱买衣服吗”
对面的男子眼眸闪了闪,脸上挂起了一个貌似善意的笑容,只是在他那邪魅的气质侵染下,倒有几分不伦不类起来。
“我是时生,酒星弟弟,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怎么,你吃醋了?还是你嫉妒我身材好?”时生轻佻一笑,故意敞了敞衣襟,一大片肌肤顿时跑了出来,紧接着他手中的玉箫抬起,眼看着就要就搭上谢酒星的下巴。
谢酒星眉头一皱,轻嗤一声,一巴掌挥开了时生手中的萧管。
“嘎吱。”狄灵光推开了门,他已经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的劲装,头发罕见地全都用发带扎成了一个高马尾,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一副要准备好大干一场的模样。
他不着痕迹地瞪了时生一眼,暗示他不要再逗谢酒星了。
时生自然接收到了他略含警告的目光,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明显,他朝狄灵光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说:很有意思,不是么?
狄灵光拿他没办法,他这师兄就喜欢兴风作浪,挑拨离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
心随意动,他拉住了谢酒星的手,用力地扯了扯这个浑身冒火地瞪着他师兄的爆竹。
“走了,连照水不救了?”
谢酒星这才愤恨地收回了眼光,他磨了磨牙,暗自决定等他有空了,一定要来跟这骚包时生打一架,给他那碍眼的妖异脸庞上添上两个红彤彤的拳头印才罢休。
河洛门。
此时已是深夜,谢酒星一言不发地拉着狄灵光疾走,夜深人静,那些在白日里好不容易被掩藏的心思又渐渐地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狄灵光的心脏像一块涂满蜂蜜的馒头,吸引来了数不胜数的蚂蚁啃噬,让他整个人焦灼得连走路都没有了心思。
他好想开口问问谢酒星,他对那日的亲密是什么看法?来找他是因为想他,还是迫不得已,仅仅是因为连照水?
可嘴唇张开又闭上,话到了嘴边就好像被封印了一样,半颗字也吐不出来。
“酒星哥!”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扑了过来。
谢酒星立刻放开了狄灵光的手,转而捂住了那道身影的嘴巴。他皱着眉头,小声的呵斥道:“灿灿,你小声一点!”
被他捂住嘴的付灿灿急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迅速。
站在谢酒星身后的狄灵光眼眸闪了闪,静静的站在那,什么也没说。
谢酒星迅速地替他们俩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开始催促付灿灿带路。月光打在狄灵光的脸上,眉间的红痣艳神圣,衬得他像一座玉雕一般莹润,气质更是超凡脱俗,看得付灿灿愣了愣神,才迈开脚步。
他们二人跟着付灿灿绕开了白日里去过的药庐,循着小路来到了一处草丛之中,她干脆利落地蹲了下来,将那一丛青草给挪开,露出了一个约莫一尺半的狗洞。
谢酒星皱着鼻子,微张嘴唇,露出了一个费解又诧异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让我们钻狗洞过去吧?”
付灿灿一脸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也没等他们俩拒绝,她就手脚麻利地爬了过去。谢酒星通过那小小的狗洞看见她站起来拍了拍衣角。与此同时,她急切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们快过来啊!”
谢酒星努力地控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他尴尬地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身朝狄灵光做了个请的手势。
狄灵光轻啧了一声,心说这院墙之上被阵法包裹得严严实实,恐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过去,更何况他们了,钻狗洞确实是目前唯一的解法。
“玎玲。”
就当谢酒星蹲下准备钻狗洞之时,高耸入云的白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位绿衣少女,只见一张薄薄的黄色符纸被她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下一秒,那张符纸就在她的手上诡异地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化成了灰烬。
高墙上的阵法瞬间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少女朝他们动了动下巴,姿态优美的跳了进去。
狄灵光咬着唇,实在是没忍住,雀跃的音调从他的唇缝中溢出,他足下轻点,快速地穿过了阵法的豁口。
谢酒星咬着牙猛锤了一下墙,也跟着穿过了阵法,他紧紧地抿着唇,伸手弹了一下付灿灿的额头,小声抱怨道:“都怪你,带的什么路!”
付灿灿小嘴一噘,轻哼了一声,拿背对着谢酒星,表示对他行为的极度不满。
耍了一下小性子,见无人来哄她,付灿灿只得乖乖地转了回来,拉住了路青雪的手撒娇道:“阿姐,你怎么来了?”
路青雪素来冷淡,她点了点头,轻飘飘地看了谢酒星和狄灵光一眼,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绪。
“上次灵芝的事情,我说过会罩着他们,这次自然是来帮他们的。”
谢酒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说没想到这个冰美人倒是挺讲义气的。
他拍了拍付灿灿的头,示意她赶紧带路。
四人跟着付灿灿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处高楼的后侧,付灿灿从怀中拿出了一包药粉,递给了谢酒星。
谢酒星忙将药粉装在了灵蝶的机关中,数秒后,门口的守卫们就全都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四人立刻蹑手蹑脚地跑了起来,跟着付灿灿下了地牢。
百忙之中,谢酒星还不忘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付灿灿也对他骄傲一笑。
一入地牢,一股潮湿腥臭的味道便钻入了谢酒星的鼻腔,他的眉头猛然皱起,一把抓住了一旁狄灵光的衣角将它放在了自己的鼻尖之下,直到那股熟悉的淡墨香浸满鼻子,他才松了松眉头。
“呃!啊!嗯!”
一阵痛苦的嘶吼伴随着指甲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尖锐声冲入耳膜,众人皆是心神一震,谢酒星眸色一暗直接冲了出去。
“照水照水?你还好吗?”谢酒星循着声音找到了一处牢房,整座牢房五面为白墙,一面被半透明的蓝色阵法所笼罩。
牢中人穿着一身黑衣,成一个跪趴的姿势,他的手指不停地在地上攀抓,发出尖锐地摩擦声,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血色抓痕,浓密的黑发将他的脸全数掩盖,只露出了一双鲜红的双眼。
仿若冰冷的食肉动物一般,瞳孔缩成了竖瞳,盯紧了眼前的猎物们。
“砰”!那人弹射起步直接撞在了半透明的阵法上,阵法瞬间泛起波纹,将他反弹到了墙上,砸出了一个人形血影。
谢酒星迅速地略过他来到了旁边的牢房,出乎意料地是,这间牢房与方才看见的那间空空如也的牢房完全不同,除了处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之外,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简直比外面一两黄金一晚的客栈还要精致。
而让他急得如热锅蚂蚁一般的人,正潇洒地躺在软椅上喝酒,身前的红木桌上还摆着几盘鲜嫩欲滴的时令水果,就差配个仆人喂他吃了。
谢酒星:
众人:
连照水:?——
作者有话说:水水:报意思,本日度假中,勿扰[眼镜]
小救星:[小丑]
第24章
狄灵光一直盯着牢房中失去理智的男人, 他的眼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凝重,转头朝路青雪行了个礼,问道:“姑娘,这牢房的阵法能否打开?他的状态实在是很不乐观。”
路青雪点点头, 双手符纸闪过, 那牢房的阵法便开了一个口子。阵法打开的那一瞬, 牢中之人就像是饿了半个月的狼突然闻到了荤腥味一般, 他双眼赤红, 闪烁着饥.渴的光芒,后脚猛地发力, 直接就冲了出来。
“阿荧!蹲下!”电光火石之间, 谢酒星手中的鸳鸯钺急射而出, 锋利的银光一闪而过, 瞬间穿过了那人的右手, 将他钉在了墙上。
狄灵光心跳得极快,不知是为病人的凶险境况而担忧还是为了谢酒星的在乎而颤抖。
他甩了甩麻了一半的手,走近了那位男子。而谢酒星此时已经站在了那位男子的身旁,一个手刀将他劈晕了过去。
“他体内的阳气极重, 而且一直在上升, 只靠喂食镇定散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狄灵光撩了一下男子的长发,露出了他血红斑驳的脸庞。
谢酒星呆愣了一秒,眼前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根本就不是闻飞语, 难道还有别人,也一同撞邪了?
付灿灿被男人的惨状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她担忧道:“灵光哥哥, 他们会死吗?”
狄灵光快速地摇了摇头,很快却又迟疑了:“这种情况本不致死,只是会极为暴躁易怒,渴求渴求恋人,可修者的破坏力极为强大,动作间伤了自己或他人,造成致命危险,也是有可能的。”
被忽略的连照水这时朝路青雪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灵光兄,你看看我的身子如何?”他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将手腕送到了狄灵光的面前。
“并无大碍,想来这病亦或是邪物,并不是接触就会传染。”狄灵光斜了谢酒星一眼,又将目光转回了连照水的脸上,淡淡答道。
谢酒星尴尬一笑,很快他就想到了闻飞语还不知道在哪躺着,他不由分说地拉着狄灵光开始找人,很快便在地牢的另一个角落找到了发狂的闻飞语。
同样的情态,狄灵光已经可以断定他们都是患了同一种病,和木柚一样,这两种病同根同源,根本就不是什么撞邪了。
只是要医治他也并没有什么把握,丹霞峰的长老们恐怕也是如此,才会给弟子们喂食大量的镇定散来降低他们对自身的伤害。
见狄灵光一言不发,玉白的脸上全是凝重,谢酒星不由地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嘴角的酒窝也浮现了出来。
狄灵光一愣,转头看向他,心中有些微妙的雀跃。
他的举动,是不是代表,他其实并不讨厌他?也不会因为那日的亲密而对他有什么成见?是不是有可能接受他?
舌尖一痛,狄灵光本能地制止了自己的妄想,他冷冷地开口道:“我略微有些头绪,只是还缺一味药材,不必担忧。”
他说完便要走,只是谢酒星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和你一起去。”
谢酒星的脸上是十足的认真与关切,他握住了狄灵光的手,牵着他离开了地牢。
那双手温热又有力,迷惑了狄灵光的心,不知不觉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等他回过神来之时,他们已经出了河洛门,站在了荒郊野外的十字路口。
“阿荧,你说的药材在哪里?”
狄灵光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谢酒星在说什么。
他轻微地蹭了蹭谢酒星的手心,慢慢开口道:“我要找一种名叫寒月草的药材,在河洛门的北部有一处火山群,那里应该有。”
“好!我们去拯救他们吧!”谢酒星笑得灿烂张扬,活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一般。
焱牙山脉。
远处的火山口被绿色覆盖,云层缭绕在他与狄灵光之间,空气中的雾气浓重得仿佛要滴落水珠,二人的衣服都有些潮湿。
远处的地平线折射出第一缕璀璨的阳光,橙红色的光芒将云层染成红粉色,像梦一样令人叹为观止。
谢酒星一夜未睡的眼眸亮得像初升的太阳,他从未见过如此美景,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幸福感,暖融融、甜丝丝的像小时候阿娘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牛乳糖。
“阿荧,寒月草长在火山口?若是相生相克,也得有灼热的岩浆才对,你看看,这儿的火山真的还活着吗?”谢酒星突然凑近,疑惑地看向狄灵光。
狄灵光先是感受到了谢酒星身上的那股淡淡的甜香,他情不自禁地深呼吸了一口,才眯了眯双眼回答他。
“寒月草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只因长在火山口处,凡人难以靠近才略微稀有了些。”
狄灵光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的男子,淡然道:“我们一问便知。”
“大哥,这一片火山群里有寒月草吗?”谢酒星礼貌地站在男人身后开口问道。
男人闻言转了过来,他一身黝黑的皮肤,身材健壮,年纪大概三十左右,见来人是两位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年,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道:
“两位小兄弟是来看日出的?寒月草长的地方可不好摘哦,那火山口的硫磺毒气没几个人受得了。”
谢酒星愣了愣,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在心中反复咀嚼着看日出这三个字,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狄灵光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忙答道:“所以大哥的意思是这里有寒月草吗?能否给我们指个路?”
男人见他们神态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口齿清晰地给二人指了路,只是说完之后,他却一反常态地吞吞吐吐了起来,那黝黑的脸庞似乎还透了一丝绯红。
狄灵光见状倒觉得奇了起来,他向男人行了个谢礼,开口道:“大哥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莫非是要指路费?”
他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两银子,径直地递了过去。
那男人见状忙挥手,急得汗都要流下来了,脸色更红了几分,脸上满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似乎是做出了决断,男人闭了闭眼,沉声道:“你们过去的时候,一定要远离北边的那处山林,那里有不好的东西。”
说完,男人扭头便走了,好似后面有鬼在追一般。
狄灵光皱了皱眉,心说虽然男人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古怪,但应该不至于骗他们,但还是听他的建议比较好。
狄灵光见谢酒星还是一副迷蒙神游的模样,他伸出双手在谢酒星的眼前猛然拍了个巴掌,将他吓得一激灵。
“阿荧,你干什么?!吓我一跳!”谢酒星被他突然地动作吓了一大跳,此刻心脏跳得极快,咚咚咚地惹人烦。
狄灵光唇角微微勾起,下一秒就放了下来,他故作冷傲道:“问个路你都能失了魂,在山中岂不是轻易地就会被山精鬼魅勾走了?”
谢酒星闻言不忿地瞪了他一眼,开口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说他觉得这是他们俩第一次看日出,所以很高兴,一时间忘了神?
索性他也就不解释了,脚下灵蝶蹁跹,直接跑了。
“快跟上来!”
脚下的枯叶吱嘎做响,谢酒星和狄灵光进入了一片密林之中,一些不好的回忆立刻缠上了谢酒星的脑海,他勉强抖了抖身子,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才强迫自己迈开步伐前进。
躲开细密的蜘蛛网,谢酒星不小心蹭到了一处枝丫上的青苔,他立刻恶寒地缩了缩脖子,感觉手背那块肉上附着了一股难以言明的腻滑腐臭之感。
他立刻长手一伸拉住了狄灵光的手,在狄灵光不解的目光中,将自己的手背环绕式地蹭了狄灵光纤细的手无数下。
狄灵光自然是知道他又犯病了,也不甩开他,就这么牵着他走。
“跟紧了,方才那位大哥说了北边的密林有很可怕的东西,说不定会是蜈蚣哦。”
谢酒星立刻浑身战栗,小鸡皮疙瘩一个个的冒了出来,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显然是对蜈蚣这种生物有着极大的心理阴影。
他便乖乖地由着狄灵光牵着了,只是四周都是同样的风景,不免让他这个爱动的性子觉得有些无聊。
“阿荧,这是什么?”
谢酒星突然发现他们的头顶的橡树上诡异的出现了一大片细密的椭圆小绿叶,那些枝条密密麻麻地结成一张网,玉白莹润的小珠果随着微风摇摇晃晃,其上凝结的露水闪烁着微微的粼光。
狄灵光闻言不经意地抬眼一瞥,却当场愣在了那里,仿佛连呼吸都忘了。
谢酒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他轻轻捏了捏狄灵光的脸颊肉,戏谑道:“怎么了?这些小果子有毒不成?”
狄灵光只感觉瞬间失去了唇舌的掌控,他这才明白方才那位大哥为什么会一副欲言又止又脸色发红的模样。
他干涩的喉咙艰难地吐出语句:“这是槲寄生,传说中只要是站在它的下方,哪怕是仇人也必须接吻,否则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
什什么?!他的双眼不受控制地飘向了狄灵光那粉色的唇瓣。许是因为山间的雾气太重,他的嘴唇看起来也十分湿润柔软,话语间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竟然意外地很勾人。
“怎么怎么可能”话音未落,他就被狄灵光突然靠近的动作给打断了。
只见狄灵光微微倾身,灼热的唇离他不过分毫,暧昧的鼻息甚至直接可以喷到他的脸上,他瞬间感觉耳根像被火烧了一般,红得滚烫,一瞬间空气中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们俩剧烈的心跳声。
谢酒星的喉结微微滚动,想说些什么,却撞进了狄灵光那双眼含春水的眸子。
什么也思考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眼镜]亲嘴子
第25章
谢酒星单手握住了狄灵光的右脸, 俯身轻轻地贴上了他的唇。
扑面而来的首先是狄灵光身上的那股清冽的墨香,淡淡的,和他的人一样静谧,却似山间清泉, 潺潺地流进他的心里。
如意料之中的, 他的唇很软, 山间的雾气为他们做了润.滑, 明明是操劳了一夜未曾合眼, 狄灵光身上的气息却还是清新动人,让人忍不住深嗅。
谢酒星眨了眨眼睛, 放开了对狄灵光的桎梏。
“阿荧, 这唔!”
他们俩刚分开了一寸, 狄灵光就强势地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紧接着谢酒星就感到他湿滑的舌尖在试探性地□□他的唇缝。
怎么他这是在做什么?谢酒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狄灵光近在咫尺的玉白脸庞, 彻底陷入了震撼之中。
眼前突然被一片漆黑覆盖,狄灵光盖住他双眼的手微微颤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谢酒星的耳侧,暧昧而又缥缈的声音响起:“笨蛋, 接吻要闭上眼睛知道吗?”
还没等谢酒星反应过来, 他的口腔就被湿软的舌尖迅速侵入,狄灵光吮吸着他的唇瓣,发出暧昧的响声,他的舌头也不安分, 不由分说地开始倾城掠地,似强盗一般舔过谢酒星嘴中的每一个角落。
谢酒星脑袋好像一锅煮沸了的开水,嗡嗡嗡的气鸣声吵得他头痛欲裂,而狄灵光身上的清淡墨香就像是麻沸散一般令人沉醉, 让他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
一时间,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谢酒星修长的大手猛地握住了狄灵光的腰,将他狠狠地搂入了怀中,两个人几乎黏在了一块儿。
他单手掐住了狄灵光的后颈,逼迫他后仰,好让自己能够索取到更多,感受到狄灵光抗拒的双手在他的胸前推搡,谢酒星想也没想就将他的双手交叉压在了树上。
他的舌头又粗又厚,将狄灵光的小舌勾得缠绵悱恻。
舌根被吮吸得发麻,腰间的手更是不安分地上下滑动摩挲他的背脊,狄灵光的后颈仰得疼痛,谢酒星却似全然无觉一般,还在他的口中巡视,似乎要将这处湿滑柔嫩的口腔打上自己的独有标识。
涎水不断地分泌,从他被亲得合不拢的唇角流下,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波光。狄灵光被他卡着下巴,凶猛地吻仿佛要夺走他的全部空气,让他只能乖乖地做一只腿软的宠物,依恋在主人的怀中。
等谢酒星拿回为数不多的理智,狄灵光已经双颊绯红,眉间的红痣更是红得妖艳,素来如樱花一般粉嫩的唇瓣此刻肿得像被人蹂躏过的糜丽花瓣一样红润,迷蒙的双眼中闪着点点泪花,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软得像棉花一样靠在了他的怀中。
他的外袍一片散乱,衣襟也敞了一个大口子,若隐若现的淤痕遍布他白瓷一般的脖颈,像开了一池的莲花。
他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若大梦初醒一般松开了钳制住狄灵光的手。
下一秒,狄灵光就直接顺着他的身体滑落了下去。谢酒星一惊,忙又伸出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搂回了自己的怀中,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下袍。
他震惊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右手猛地离开狄灵光的身体,食指和中指藏在身后搓了搓。
黏腻的触感仿佛还能拉出银丝,想也不用想他就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亲了一下,他就这样了?谢酒星皱着眉头,感到了一点前所未有的荒谬之感。
他印象中的阿荧明明是一个连听见荤话都会脸红的少年,合欢宗竟然已经将他培养成了这样?!
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这么敏感还这么主动,他到底和多少人双修过了?
谢酒星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被一只大手给攥住,胸腔中传来的剧烈痛苦让他脚下一晃,那日推开门看见的时生裸露在外面的胸膛和阿荧刚刚洗完澡的情态再一次闪回了他的脑中。
一个当时被他强行忽略的念头从谢酒星的内心深处浮了上来:
他们他们当时是做完了,还是刚准备做,被自己打扰了?狄灵光竟然还是个男女通吃、荤素不忌的角色?
越想越气,谢酒星恶狠狠地顶了顶腮,直接将怀中的狄灵光利落地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的大腿上,不由分说地给他了两巴掌。
“啪啪。”清脆的响声在静谧的森林中显得格外突兀,感受到手下软肉的抖动,谢酒星想也没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没想到你这么瘦,屁股倒是还挺有肉的。”
狄灵光身体猛然一僵,随后又慢慢地软了下来,他眼下坨红一片,眸中闪烁着泪光,突然一掌打在了谢酒星的腰腹间,将他推开了一丈远,而他则趁机滚入了刚刚他被倚靠着的那颗树后面。
他又羞又恐慌,形状优美的骨节被他捏得嘎吱作响,他身上的每个神经末梢仿佛都在激烈地跳跃,让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欣喜还是因为惊恐而心跳加速。
他他居然和谢酒星亲了?还还
他咬了咬嘴唇低下头瞥了一眼自己已经濡湿的衣摆,羞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顺从了自己心底的阴暗想法?什么槲寄生不接吻就会有生命危险,这种谎话也就骗骗凡人吧,怎么会有人相信。
只是他实在是太想,太想吻他了。日日夜夜的美梦对他来说既是蜜糖又是砒霜。在梦中,他只需要乖乖地被摆弄,就能爽到迷失自我,可一回到现实,道德和世人的枷锁就好像重重牢笼,将他禁锢。
还没等他想清楚究竟要怎么面对谢酒星,心中之人就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他的身前,捏住了他的下巴。
“你到底和多少人亲过了?你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狄灵光在谢酒星冲过来之时,就下意识地捏紧了下袍,眼见他的动作并没有引起谢酒星的注意,他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谢酒星的话语就像是惊雷一般打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让他喉间一颤,一时之间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猜想?
谢酒星见他一副沉思的模样,心中更是酸涩,他忍不住伸出手用力地碾过了狄灵光被他亲得发红的双唇,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他第一次接吻,就亲了这个荤素不忌的花心大萝卜?简直就是亏大发了!!
谢酒星恨恨地磨牙,手下的力气越来越重,让狄灵光忍不住皱了皱眉。
狄灵光心中也是哭笑不得,反应过来他又庆幸谢酒星是这么想的,而不是对他的行为产生恐慌与厌恶。
他眼中滑过一丝戏谑,脑中回想着时生平日里轻佻的行为,他直接一个俯身,轻轻含了一下谢酒星白皙的耳垂。
柔软的唇舌舔过谢酒星敏感的耳垂,那股沉静而又勾人的墨香再次萦绕在谢酒星身边,他浑身一颤,弹跳起步,瞬间出现在了一米开外。
狄灵光轻笑出声,懒懒地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半晌才朝远处还处于惊诧状态的谢酒星勾了勾手指。
“走吧,那边的红蘑菇,给你家‘水水’摘寒月草去。”
谢酒星捂着耳朵活像一个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流氓调戏了的大姑娘,他的耳垂红得滴血,此刻正愤怒的瞪着狄灵光。
“狄灵光,你简直不要脸!你!”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树木渐渐稀疏,鲜嫩的绿草冒了新芽,眼前的视野突然开阔,放眼望去,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碗状峡谷,一块块青草地被清晰地分割成星罗密布的棋盘格,两汪蓝莹莹的湖水点缀其中,就像是这座火山的眼睛一般。
谢酒星彻底被眼前的美景给震撼住了,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巨大的悬崖边,张开了双手,就仿佛自己也长出了翅膀,在这峡谷中自由的飞翔。
“太美了!!阿荧!你说是不是!”
狄灵光见他已经不生气了,他唇边勾起浅浅地笑意,一直悬落在心中的那杆秤也终是放了下来。
“是啊,真的好美。”
美到他想再亲谢酒星一次。
而他喜欢的人,就这么无知无觉地站在他的身边,全然不知道他当做弟弟看待的人心中是如何的龌龊下流。
“好了,下去吧,下次没事的时候可以再来单纯的看看风景。”
二人一人御剑一人踩着灵蝶滑翔下落,可越往下飞,气温便越高,灼热的火山灰若雪一般飘落在他们的身上。
起初二人并不在意,可渐渐地随着越来越靠近地面,火山灰的温度也越来越高,若炭盆中迸裂的火星子,片刻间便将二人身上所穿的衣服给灼烧了数不清的破洞。
谢酒星灵活地在空中飞舞试图躲开这扑面而来的火山灰,他一边在心中怒骂这恶劣的天气,一边忍不住悄悄的地瞟了一眼身旁的狄灵光。
只见他的情况也和自己差不多,月白色的衣裳更显狼狈,这时一颗米粒大小的火山灰恰好飘到了狄灵光的尾椎之处,将那里的白色布料点燃了。
谢酒星一着急,手就伸了过去,直接拍在了狄灵光的柔软的后腰上。
手下的躯体猛然一僵,谢酒星看见了那若白瓷一般的皮肤被火山灰灼红了半点,露出了深陷的腰窝。
他喉间一紧,手下意识地就想握上去——
作者有话说:[星星眼]恭喜小情侣亲嘴成功!![烟花][烟花][烟花][烟花]
第26章
狄灵光本就因着方才的事情湿了下袍, 经历了这么久的步行,那处也半干不干了,只是那股黏腻的感觉总是若隐若现地让他感到有些难受。
他现在十分想洗个澡。
空气中的硫磺味越来越重,他心生雀跃, 连灼烧在他身上的火山灰也满不在乎了, 只是身后之人却突然拍在了他的腰臀上, 狄灵光感觉躯体像通电一般发麻, 他脑中一片空白, 语调干涩道:
“你发什么疯?”
谢酒星闻言一僵,那双即将揉上腰窝的手瞬间收了回来, 无所适从地坠在了腰间, 他眼眸闪了闪, 整个人都被他刚刚的诡异念头给冻在了原地。
他他想摸阿荧?这怎么可能?
他一时间心乱如麻, 整个脑子都像是生锈一般, 嗫嚅了半天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正当的理由,因此心虚得不敢抬头看狄灵光的眼睛。
他手心直冒汗,闭着眼睛指了指前方的湖泊,无比夸张地大声朝着前方喊道:
“是寒月草!”
“咻”地一声他就跑远了。
狄灵光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 随即轻轻勾了勾唇角。
他根本就不知道寒月草长什么样, 又怎么会真的看见了寒月草?
谢酒星臊得脸红耳热,他飞得极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湖畔。从远处看,这片湖水就像浅蓝色的宝石, 在阳光的爱抚下闪烁着点点金光。
来到了近处,蔚蓝的湖水仿佛是有人往蓝天中倾倒了无数丝滑的牛奶,让这湖水蓝中夹杂了一丝白皙稠滑,微风浅浅地在上面作画, 如龙鳞一般闪闪发亮,呈现出一种鬼斧神工的瑰丽之感。
谢酒星被眼前的美景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唇边的小酒窝又显现了出来。
蔚蓝的水好似有什么魔力,谢酒星迫不及待地想洗个脸,他修长的双手合在一块,准备盛水。
“啪!”左手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谢酒星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揉着自己泛红的手背一边抬头看狄灵光。
“你干嘛拿石头打我?洗个脸你还要教育我不能污染环境不成?”谢酒星噘着嘴,下眼睑有些濡湿。
狄灵光叹了口气走过来捏了一把他的耳朵,从储物袋中随意拿出来了一根绿色的集灵草,当着谢酒星的面就丢进了湖泊里。
瞬间,集灵草坠落之处骤然泛起无数黄白相间的小泡泡,刺耳的滋啦滋啦响声不绝于耳,不消片刻,那绿色的集灵草就化为了一团脱水、焦黑的不明物。
“空气中这么浓厚的硫磺味,你就一点也没闻到?”
谢酒星见状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心说要是他的手伸进去了,那现在估计就只剩白骨了吧,那得多痛啊!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心脏直抽抽,也不敢瞪狄灵光了,只是依旧不肯承认是他的问题。
“小爷怎么会没闻到?我只不过是考考你罢了,哼。”
狄灵光见他嘴硬,也不戳破他,只是笑着眯了眯眼睛,往湖泊的北边而去了。
谢酒星微微躬身,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寒月草长这样??!”谢酒星指着长在湖畔浅水处的生长的那一大片黑红色小草丛,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问道。
只见那寒月草长得和狗尾巴草差不多模样,一根纤长的细杆子上长了一头毛茸茸的红色圆形小球,实在是和寒月的清冷相差十万八千里,也不怪谢酒星惊诧了。
狄灵光微微勾了勾唇角,眼里满是笑意,他一边从储物袋中拿出专门储存药草的保鲜匣一边指挥着宝剑收割。
“叫寒月草是因为,发现它效用的人名唤寒月,不是你想的那种孤高清冷的意思。”
谢酒星:“”
行吧,算他见识短浅
河洛门。
谢酒星拉着狄灵光又悄悄摸摸地来到了丹霞峰,他已经提前半个时辰敲响了怀中的司南,按理来说付灿灿应该会直接来接应他们才对。
可到了地方,却发现等待他们的是一脸冷傲的路青雪。
她今日罕见地没穿那绿色的神符峰弟子服,而是一反常态地穿了一件粉紫色的衫裙。她耳边的双环髻被风吹得轻轻舞动,给她平添了几分温柔。
但谢酒星却没有什么心思欣赏美人,一看见路青雪那时在地牢中发生的事情就一股脑地闪回了他的脑海。
当时好像,放着一地狼藉,他就拉着狄灵光跑了?
路青雪的脸上一片沉静,倒是看不出什么愤怒之色,见他们二人过来了,她的脸色却白了两分。
“谢酒星,你到底是喜欢连照水还是他?”
谢酒星闻言皱了皱眉,他歪着头敲了敲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开口道:“什么?”
路青雪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认为他在装傻,心中不忿,伸手拍了拍狄灵光的肩膀道:“我觉得你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狄灵光圆润的眼珠子眨了眨,他眼底荡起一片笑意,忍着笑点了点头。
“的确,毕竟这人可是个脚踏两条船的家伙呢。”
被二人晾在一边的谢酒星猛然瞪大了双眼,他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脸都涨红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们,说我脚踏两条船?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他第一次接吻就是今天,哪来的脚踏两条船啊,狄灵光还倒打一耙!
路青雪轻哼了一声,用眼尾的余光瞟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而一旁的狄灵光早就已经快被谢酒星的模样给逗晕了,他试图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可笑声却还是忍不住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谢酒星又怒又忿,心说狄灵光一个四处沾花惹草的人居然还敢说他,他觉得他简直比窦娥还冤呐。
心下一横,他张了张嘴想反驳路青雪,心说他们明明都只是很好的兄弟关系,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但半晌过去了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亲了狄灵光是事实,哪能抵赖?
他那般迷乱的模样闪回谢酒星的脑海中,白生生的胸膛上全是他的指印,谢酒星的脸慢慢的红了,尴尬地缩了缩脚趾。
路青雪抬手拨了拨头上的环状白玉发簪,正想开口,眼角一撇,却见了脸红的谢酒星。
她眨了眨眼,探究的眼神在二人的身上转了转,嘴角勾出了一个极为不明显的弧度。
原来,这对才是真的?失踪的这一天一夜,好像有新的进展啊。
她长得白,皮肤又薄,一激动就脸红,此刻脸颊也不能避免的泛上了水蜜桃一般粉红的颜色。
那双深邃的眼睛像看到猎物一般,激动地闪了闪。
狄灵光一脸莫名地看着两个突然红脸的家伙,他叹了口气,开口道:“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救人要紧,一路上我已经推演了数遍,想来这个药量应当足够。”
谢酒星正在用脚趾挖掘房屋呢,突然听见了狄灵光的话语,他眼睛一亮,跳到了狄灵光的身旁,捏了捏他的脸。
“阿荧真厉害!那这次就靠路姑娘带路啦。”
他说的无比自然,完全将上次丢了一堆烂摊子给路青雪的事情给忘记了。
粉衣少女微微抽了抽嘴角,她怎么觉得这谢酒星这么厚脸皮呢?刚想开口刺他两句,却被狄灵光打断了。
“这次就不冒这么大的险了,我有更好的方法,不用我们亲自把药送过去。”
谢酒星转了转乌黑的眼珠子,乖乖地点了点头。
地牢。
明霞峰每日三次给患病弟子送药,此刻正是傍晚的最后一次,一群身着紫色弟子服的女子手中端着一碗碗黑漆漆的苦药如千重魏紫一般摇曳前行,给这般暗无天日的地牢增添了半分生气。
付灿灿此刻正混在其中,她端着手中的汤药路过了连照水的牢房,连大爷一如既往地松弛,而一旁的那位被谢酒星踩断了锁骨的弟子此刻双眼渐渐褪去赤红,恢复了些神采。
心下一惊,付灿灿蹲了下来,手上的特制的手环发出紫色的霞光,让她畅通无阻地将汤药递到了那位弟子的身前。
被黑发掩盖了大半面庞的弟子动了动他那因为长久嘶吼而沙哑的喉咙,艰涩地吐出了一句:“谢谢。”
接着便接过了付灿灿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怯生生而又带着探寻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扫过,本就只是薄红的眼尾彻底恢复了正常,付灿灿意识到他是真的恢复了意识,她眨了眨眼睛,收回了空碗,往闻飞语的牢房走去。
心脏一路惴惴直跳,那双冷静的眼眸一直在她的心中摇晃,到了目的地都不曾退去。
难道这病就如同风寒一般,能够自动痊愈?
牢房里隐约的痛吟将她拽回了眼前的世界,付灿灿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她这才转头开始观察闻飞语。
只见闻飞语整个人趴在地上,十指鲜血淋漓,此刻哪怕是隔着阵法,却还是在付灿灿靠近的瞬间就凶狠地扑了上来,那张平日里笑得喜庆的脸庞,此刻全是扭曲的青筋。
付灿灿疑惑地皱了皱眉,手上的特制手环一闪,牢房内瞬间伸出了无数根半透明的蓝色锁链,将闻飞语捆得结结实实,再不能动弹一分。
随着汤药的灌入,闻飞语的眼睛渐渐地有了些神采,面上的青筋也慢慢地消退了,挣扎时锁链发出的刷刷响声也渐渐低了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仿若大梦初醒,良久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
“灿灿?我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小救星:[小丑]我是小丑
第27章
“灵光哥哥!你也太厉害了!”付灿灿一路掩盖着自己的激动, 直到回到了她的房间,才兴奋地在原地蹦了蹦,就像一只软萌的小松鼠一般。
路青雪平日里最宠这个表妹,她万年不变的冰凉面庞上乍暖还寒, 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
紫色的影子绕着狄灵光叽叽喳喳, 脆生生地描述着闻飞语喝下汤药迅速恢复了意识的情况。
谢酒星一开始还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付灿灿, 只是这小孩见狄灵光一点也不反感她的靠近, 愈发放肆起来, 直接就伸手搂住了狄灵光的左手,一晃一晃地撒娇。
“灿灿也想和灵光哥哥这么厉害, 可以救这么多人!”她大大的杏眼转了转, 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看河洛门这些长老也不怎么样嘛, 不如我去合欢宗拜你为师好了!”
路青雪一听, 脸上冒了两股黑气, 她好看的柳眉狠狠地拧在了一起,直接伸手捏住了付灿灿的耳朵尖,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旁。
“你瞎说什么?皮痒了?”
紫衣小姑娘被姐姐扯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她连忙两只手扒住了路青雪的皓腕, 嘴中直撒娇道:“我错了, 阿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看了一场好戏,谢酒星撑着下巴笑得很开心,戏谑道:“灿灿啊,你别看见是个俊俏公子就想着扑上去, 姑娘家家的要学会矜持好吗?”
付灿灿揉着刚刚才从阿姐手中解放出来的耳朵,闻言双目圆睁,大张着嘴巴,皱着眉头大声反驳道:“爱美之心, 人皆有之!我现在更喜欢灵光哥哥,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诶!你这小姑娘!你这是有了新欢就抛弃旧爱了是吧!”谢酒星抬起拳头摇了摇,一副作势要教训她的模样。
“略略略。”付灿灿躲在路青雪的背后朝着他做鬼脸,舌头伸得老长,将在场的三人都逗笑了。
笑着笑着,付灿灿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眼中眸色闪了闪,才开口道:
“灵光哥哥,你说这个病他是会自己好的吗?”
众人皆知她单纯,若是没看见什么,断不会问出如此问题。
狄灵光微微皱眉,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他想了想,片刻后摇了摇头道:“这种病我也是第一次见,若不是此前机缘巧合救过一个有着类似症状的人,我也没办法这么快就想出解决的药方来。”
“至于,能不能自愈,我尚且没有碰见过,灿灿是在牢房中碰见了什么吗?”
付灿灿点点头,开口道:“你们还记得那个被酒星哥踩碎了锁骨的男人吗,我今天给他药之前,他就已经对我说谢谢了。”
谢酒星一听,抱在胸前的手陡然放开,震惊道:“难道我们白干了?这病本来就会自己痊愈的?”
那他为了寒月草付出的初吻算什么,算他倒霉吗?
谢酒星心中默默流泪,偷偷地看了狄灵光一眼。
狄灵光却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只是松了松眉头开口道:“若是能自愈自然也是好事,找到药加速病情的康复也不算白费功夫,不是么?”
付灿灿乖顺点头,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骄傲道:“我以后也要成为像灵光哥哥这么厉害的药师!”
危机顺利地解除了,众人便各回各家,谢酒星洗漱完躺在了床上,黑漆漆的夜晚,窗外风声呼呼,他的心脏跳得沉静而又有力。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在心中不断地数羊,可不到一会儿,那羊便变成了狄灵光的脸,那滑稽又可爱的模样,让他陡然笑出声来。
睡不着啊也是,任谁跟自己青梅竹马的弟弟亲了,都会睡不着吧。
想到这,他又忿忿地皱了皱眉,想到了那个不知所谓地含了他耳垂的狄灵光,他脸色一红,翻了个身拉开了抽屉从床头柜中拿出了那个他雕刻的小人偶。
今夜的月光很亮,斜照在了谢酒星的房间之中,他摩挲着手中的人偶的嘴唇,叹了口气。
狄灵光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他就一点也不介意吗?
越想越烦,谢酒星在床上滚了滚,掏出了合欢宗的桃花玉佩。
一边往里面灌注灵力,谢酒星一边在心中说服自己:
我就是上来看看,狄灵光估计早就睡着了吧,问问别的合欢宗弟子应该也可以。
岂料他一连上灵网,那把红扇头像就滴滴滴地蹦了出来。
还没点进去,那头像旁的一行小字就犹如针尖一般扎进了谢酒星的眼中。
“我不能做你的双修对象了,抱歉。”
谢酒星瞳孔在黑夜里本来扩张得巨大,此刻却因为剧烈的震惊而猛地缩成了米粒大小。
这阿荧吃错什么药了?难道是看他不好上手就不想浪费时间了?简直渣得天怒人怨!
谢酒星把手中的小人偶捏得吱吱作响,愤恨地发了一段话过去。
“为什么?你有别人了?”
此刻已是深夜,连外面捕食的夜鹭都已回巢,对面的人却一反常态地迅速回了消息。
“并非如此,只因我有喜欢的人了。”
“抱歉,姑娘,还有时间,你再找一个双修对象吧。”
谢酒星一个激灵,立刻坐了起来,啪地一声点亮了房间里的油灯。他双瞳颤动,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山,心跳得仿佛随时要脱体而出。
喜欢的人?是谁?是阿荧的师兄,还是他?
谢酒星慌乱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脑袋里进的水给摇出去。
他在想什么呢,狄灵光怎么可能喜欢他?就没见过谁对喜欢的人不假辞色反而对别人温文尔雅的。
而且就算他喜欢他!他也不可能喜欢他!
断袖分桃,才不是他的癖好!
谢酒星磨了磨牙,故作不在意地擦了擦鬓角的汗,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是谁?那日那位送你回来的红衣男子?”
微弱的灯火照亮了房中的一角,影影绰绰地打在了谢酒星的脸上,为他镀了一层暖暖的黄光,此刻他的脸颊不知是被床头的红衣衬得有些发红还是因着夏日的温度而红。
谢酒星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手也有些发颤,腻滑的汗水均匀地涂抹在桃花玉佩上,他下意识地一个用力,那桃花玉佩就飞了出去,轱辘轱辘地滚进了床底。
艹!谢酒星爆发出了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脏话,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试图把他那高大的身躯挤进床底。
可惜河洛门的床都是统一定制的,本就低矮的床高对于谢酒星来说更是狭窄不堪。谢酒星强忍着不适趴在了地上,大臂直接就卡在了地面与床板之间,肌肉被床板的形状卡得发红,一动就疼。
谢酒星嘶了一声,脑袋贴着左手,眯着眼睛去看自己的手距离桃花玉佩还有多远。
就一点点了!
谢酒星舔了舔嘴唇,用力地撑开了五指,像蜘蛛一样向前爬了几步,成功地抓到了桃花玉佩那粉色的丝绦。
“呼!”谢酒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不及去揉一揉自己的肌肉,他倚靠在床边迫不及待地点开了狄灵光的信息。
“不是。”
谢酒星:“”
不是??谢酒星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巨石,随着他胸膛的起伏愈发重似千斤,让他喘不过气来,脖子都红了一大片。
呵,果然就是个沾花惹草的花心大萝卜!
谢酒星不敢再去问究竟是谁,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深夜中重复:
不是我?那挺好,要是弟弟喜欢哥哥怎么可以?他不被打断腿,我恐怕也要被打断腿。
挺好的,那挺好的呀。
谢酒星的嘴角慢慢地翘起,憋出了一个难看到极致又怪异的笑容,他手下一用力就将床脚捏碎了一块。
“轰!”床塌了,谢酒星猝不及防地摔到了地上,他一脸烦躁地搓了搓头发,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不介意,我们合欢宗不是向来保持自由关系的吗?你正好一夫一妻,不好吗?”
饱满的唇被他咬得绯红,谢酒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床上找到了狄灵光的人偶,将它放在了缺少的床脚之处,高度正正好合适,好似它就是为了当床脚而做的一般。
谢酒星将桃花玉佩丢到了床尾的工作桌上,面朝地面蹦上了床,可怜的床在他的重压之下抖了三抖,奇迹般地没有再次塌陷
山顶地势高,日出也比旁的地方要早,谢酒星只感觉他还没睡呢,那刺眼的阳光就似绵密的针尖一般射在了他的眼睛上。
随着太阳慢慢露头,山顶的温度也渐渐升了上来,谢酒星只感觉热得发慌,他在睡梦中抬起右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又嘟囔着将身上的被子踹开了些许。
只是这一踹,就感觉不对劲了。
怎么感觉还是这么热呢?而且为什么身体这么沉,好似被一个大火炉压着一样?
谢酒星脑中突然像是被灌入了成百上千的薄荷汁液,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狄灵光正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整个脸庞都贴在他的脖颈处,像小猫一样靠着他,许是也感受到了刺眼的阳光,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早啊,哥哥。”
狄灵光睫毛轻轻地扫在谢酒星的锁骨上,带来一阵从尾椎骨爬上来的痒意,他的眼中不是谢酒星熟悉的那种温雅的神色,而是双眼潮红,像长了一双小勾子一样,若有若无地看着他。
狄灵光见他不回应自己,撅了撅嘴,不满地含住了他的耳垂上,用贝齿磨了磨,呢喃道:“怎么了昨晚上不是答应你了吗?”
他顺带从被子中伸出了白嫩的手臂在谢酒星的耳后摩擦,他这一动,谢酒星的眼光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脖颈向下。
一览无余,甚至是伤痕累累,艳丽无双,白皙的雪地中,深红的梅花开遍。
“啊!!!!!”
凄厉的尖叫声将窗外正在枝头惬意洗漱的鸟惊得抖了抖,立刻拍拍翅膀扑棱扑棱地飞走了大片,给素净的天空增添了几丝意趣——
作者有话说:小救星:[裂开]我不干净了
阿荧:[捂脸偷看]
第28章
谢酒星猛地睁开眼, 头上若黄豆般大小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颌线簌簌滚落,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口中喘着粗气,半晌才转了转僵硬的眼珠子, 面带惊恐的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还好是梦啊谢酒星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等会?!谢酒星又突然地瞪大了双眼, 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峰, 一把掀开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
“呼”他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还好没石更,还好没有!
只是, 他怎么会梦见狄灵光, 还是春.梦?!
这不可能啊他明明就是喜欢女人的, 怎么会, 怎么会梦到男人?
“水水啊, 你终于出来了。”
谢酒星哭丧着个脸将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连眉头都耷拉了下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被关了七天的连照水气色倒是不错,只是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这外面的阳光, 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眼下却还是结出了点点泪光。
谢酒星靠在他的肩膀上,抬头正好看见了他眼下的晶莹,他猛地一惊,从连照水的肩头爬起, 捧住了他的脸。
“水水,你看见我都感动得哭了?”
连照水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没好气地抹了抹眼下的泪,嘲讽道:“我是被阳光晒的, 某人可就不知道是被谁气的了哦。”
原来是几日不见,谢酒星眼下一片青黑,整个人的气质都萎靡了不少,看着恹恹的,不用想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
谢酒星狐疑地盯着连照水殷红的眼角看了看,见他气质一派轻松,久出牢笼十分松快的模样也放下了心,又靠了上去。
连照水拨了拨鬓边的黑蓝色珠串,随即拍了拍在他身上起腻的谢酒星的后脑勺道:“行了行了,一有事就来找我,你不嫌热啊,到我房间去再说。”
谢酒星眼睛一亮,乖乖的点头,跟着他走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
连照水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站在谢酒星坐着的椅子前,居高临下地直视着他。
谢酒星说是坐着,可实际上却像一块煎饼一样摊在了椅子上,就像没长骨头一般,在椅子上流淌。
他心乱如麻,低着头无助地搓着手指,眼神飘忽,不敢看连照水。
究竟是先说亲嘴的事情,还是先说春.梦的事情?
连照水见他半天不说话,心下疑惑,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地拍了几下,安慰道:“到底怎么了?如果你需要人倾诉的话我随时都在,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谢酒星被他感动得鼻尖一酸,狠咬了自己的下唇一口,一字一顿道:“狄灵光亲我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连照水一猜就是他们俩又闹矛盾了,此刻听见狄灵光的名字,也全无惊讶,淡淡地附和了一下。
“等会儿?你说什么?你说狄灵光亲你了?”
连照水素来淡然的脸上仿佛裂开了一般,露出了藏在底下的少年心性,他又是惊讶又是想笑,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就好似那四川变脸一般精彩。
最后他强忍住了唇边的笑意,捏住了谢酒星的下巴俯身下去仔细地瞧了瞧。
谢酒星平日里张扬的脸上此刻全是迷茫,像一只雨天误入森林而被全身淋湿的黄色幼犬,耷拉的眉头上不断地落下水珠,看着就让人想拿一块温暖的毛巾擦干.他身上的水渍,将他抱入怀中摸摸他的下巴,直到看到他那因为舒爽而眯起来的眼睛才能罢休。
他眼中滑过一丝暗光,戏谑道:“我们酒星,长得人高马大,英俊帅气的,还能被别人给轻薄了?”
谢酒星从椅子上爬起来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拍掉了他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忿忿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还等着你给我开导开导呢”
一旁捧腹大笑的连照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故作正经地将拳头放在唇边咳了咳,开口道:“他为什么亲你?”
谢酒星又比划又口述,甚至连桌上的茶杯都成为了他讲述的道具,不一会儿便将他们俩在火山森林发生的事情转述给了连照水听。
“就是这样。”
谢酒星说完这一肚子话也是口干舌.燥,他看了看桌上新鲜的茶水,不由地感叹自己唤人在连照水出来之前先给他打扫了房间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他也不知道说了这些连照水会是什么反应,可对面的人淡定得出乎他的意料,甚至好像都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发现他已经讲完了。
谢酒星直接伸手握住了连照水的手腕,用力地晃了晃,大声道:“你在想什么?!怎么听我说心事你还走神了!”
蓝衣美人被他晃得眼前一片模糊,差点就一个重心不稳,摔到了地上,他轻啧了一声,反手握住了谢酒星的手,将他推回了椅子上。
“酒星,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槲寄生’的传说是假的?你怎么这么笨啊,这传说除了三岁小孩也就你会相信了。”
连照水的确是陷入了沉思,他只是在想,狄灵光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想要他们家酒星的元阳?
“假的?”谢酒星喃喃吐出这两个字,随后又猛地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狄灵光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说假话?这绝对不可能!”
连照水说了半天也渴了,正在给自己倒茶呢,听了谢酒星的话就来气,恨不得将手中的茶水全泼到他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那你说,除了你和他,还有谁听说过这种离谱的传说。”
连照水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木桌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着谢酒星。
谢酒星舔了舔唇,虽然心中也不由地开始思考连照水所说的话,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我相信阿荧不会骗人。”
连照水一时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亲你?”连照水眨了眨眼睛,狡黠之色尽显,语调之中全是诱惑的意味。
谢酒星一听这个,双眼顿时放光,他激动地抓住了连照水的手,兴奋道:“你有办法?”
连照水轻哼一声,附在谢酒星耳旁说了什么。
“好!就听你的!”
大概过了一周,自从那位雪花头像的女修说了她不介意一夫一妻制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上过灵网。
只余下狄灵光一个人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一天登录灵网数十次就为了等待她的回信。
二人的聊天停留在狄灵光发出的最后一句话上: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是男子?”
他应该掩藏得很好才对,怎么会有人知道呢?难道就因为那天谢酒星送他回来被看见了?可这也不足以作为什么证据啊。
狄灵光一天天没事就搁那瞎捉摸,越琢磨就越感觉自己的行为漏洞百出,简直就是什么也没藏住。
而且他越想就越觉得,谢酒星当时真的信了他编出来的传说吗?他真的那么笨?还是发现了什么这一周竟然都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也没听说有什么大动作。
本来应该高兴的事情,狄灵光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连一个从未见过他的人,都能看出来,谢酒星会不会也看出来了,所以决定疏远他了?
挺好的,他本应该高兴的,这么多年的目的不就是这样么。
狄灵光皱着眉头,面色发白地埋头在合欢宗的广场上疾行,一个不小心却撞到了人。
“抱歉。”他冷冷道歉,就准备离开,可身前之人却伸手拦住了他。
嗯?狄灵光皱了皱眉抬起头来却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来人正是连照水,他今日反常地穿了一身耀眼的红衣,连头上的珠链都换成了红色的发带,将他那一头卷发梳拢得整整齐齐,显得他精致的脸更多了几分锐气,他那双漂亮得似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正含着笑意看着狄灵光。
狄灵光迟疑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向他行了个礼道:“照水兄,怎会在此?”
还穿得像要成婚了一样,狄灵光默默腹诽道。
连照水微微一笑,也跟着回了个礼,随即手中的玉扇搭上了狄灵光的肩膀,轻轻地拍了两下道:
“灵光兄,我也从地牢里出来一周了,一直想找机会请你们吃顿饭来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
他眼见狄灵光开口试图推却,忙提高了音调大声道:“恰逢我爷爷六十大寿,就在明日,不知灵光兄是否肯赏脸呢?”
狄灵光被他一段妙语连珠打的个措手不及,人家都已经将长辈抬出来了,此刻再拒绝未免就显得太不给情面了些。
他心中微微叹气,面上挂上笑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我一定去给连爷爷祝寿,只是不知照水兄还邀请了谁呢?”
连照水唇边扬起了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他心下一笑,暗道大计已成,嘴上敷衍道:“景砚兄和小柚子他们自然也是要去的,眼下我还得去邀请别的兄弟,就先走啦。”
他将手中红色的请帖递到了狄灵光的手中,还不等他再说一句话,便潇洒地转身离去了,脸上挂着心有成竹的笑容。
这连照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狄灵光百思不得其解,手中的硬纸被他下意识地拍得啪啪作响。
难道他看出来了我喜欢谢酒星?——
作者有话说:水水:誓死保护元阳![求求你了]
小救星:他到底为什么亲我呀[化了]
阿荧:难道他们发现了?![害怕]
第29章
寿宴当晚, 云月阁。
谢酒星和连照水虽说不是青梅竹马,但二人一见如故,早就向各自的家人互相介绍过,因此今日是他们二人站在门口迎宾。
他二人今日都穿着一身绚丽的红衣, 气质不凡, 宽肩窄腰, 身高也不相上下, 只是连照水略矮一点, 活像一对长得招蜂引蝶的双胞胎。
若往细了看,连照水精致, 气质带了几分温暖, 脸上的线条圆润, 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而那一头毛茸茸的卷发规规矩矩地被红色的发带束在脑后, 又给他增添了几丝不羁的野性,更显得英俊。
谢酒星则穿了一身暗红色的祥云圆领袍,手臂紧紧地束着,干脆利落。一头长发高高绑起, 额前是一块镶金的抹额, 更衬得他贵气。嘴边的小酒窝时隐时现,翘起的嘴角,灿若星星的眼眸,往那一站便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
一位不太熟悉的过路客还以为他们俩都是连老爷子的亲孙子, 闹了个笑话。
谢酒星一直陪笑陪得脸都僵了,他在暗处飞快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转过来时发现连照水还在那满脸笑意地迎客,不禁有些佩服这个长袖善舞的好兄弟。
“照水, 他怎么还没来啊?”此刻已经快要接近开席的时间,门口的宾客少了不少,谢酒星终于找到了机会说点闲话。
连照水哪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动了动脖子,舒缓了一下,正欲开口,却突然望着前方,没了声息。
气氛骤然凝滞,谢酒星不解地抬头,在看清来人之后,他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照水堂弟,几年不见,愈发风度翩翩了呀。”
来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面容煞白,脚步虚浮,整个人透着一股刚从油罐子里掏出来的淫靡味。
此刻他脸上挂着谄媚而又讨好的笑容,活像一只肥得流油的老鼠,吱吱吱地在二人的跟前惹人烦躁。
连照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垂落在身侧的左手微微发抖,被他藏在了身后。
那男人见连照水连正眼也不给他,面上的笑容一僵,却半丝愤怒也不露,只是愈发地笑得和蔼可亲,嘴上叹气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在怪我,当年的事”
“闭嘴!”
阁前嘈杂的环境顿时因为他的话语而变得鸦雀无声。
连照水罕见地冷了一张脸,整个人都拧了过去不愿看他一眼,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垃圾一般。
那男人见他这副拒绝的姿态,又见周围的人都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只好惺惺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进去了。
他旁边的家仆却不似他那般好性子,扯着个嗓子大喊道:“看什么看?人连家自己人吵两句,有什么好看的?再看把你们眼珠子都挖了!”
看热闹看得正欢的人们不时便做鸟兽散了。
谢酒星微微皱眉,安慰地拍了拍连照水的肩膀,心中叹了一口气。
良久,连照水好似才从愤怒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整个绷紧的脊背才松了下来,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照水哥,酒星哥?你们俩怎么愣在门口呢?”
木柚歪着头凑了过来笑了笑,他身旁站着同样是一脸喜气的叶景砚。
“连兄弟,谢谢你邀请我们来参加爷爷的寿宴,这是我和木柚准备的礼物,你们不要嫌弃的好。”
他挠了挠头,脸上略微有些羞涩。
连照水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又挂上了那一副温柔的笑脸,他点了点头,眼中却全无焦点,只是机械化地笑着让他们进去。
“谢谢景砚和小柚子啦,你们快入座吧。”
他招了招手,远处立刻跑来了一位小厮,带着他们进了内厅。
谢酒星盯着连照水的脸看了好几下,最终伸手将他那翘起的嘴角给压了下来。
“照水,你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笑的。”
连照水一愣,眼中多了些温度,他只是轻笑了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
“照水兄,祝爷爷寿比南山。”一个清冽的声音插了进来。
二人皆是一僵,抬眼便看见了一身蓝衣的狄灵光。
他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的绫纱袍,在阳光下有些微微的细闪,腰部用一条深蓝色的玉带束着,更显纤细。他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揽在身后,素淡的眉眼浅浅地笑着,眉间红痣与白瓷一般的皮肤相称,愈发显得出尘,让谢酒星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就这么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连照水余光将一切收于眼底,他不着痕迹地肘击了谢酒星一下,自己则笑着向狄灵光见礼。
“灵光兄,多谢你的祝福,跟我来吧。”
连照水给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他便带着二人进了后厅。
跨过那道珠帘所制的门,入眼是一个四面环水的亭台,恰如其分的正方格局,威严大气。四面的墙挂着一些文玩字画,餐桌沿墙而放,中间的空地上正在唱着一出《八仙贺寿》。
他三人分别落座,木柚巴巴地看着连照水精致的脸微笑,而谢酒星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坐在他身旁的狄灵光。
对兄弟做了这种亏心事,他实在是有点心虚。
三巡酒过,在场的众人都喝得脸红脖子粗,唯狄灵光滴酒不沾,只是淡淡地握着青玉筷,夹着眼前的青菜。
谢酒星知他不喜食辣,他朝站在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要来了一碗温开水,涮了两片肉夹到了狄灵光的碗里。
“别吃青菜了,我看你都要变成小白菜了。”
腰那么细,一定是饿瘦的。
狄灵光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谢酒星和连照水到底憋着什么坏呢。
谢酒星被他盯着发虚,忙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草草仰头喝下了,连什么味都没尝出来。
肩头一沉,一股酒气袭来,是连照水敬了一圈酒回来了,他朝谢酒星挑了挑眉,走向了木柚和叶景砚。
他一手搂住一个,大笑道:“来,大家喝一个!”
谢酒星见状立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他举着酒杯应和,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狄灵光道:
“阿荧,你不喝一杯么?”
狄灵光挑了挑眉,心说原来在这等着他呢,他不疾不徐地端起了空空的酒杯,示意谢酒星给他倒一杯。
谢酒星当下一喜,就将自己的酒杯中的酒直接倒给了他,自己才又斟了一杯。
透明的酒液在灯光中摇晃,狄灵光抿了抿唇,有点嫌弃。
“举杯了,举杯了,碰一个!”
谢酒星长手一捞,搂住了狄灵光的肩膀,跟他碰了碰杯,一口干了。
狄灵光举杯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什么药味,他来之前就喝了解酒散,上次喝醉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丢人,他不愿意再重蹈覆辙了。
一杯饮尽,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坐下了。
木柚已经连喝了三杯,他双颊红红的,眼睛里也一片迷蒙,看着狄灵光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由地惊奇道:“灵光哥,你酒量进步这么快吗?上次你可是一杯就倒了!”
狄灵光笑而不语,绕过谢酒星拿着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地喝下了,动作间一派风流恣意,仿佛千杯不醉一般。
宴席散了,云月阁的小厮们带着宾客各自前往厢房休息,最后席间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谢酒星趁机握住了狄灵光的肩,开口道:“我送你去房间。”
狄灵光摇了摇头,身形灵活地站了起来,下一瞬却脚下一软,差点倒在了谢酒星身上。
怎么会?他明明就喝了解酒散?!
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脑袋也愈发重了,狄灵光咬了咬牙,试图自己走,下一秒就被谢酒星背了起来。
他一手将狄灵光的脸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笑道:
“别闹,醉了就乖乖的。”
谢酒星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得意,狄灵光医术高超,他又怎么会用下药这种低端的手段?
不过是他的酒是特制的罢了,粗尝完全若水,喝至三杯才会随着活动慢慢起效,恰好能骗过狄灵光。
“你!”
谢酒星掂了掂背上的人,带着他来到了院中。
月光洒在二人的身上,谢酒星有些紧张,他也不敢去看背后之人是什么表情,只是鼓足了勇气问道:
“阿荧,你为什么亲我?”
他背上的狄灵光一噎,右手不自觉的捏紧了他的肩膀,只听一个淡然的声音传来:“因为槲寄生嗝不然你以为呢?”
狄灵光打了个酒嗝,灵酒的清香飘逸,没有半分酒臭,就好似他是一朵清丽的玉簪花吐出的花蜜一般香甜。
经过连照水点拨的谢酒星已经有些怀疑了,他也不明说,只是猛地腾出手拍了狄灵光的屁股两下,假意威胁道:“不说实话,我就打烂你的屁股!”
此刻已快入秋,夜晚的庭院凉风习习,狄灵光今日特地穿了一身飘逸的袍子,竟意外地有些冷,他自然地抱紧了身前的散发着甜味的热源,意识渐渐模糊。
谢酒星见他毫无反应,皱了皱眉疑惑地转头看向他,却只看见了他恬淡的睡脸,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娃娃一样。
他心下一怒,就伸手捏住了狄灵光的脸,还用力地往外扯了扯,见到狄灵光皱着噘嘴拍开他的手,才呲着牙松开了手。
“小救星,你好烦!你好烦啊!”
背上的人嗫嚅着骂他,谢酒星听得心里暖暖的,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他又伸手去捏住了狄灵光的鼻子,贴近他的耳朵威胁道:“叫哥哥,不然就憋死你!”
“哥哥别闹了,我要睡觉”
狄灵光敷衍地叫了哥哥,又凑过去张开嘴舔了舔谢酒星的下巴,随即闭上了眼睛。
谢酒星心下一愣,被他出格的行为搞得心乱如麻,又见他舔完之后居然又心安理得地睡了,一副困得迷糊的模样,便再次开口诱导道:
“阿荧,你到底为什么亲我?”
心跳得像玉珠落在银盘上,谢酒星屏住了呼吸。
背上的人久久都没有回答,就当谢酒星以为他真的睡了过去的时候,黏黏糊糊的声音响起:
“因为因为喜”
“砰!”庭院旁的厢房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瓷片被混乱的脚步踢碎的声音,一直远远地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连照水急忙赶了过来,一脚踹开了房门。
只见房中足足有一米高的青花瓷碎了一地,地上丢了两件外袍,而床上赫然躺着木柚和叶景砚。
木柚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他双颊一片潮红,口中还一直不断地溢出娇.吟,若八爪鱼一般扒在了叶景砚的身上。
而叶景砚动作粗暴,一口咬在了木柚的颈侧——
作者有话说:[星星眼]喜欢你
第30章
连照水稍有些震惊, 可他毕竟已经经历了两次这种诡异的事件,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这时谢酒星也背着狄灵光过来了,连照水一边招呼他关门,一边迅速地抬手劈在了叶景砚的颈侧。
下一秒, 叶景砚就身体一歪晕倒在了木柚的身上, 而木柚却仍旧无知无觉地抱着叶景砚的脖子纠缠, 动作间旖旎勾.人, 唇瓣还不断地吐.出暧昧的喘息, 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来人了。
谢酒星急忙把背上已经睡迷糊的狄灵光放在了椅子上,就奔向了床边, 他想也不想就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上次狄灵光给他的黑色药丸, 塞进了木柚的嘴里。
连照水急忙将他们二人分开, 将叶景砚半搀半扶着带到了一侧的椅子上, 一只手还紧紧掐住了叶景砚的后颈, 以防他突然暴起伤人。
他语气焦急道:“给闻飞语吃的那种药还有没有?也不知道能让他晕过去多久。”
谢酒星急忙点头,他几步跑到了狄灵光的身旁,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地摇晃着。
“阿荧!你醒醒!”
眼前的人像一段软绸一样摊在椅子上, 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老半晌才睁开了一条眼睛缝,狄灵光又醉又困,已经完全迷糊了,竟然在谢酒星的双重动作下, 又闭上了眼睛,眼看就要睡过去。
谢酒星心下一急,那种病狂躁的时候简直就是生死不忌,眼下木柚又是这番情态, 若是被宾客们发现了,那简直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干脆就伸手捏住了狄灵光的鼻子,强迫他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被迫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也一下睁开了眼。
“你好烦啊!!!!”
狄灵光一口就咬在了谢酒星的手指上,但却没用力,只是轻轻地厮磨着。
谢酒星见他终于醒了,也顾不上嫌弃他的口水了,只是立刻对着他的耳膜大喊道:“寒月草还有吗?叶景砚也患病了!”
本就不甚清醒的男子被他骤然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只感觉耳朵都要聋了,眼前一片金星,耳膜鼓鼓胀胀的疼。
他半晌才缓过神来,僵硬地眨了眨眼睛,才摸清了屋内的情况。
下一秒,狄灵光就挣扎地站了起来,示意谢酒星带他到叶景砚那去。谢酒星一把将他抱起,走到了另一张椅子上,才将他放了下来。
他快速地替叶景砚号了脉,确定了他确实也是患了同一种病,才从储物袋中拿出了数几十种药材,递给了站在一旁着急上火的谢酒星。
“你把他们分别碾成粉末,记住一定不要混了。”
谢酒星连忙点头,又从胸口拿出小木人来帮忙,一时间厢房中无论是桌子还是地面都被他放满了药纸,倒显得拥挤了起来。
突然,安静了许久的床上突然传出动静,三人都抬头望去,撞进了木柚仓皇、惊恐而又绝望的眼神中。
他面色苍白如纸,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珠,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连照水一惊,他又想上前但又怕身旁的叶景砚醒来,而且也担心木柚会不会对叶景砚有什么应激反应,便在原地踌躇了许久也没上前。
“小柚子,你别怕,我们正在制药呢,马上就好了!”连照水只得用尽了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开导他。
谢酒星亦是点头,他正一心三用地磨药材,分不了半点心,只是看见木柚醒过来之后,手下的速度愈发快了。
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就被敲响了。
“公子,刚刚听到这一片传来了巨大的响声,可发生了什么事?”
是巡院的小厮,众人皆是一凛,又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没事,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瓷瓶,你下去吧。”
连照水漫不经心地答话,叫人听不出半分不对,那小厮听了,重重的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见人走了,谢酒星才大喘气了会,继续磨手中的药材,而其他两人也松了口气。
狄灵光强撑着身体一步一晃地走到了床边,都不能称作是坐,而是跌落在了床上,试图去给木柚把脉。
木柚仿佛失了魂似得,只是愣愣地盯着连照水的方向,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抱着膝盖默默地流泪。
狄灵光毫不费力地摸上了他的手腕,指尖的脉搏跳动,他皱了皱眉,脑袋像一团浆糊一样,根本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窍,索性也就不去理了,只是安抚地摸了摸木柚的头。
“没事,现在没事了。”
那边的谢酒星终于磨好了药粉,他一个箭步将床上的狄灵光给抱了下来,眼睛亮闪闪的,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狄灵光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杆金色的小称,上面挂着一枚拉丝小秤砣,看起来十分精致可爱,让人忍不住联想他平时炼药的时候修长白皙的手指是如何摩挲着这些器具的。
他动作干净利落,仿佛连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手中的药粉该如何配比,这些流程已经如吃饭喝水一般刻在了他的脑海中,只是在关键称量关键药材的时候才会要求谢酒星帮他看看称。
不一会儿,那药便配好了,狄灵光递给了谢酒星,自己则往后退了两步,躺倒在了椅子上。
谢酒星一溜烟地跑出去找热水去了,没一会儿便捧了一碗黑乎乎的热汤药回来,直接卸了叶景砚的下巴,一股脑地给他灌了进去。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连照水这才将叶景砚放在了椅子上,走向了木柚。
“小柚子,你还好吗?”
连照水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岂料木柚却突然一个用力撞进了他的怀里,他有点手足无措,在原地僵了一会儿,便抱住了木柚。
“没关系,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你别担心,景砚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他。”
木柚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哭,骤然听到了叶景砚的名字,他先是停滞了一下,整个人在连照水的怀里僵硬得像一条烟熏鱼,半晌才软了下来,脑袋在连照水的胸前蹭了蹭。
“我不怪景砚哥,是我先”
他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整个人都哽咽得难以出声,但表达的意思在场的众人都懂了。
谢酒星心里直叹,他站在了狄灵光所在的椅子旁,右手无措地敲击着木椅的靠背,发出咚咚的响声,就像是他的心一样乱七八糟的。
他亲了狄灵光这事情还没摆平呢,怎么木柚和叶景砚又搞到一起了,这世界上有这么多断袖吗?
而且,这病来得实在是蹊跷,上次付灿灿说过,有人七天就已经恢复了神志,好似风寒一般会自愈,难道这病还带了病根儿,时不时就来一遭?
他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可看着木柚现在的模样,又不忍心去问他,只好自己将叶景砚背了起来,安置在了旁边的厢房中,为了以防万一,还叫了个小厮看着。
回到了房间,床上的那两位还是如方才一般,谢酒星朝连照水使了个眼色,一手穿过椅子靠背,一手搂住狄灵光的肩膀,将他抱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夜凉如水,谢酒星将狄灵光放在了床上,用厚厚的被子裹住了他,劳累了一晚上谢酒星也困了,只是心理上的洁癖让他实在是受不了不洗漱,便强撑着身体,若行尸走肉一般地走到了沐浴间。
房中备着的热水已经不多了,谢酒星几乎是等于洗了个冷水澡,将他的瞌睡虫赶跑了不少,他抖了抖身子,一边拿着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一边往回走。
直到推开门看见了狄灵光那恬静的睡脸,他才松了口气,直接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
他总感觉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已经治好了的木柚和没患病的叶景砚,怎么会突然滚在了一起?好在他们来的及时,不然木柚才过了十六岁没多久,就遇到这种事,以后可怎么办。
二人小时候就经常一起睡,谢酒星一时间被今晚的事情冲击太大,将什么亲吻、春.梦都忘了个干净,无比自然地上了床,仰面想着事,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已经滚了过来。
狄灵光喝了酒本来身上就热,又被谢酒星用被子包成了一个春卷的模样,惹得他头发都汗涔涔的,四肢酸软无力,又挣不开被子的牢笼,心里跟火烧似得难受,直到被子突然被抽开,而身边又来了一个冰块,狄灵光想也没想,就随着本能滚了过去。
谢酒星感到胸前一重,他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便看见了狄灵光长长的睫毛,以及略微鼓起的脸颊。
他两只手紧紧地搂住了谢酒星的腰,整个人像菟丝子一样地缠在了谢酒星的身上,双腿还直接挤到了谢酒星的两腿之间。
“呃。”谢酒星低喘出声,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王八蛋是又爱又恨,一只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一只手往下去捉住他的两条腿。
岂料狄灵光刚得了凉意,竟然半点也不愿松开,两条腿灵活的一转,就直接趴在了谢酒星的身上,红红的小脸贴在谢酒星的胸口直蹭,整个人亲密无间地贴着他,甚至还觉得不够一般,连脚都要放在他的腿中。
谢酒星脸色一僵,酥酥麻麻的快.感从玉白的足尖泻出,他从未想过清冷腼腆的狄灵光会干出来这种事情,一时间竟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由他动作。
与此同时,狄灵光并没有就此作罢,他敏锐地感知到身下的躯体已经渐渐发烫,他往上上挪了挪,又抱住了谢酒星的头,整个人埋在了他的颈窝之中。
“别动,软乎乎的东西让我好好踩踩。”——
作者有话说:小救星:非礼啦[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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