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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余音的出现,对何佩如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


    原本生日宴她就计划着要邀请余音,但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才算合适。


    如今蒋奕辞和余音的关系摆在眼前,她直接省去纠结,甚至……直接变成了家人。


    何佩如再次觉得自己相当幸运,恰恰余音就是那个令她相当好奇的未来舅母,更是不存在无法好好相处的担忧。


    没过一会,蒋奕辞不露声色地拉开余音,干脆利落地中断了她们叙旧,提议道:“先吃晚餐,剩下的你们可以吃完之后继续聊。”


    到餐厅坐下后,何佩如隐约感觉到今天的顾兆谦似乎沉默到反常的地步,但是她见到余音的喜悦大于其他一切,也就没有去深究。


    这个夜晚,她难得轻松地和余音提了提过去的经历。


    大抵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彻底释怀-


    何佩如的论文选题和生日宴的筹备同时进行。


    那天过后,蒋奕辞没有再带过余音回蒋家老宅,而是预定了市区的酒店,借着吃饭的名义把余音介绍给蒋家两位老人认识。


    何佩如猜测下一次和余音再见面,多半是等到她的生日宴当天。


    因为这个契机,她们之间的联系变得紧密了起来。


    蒋奕辞偶尔也会从余音那些得知一些何佩如的情况。


    这天的晚餐又一次只有他们舅甥二人,蒋奕辞便跟她闲聊了起来,问道:“你确定下来论文选题了吗?”


    一些棘手的问题使她还在犹豫,摇摇头答道:“还没有,不过已经有大方向了,担心有些数据没那么容易拿到。”


    她的回答直接让蒋奕辞无奈叹气,也不知道是她没想到还是觉得不合适,索性提醒道:“你可以看看蒋家旗下的公司有没有和选题方向契合的,只要你想,需要的数据都可以让人给你准备。”


    何佩如还真是忘了这点,想立马应下的同时,没有忘记稳妥地问道:“……但是这样的话,不会涉及到商业机密吗?”


    蒋奕辞摇头,耐心地给她解释了起来:“每年都会有公开的年报,绝大多数的数据也包含在内,就看想知道数据的人有没有渠道找出来而已。”


    接着他又补充道:“你口中那些真正的商业机密是完全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应道:“这样看来是我多虑了。”


    蒋奕辞笑了笑:“到时候有什么要用到的,尽管找黎助理给你解决,他可以让手下的人准备。”


    她点点头:“好,那我就选间蒋家旗下的公司入手了。”


    既然聊开了,蒋奕辞也就趁这个机会顺着往下说:“等你的论文结束,拿到毕业证之后,完全可以考虑环球旅行或者到感兴趣的地方长住一段时间。”


    他又说出之所以会反复这般提议她的理由:“我们希望你可以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拘泥于眼前。”


    蒋奕辞的再三提议着实让何佩如心动,她从前的目标太单一,根本没有考虑其他事情的余地。


    如今有蒋家为她兜底,完全可以随心所欲。


    蒋奕辞从她的沉默中读出了心动,虽然他不知道何佩如和顾兆谦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也不打算因为对顾兆谦的信赖而插手这件事。


    何佩如不仅仅已经成年,而且即将大学毕业,他们必然有各自独立的想法。


    万一他这个局外人选择开口,很多事情将会彻底变味。


    蒋奕辞的最好做法是继续佯装毫不知情。


    她轻声道:“我确实是挺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先不说她没有去过其他国家,就连与香港隔着一条河的深圳,她都从未踏足。


    蒋奕辞似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点点头:“反正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才毕业,你可以慢慢考虑,临近的生日宴就等着选择设计方案,其他的交给我们。”


    “好。”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接受安排的生活。


    反正闲来无事,何佩如想先把论文的选题确定下来,于是打算先和黎家乐接洽。


    何佩如:[黎助理,我的毕业论文需要公司的一些数据,你方便告诉我可以提供哪些数据吗?]


    也不知道是蒋奕辞知道后随即告诉了黎家乐,还是蒋氏集团在这方面向来处置的严谨,黎家乐很快给她发来了一个数据明细单。


    何佩如粗略地扫了一眼,那些她无法通过自己得到的数据,在黎家乐给她的明细里应有尽有。


    她顿时感觉没有后顾之忧。


    原来借助外力真的可以非常轻松完成一些她不敢想象的事情,当下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没过几天,确认过她在家后,生日宴的设计师带着一大本设计册来了蒋家。里面全是为这场生日宴做的效果图,厚厚的一沓就好像生怕她会挑不到喜欢的设计。


    设计师一页页翻开,巴不得将每一个设计的理念和细节都详细给她解读,讲到口干舌燥也不甘愿停歇。


    何佩如等设计师介绍完毕后,再独自把设计册从头到尾翻了一次。最终选了一个看起来最简约大气的设计,但偏偏需要最高昂的费用。


    蒋奕辞从黎助理那边得知后,不仅没有觉得不妥,而且回到蒋家后还夸赞起了何佩如:“就是要选你最喜欢的,完全没必要为蒋家省钱,蒋家也不差这点。”


    接着,他把手里拎着了两三个购物袋递给Sophia,继续朝何佩如说道:“这些都是音音给你准备的生日宴上可能用到的首饰,等礼服确定下来后,阿如可以看看哪套首饰比较合适。”


    她要回到房间后才能知道余音给她送了什么首饰,期待的同时又问道:“怎么音姐……”


    忘了要改口:“舅母没有告诉我?”


    蒋奕辞摆了摆手,答道:“因为她觉得说了你有可能会拒绝,所以干脆让我帮她带回来。”


    ……


    这个猜测倒没错。


    何佩如不好意思地看想别处,说道:“……我先发个消息谢谢她。”


    她打完字再次抬头,从蒋奕辞的话想起被她忽略掉、最重要的东西:“对了舅舅,那我的礼服……?”


    蒋奕辞没多说,简单答道:“等准备好就会送过来。”


    蒋奕辞的说法太空泛,但是何佩如也只能早一头雾水的情况下等着她的安排-


    过了几天,下午。


    何佩如在房间里整理起从黎家乐那里要来的数据,Sophia就在这时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抬眼看了看还没到下午茶的时间,只好出声道:“什么事?”


    “是顾先生找您。”


    Sophia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何佩如当即想起顾兆谦进过她房间的那件事,顿时屏住呼吸,起身往房门走去,站在门边快速判断过后问道:“他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Sophia又答道:“没有,顾先生只说在楼下等您。”


    “我知道了。”她打开门,看着外面的Sophia道,“现在下去吧。”


    脚下楼梯的阶梯一步步减少,何佩如悬着心跟在Sophia后面,直到踏足一楼的地面才敢抬起头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茶几上摆放着几个显眼的包装盒。


    何佩如终于看见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蒋家的顾兆谦,上上次见面的尴尬她有意掩盖,上一次见面的注意力则是放在余音身上,隔天想起他在餐台上的沉默,但左思右想也没有联系他的理由。


    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论文上。


    他这一次的来访没有提前告知,何佩如顿时没能想到找她的原因,但还是走到沙发坐下:“谦哥。”


    顾兆谦看了过来:“阿如。”


    他的目光好像比以往都要深邃,单纯的对视就让何佩如感觉其中蕴藏着不一样的情绪,她蓦然一惊,强撑起镇定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他在来的路上就在酝酿,没想好到底怎么说才不会显得太突兀,等他回过神来,何佩如已经出现在眼前。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几个礼盒,答道:“这些都是你生日宴上的礼服,还有一双高跟鞋。”


    她下意识问道:“是舅舅让你给我送吗?”


    “蒋叔没告诉你?”何佩如的提问缓解了顾兆谦心中的慌乱,但也没想到蒋奕辞会只字未提,解释道,“我们商量了一下,既然是你的生日,刚好我们一人给你准备一部分需要用到的东西。”


    怪不得余音会给她送首饰。


    何佩如追问道:“所以……礼服由你给我……准备?”


    这句话消耗了她一大半勇气。


    她明明不敢太靠近顾兆谦,目前来看却要穿着他准备的礼服出席自己的生日宴,仿佛他如影随形,使她更在意他的存在。


    何佩如更没想过蒋奕辞说的礼服准备好会送过来,竟然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这里。


    “礼服送到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你可以先试试。”


    “喜欢的话,三条礼服裙都归你了。”


    顾兆谦说完后不等何佩如作出任何反应,站起身后再看了她一眼:“我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何佩如还在消化眼前的情况,只能慢半拍似的说道:“谢谢谦哥。”


    Sophia在送顾兆谦走出别墅后,立即转身回来帮她整理好茶几上的盒子,说道:“大小姐,我先帮你送回房间。”


    与其逼迫着自己赶紧接受刚发生的事情,倒不如先回房间试一试顾兆谦送来的礼服裙。


    她早该多问蒋奕辞几句。


    何佩如先让Sophia出去,独自在房间里将三个礼盒打开,分别是玫瑰金吊带长裙,银色细闪一字肩裙和冰川蓝鱼尾裙。


    鞋盒里装了一双香槟色满钻高跟鞋。


    每一条都让她移不开眼,光看着就可以想象穿上身后会有多惊艳。


    她没再看下去,而是果断地把Sophia叫了回来,配合她试穿这三条礼服裙,并且分别拍下了照片。


    何佩如把照片发给冯诗琪和方晓欣,这一次她可以不单单只是参考Sophia的建议。


    照片发出去没多久,她就收到了冯诗琪的回复,而方晓欣那边还没有动静。


    冯诗琪:[都好好看。]


    冯诗琪:[可是我选不出来。]


    这三条礼服裙华丽之余,它们的款式都相当适合何佩如,穿上身后明显感觉尺寸已经进行过调整,完美贴合她的身材。


    她却不敢确信这是顾兆谦的心意,说不定从款式的选择开始他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何佩如忍不住泼自己冷水。


    这时手机再次提示收到新消息。


    方晓欣:[哇!?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三条高定礼服裙的?]


    方晓欣:[我之前看中这个品牌的一条高定款,联系了好久又找个人帮忙才终于买了下来。]


    何佩如知道礼服的圈子更是复杂,但之前穿的基本上都由蒋奕辞安排,她知道价值不菲,但没想过想要拥有的话会这么麻烦。


    她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过了一会才继续打字。


    何佩如:[其实我不是很了解……是家里人准备的。]


    她的文字里情不自禁地带了私心。


    方晓欣没觉得她的回复有任何不妥。


    方晓欣:[其他你还不用管,反正记住这个品牌的礼服裙只要穿上就绝对可以成为主角。]


    方晓欣:[这三条里面我会推荐你穿那条冰川蓝,生日宴的话宾客的礼服通常不会太鲜艳,你穿蓝色就刚刚好。]


    何佩如正要回复方晓欣,屏幕上方弹出顾兆谦发来的消息。


    顾兆谦:[试过礼服了吗?觉得怎么样?]


    何佩如:[我都很喜欢,谢谢你。]


    她咬咬唇,大胆问道。


    何佩如:[这三条礼服裙都是你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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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何佩如把这个问题发出去后,看着如同停止的屏幕不敢呼吸。


    好像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变成了煎熬。


    她只想可以在第一时间看见顾兆谦的回复,根本不敢把手机放下。


    何佩如看着屏幕左上角分钟的数字变了三次,对话框里终于弹出了男人的回复。


    顾兆谦:[没错,这三条礼服裙和那双高跟鞋,全部都是我选的。]


    得到的答案与她猜测的截然不同。


    她已经顾不上停留在对话框的话,顾兆谦那边一旦发送新消息,会立即变成已读。


    何佩如抿着唇,脑海中浮现出顾兆谦在挑选这些礼服时候的场景,几乎忘记了回复。


    左上角的数字又跳了两次,新消息的提示终于使她回神,低头看见了他的提问。


    顾兆谦:[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何佩如还没有把最后穿上的冰川蓝鱼尾裙礼服换下,布料摩擦肌肤的感觉提醒着她之所以可以贴合到这种程度,必然只严谨地确认过她近期的身材数值。


    也就是说,顾兆谦还需要单独联系她常用的造型师才能得到对应数值,往好的想,也可能是他那边的造型师负责的联系。


    一想到可能会被他知道这种算得上隐私的内容,何佩如看着手机屏幕也不禁面红耳赤。


    她不敢再为这个问题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总算想起长时间的已读不回恐怕会引起顾兆谦的怀疑,所以匆匆忙忙地输入了一串文字。


    何佩如:[因为觉得你平时挺忙的,不一定会有时间准备这些。]


    顾兆谦:[……]


    顾兆谦:[还好是这个原因,我还担心你会说觉得我的眼光不会有这么好。]


    她再次看会刚才的回复,慌乱间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补救。


    何佩如:[我没有这个意思……]


    何佩如:[是我说错话了。]


    殊不知。


    顾兆谦看着她的回复失笑。


    蒋氏集团大楼顶层。


    顾兆谦和蒋奕辞面对面坐在办公桌的两侧。


    莫名发出的笑声引得蒋奕辞抬头,问道:“干嘛?”


    顾兆谦稍微收敛起勾起的唇角,告诉他:“阿如好像不相信那些礼服裙是我准备的。”


    “你倒好。”蒋奕辞笑着往椅背上一靠,把手里的港币放回台面上,“品牌方那边的负责人说,以前联系过你几次想给你送点配饰,和你有点关系往来,你都给直接拒绝了?”


    话音一转,继续道:“这次他们没想到你会主动开口,说第一次见你这样做,都来找我打听情况了。”


    顾兆谦放下手机,倒是没有否认蒋奕辞话里的那些说法,笑了笑:“我也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蒋奕辞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道:“阿如觉得那些礼服怎么样?”


    “她说很喜欢。”他顿了顿,“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客套话。”


    “不至于吧。”蒋奕辞不认同,“那几条礼服的款式,恐怕没多少人会说不喜欢。”


    他用余光瞄了好几次手机,应道:“但愿如此吧。”


    顾兆谦终于再次拿起手机,回复了她刚才发来的消息。


    顾兆谦:[那你记住了,我送出去的东西只会是自己准备的。]


    别人他说不定,但是送给何佩如的,只会是他觉得最好的。


    蒋奕辞等他打完字,重新放下手机后,才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道:“阿如喜欢归喜欢,但是我倒想知道,你这样做真的没想过从她那里得到任何回应?”


    谈及这点,对顾兆谦来说为时尚早。


    他摇了摇头,答道:“这些事情没得急,如果我急了,结局就不好说了。”


    蒋奕辞不明白他这个在商业上相当激进的人,在这种事情上为什么会谨慎到这种程度。


    蒋奕辞挑明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反正我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看起来你自己还没有太明确的想法。”


    顾兆谦可以肯定他在找的人只能是何佩如,可还是想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想听见她亲口承认。


    但是他并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选择旁敲侧击试探,按照何佩如的性格,绝对会从开始就察觉到端倪,但是他也不敢开门见山去问。


    也就导致根本找不到一个相对合适的做法。


    这些天里,顾兆谦早在心里预设了无数个何佩如知道后的可能,到头来,他汇总成一句话:“我是觉得保持现在的关系也不是坏事,如果吓到阿如,很多事情就不是说起来这么简单了。”


    顾兆谦担心过他要找的那个人会过的不好,也想过现实的苦楚最终还是让她没有支撑下去,但是当时感受到的那份坚韧,使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最开始他与何佩如见面时,察觉到她的方方面面都和他心中的身影重叠,他都完全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也许是到后来上天也看不下去,才会有余音的出现来提醒他。


    目前遭遇的种种结合下来,顾兆谦没有勇气选择太激进的做法。


    蒋奕辞没有过于急切地开口,好像每一段对话都触发了顾兆谦的思考,他任由顾兆谦愣神,就连开口的时间也有所延缓。


    “也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同样把何佩如的性格看在眼里,跟着顾兆谦的思绪假设,“阿如甚至有可能会选择回避。”


    “是吧,我也是这样觉得。”


    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而这一些都是为何佩如为出发点。


    无论是蒋奕辞还是顾兆谦,他们长期浸润在这个圈子,久而久之自然练就出看人很准的本领。


    就连一些细微末节的东西,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


    “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说不准。”蒋奕辞不禁感慨了起来,“阿音也很意外你们之间居然还有故事,但是……你那时候没有光顾过无恙?”


    提起当初的事情,无疑是打开了顾兆谦的话匣子。


    “没有。”他答道,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情,“就是我家老爷子外面的那堆私生子在背后搞小动作的时候,没想好怎么做,也没想到可以找蒋叔你帮忙,就天天去崔浩年的酒吧。”


    “怪不得,我就说公司起来后,你好像也很少去浩年那边了。”


    蒋奕辞也知道当时顾家的情况,但不太清楚那时候颓然的顾兆谦,是因为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要把顾家的一切攥紧手中。


    顾兆谦笑了笑:“还不是因为阿如。”


    他简单讲了讲当时在那条后巷遇见何佩如时的情况,带过只有他和何佩如才知道的那桩秘密。


    顾兆谦不敢说。


    而这也是他如今面对何佩如最顾忌的一点。


    好不容易得到想要的真相后,他恰好可以借生日宴的名义,选择属于他的做法。


    和其他人商定好一人给何佩如准备一部分生日宴上用到的东西,大概可以算是润物细无声,以这种无孔不入的方式,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当下或者将来他可能为他做的所有事情。


    蒋奕辞的疑惑总算得以解答,但他的神情依旧从容:“倒是没想到对你影响最深的那个人会是阿如。”


    平日里顾兆谦可以轻轻松松揣摩不同人的心态,倘若什么时候感性占据上风,他完全可以采取激进的做法。


    可是当他面对何佩如的时候,从她身上散发出似有若无的疏离,令他更倾向于长年累月下来让何佩如对他形成依赖,进而萌生出一丝一缕其他想法。


    顾兆谦早已机关算尽,只是他不敢赌。


    万一何佩如从来就不愿意提起那个秘密,万一她知道顾兆谦知情后,到头来还是选择远离。


    何佩如给予了他从顾家复杂的环境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勇气,如今他却没有勇气对何佩如坦白一切。


    就好像他当年遭遇的困境,和如今面对的相比。


    仿佛不值一提。


    若非那个认定不能和其他人提及的插曲,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秘密,顾兆谦甚至想嘲笑自己的畏缩-


    看到顾兆谦的回复刹那,何佩如不仅感觉到了害臊,心脏怦怦乱跳,就好像要从她的喉咙里跳出来。


    或许这句回复对他而言是出于礼节,但是何佩如完全克制不住去多想。


    他的字里行间仿佛透露着郑重,何佩如甚至没有勇气抬眼去看镜中没有换下礼服裙的自己。


    她懊恼起刚才热血上头时的冲动提问,话题发展到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的地步。


    这句话她想不到应该怎么回复,只能草率且机械化地输入的常用的字句。


    何佩如:[知道啦,谢谢谦哥。]


    紧接着手机如同烫手山芋般被她丢到床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始终落在手机上,显得这个动作好像多此一举。


    她完全不敢走近去拿起,移不开眼的同时,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他别再回复。


    就让这个话题告一段落。


    何佩如进到衣帽间把礼服裙换下,出来后坐在阳台旁的沙发眺望海景。


    不知道是礼服裙太华丽,还是刚才顾兆谦的文字撩动了她的心动,她忍不住思忖起是否可以放下担心的一切更靠近顾兆谦。


    手机偏偏在这个时候一连响了好几下新消息的提示音,何佩如下意识肯定这不会是顾兆谦。


    他发消息向来不会如此频密,而且按他们刚才的对话内容,似乎也没有值得他回复多条消息的理由。


    何佩如鼓起勇气拿起摊在床中央的手机,小心翼翼地解锁后发现是方晓欣。


    多亏方晓欣,她才会知道顾兆谦准备的这三条礼服裙到底有多来之不易。


    她点开,看到*她发来的是有明星借这个品牌的礼服但频频碰壁的新闻。


    方晓欣:[刚才找了下前段时间的新闻,一到有什么红毯活动就总会爆出这个品牌相关的新闻。]


    方晓欣:[好看是真的好看,但是不管是想借还是想买都很麻烦。]


    这段记录就好像在为这些看似夸张的说辞印证。


    已经到了外界众所周知级别的难度,何佩如不禁去想,如果她想购买这个品牌的高定礼服,不知道以蒋家的名义是否可以成功。


    何佩如:[看来我接下来也要多了解礼服这方面的内容。]


    方晓欣:[家里人可以帮你解决的话,你只要挑喜欢的款式就可以了。]


    方晓欣:[我刚才找新闻的时候才看到,只要是这个品牌的礼服,那些明星穿到公开场合粉丝都可以吹捧一番。]


    何佩如:[居然会这么夸张。]


    她回过头去看这衣帽间中间,这三条被Sophia整齐挂起的礼服裙。


    何佩如:[那我这三条岂不是……]


    方晓欣:[别说其他人了,我也眼红了。]


    方晓欣:[我可以拿照片问问我的造型师吗,很喜欢这个风格,想打听一下这个品牌后面还会不会推出同系列的款式。]


    何佩如:[当然可以,你就放心拿我照片去问吧。]


    可能方晓欣去了联系她的造型师,后面几分钟里没再回复何佩如。她看着上面这一段记录,看来这三条礼服裙加起来的价值根本无法去算,是不是侧面衬托出顾兆谦对她的态度?


    但是她只敢如此猜测。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方晓欣回来继续给她发了消息。


    方晓欣:[对了,上次我问你舅舅的事情,我打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不过我猜你可能也知道了?]


    她快速回忆了一遍,方晓欣和她提过关于蒋奕辞的事情只有一件。


    何佩如:[你指的是那枚粉钻的事情吗?]


    何佩如:[我确实是前不久见到了他的女朋友,而且我居然认识。]


    方晓欣:[是圈内人吗?你和她在宴会上认识的?]


    何佩如:[是,但是我是在中学打工的时候认识的。]


    方晓欣:[居然会这么巧!!!]


    方晓欣:[那你知道顾兆谦前段时间在找一个女人的事情吗?]


    何佩如:[什么?我不知道。]


    方晓欣:[等等,造型师给我回电话了。]


    何佩如又重新坐回沙发上,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后,方晓欣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发了过来。


    方晓欣:[我的造型师说品牌方那边传遍了,买下的人顾兆谦,他自己说的要送人。]


    方晓欣:[所以你说的家人居然是顾兆谦!?]


    方晓欣:[阿如,我是不是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秘密……]


    方晓欣:[……你真的不是故意想知道的,你不会生我气吧!!!]


    看着她发来的这连串消息,何佩如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一开始没想解释背后的复杂但是也没想到她的私心会在这种情况下被戳破,也还是认真回复了起来。


    何佩如:[我忘了谁买了礼服和谁借了礼服的事情其实都不算秘密……]


    何佩如:[他和蒋家走的近,而且我舅舅不是说看着他长大,他这样做也是因为蒋家吧,所以就直接和你说是家人了。]


    方晓欣却当即否认了她的说法。


    方晓欣:[不,我还是觉得很可疑。]


    方晓欣:[上次传你们两家联姻的事情到后面也只是不了了之,可是没有明面上澄清过。]


    顾兆谦当时的三言两语使她早已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如今被方晓欣提起,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但是方晓欣的消息继续弹了出来。


    方晓欣:[当着你面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


    方晓欣:[但是我控制不住八卦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看的太久,外面的海景让她觉得晕眩,闭了闭眼反思起是不是因为她作为当事人,会忽略掉这些细节。


    何佩如:[没有说好不好的。]


    何佩如:[只是你这样说,我现在觉得有点微妙。]


    经过方晓欣的提醒,她也忍不住开始怀疑。


    顾兆谦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真的可以因为和蒋家关系做到这个份上吗?


    前段时间才散去的云雾,再次环绕在她的心头。


    何佩如此刻需要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而冯诗琪就像她心里的蛔虫一样,选在这时联系她。


    冯诗琪:[我担心我们什么都不懂,参加生日宴的话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你?]


    何佩如:[绝对不会!]


    何佩如:[你这样说的话,我告诉舅舅舅舅也会觉得是不是哪里招待不周。]


    冯诗琪:[不不不,是我的问题。]


    冯诗琪:[我知道蒋家对你很好,但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我难免有点担心。]


    何佩如:[你可以放心,就当是来陪我过生日。]


    何佩如:[舅舅早就说好了到时会安排司机接你们过来准备,而且你也要毕业了,舅舅也说到时候可以帮你介绍合适的工作。]


    何佩如:[所以这一次不可以拒绝了,一定要来。]


    转眼便到了生日宴当天。


    何佩如提前让造型师把为冯诗琪和她妈妈准备的礼服送到了衣帽间,等她们抵达,就可以立即选择合适的款式和进行调整。


    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冯诗琪忘记了先前在手机里的顾虑,滔滔不绝地聊起来近况。


    最后还是造型师见已经无法再把时间推后,强行中断了她们的对话。


    为了搭配这条冰川蓝鱼尾裙,造型师给她选择了一个清透的妆容,发型则是卷成大波浪卷发,慵懒随意地散落在肩上。


    旁边在固定发型的冯诗琪透过镜子看了过来,这一整身的搭配让她感叹道:“阿如,你看起来好像美人鱼公主。”


    而打扮的差不多的冯诗琪意外地很适合简约的礼服,何佩如应道:“还好你来了,这种打扮很适合你。”


    做好造型后何佩如没有再在房间里停留,而是带着冯诗琪和她妈妈一起出发去宴会厅。


    刚走进去,就看见宴会厅里专门摆放礼物的区域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那阵仗就好像要把她过去二十一年缺的礼物全都补上。


    何佩如进门时就看到了好几个和蒋家有往来,但是与她算不上熟悉的长辈。


    不管她到底多少是回到的蒋家,但是蒋家大小姐的这个身份摆在眼前,无论如何都没有人敢怠慢。


    事前她就和蒋奕辞确认过不打算在生日宴上拆礼物,不管是谁送的礼物,她都更希望把带来的惊喜藏匿起来。


    而不是在外人面前露出的每个表情都被仔细解读。


    蒋奕辞任由她自己决定,只不过可能是担心后面会忘记,趁她刚进到宴会,站在这里看着菲佣摆放礼物的空档里,走过来提醒道:“我安排了人负责记录礼物是谁送的,具体送了什么,你回去之后拆的时候要好好记下,觉得麻烦就让Sophia帮忙,有什么问题也要告诉我。”


    蒋奕辞又解释要她这样做的原因:“让你记录下来不是为了比较或者评判收到的这份礼物的价值,而是在将来受邀出席别人生日宴的时候,方便送回同等价值的礼物。”


    何佩如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了,等拆礼物的时候会做好的。”


    礼尚往来的人情世故确实要做好,要是一不留神,就很容易留下话柄。


    和她交代完毕,蒋奕辞立即转身去和冯诗琪的妈妈聊天,她本想停下来听他们的对话,但是很快她就被郑婉乔叫走了。


    这一次是她的生日宴,见到其他人也不再像上一次陌生,想要脱身自然变得没那么容易。


    但在和其他人的谈话过程中,何佩如总是忍不住往别处张望。


    自从上次和礼服有关的对话结束后,她已经有几天没有联系过顾兆谦,就连在蒋家见到他,他们之间也只是简单打过招呼就没有其他接触。


    今天是她的生日,应该怎么也能和他说上话吧。


    在不断重复社交和试图在人群中找到顾兆谦的两个动作中,不知不觉间到了生日宴环节开始的时间。


    尽管参加生日宴的宾客由蒋奕辞精心挑选过,但最终到场人数仍然不少。


    和设计师探讨过后,生日宴现场采用了自助餐的形式,这样不会限制宾客们的活动范围,她招待客人也可以轻松许多。


    何佩如被郑婉乔拉着手走到了布置好的台上。


    她刚站定,灯光便随即暗下,靠近厨房那一侧的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紧接着有人从里面推出来一辆铺了白布的餐车。


    虽然看不太清样式,但是何佩如还是可以快速确认上面摆放着的是一个蓝白色的八层裱花蛋糕。


    色调似乎巧妙地和她身上的这条礼服对应上了。


    何佩如看着蛋糕一步步朝她推进,这时,她感觉到一股沉甸甸的重量从她的头顶压下。


    她诧异地转过头,发现是郑婉乔趁她不注意,帮她佩戴上了一件饰品。


    何佩如稍微弯下腰方便郑婉乔调整,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似乎相当满意这个效果,拍了拍手:“给我们阿如戴上皇冠,你是今晚当之无愧的主角。”


    Sophia像是早有准备般递来一面华丽的镜子,郑婉乔刚才给她戴上的是一定钻石皇冠,就算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同样闪烁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份礼物,成为了她今晚这身装扮的最佳点缀。


    小推车停在了何佩如的身侧,Sophia又迅速地将镜子那走,宴会厅的灯光在这时重新亮起,宴会厅里紧接着响起了生日歌。


    她这才发现站在前面,围绕着她的都是熟悉的面孔,她也终于看见了站在一侧的顾兆谦。


    紧凑的生日宴下来,何佩如印象深刻之余眼眶忍不住泛红。


    原来她的生日也可以过的如此热闹。


    原来她也可以收到这么多生日祝福。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有种身处梦境的幻觉。


    生日宴没有举行到太晚,冯诗琪在离开之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里的礼品袋塞到何佩如的手里,低声道:“在你房间的时候没想好怎么给你,我怕送的其他东西你不一定会需要,所以就做了手工书,里面都是我们以前的回忆。”


    这番话让何佩如条件反射般抱了抱冯诗琪,骤然的人生让她们减少了见面的机会,但是这份友情她们都会永远铭记于心。


    “你就不要想哪些有的没的。”何佩如只想尽量减少现实的变化到她们之间关系造成的影响,她松开冯诗琪,捏紧手里的礼品袋,说道,“时间不早了,司机送你和阿姨回去,有了第一次,以后再举行宴会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送走冯诗琪后,何佩如转身便撞上了顾兆谦的目光,她愣了愣:“谦哥?”


    尽管今晚她一直在找顾兆谦在哪,但是同时会想起方晓欣告诉她关于他在找人的事情,顿时所有话都变得如鲠在喉。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顾兆谦为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基于蒋家。


    果然,她与其奢望可以得到更多。


    倒不如和顾兆谦维持现状。


    何佩如经过这几天的反复思索下来,已经可以做到在顾兆谦面前控制好情绪,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察觉到端倪。


    她笑了笑,指向明确:“谢谢你,很喜欢你送给我的这些礼服裙。”


    “喜欢就好。”他同样笑了笑,又问道,“刚才的是以前的朋友?”


    何佩如点点头,到底还是多说了些:“从小到大一起住在红磡的屋村。”


    “怎么上次那场晚宴,没有见过她们?”


    她没想到顾兆谦会追问,也没想到他会留意的这么细致。


    何佩如努了努嘴,告诉他:“上次她们拒绝了,好在这一次还是来了。”


    “挺好的。刚才没见到你,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何佩如以为顾兆谦没有再准备其他礼物,这时他却又递过来一个礼品袋。


    她没有立即收下,有些迟疑:“诶……?”


    顾兆谦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这份是正式的生日礼物。”


    第23章


    何佩如在此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受宠若惊。


    顾兆谦早前就送了她三条礼服裙外加一双高跟鞋,不管是份量还是心意都早已足够。


    根本没想过他还会有额外的准备。


    顾兆谦原以为解释清楚就好,却见何佩如迟迟没有接过礼品袋,问道:“怎么了?”


    光看外观何佩如无法判断他又准备了什么礼物,但是她知道不管是什么,好像都不适合再收下。


    她轻轻摇头,拒绝道:“你送给我的东西太多了。”


    何佩如今晚无可避免地喝了些香槟,心脏疯狂跳动迸发出的冲动涌上大脑,抬眸看着他,问道:“如果蒋家认回来的是其他人,你也会这样对她吗?”


    顾兆谦记得他在不久前才听见这个似曾相识的问题,当时的她不敢全心全意接受蒋家人对她好,如果又对他问出这个问题。


    他哪里会看不出。


    顾兆谦答道:“不一定。”


    他想直接说不会,但是太确切的答案只会令她猜测的同时选择退缩。


    就算是只要他说明真相,所以困惑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是他知道何佩如会有钻牛角尖可能。


    何佩如怔了怔,直白地说道:“你这样说,我不太明白。”


    光是这三个字,就足以像一颗石头丢进了她本来就不算平静的心里,再一次泛起了涟漪。


    “就当作是字面意思。”顾兆谦不准备再详细解释,扬了扬手中的礼品袋示意,“是给你准备的礼物,我也没有再带回去的理由。”


    何佩如不懂他如此执着的理由,尤其是她的猜测好像都不成立。


    夜色渐浓,带着凉意的海风徐徐吹来。


    顾兆谦见她穿着的礼服单薄,自是不想再跟她僵持下去,语气听起来强硬了些许:“拿着。”


    下一秒又恢复如初:“起风了,你该回去住宅了。”


    然而何佩如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他干脆把礼品袋塞进了她的怀里,补充道:“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你想怎么处置,什么时候拆都可以。”


    说完便潇洒地转身离开,就好像刚才和她因为这份礼物伫立于此的人不是他一样。


    何佩如拎着礼品袋感受了一下重量,有点轻。


    完全想不到会是什么。


    回到房间后,首先把顾兆谦塞给她的这份礼物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她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拆才叫合适,只知道不是现在。


    生日宴没有太晚结束是为了留给何佩如足够的时间拆礼物,今晚收到的礼物和记录的名单一同放置在衣帽间里,就连可能用到的剪刀也准备好了。


    何佩如走上前拿起名单仔细看了起来,并准备开始动手。


    在这时手机的消息提示声突然响起。


    方晓欣:[阿如你现在有空吗?我想给你打电话。]


    何佩如为了方便拆礼物,选择直接公放。


    电话刚接通,就听见方晓欣劈头盖脸问道:“顾兆谦和你聊了什么?”


    何佩如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是生日宴结束的时候……”方晓欣的回答有些含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好那个时候从洗手间出来,看见你们两个在那里说话。”


    何佩如顿时觉得她大意了,完全没有留意周围有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如果是其他人看见,大概只会觉得这是个正常的画面,但是被方晓欣看见就不一样了,她的想象力太丰富,偏偏还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


    何佩如赶紧解释道:“没说什么,就是他又给了我一份生日礼物。”


    相比起今晚和顾兆谦之间的插曲,更让何佩如在意的,是今晚和其他世家千金的接触下来。


    她好像过的太随心所欲。


    “我想问一下你。”何佩如趁方晓欣还没开口,赶紧问道,“我的家人是不是很早就帮你把未来规划好了?”


    “差不多吧。”她思索片刻,继续道,“我上面还有哥哥姐姐,所以其实家里人对我的要求不高,不要做大家观念里不可以做的事情就可以。”


    何佩如呢喃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大学毕业之后有什么计划?”


    她相当明确地答道:“先去英国读书,再回来做想做的事。”


    “你呢?有什么打算?”刚开口,听筒传来“撕拉”的声音,她又问道,“你在拆礼物?”


    何佩如先是答了后面那个问题:“对,想拆完再睡觉。”


    从回到蒋家以来,身边的人似乎都有意无意提及过未来的规划。


    她在跟方晓欣的对话中有了头绪,于是答道:“我毕业之后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其他就还没有头绪。”


    蒋家不需要她站稳脚跟,蒋奕辞说的那些话无疑是使她心动。


    方晓欣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应道:“这样也好,挺多地方都适合好好逛一下。”


    “话说回来。”她没有忘记给何佩如打这个电话的缘由,“你对顾兆谦怎么样?”


    她的问法留有余地,但是何佩如当即反应过来,斟酌地开口道:“首先你试一下换位假设我被认回蒋家之后的处境,他的存在……”


    方晓欣自知这个提问就有够为难人的,但是她实在忍不住,不等何佩如说完,就立即说道:“我懂你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很容易心动,但是……”


    她顿了顿,转折道:“这个圈子很复杂,有利益挂钩才是常态,但是顾家和蒋家恰恰相反。”


    “所以。”何佩如做了个深呼吸答道,“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多想。”


    跟方晓欣这样一句句聊着,倒是让她认清楚了自己对顾兆谦的想法。


    何佩如好像听见方晓欣叹了叹气,语气也变得绵软,似乎在感叹:“其实你可以不用理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现状,但是更重要还是活在当下,瞻前顾后其实没什么必要……”


    她很快领略到方晓欣话里的含义,随即也牵动了她的心思,喃喃道:“活在当下吗?”


    这个词汇对她而言非常陌生。


    而她就好像被怂恿成功,当下想鼓起勇气踏出去,无非就是不去在意这样做的结果。


    见她沉默,方晓欣知道她肯定听了进去,继续游说道:“反正你们两家人的情分摆在这里,最后的结果怎么样都没有人敢随意编排,如果你真的有其他想法,为什么不选择试一下?”


    这番话直击何佩如的内心。


    站起来看着四周被她拆开的礼物,身边被数不清的包装纸和礼品袋围绕。


    已经置身于这个环境当中,她好像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隔天晚餐。


    蒋奕辞看着名单上何佩如拆礼物时做的记录,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朝她说道:“今天收到一封邮件,邀请你去参加一场慈善晚宴,但是阿如之前是不是没有参加过慈善晚宴?所以我打算让阿谦和你一起去,怎么样?”


    这种活动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毫不犹豫地答道:“没问题。”


    这个圈子里的晚宴类型很多,所以经常会有第一次出席对应或者相似的场合。


    既然蒋奕辞这样提议,她心中的天秤向来也倾向于顾兆谦。


    但是让何佩如没想到的是,慈善晚宴会是犹如坐在学校礼堂里听枯燥无味的演讲。


    从她和顾兆谦在主办安排的圆桌入座不久,台上进行不同主题发言的人就未曾中断过。


    坐在同一桌的人里除了顾兆谦,其他都算不上认识。当她不经意间和同桌人对上眼神时,也不知道对方是碍于顾兆谦的存在还是因为蒋家,看起来想和她搭话。


    却欲言又止。


    也可能是隔着几个座位,想说话但不方便。


    何佩如迅速环视了四周一圈,发现他们都在压低音量和身边人聊着天,或许因为经验丰富,任何动作都掩饰的很好。


    她尝试着集中注意力去听讲话内容,却因为乏味不停走神,甚至觉得都不如桌上的甜点更吸引她。


    目光最后还是落在甜品架上,但是她决定不下来应该先吃哪一款。


    就在这时,何佩如的耳边传来顾兆谦的声音:“觉得无聊?”


    她全然没有感觉到男人的凑近,下意识偏过头去。


    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和其他交谈中的人差不多,她却感觉这瞬间近到无法呼吸。


    “有点。”何佩如佯装不在意地把头转回来,重新把目光锁定在甜点上,“还不如这些蛋糕仔。”


    顾兆谦被她逗笑,附和道:“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蒋奕辞只简单告诉她以蒋家的名义捐钱,但是这个环节目前来看安排在最后,就是说她无论如何还是要好好坐在这里。


    何佩如只觉得时间流逝的很慢,想到顾兆谦有的是经验,悄悄转过头去问道:“这个环节还要持续多久?”


    这个话题不太礼貌,她的声音自然是小的不能再小,也就注定了和顾兆谦的距离再次拉近。


    他看了看台上,又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答道:“应该还有两三个人吧。”


    “而且。”他没忍心提醒道,“蒋家捐款数额大,你等一会还要上台,而且通常放在最后。”


    何佩如脸上刚亮起的光芒,骤然暗淡下去。


    顾兆谦勾唇笑道:“习惯就好,有的主办热衷于冗长的环节。”


    “我看出来了。”


    怪不得其他人看起来习以为常,并且有自己的解闷方法。


    眼前的每一枚甜点看起来都很可口,就算已经有几款心仪的,但何佩如偏偏是选不出来。


    她索性抛去心中的芥蒂,又问道:“那你之前参加这种慈善晚宴的时候,都会做什么?”


    “我?”顾兆谦挑了挑眉,无所谓般答道,“我都是差不多结束了才来。”


    “……所以今晚。”


    暗含的意思直接不言而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近,何佩如只知道自己乱了呼吸,追问道:“你是因为陪我才会坐在这里吗?”


    顾兆谦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选择反问道:“难道你想自己一个人呆坐在这里?”


    何佩如吐了吐舌,只能默认他问的没错。


    她不想。


    刚准备开口,台上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


    她只好止住话头,竖起耳朵去听——


    “接下来有请顾氏集团董事长上台发言。”


    “啧。”


    男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何佩如好奇地看向他:“你要上台发言?”


    顾兆谦起身的同时告诉她:“主办方联系了我好几次,拒绝不成,只能答应上去随便讲几句。”


    看着他被好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人簇拥着往前走,何佩如忘却了刚才的枯燥,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


    前一秒还在旁边和她说悄悄话的男人,现在一步步走到聚光灯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顾兆谦的身上,他备受瞩目但从容不迫。


    何佩如顿时反应过来,之所以她刚才会觉得发言百无聊赖,完全是因为取决于站在台上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噜qwq


    第24章


    何佩如把头侧过去看向站在台上的顾兆谦。


    当顾兆谦在台上站稳的刹那,顿时四面八方络绎不绝地亮起了闪光灯。


    看起来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个场面。


    何佩如清楚感觉到他收起了坐在台下时的懒散,清润的嗓音除去低沉还带着磁性,好像有意无意地敲击着她的内心。


    他坐在身旁时看起来若无其事,现在站在台上的发言让何佩如有些意外,流畅的根本不像他说的那般无所谓。


    相反,更像是在私底下做了不少准备。


    大概是日积月累下来才有游刃有余的底气。


    何佩如收敛起思绪,稍微侧过身去认真听起顾兆谦的发言内容——


    “晚宴筹得的善款应该针对性地资助需要的人群,而非助长某些基层市民的贪婪。”


    “对于接受资助的人群,应当与负责的社工协调清楚,不定时作回访更新状况。”


    “贫瘠的土地可以绽放出最坚韧的花朵,筹集善款的意义则是为他们铺设一条相对顺畅的路。”


    要是顾兆谦真的不以为然,他大可在台上简单呼吁捐款,就算不再说其他选择直接从台上下来,其他人恐怕也不敢有意见。


    何佩如被顾兆谦发言的内容触动,同时对他的做法感到好奇,也肯定自己实在看不透他。


    否则也不会因为他站在台上的这副模样意外


    顾兆谦把想说的话说完后便转身往原本的位置走来,不管四周的掌声有多雷动,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何佩如看着他如同局外人般恣意坐下,她稍稍偏过头去,说道:“怪不得之前舅舅会说都是找你帮忙演讲,你刚才真的……”


    她顿了顿,想了想应该用哪个词语形容:“驾轻就熟。”


    顾兆谦看着她,并没有直接应下这句算是夸赞的话,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应道:“不想想我比你大多少?”


    “而且。”他随性地靠在椅背,看着她挑眉,“你也可以,久而久之就可以练出来了。”


    何佩如和顾兆谦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必然是不会选择轻易相信他说的话,她只是笑了笑:“我倒是希望可以。”


    来不及多说,台上的主持人宣布即将进入下一个环节,何佩如顿时噤声做准备。


    她很快就和刚才的顾兆谦那样被工作人员指引着上台,但是她可以肯定自己的动作绝对没有刚才顾兆谦的自然。


    对于普通慈善晚宴来说,蒋家捐六百万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因此才需要由她代表蒋家上台。


    台上的流程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何佩如没想到在电视剧里才看见过的巨型支票,会有被她拿在手里的一天。


    当她和刚才的顾兆谦一样面对镜头,才发现想要露出没有瑕疵的笑容并不容易。


    好在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很快就把这个环节应付过去了。


    她佯装不经意间扫视了台下一圈,发现顾兆谦坐在他们原本的位置上,侧身始终看着这边。


    恍然间有种他始终看着自己的错觉。


    拍完合照后,主持人开始念起感谢名单,也就意味着这场晚宴总算是踏入尾声。


    比何佩如想象中要快结束,也没有她担心的那么繁琐。


    尤其通过今晚,顾兆谦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然变得更加立体,就好像比起之前,她更加了解顾兆谦那样。


    尽管结束,何佩如还是要回到位置上找顾兆谦。到底是免不了有人走上前来和他们搭话,出于礼貌,她只能耐着性子一一回应。


    再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在人群中脱身,好不容易走出了宴会厅。


    港岛的天气对谁都甚少留有情面,傍晚时分的燥热和此刻从高楼大厦的缝隙钻出凛冽的风形成鲜明对比。


    何佩如不禁打了个寒颤,嘟囔道:“呼,今晚有点冷。”


    准备礼服的时候通常会考虑到不同的天气情况,向来会有披肩外套作为搭配,但是何佩如没想到天气会变化得如此突然,披肩被她放在了车上。


    这场慈善晚宴举行的场地没有地下停车场,何佩如的心思还没有缜密到连这些不定数也考虑上,只不过好在站在原地等司机把车开过来就好。


    她试图安慰自己,但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就在这时,何佩如蓦然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份不一样的重量,随即而来的是被一阵香水气味包裹。


    她诧异地回过头,发现是顾兆谦脱下了西装外套,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想必是她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被男人看在眼里。


    然而和顾兆谦对视的那一刻,他似乎因为她惊讶到神色笑的漫不经心,提醒道:“冷就直接说,小心着凉。”


    又像是解释般补充道:“不然我可不好和蒋叔交代。”


    顾兆谦的说法使他的举动变得理所当然,但是何佩如还是免不*了感到耳根发热。


    她根本不用照镜子,便能知道此刻耳朵肯定被绯红覆盖。


    她依旧觉得顾兆谦的动作突然,但也只是抿抿唇,将悸动按下,说道:“……谢谢。”


    宽大的西装外套足够阻隔不断吹来的风,何佩如在剩余等待的时间里,总算变得没有起初那么冷。


    但是萦绕在身上的香水气息却始终没有散去。


    她辨别不出是什么味道,只知道淡淡的很好闻。


    也只有真正靠近的时候才可以闻到。


    何佩如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


    光是一件西装外套足以令她浮想联翩,遍布全身的害臊更让她不敢再抬头看向顾兆谦。


    好在走出晚宴厅后,周围的宾客就如约定俗成般没再上前打扰他们,何佩如干脆当作没人会看见她和顾兆谦之间的这些动作。


    虽然宴会厅外面尽是等待离开的人群,好在现在的秩序井然,没等太久司机便将轿车驶到他们面前。


    尽管车内有司机的存在,但是车门刚打开,她想到自己似乎很难做到在逼仄的空间克制住不乱了呼吸。


    短暂犹豫过后,何佩如只想赶紧上车,那就可以理所应当坐在最里面、和顾兆谦距离最远的位置。


    她正想上车,却感觉到身后有些动静。


    偏过头去发现是顾兆谦俯身,帮她把散开的裙摆拎起。


    看起来是担心她会被绊到,并且提醒道:“上车的时候小心点。”


    明明触及的只是礼服裙的布料,何佩如却觉得顾兆谦掌心的温度传遍了她的全身。


    稍显匪夷所思的想法使得她越发局促,有些手忙脚乱地拎起裙摆,好不容易坐下开始平复心情。


    她巴不得司机赶紧启动轿车,更希望可以一脚油门踩到底,这样她就可以赶紧回到蒋家祖宅。


    偏偏今晚路上车多,也许是顾兆谦特意交代过,司机途径山路时更多追求的是平稳,反而开的比平时要慢。


    这一路上何佩如保持着沉默,绝不打算主动开口。


    她抬眸想要看外面的风景,恰恰从车窗的倒影注意到顾兆谦似乎在闭目养神。


    这样更好,不必僵持在尴尬的气氛中,何佩如顿时放松下来。


    殊不知在她把目光收回来的瞬间。


    顾兆谦重新睁开了眼。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轿车终于驶入蒋家祖宅,何佩如不等其他人上前,就抢先打开车门。


    顾不上她看起来到底是不是落荒而逃,但还是不忘回过头说道:“谦哥,谢谢你送我回来了。”


    紧接着不等顾兆谦回答,她立即往屋内走去。


    Sophia看着她略显匆忙的步伐,赶紧迎上前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何佩如咬了咬唇,含糊地答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你……”Sophia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大小姐身上穿的西装外套是顾少爷的吗?”


    她准备往房间走的动作骤然顿住,刚才只想着赶紧下车,竟忘了还穿着顾兆谦的外套。


    何佩如回过头,不久前还停泊在外面的轿车车灯已经无影无踪。


    她总不能让顾兆谦掉头回来。


    她停在原地,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应该怎么办:“我想想……”


    只好拿出手机给顾兆谦发消息。


    何佩如:[谦哥,下车的时候忘了把外套还给你,需要我让人现在送过去吗?]


    顾兆谦:[没事,等我去蒋家的时候再拿就是。]


    他回复的很快,何佩如愈发不确定下车时他有没有留意到。


    何佩如:[那我让工人姐姐送去清洗?]


    顾兆谦:[好,不过也不用这么麻烦。]


    何佩如把西装外套脱下递给站在一旁的Sophia,说道:“送去干洗吧。”


    刚往外迈出小步,又补充道:“洗好之后再送回我房间。”


    “好的。”


    Sophia随即转身往洗衣房走。


    室内的温度恰到好处,此刻她依然被紧张的情绪环绕,难免会觉得有些燥热。


    她握住手机,还是再次回复了顾兆谦。


    何佩如:[要的,总不能到时候让你就这样拿回去。]


    确认过回复的消息没有错字后,她放缓步伐朝房间走去,清楚意识到她再一次被顾兆谦影响。


    她深知没有无缘无故的心动,对他截然不同的感觉完全是由不同方面堆砌而成。


    她靠着房间的门做了个深呼吸,事到如今总算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与其总是摇摆不定,倒不如彻底接受方晓欣的提议,她根本做不到说服自己顾兆谦的所作所为基于蒋家的缘故。


    何佩如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床头柜,生日宴那晚顾兆谦单独给她的那份礼物还安然摆放在里面。


    她开始好奇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想现在拆开,但又感觉还不是时候——


    作者有话说:四年一度的2月29号!


    这两个星期比较忙,大概会两到三天一更TvT


    第25章


    何佩如最终还是把这份礼物抛在脑后。


    就算心动,就算她真的很好奇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也仍然觉得时机未到,还是顺其自然或者是等到契机再拆开-


    隔天午后。


    何佩如无所事事地靠在房间的沙发上,正想打开电脑看看网络上的旅行目的地未后续做准备,放在一旁的手机则在这个时候响了一声,她拿起手机看了看。


    顾兆谦:[我的西装外套送去干洗了?]


    好不容易放空没想到顾兆谦,他却主动联系上她,她立马坐直,赶紧回复。


    何佩如:[对,你现在要用到吗?]


    何佩如:[我问一下菲佣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干洗好。]


    刚想起身去叫Sophia,她的动作被新收到的回复打断。


    顾兆谦:[不用,我现在就在你家。]


    顾兆谦:[只是随口问一下,我不着急,等洗好了下次过来再拿就是。]


    何佩如的动作停住,此刻想下楼去看看顾兆谦在楼下干嘛,但是又好像没有真正合适的借口。


    说不定是在和蒋奕辞聊工作上的事情。


    她要是下去干坐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


    顾兆谦并没有过问她是不是在家,也许是不关心,倒不如她同样装作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她敛眉,迅速地在屏幕上打字。


    何佩如:[等工人姐姐那边干洗好了,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顾兆谦没有回答她发出的这句话,屏幕上反而是弹出了其他内容。


    顾兆谦:[你现在不在家?]


    她有些愕然。


    何佩如:[在呀,怎么了吗?]


    顾兆谦:[没什么,就是看你的反应还以为你出去了。]


    她自然不可能把真实的想法说来。


    反正编借口而已,对她来说并非难事,随意选了个相对合理的说法回复过去。


    何佩如:[我在准备论文,好像看楼下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所以就没下去。]


    顾兆谦:[原来是这样。]


    看着顾兆谦发来的这些文字,何佩如不愿多想。


    可偏偏他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竟然直接猜到了她的心思。


    这种被点破的感觉使何佩如骤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


    她索性又把手机放到了一旁,这会才真正打开电脑,按照手机里的说法,继续整理论文用到的数据。


    只不过她刚把文档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繁琐复杂的流程,光是盯着屏幕就足够让她的眼睛感到酸涩。


    可是她的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顾兆谦。


    既然他会出现在蒋家,多半又是不同的原因来找蒋奕辞。


    反正这些事往往与她无关。


    何佩如尽量收心,尝试着再次集中注意力。


    只是当她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她有些疑惑,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Sophia的声音:“大小姐,是我。”


    在等待回答的短短几秒里,何佩如有过不合实际的奢望,往往现实都会落空。


    她应道:“直接进来吧,怎么了?”


    何佩如看着房门从外面打开,Sophia拿着个托盘走了进来,说道:“大小姐,这里有两块蛋糕和伯爵茶。”


    “嗯?”她疑惑地看着托盘上那两块精致的蛋糕,问道,“哪来的蛋糕?是舅舅回来的时候买的?”


    按理说,就算蒋奕辞从公司回来,也不一定顺路。


    倘若早有准备,为了方便必然会提前告诉她,但是今天并没有。


    只见Sophia摇摇头,告诉她:“是顾少爷带过来的,他觉得你会喜欢,蒋先生就吩咐我把蛋糕送上来。”


    何佩如呢喃道:“这样……”


    竟然是顾兆谦授意,她免不了一怔,又担心会被Sophia察觉到她的异常,赶紧说道:“我知道了,你就直接放在桌子上吧。”


    “好的。”


    Sophia放下托盘布置了一番,随即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何佩如听见关门的声音后,才垂眸打量起餐盘上的两块蛋糕。


    显而易见到她不必单独确认,就可以肯定出自上次她和冯诗琪去尖沙咀吃的那间蛋糕店。


    而且这两款都是她没有品尝过的口味。


    何佩如立即想起那天吃着蛋糕偶遇到了顾兆谦,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远远没有如今熟稔。


    难道他是故意的吗?


    何佩如想不明白,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于是只能够作出猜测。


    说不定,他只是正巧路过买的。


    她坐下后没再去管电脑屏幕上的那堆数据。


    无论顾兆谦处于什么原因选择了这间蛋糕店,她于情于理都该保持清醒和理智。


    何佩如:[Sophia告诉我蛋糕是你带来的,谢谢。]


    顾兆谦回复的很快,完全不给她机会放下手机。


    顾兆谦:[她怎么和你说的?]


    何佩如:[啊?]


    何佩如:[她就说了蛋糕是你带过来的……]


    后面那句,她不想自作多情。


    顾兆谦:[嗯。]


    光看一个字说明不了什么。


    何佩如捉摸不透他的情绪,干脆再一次把手机搁置到一旁,毫不客气地吃起了蛋糕。


    顾兆谦带来的这两款蛋糕都是甜而不腻的类型,而且口感层次相当丰富,两个口味各有特色,恰恰都是她喜欢的类型,想要吃完自然是毫不费力。


    只不过当她把叉子放下,瞄见突然亮起的屏幕,才注意到顾兆谦后来又给她发了消息。


    顾兆谦:[你可以试一下喜不喜欢这两个口味。]


    何佩如顿时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


    何佩如:[喜欢的,也已经吃完了,我刚才没有看到消息……]


    顾兆谦:[没关系。]


    几乎可以说他是秒回。


    消息弹出来后何佩如立即屏住了呼吸,恍然间有种顾兆谦一直在等着她的回复的错觉。


    与此同时,这个念头使她浑身上下滋生出热意,明明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却有些不太自然地撇开头。


    好像想要远离手机,这样就可以消除顾兆谦对她造成的影响。


    何佩如的沉默令房间内变得更加静谧,她在隐约间听到了汽车启动的声音,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往外看。


    果然是顾兆谦的车。


    何佩如看着这辆跑车驶出蒋家,莫名感觉松了一口气。


    她如释重负般回过头去看着桌子上的空荡荡的餐盘,并不打算另外叫Sophia上来收掉,而是想要趁现在下去呼吸新鲜空气,顺带看看楼下的情况。


    刚走下楼梯,她便看到蒋奕辞坐在沙发上,喊道:“舅舅。”


    蒋奕辞看了过来,应道:“怎么不叫Sophia上去收。”


    他这句话提醒了何佩如,她很快反应过来,就好像对所有事情都毫不知情,问道:“谦哥呢?”


    “刚回去。”看起来蒋奕辞似乎有话想说,何佩如便在原地停下,等他往下说,“我本来也准备让Sophia去叫你下来。”


    她把餐盘递给走上前的Sophia,问道:“怎么了?”


    蒋奕辞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只是简单答道:“我们进书房说。”


    何佩如的心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蒋奕辞的反应又让这颗心骤然提起。


    要知道舅舅叫她进书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不知所措地跟在蒋奕辞的身后,直至他们分别在办公桌的两侧坐下,蒋奕辞总算缓缓开口道:“和阿谦参加慈善晚宴的感觉怎么样?”


    何佩如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站在台上发言时的画面,依然被名为心动的情绪占据了上风,她却不敢多说,而是直接选择省略很多,答道:“挺好的。”


    蒋奕辞又继续问道:“那,阿如觉得他人怎么样?”


    她没想过会从蒋奕辞的口中听到这个问题,强压下那股莫名的情绪,佯装无事般应道:“他人也挺好的,怎么了吗?”


    蒋奕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看似平静地朝她望了过来。


    就好像想从她的脸上看到破绽。


    何佩如努力保持着镇定,又好像奇迹般地从蒋奕辞的脸上读出了面露难色,但是她不打算选择开口。


    又过了一会,他才终于开口,继续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之前外界传闻我们和顾家联姻的事情?”


    她下意识开口的动作一顿,有这么一刹那肯定蒋奕辞是在明知故问,觉得她在蒋奕辞面前所做的那些掩饰好像都显得那么无力。


    何佩如猜不到他的用意,想必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咬了咬唇说道:“我知道。”


    蒋奕辞点点头,又问道:“对于这种说法你是怎么想的?”


    她更没想到,蒋奕辞会直接把问题抛给她。


    何佩如斟酌着应该怎么开口才不至于暴露她的任何心思,但是在蒋奕辞的目光下,她张了张嘴:“我……”


    发出单字后,她只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头绪应该怎么回答。


    尤其是蒋奕辞之前并没有如此直白地提及过类似问题,难免让何佩如的脑海里当即浮现出好几个可能。


    看她这种反应,蒋奕辞也没打算强求她说出具体的回答,笑了笑:“我换种问法,你介不介意那些传闻?”


    何佩如轻轻摇头,答道:“不会。”


    区区两个字似乎显得太单薄,她再次答道:“反正也不是真的,我介意与否好像都没有太大意义。”


    蒋奕辞没想到自己的外甥女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他把玩着办公桌上的钢笔,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哪天这些传闻成真呢?”


    何佩如诧异地反问:“什么?”


    抬眸对上的是舅舅淡然自若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舅舅还是插手了,但是不知道走向会怎么样:)


    第26章


    何佩如没料到自己选择逃避的问题,会这样被蒋奕辞三言两语轻松点破。


    倘若绯闻成真,那便是恰恰达成了他所期望的事。


    蒋奕辞沉思片刻,问道:“是觉得不切实际,还是说根本没想过你们之间存在可能性?”


    何佩如缓缓摇头,与其让他的疑惑一昧放大,倒不如相对果断地答道:“确实可以这样说。”


    从未正视过的问题被以这样的方式揭开,就好像说明她的回答会预示着现实的不同走向。


    她和顾兆谦的关系本来在心中还没有定论,此刻因为提问更变得踌躇不定。


    蒋奕辞倒也没打算一定要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微微颔首后没再说法。


    何佩如实在不想被舅舅牵着鼻子走,于是选择主动问道:“舅舅你这样问是因为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却像是故意带过了这个问题,略显含糊地答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有点好奇你的态度。”


    “诶?我的态度?”她仿佛要被蒋奕辞的话绕晕。


    起初进来时舅舅的架势让她以为是要撮合她和顾兆谦,可是这段对话下来显得是她的错觉。


    蒋奕辞本来就拿不准要不要因为顾兆谦的事情问何佩如的想法,可现在看她的反应,似乎需要他直入正题。


    但是他不确定怎么说才算合适,此刻难得感受到了面对后辈的焦头烂额。


    相较于何佩如的懂事,令蒋奕辞哽在心头的问题统统变得难以启齿。


    反倒是觉得顾兆谦那种无话不说的混不吝瞬间变得算不上什么。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问道:“那么你觉得和他保持着现在这种关系如何?”


    何佩如轻轻点头,应道:“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又是挺好的。


    蒋奕辞实在不知道应该还能怎么样往下说。


    原本他临时起意想帮一下顾兆谦,也不知道何佩如到底是根本没察觉到顾兆谦对她的不一样,还是说故意装作不知情。


    蒋奕辞担心会弄巧成拙,没再表露出其他反应,简单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何佩如直到走出书房也还是一头雾水,如果只是走个过场,蒋奕辞大可不必特意将她叫进书房。


    到头来却像是进行了一通无意义的对话。


    难道是他们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提到了什么?


    既然和顾兆谦有关,她还是直接问本人更合适。


    何佩如:[你和舅舅说了什么吗?]


    顾兆谦依旧回复的很快。


    顾兆谦:[什么?在蒋家和他聊的都是公司的事情。]


    何佩如:[……好吧。]


    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顾兆谦和蒋奕辞都表现出相似的反应,她索性只当是蒋奕辞不知为何多虑。


    何佩如回到房间后试图平静下来。


    既然蒋奕辞没有就她和顾兆谦的关系表达任何意见,是不是也就代表着她的那些想法都可以付诸实践?


    她的情愫好像在这刹那变得更加复杂。


    无论是他白天带来的两块蛋糕,还是那件披到她肩上的西装外套,再结合起她回到蒋家以来的点点滴滴,堆叠起来实在做不到自欺欺人。


    这段时间一直横亘在何佩如脑海中的矛盾情绪,总算被蒋奕辞的提问点醒。


    这一次。


    她终于感觉到了真正的释然。


    何佩如在深夜自认没有受到顾兆谦太大影响,却忽略了近期生活不断被和他有关的事情环绕,后果便是就算身处梦境也无法逃离他的存在。


    只不过当天亮她睁开眼时,完全忘记了梦里的内容,只知道和顾兆谦息息相关。


    深刻又难以启齿。


    这场梦让何佩如醒的很早,闭上眼睛翻来覆去也睡不回去,她轻轻叹了叹气,干脆在床上坐了起来。


    洗漱时觉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


    她靠着栏杆脚步虚浮地往楼下走,走进餐厅才发现蒋奕辞还没有出门。


    想起昨天在书房的对话,何佩如的步伐不易察觉地顿了顿,确定稍作掩饰后出声道:“舅舅。”


    蒋奕辞看了过来,显然有些意外,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


    她抹去缘由,尽可能轻描淡写地带过:“昨晚没睡好,所以很早就醒了……”


    “嗯。”好在他没有追问,“那就先吃早餐,要是还想休息就别人Sophia打扰你。”


    她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同时应道:“知道了。”


    舅甥二人的态度自然到好像昨天书房里的对话并没有发生过,何佩如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特地放慢了吃早餐的速度,果然没一会就到了蒋奕辞上班的时间。


    她目送蒋奕辞出门后,立马转过头去朝Sophia问道:“那件西装外套干洗好了吗?”


    “我刚好想告诉你这件事。”Sophia往前走了一步,答道,“洗衣房那边已经把顾少爷的西装外套干洗好了,是先送回大小姐的房间还是?”


    何佩如仍旧被不明所以的梦境萦绕,下意识应道:“先送回衣帽间里挂着吧。”


    与其等顾兆谦来蒋家取走他的西装外套,倒不如这一次由她来选择主动。


    她继续向Sophia问道:“从我们这里过去顾家要多久?”


    只见Sophia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好像在试探般问道:“大小姐是想去给顾少爷送外套吗?安排司机帮你送过去也是可以的。”


    何佩如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亲自去送比较好。”


    Sophia没再说多余的话,顺着她的决定问道:“明白了,大小姐打算几点出发?”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候顾兆谦肯定是回了公司,她更是不可能贸然造访,又问道:“你知道谦哥他除了浅水湾,还会回去哪里的住宅?”


    这种事情她光凭猜测得不到答案,直接问出口才是最实际的做法。


    Sophia想了想,答道:“据我所知,他有时候会住在港岛,其他我就不太清楚了。”


    她干脆直接问顾兆谦。


    何佩如:[谦哥,你下班之后会回浅水湾吗?]


    顾兆谦:[怎么了?]


    这几次顾兆谦回复消息的速度都快的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何佩如:[我想把西装外套给你送回去。]


    然而这条消息发出去后,顾兆谦那边似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度让她垂眸确认消息成功发送出去没有。


    终于,再过了差不多十分钟。


    顾兆谦:[好,我五点半左右到家。]


    顾兆谦:[你告诉张叔去顾家就行,他很熟悉。]


    何佩如:[好。]


    既然确定下来,她赶紧让Sophia先把西服外套装好。


    直到傍晚,她始终心情忐忑。


    张叔开着轿车驶入那段何佩如从未涉及的道路,她愈发好奇的同时,才蓦然想起自己忽略掉了顾家复杂的情况,更忘记考量自己的做法算不算冒昧。


    难道顾兆谦没有立即回复消息,是在斟酌这个问题。


    没等他想出个大概,轿车就已经停了下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人迎上来帮她打开车门,随即说道:“是何小姐吧?我是顾家的管家,可以和顾少爷一样叫我叶伯。”


    何佩如不急着第一时间把西装外套交给其他人,而是拎着袋子,跟在叶伯的身后往里面走。


    茶几上已经摆着刚泡好的茶,叶伯抬手朝沙发那边示意,说道:“何小姐你先坐,我去书房叫少爷。”


    她点点头,等叶伯转身便开始打量起屋内的装潢。


    从她进到室内的那一刻便觉得这里很安静。


    要不是知道顾兆谦经常会住在这里,甚至可以说是整洁到不一定可以看出生活的痕迹。


    何佩如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轻而易举就能品尝出上乘的口感。


    只是可以感受到屋里的人气显然不如蒋家。


    何佩如对于顾家的情况只有模糊的概念,只觉得关乎与私生子的争斗,轮谁都不会善良到容忍那些人住进来。


    相比之下,难怪在不同人的口中蒋家都像是一股清流。


    偏过头看见两个菲佣在厨房忙碌,紧接着看见顾兆谦和叶伯从书房出来。


    叶伯快步往外走,何佩如轻声问道:“我忘了问,这样来拜访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顾兆谦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又像是对这样的问题习以为常,答道:“没有们,就只有我住在这里。”


    何佩如歪了歪头,一下没能消化他说的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算合适。


    她的反应让顾兆谦觉得好笑,又问道:“怎么了?你应该多少有听说过顾家的情况。”


    “……有的。”何佩如应道,实话实说道,“但是我这样问起来好像并不合适。”


    顾兆谦勾唇,自作主张地给她解释了起来:“我爸他……在外面有好几头家,一个月最多回来一次这里。”


    第一次听他这样说,何佩如难免错愕,只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屡屡发生。


    她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那你妈妈呢?”


    何佩如此前从未听说,问出口才后知后觉这个问题能否提及。


    她抿了抿唇,赶紧补充道:“我是不是多嘴了……”


    “没关系。”顾兆谦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们没有离婚,只不过我妈她定居加拿大了。”


    何佩如咬了咬唇,说道:“果然不应该问的。”


    “确实很少告诉其他人这些事。”他轻笑道,“不过要是真的按你说的这样,我就直接不会回答了。”


    顾兆谦把话说的复杂,偏偏给了何佩如遐想的空间。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慌乱之余赶紧提起正事:“对了……你的西装外套。”


    顾兆谦接过后放到身侧,看似随口问道:“要不要吃完饭再回去?”


    既然出现了和他独处的机会,何佩如想也不想便答道:“好,我先告诉Sophia。”


    “不用。”他出声阻止道,“我已经和蒋叔说了。”


    “你已经和舅舅说了?”


    何佩如面露诧异,明明她才刚同意顾兆谦的提议,现在却信誓旦旦告诉她已经和蒋奕辞说了。


    不管怎样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第27章


    出发前何佩如计划的是把西装外套还给顾兆谦就直接离开,结果眼前的情况是她第一次来顾家,就即将连带着晚餐在这里解决。


    顾兆谦好像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答道:“你来给我送衣服,总不能真就让你把衣服放下就回去吧?”


    “而且。”他笑了笑,“我在蒋家蹭了这么多顿饭,也该礼尚往来吧。”


    何佩如稍显局促地跟在顾兆谦身后,不知道顾家餐厅的座位有没有讲究,自然是不敢随意选择座位。


    她求助般朝男人看去,好在他随即开口道:“随便坐就可以,没有要讲究的。”


    她应道:“好。”


    短暂的时间内根本不足以让她作出反应,还没来得及去想要不要把和顾兆谦之间的距离拉开,他就已经抢先拖出了旁边的那张椅子,示意道:“坐吧。”


    好在椅子的排列不算紧凑,之间也算是间隔了些距离。


    就算是坐下以后也不会离的太近。


    刚才在厨房忙碌的两位菲佣陆续上菜。


    尽管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准备的食材可以看出来一点也不简单。


    这些菜式看起来跟平日里在蒋家吃到的相似,而且还都是她喜欢吃的。


    再按照顾兆谦的反应来看,他好像事前就做了十足准备。


    何佩如努力按下雀跃的心情,尽可能让自己表面看起来和平时没有太大异样。


    生怕心跳加速的怦怦声会被身旁的男人听见。


    一想到顾兆谦在蒋家的自然程度,她便决定试着学他这种坦然的态度,至少看起来没那么局促。


    何佩如借着这个机会关心起顾兆谦,有点生硬地问道:“你是……下班回来就进了书房?”


    他点点头,直接解释道:“有时候会带些工作回来,刚才在书房里收尾。”


    又因为深知何佩如的性格,为了让她安心,补充道:“想着把工作处理完,所以迟了点才从书房里出来。”


    顾兆谦的解释正合她意,小声呢喃道:“那就好。”


    她之所以会问出口,恰恰是因为担心占用了他的时间。


    他没听清,侧过头问道:“怎么了?”


    何佩如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赶紧摇头:“没什么。”


    顾兆谦没有追问,而是开始了新的话题:“听说你毕业之后打算先去旅行?”


    “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没有真正决定下来。”她偏过头,问道,“是舅舅告诉你的?”


    “蒋叔随口提了下。”他的态度像在说一件正常不过的事,“到时候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找我。”


    找他?


    总不可能是让顾兆谦陪她去旅行。


    何佩如当即打消这个算得上荒谬的念头,应道:“谢谢谦哥。”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没有和蒋奕辞提到与她有关的事情,可是当下给出这个说法的人也是他。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


    但在现阶段何佩如不会选择冒冒失失地把疑问说出口,而是轻轻吸了一口气,同样尝试着指向新话题:“Sophia说你有时候会住在市区?”


    只见顾兆谦点点头,答道:“一半一半吧,住在市区是为了方便,回浅水湾的车程会久一点,但是这边的环境更好。”


    何佩如无法想象别墅空置,只有菲佣打理的场面,于是接着问道:“你不回浅水湾的时候,这里岂不是就空着了?”


    “是这样没错。”顾兆谦倒不意外她的反应,勾唇浅笑*着问道,“还想知道什么?”


    何佩如夹菜的动作一顿,和他确认道:“可你不是说很少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


    “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可以告诉你。”顾兆谦被她惹得笑出声,往椅背一靠,看起来并不在意地问道,“还是说你其实不想知道这些事情?”


    何佩如的头顿时摇的和拨浪鼓如出一辙,嘟囔道:“说实话我还是想知道的……”


    这刹那,她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已经不再那么普通。


    “那我就随便说说了。”顾兆谦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没有等她继续,便主动说道,“我从小就知道这个家迟早会变成这样。”


    他说的不紧不慢,不光是目光,就连坐着的姿势,好像也在不知不觉间朝她偏向。


    就仿佛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


    在何佩如的潜意识里,这个动作显然是更亲近。


    “所以你爸爸很早以前就……”


    她哽住,想不到该用哪个词语来形容这个于她而言算是长辈的人,索性换了种问法:“他们是因为联姻才在一起的吗?”


    “对。”顾兆谦丝毫不带犹豫地回答,“也许她不是没有抱过期望,只是通常联姻的目的是要追求利益最大化,只能说……她大概是想开了。”


    他的话音才刚落下,就听见何佩如轻声说道:“但是也不见得自由恋爱就一定会有好结果。”


    “好歹自由恋爱的决定权在自己手里。”顾兆谦知道何佩如是想到了她的父母,但还是直白地说出他的观点,“一旦联姻,牵扯到的就不再是个人的事情,做任何事情都必须要有考量。”


    显然他说的更有道理,何佩如顺着推敲道:“所以你妈妈才会没有选择离婚,而是直接移居到加拿大?”


    “没错,就是这样。”顾兆谦颔首,“起码现在物质上她没有任何损失。”


    果然这个圈子里的故事比何佩如想象的还要复杂不知道多少倍,这些过往绝非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


    也不敢想象倘若面对现实需要作出衡量的人是她,她最终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顾兆谦的这番话让她怔怔地睁大了眼睛,并且等着他继续说:“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对于这种事可以说是见惯不怪,只能说这算是既得利益衍生的阴暗面。”


    “可是……”何佩如坚信事实远没有他说出来的风轻云淡,问道,“你是怎么消化这些事情的?”


    他垂眸笑了笑,说出五个字:“多亏了蒋叔。”


    剩下的,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知道后来顾兆谦离不开蒋奕辞的照拂,只不过这里的静谧让她忍不住说道:“可是像这样就你一个人……”


    只见他抬眸,答道:“已经习惯了。”


    现实也说明其实轮不到她来替顾兆谦担心,他点点头:“唔,也是。”


    明明两人坐在这里是为了吃晚餐,聊及的话题却是正经的不行,何佩如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谈及顾家的话题总算是告一段落,她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餐桌上的菜式,耳边却在此时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给你的生日礼物还没有拆?”


    何佩如顿了顿,想起那份礼物依然原封不动地放在床头柜里面,顾兆谦这样问多半有他的道理,而且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才会让他如此笃定。


    索性承认道:“还没有。”


    他应道:“嗯,我就知道。”


    事实似乎和她猜测的没有太大出入,只不过随即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何佩如偏过头,看着顾兆谦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顾兆谦与她对视,挑了挑眉道:“不告诉你。”


    接下来看起来他是有意转移话题,又道:“先把饭吃完,差不多也该让张叔把你送回去了。”


    “好吧。”


    顾兆谦根本不给她机会开口去问礼物到底是什么的机会,只好认真吃饭。


    晚餐结束后。


    何佩如瞄见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才意识到她和顾兆谦不知不觉间聊了很久,难怪后来他会出声催促。


    而顾兆谦言出必行,根本不等她开口,就提醒道:“回去吧,不然蒋叔怕是要来问我什么情况了。”


    张叔这时也到了顾家,何佩如拿起手机,应道:“好,那我回去啦。”


    本以为顾兆谦最多只是看着她往外走,没想到他却起身跟在她的身后。


    直到看着她上车。


    何佩如和平时一样在后排坐下,顾兆谦搭了把手帮她把车门关上后,才想起她好像忘了和他说再见。


    他还没有转身回去屋内,如果她在此刻按下车窗,但是这个做法好像会很暧昧。


    只不过她还在多想,张叔却已经通过中控打开了后排车窗,并且说道:“大小姐如果没有其他要和顾少爷说的,我们就回去了”


    何佩如侧过头去对上顾兆谦的双眸,心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有些慌乱地朝他摆了摆手:“那我们回去啦。”


    她张了张嘴,隔空对他说了“拜拜”。


    顾兆谦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点了点头:“拜拜,路上小心。”


    张叔随即把车窗关上,却自顾自地开口道:“顾少爷一个人守着蒋家挺不容易的,就他自己住在顾家空荡荡的别墅。”


    “嗯……”何佩如心情有点沉重地往车窗外看去,道路依山而建,可以看见海面上的游艇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


    一阵寂寥骤然在她的心中弥漫开来,她低声道:“我感觉到了。”


    何佩如像在问张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开口道:“所以他因为这样,才会经常出现在蒋家吗?”


    张叔没再回答。


    何佩如走进蒋家别墅后没看见两位老人家,倒是蒋奕辞看起来心情不错,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面带笑意。


    他听见动静后看了过来,发现是何佩如,便直接问道:“顾家就阿谦一个人在?”


    她答道:“对,除了他就是菲佣和管家。”


    蒋奕辞也不意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不过也是,要是会在顾家见到其他人,太阳怕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何佩如感觉从舅舅的话里听出了冷嘲热讽的感觉。


    而她心中的天秤早就倾向于顾兆谦,对于舅舅的话附和般笑着吐了吐舌:“我倒是有点好奇顾家的其他人了。”


    蒋奕辞却笑着摇了摇头,告诉她:“以后出席的场合多了,总有机会会遇见的。”


    何佩如惊讶地睁大眼睛,追问道:“就连那些……私生子,也会见到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阿谦也基本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她还想从蒋奕辞的口中听到更多关于顾家的事情,但是他的手机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随即直接走出了室外。


    何佩如只好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她对于顾兆谦提及生日礼物时的反应耿耿于怀,觉得没必要再拖下去,也许这同样算是把礼物拆开的契机。


    进门后她径直地走到床头柜前面,拉开抽屉映入眼帘的是那份包装完好如初的礼物。


    她拿了出来,开始打量起外包装。


    无论怎么掂量,她对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毫无头绪,看来唯有拆开,才能解答她心中的困惑。


    今晚顾兆谦开口问及是提醒也好,有别的意思也罢,尤其确凿的反应令她百思不解。


    既然如此,无论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她都是时候该拆开。


    何佩如一不做二不休,在衣帽间里找出上次拆完礼物后放在小隔间里的剪刀,又郑重其事地挪到沙发上准备动手。


    第28章


    何佩如原本想直接撕开外面这层礼品纸包装,但是不知道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万一是在拆开后才发现有什么特殊意义,那她就会破坏掉那份含义。


    她顺着粘贴封口的位置试图用剪刀划开,却发现双面胶粘的异常密实,相比起其他礼物,她要花费更多的力气才能打开。


    何佩如的内心交织着紧张和疑惑。


    外面的这层包装纸更是显得欲盖弥彰。


    就好像顾兆谦是在故弄玄虚在和她玩起了神秘。


    礼品纸下是一个烟灰色的方形盒子,上面没有Logo,更没有一星半点的文字。


    何佩如知道只要她揭开盖子,就能知道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可是她联想到这明明只是一份简单的生日礼物,但是从顾兆谦的态度看,事情突然就变得没那么简单。


    她下意识看向放在一旁的手机,但也知道顾兆谦绝对不会告诉她。


    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才能解除困惑。


    何佩如做了个深呼吸后,一鼓作气把盖子拿了起来。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枚打火机。


    压根不用细看,扑面而来似曾相识的感觉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记忆。


    打火机上面遍布着岁月变迁留下的痕迹,无论如何,这根本不可能是巧合。


    何佩如难以置信地把礼物盒里的打火机拿了出来。


    事已至此,她只好首先去看底下有没有刻了一串英文。


    她不清楚这枚打火机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上面的文字俨然变得更加模糊不清,想必除了她,其他人很难猜到这串英文的含义。


    垂眸便看见了熟悉的英文轮廓,当即辨认出上面刻着的是Yannis。


    是蒋忆言的英文名。


    光是这一点完全足以印证现实,她却下意识想看到更多、更具说服力的痕迹。


    何佩如把打火机重新放回盒子里,她顺着光线一一与她记忆中的那些细节对照,每一处都没有太大出入。


    顾兆谦给她送的这枚打火机,只可能是她当年抛出去的那枚。


    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回到了她的手里。


    何佩如错愕且愣住,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难道在后巷与她有过三面之缘的人是顾兆谦?


    如果不是余音的出现,她还会设想其他可能性。


    可是偏偏这枚打火机会在顾兆谦那里,既然会送给她,多半是在接触的过程中得知一二。


    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何佩如的脑海里也算是有了头绪,所有情况都变得合理起来。


    何佩如骤然反应过来。


    所以她一直记着的那个人,竟然就是顾兆谦,昏暗后巷里的那个模糊轮廓,终于找寻到了身影。


    震惊之余,她还是想从他那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何佩如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太复杂,就算开口也难以理清思绪,索性打消了直接给他打电话的念头,而是选择发消息。


    [打火机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你一直留着打火机吗?]


    [你为什么要把打火机还给我?]


    她在消息框里一连输入的好几句话,但是随即又被他统统删掉。


    何佩如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找冯诗琪聊一聊。


    顺便让自己冷静下来。


    何佩如:[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冯诗琪:[是谁!?]


    两人之间的熟稔压根不必细说


    何佩如:[顾兆谦。]


    冯诗琪:[?]


    冯诗琪:[你真的没和我开玩笑!?]


    何佩如可以想象到她此刻的反应,就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起。


    何佩如:[没有,是真的。]


    冯诗琪:[不是吧?还真的被我说中了?]


    她原本只是猜测过存在这样的可能性,没想到竟然会成真,而且偏偏还是跟何佩如算是关系最熟络的人。


    何佩如自然也想起当初冯诗琪怂恿她的话,甚至可以说眼下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或许这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现实荒谬远比戏剧还要精彩。


    如今事实明晃晃地摆在眼前,顾兆谦会知道这枚打火机属于她,想必也已经了解到了其他事情。


    想到这里,何佩如意识到在她心中占据更多的,是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顾兆谦。但是既然已经把礼物拆开,那么她还是有必要让顾兆谦知道。


    何佩如再次点开对话框,重新输入了文字。


    何佩如:[所以当初那个人是你。]


    何佩如:[对吗?]


    看似不自信地有所补充,实则前一句已经由她道明了真相-


    顾家。


    顾兆谦看着推开书房门往里面走的蒋奕辞,表情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轻松,只是出声道:“蒋叔。”


    蒋奕辞接到电话后随便开了辆车过来,行色匆匆的模样就怕被刚到家的何佩如发现任何端倪。


    “电话里就告诉我和阿如有关?”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问道,“所以你这是火急火燎把我叫过来给你当军师。”


    顾兆谦无奈地摊手,告诉他:“还不是因为不信其他人。”


    他又问道:“崔浩年呢?”


    只见顾兆谦摇摇头,答道:“我可不想指望他这个每次拍拖不到三个月就分手的人。”


    说完他还忍不住笑了笑。


    蒋奕辞啧了一声,以长辈的立场吐槽道:“又要我帮你忙又要看着阿如,你们两个真是……”


    就算是无奈,但是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还是会尽力。


    顾兆谦笑了笑,根本不像因此感到不妥。


    蒋奕辞看着他这副样子,冒出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突然想起那个被他忽略的问题:“不对……你是以什么方式提醒阿如的?”


    这下他倒是愿意告诉蒋奕辞,说道:“一件她看到就会想起来的东西,我当作额外的生日礼物给她了。”


    蒋奕辞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做法,又问道:“什么东西?”


    他摆摆手,答道:“不能告诉你。”


    “行啊,你们还挺神秘的。”蒋奕辞也不是非要他说出答案,不过是好奇之余随口一提,“说到底,阿如把你送的礼物拆了没有?”


    顾兆谦看着手机屏幕算了算时间,听起来信誓旦旦地说道:“蒋叔你都已经过来了,我猜阿如回去之后没多久就会拆了吧。”


    显然他的回答直接令到蒋奕辞语塞,忍不住叹气道:“你早这样说我就不过来了。”


    顾兆谦知道蒋奕辞并不认可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方式,但是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还是会说出自己的看法,于是说道:“那怎么行?更重要的是要看蒋叔你的态度。”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也不知道为何,根据他对何佩如的了解,在这件事情上有十足把握。


    没过多久,顾兆谦的手机响起了新消息的提示音。


    蒋奕辞抬眸看了过来,问道:“这下应该是阿如了吧?”


    他赶紧拿起手机,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后,告诉蒋奕辞:“她把礼物拆了。”


    蒋奕辞犹如听到了废话,面上就差直接写着无语二字,问道:“然后呢?”


    他说道:“我要不要把从阿婶那里知道的事情告诉阿如?”


    “你早该说了。”蒋奕辞少有地感到意外,“亏我昨天还想着帮你,结果你自己留了这么一手?”


    顾兆谦笑得张扬,朝他说道:“这不是蒋叔你教我的吗?我只是付诸实践罢了。”


    话音落下,他推了推桌面上那沓文件,又道:“你觉得这个红磡的项目怎么样?”


    蒋奕辞把文件拿起来,一目十行地把大致内容过了一遍,才抬起头问道:“如果是房地产项目的话可以考虑,只不过回报率就不好说了。不过你怎么会考虑到那边?”


    顾兆谦片刻过后,才回答道:“这块地离阿如以前住的那个屋村很近,我的计划就是建私人楼宇。”


    他没有说的太明白,但蒋奕辞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蹙眉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意思是你可以为阿如做到这个份上?”


    顾兆谦摇摇头:“只是想帮她把一些不可能抹去的记忆留存下来,那段短暂的童年和她遇到的那些好人,都值得一一记下来。”


    又强调道:“仅此而已。”


    蒋奕辞此刻完全体会到了什么叫后生可畏,果断将决定权丢回给他,说道:“你自己决定。”


    他知道顾兆谦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今天之所以会把他叫过来顾家,多半是想趁这个机会得到他的同意。


    既然顾兆谦的目的依家达到,那他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紧接着又说道:“我回去了,其他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好。”蒋奕辞没有阻挠,也就相当于同意,顾兆谦不差再卖个乖,“辛苦蒋叔了。”


    等他走出书房送蒋奕辞离开,转身的同时,打开手机检查了一遍刚才输入的文字后,点下了发送键。


    顾兆谦:[没错,就是我。]-


    当何佩如看见屏幕上这五个字,不禁怀疑起是不是命运一早就撰写好了剧本,才会发生称得上是荒谬的事情。


    尽管她知道很多事情都没有如果,但是倘若她和顾兆谦可以更早认识,会不会她就能更早地回到蒋家?


    只不过这个假设似乎很难成立,毕竟背后牵扯到的事情并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说清。


    何佩如知道她点进聊天框的这一刻,顾兆谦那边的提示早就跳成了已读,只是她眼下满腔困惑和不解,就算是提问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问起。


    思来想去,她先打下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如果可以得到回答,恐怕其余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何佩如:[你为什么要把打火机还给我?]


    第29章


    何佩如突然觉得,之前等待顾兆谦回复的复杂心情已然变得算不上什么。


    呼吸的频率完全被名为紧张的情绪剥夺,心绪也因此变得摇摆不定。


    从时间上看不过是正常的等待,可是何佩如却觉得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巴不得下一秒就能弹出新的消息。


    她看着屏幕左上角的数字出神,直到跳动,消息框里总算多出了一行文字。


    顾兆谦:[你觉得呢?]


    何佩如:[我不知道。]


    说到底如今事实直接摆在眼前,就算她确实感觉到了别样的情愫,但是没有勇气去做更多的揣测。


    反倒是倘若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还有可能会不顾后果地尝试。


    顾兆谦没有直接回答原因,而是提及了过程。


    顾兆谦:[自那之后我一直在找你,但是一直也都没有回音。]


    也许是他觉得打字始终没有直接说那么方便,又发了一条消息。


    顾兆谦:[我们直接电话里说怎么样?]


    何佩如顾不上其他,赶紧拒绝。


    何佩如:[不要!]


    如果顾兆谦打电话过来,她在这件事情上的笨拙,显然是很难立即反应过来,那么接下来的话题恐怕大多数时候只能沉默应对。


    像现在这样隔着屏幕发消息,她也算是还有喘息的空间。


    拒绝过后,何佩如的思绪很快又回到了事情本身。


    何佩如:[可是你为什么会找我?]


    何佩如:[还有就是舅舅他们知道那些事情吗……]


    尽管在面对顾兆谦的时候难免会少女心泛滥,但是从理智上来看,她更应该先将一个个问题都刨根问底。


    还好屏幕另一头的男人很有耐心,她所发出去的每一个问题他都有在认真回答。


    顾兆谦:[我没有把具体情况告诉蒋叔,只是简单告诉了他大致情况。]


    顾兆谦:[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想要满足我的私心。]


    一旦过往的真相就此完全剖开,顾兆谦就没打算藏匿下去,本来他就倾向于对何佩如坦白,自然要抓住眼前的机会。


    何佩如还没来得及将疑问发出,他的消息又接连弹出。


    顾兆谦:[我很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顾兆谦:[其次是当时的你对我来说有着无可取代的意义,所以我只想尽力找到你。]


    他说的这些话都是何佩如万万没想到的,论及她在无恙打工的时候,跟顾兆谦也只是见过三面。


    根本一只手就可以数完,可是在他的口中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何佩如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夸大了说法。


    不过转念一想,她自己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是当初的她不敢有任何奢望,所以也就把心思埋藏在心底。


    到头来从顾兆谦这里得知,他竟然也在找她,除了感慨这种巧合,这么看来他们好像是同样的人,抱着相似的想法。


    何佩如又看了一遍顾兆谦发来的这些文字,带来的冲击绝非三两下便能消化,是就算她坐在房间里也觉得虚无缥缈到感觉并不真实。


    她努力不被自己的情绪干扰,而是借着这个机会继续追问顾兆谦。


    何佩如:[可是你找到我之后呢?是有什么想法还是说有什么打算?]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会不会显得咄咄逼人,也不知道顾兆谦是否会通过屏幕感受到她的焦急语气。


    好在他似乎并没有认为有不妥。


    顾兆谦:[起初在不知情下是想知道你的现状,但在后来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之后,就不一样。]


    不一样?


    何佩如仿佛已经可以猜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骤然加快了打字的速度,抢先再次提问来打断这个话题。


    何佩如:[那你为什么选择以这种方式告诉我?]


    包括她拆礼物的时机和态度,就好像顾兆谦一早就知道她会怎么做。


    她自认在他面前绝对没有暴露得那么彻底。


    垂眸又弹出了新消息。


    顾兆谦:[你就当我在赌。]


    不用顾兆谦挑明,何佩如已经可以代入很多种情况。


    好在顾兆谦如她所愿般没有说的太明白,恰恰给她留了足够多遐想的空间。


    何佩如:[……]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知道的越多,心情是随即变得越加沉重,将近七年的时光在此刻有了回响。


    何佩如不禁想到当初那个有所防备的自己,在和余音沟通过后将她的真实信息模糊或者有所隐瞒,却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不难猜到顾兆谦多半是凭借着那些错误的信息,才会往错误的方向寻觅。


    原来在她为了自己的人生努力的时候,同时间里顾兆谦就已经在找她。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之下,顾兆谦的付出才会始终没有回响,如果不是后来余音的出现,当年的人是谁恐怕依然是个未解之谜。


    她尝试将想法捋得更清晰,思索间男人再次发来消息。


    顾兆谦:[我还是想电话或者当面和你说。]


    何佩如毫不犹豫地再次拒绝,她再次确定一旦同意,她甚至会丧失主动权。


    何佩如:[我还是想先冷静一下。]


    顾兆谦:[好。]


    看见他的应许,何佩如暗暗松了一口气-


    顾兆谦依旧坐在书房,看着何佩如发来的消息只能无奈地露出笑容。


    他怕万一让何佩如太迟知道真相,那么到时候他的所作所为落在她的眼中,不知道是否会变成掺杂了其他不纯粹的东西。


    如果她固执地认为他不过是基于那层“意义”才对她好,造成的误会想必很难解除。


    顾兆谦索性换一个策略,倒不如现在为时尚早,他选择直接全盘托出。


    他要赌的,便是那件事在何佩如的心中占据了多少分量-


    何佩如根本不知道她可以怎样做才能冷静下来。


    她整个人深深地陷在沙发,接连点开手机里的应用程序,想着可以看些其他东西来分散注意力。


    正好新点开的社交软件瞄见了一个头像,顿时让她想到了方晓欣。


    何佩如:[欣欣,你现在有空吗?]


    方晓欣的速度堪比秒回。


    方晓欣:[有空!]


    方晓欣:[阿如是有什么八卦要和我分享吗?]


    看到她这般急切,何佩如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何佩如:[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方晓欣没再回复她的消息,而是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刚接通,听筒里便传来她雀跃的声音:“我先问问是谁的八卦?快告诉我!”


    何佩如想了想,有些艰难地斟酌着开口道:“就是……我有个朋友。”


    然而刚说第一句话就被她打断道:“这个朋友其实就是你本人吧?”


    何佩如当即顿住,随后忍不住叹气,就好像自暴自弃般答道:“没错,你猜对了,就是我本人。”


    “你等我一会!”方晓欣那边一阵窸窸窣窣,好像有跑步带来的风声传入听筒,紧接着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总算等到她再次开口,“好了,你可以说了。”


    “我想问你,如果机缘巧合下遇到了很多年来想再见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意义非凡的人。”何佩如咽了咽口水,没敢暴露那个人是顾兆谦,“你会怎么样做?”


    “我会看是到哪种程度的意义。”方晓欣听得很认真,“不过你都跑来问我了,想必也不简单吧。”


    她忍不住叹气道:“你说的没错……”


    方晓欣很快进入了军师这个角色,循序渐进地朝她问道:“那你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吗?”


    这是最值得她高兴的一点,语气终于是稍微轻松了些,答道:“对方一直以来也在找我。”


    听到这个回答,立即轮到方晓欣不解地问道:“不是我说,按照我们这些家庭的能力,如果想找你不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情?为什么那个人会现在才找到你?”


    她骤然变成了略显尴尬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因为我那时候那我自己的资料模糊和隐瞒了,所以就……”


    方晓欣忍不住笑了出声,但是又刻意让自己正经起来,说道:“这样说的话我好像可以理解你的做法,只不过这也太巧了吧……”


    “是吧。”何佩如抓起一旁的抱枕,紧紧抱住,“我真的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但是此刻这个插曲并不重要,方晓欣开口便将话题绕了回来,感叹道:“你们这样是缘分也可以说是双向奔赴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的是什么,但是如果有别的想法完全可以大胆去做。”


    她停下片刻,笑道:“尤其是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觉得不妨试一下,反正你也不用联姻,完全可以试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多的选择。”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但是我不知道。”何佩如的疑惑需要外界帮她解答,“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因为我以前经历的生活,才会带着怜悯接近我。”


    “我觉得你还是先看看怎么确认一下?”方晓欣放缓了语气,分析道,“如果只是从你的角度这样猜测,不仅是对对方不公平,而且就怕你会由此错过很多。”


    果然碰到这些问题后,能想到和方晓欣倾诉真的再好不过,一问一答下来,她也算是捋清了头绪。


    “只不过……”见正经的内容说的差不多,方晓欣故意压低嗓音问道,“不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何佩如抿了抿唇,答道:“现在暂时还不可以。”


    “好吧。”又听到她嘟囔道,“那个人和顾兆谦对比起来怎么样?”


    听见这个名字,何佩如整个人被吓了一跳,好在她根本没想到那个人可能是顾兆谦。


    但是何佩如担心自己会在不经意间暴露,找了个理由赶紧挂断了电话。


    住在蒋家注定了她想避开顾兆谦并不容易,也就意味着可以用作冷静的时间实在有限。


    更何况如果蒋奕辞对具体的情况不了解,说不定明天又会在蒋家看到顾兆谦。


    一想到舅舅,何佩如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尽管顾兆谦口口声声说蒋奕辞知道的事情不多,可是当她摒除其他情绪开始根据时间推算,便可以断定顾兆谦的一些说法变得更加不成立。


    既然如此,那她面对蒋奕辞时的态度和反应又将是一个大难题。


    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了太多事情,就算何佩如迫使着自己清醒,脑海里也免不了跟浆糊一样混沌。


    她放下手机,只想睡到天昏地暗。


    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这种复杂的情绪。


    何佩如的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睡前的那些想法也都没有实现。等她第二天一早睁开眼,无论是打火机,还是顾兆谦给她发的那些话,当即统统浮现在脑海中。


    她看着天花板出神,才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何佩如甚至没注意到外面的天空也才微微亮起,好像她有没有冷静下来已经变得不重要,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何佩如:[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何佩如:[仅仅是为了你的私心吗?]


    顾兆谦彻夜未眠,一方面他担心会错过何佩如发来的消息,另一方面是因为不知道何佩如的想法所带来的犹疑。


    整件事让她他最没有把握的,便是何佩如的态度。


    顾兆谦第一时间看见她发来的消息,却不敢点进去,更别说立即回复。


    已读功能可以让他从对方是否已读消息来判断*情况,可当轮到他作为被观察的那一方的时候,他却巴不得这个功能可以消失。


    就好像是无论当下他采取什么样的做法,都要担心会不会把何佩如吓到——


    作者有话说:想打直球,但还是小心翼翼:)


    第30章


    何佩如在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整个人骤然清醒过来。


    这时她才留意到左上角的时间,恍惚间直接忽略掉了其他,手忙脚乱地将刚发出去的两句话撤回。


    现在不到七点,何佩如只能告诉自己时间还早,顾兆谦肯定没有起床。她放下手机试图让自己冷静,并且安慰自己无事发生。


    新消息的提示音却在这时突兀地响起。


    顾兆谦:[晚了,我已经看见了。]


    这句话显然让她绝望。


    看样子她需要在装傻充愣还是转移话题间迅速作出决定。


    何佩如:[……我已经撤回了,就不算数了吧。]


    顾兆谦却没有如她所愿。


    顾兆谦:[只要你想,觉得我为了什么都可以。]


    模棱两可的回答直接扰乱了何佩如的心,她根本不敢再回复任何内容,再一次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


    她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现在看来好像也算是被命运之神眷顾。


    前不久才因为心动决定踏出去,如今知道真相,倒是可以让她在接近顾兆谦的时候,和现实情况一同衡量。


    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不打算因为这一时半会着急,但是又始终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顾兆谦。


    何佩如见睡不着,索性没有再赖在床上,但是又没有下楼去吃早餐的胃口,于是留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随便找了本书看。


    然而一旦冒出饥饿的感觉,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忽略,何佩如只好起身下楼。


    今天是周六,她不确定蒋奕辞有没有出门,往下走的同时隐隐约约听见了说话的声音,不知为何她觉得有点不妙。


    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走。


    结果她抬眸就看见顾兆谦坐在沙发上,蒋奕辞则正好进了书房。


    见到顾兆谦的刹那,何佩如发现她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紧张情绪,甚至还可以坦然地跟他打招呼:“谦哥。”


    她的坦然自若有些出乎顾兆谦的意料,他没有遮掩自己的反应,而后朝她轻笑道:“阿如。”


    但她还是意识到自己做不到生硬地跟顾兆谦开启话题,便抿了抿唇往餐厅走去。


    清楚感受到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看着她。


    何佩如下意识尽量挺直腰背,试图以这种方式覆盖掉心中慌乱的情绪,却无法阻挠杂乱的念头在脑海闪过。


    为什么顾兆谦的态度像是在温水煮青蛙?


    她悄然做了个深呼吸,尝试着甩去这些想法。


    她自认想的透彻,当初在后巷和顾兆谦有了开端的缘由,细想起来倒也不算不堪回首,也可以称得上是成长经历的一部分。


    只不过在别人眼中,这些事情结合起来一点也不轻松。


    至于当时顾兆谦所说的意义,何佩如知道只要她问出口,他必然会回答。


    可是她实在不想再被扰乱内心。


    意义的详情就像那份礼物一样,总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理由,才会理所应当在她面前展现。


    何佩如可以确定的是她动了心,但是仅凭这点,还不足以支撑她有下一步动作。


    她用余光偷瞄客厅那边,蒋奕辞从书房出来后似乎没有太大动静,她便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早餐。


    在她知道蒋奕辞有所耳闻的情况下,更倾向于所有事情都顺其自然。


    何佩如吃完早餐后,根本没有在楼下久待的勇气,她就像逃跑般回到了房间。


    要是知道顾兆谦在蒋家,她会选择让Sophia把早餐送上楼,好在这个早上她勉强应付了过去。


    如果过的不是现在的生活,她或许反而是干脆利索地断掉任何希望。


    偏偏如今仿似背负了一个包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现实真的相当热衷于和她开玩笑。


    她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放在一旁的手机又响起了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


    顾兆谦:[我回去了。]


    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何佩如觉得莫名其妙,顾兆谦走就走,为什么还要特意给她发消息?


    随即而来的是不一样的情绪。


    难道是顾兆谦觉得有必要告诉她?


    她咬了咬唇,简单回复。


    何佩如:[好。]


    她不由自主地朝阳台走去,顾兆谦的跑车正好即将驶出蒋家,看着车尾灯一点点消失。


    空虚的感觉却在这瞬间充斥着她的胸腔,面对与男人间若即若离的关系,她只觉得更难说清心中的情愫。


    何佩如怔怔地眺望海浪拍打着沙滩,与此同时她羡慕起了方晓欣。


    如果她被认回蒋家前的生活环境不同就那么一点不一样,是不是也就不会如此多虑。


    她不想再做这种无意义的假设,更何况人生存在着不定数。


    何佩如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减少会想到顾兆谦的频率。


    而她忙碌起来的时机恰到好处,毕业论文的方向需要细化和确认,这些事情配合三年多所学的知识来说不难。


    可是当数据整合之后的处理方法,就足以让她焦头烂额。


    当初在专业的选择上,何佩如在考虑长久的未来收益之余,从中选择了一个最感兴趣的专业,这一点支撑起她在面对难题时不至于过于疲惫。


    尤其是一想到毕业之后可以随心所欲去旅行,她顿时有了动力。


    何佩如在得到蒋奕辞同意的情况下,把电脑拿到了书房写论文,好像这样就可以聚精会神,而不是分心去想有的没的。


    Sohpia在下午茶的时间送了些点心进来,正好她可以趁着这个时候短暂喘息,顺带着低头检查了一遍手机的消息。


    她突然想起方晓欣也是今年毕业,有些好奇她这会是不是也在为论文烦恼。


    何佩如:[欣欣,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方晓欣:[我学的珠宝设计,怎么了?]


    何佩如:[没什么,就是想问你用不用写毕业论文。]


    方晓欣:[不用,我们是要求设计一个系列的珠宝首饰。]


    方晓欣:[怎么了?你在烦论文的事情?]


    何佩如看到文字就觉得头昏眼胀,干脆给方晓欣打了个电话,和她聊天说不定还可以打起精神。


    她开了个免提,对手机另一头的方晓欣问道:“你们专业是不是很有趣啊?”


    “还可以。”方晓欣答道,“我更喜欢的是收集宝石的这个过程,而且学这个家里人说出去也好听。”


    何佩如笑了笑,说道:“如果你下次要去挑宝石,可不可以把我叫上?”


    她对于圈内人专业的选择早有耳闻,像她学的专业虽然不算少数,但更多的是早早就被送了出国,她这样的倒是变成了少数。


    “当然可以!”方晓欣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我反而是有点好奇,学商科是种什么感觉?”


    她简单概括了一下:“还可以,只不过有时候会觉得挺乏味的。”


    只是当何佩如瞄到屏幕上的那些数字,她不禁觉得困意丛生-


    顾兆谦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蒋家,他对着上前开门的菲佣说道:“我帮蒋叔拿份文件。”


    说完便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走。


    Sophia听见这边的动静,不忘告诉他:“顾少爷,大小姐在书房写论文。”


    顾兆谦点头:“知道了。”


    他现在有理所当然非进书房不可的理由,这样何佩如也就没有不见他的理由。


    顾兆谦轻轻敲了敲门,却没有听见里面应声。


    试探地按下门把手,发现何佩如趴在办公桌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他放轻动作往书房里面走,只不过快到办公桌的时候,发现隐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说和学业有关的事情了。”


    “都三四天过去了吧?你现在和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顾兆谦的步伐一顿。


    从这番话里反应过来后,他很快听出电话那头说话的人是方晓欣,她们的关系似乎比他了解到的还要好。


    并且推断出话里指向的人似乎是他。


    没等何佩如回答,方晓欣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好想知道那个你很多年来都想再见的人到底是谁。”


    她嘟囔道:“真的不可以告诉我吗?”


    何佩如很多年来都想再见的人?


    听起来只可能是他。


    顾兆谦很想听下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他不知道怎么打断方晓欣才不显得那么突兀,只好咳了一声。


    方晓欣当即听出来不是何佩如的声音,诧异地问道:“是谁?阿如呢?”


    “我是顾兆谦。”也算是成功提醒,他开口答道,“阿如睡着了。”


    方晓欣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尽管已经确认她没有说不该说的话,但还是免不了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以为阿如只是在忙,那那那我先把电话挂掉了。”


    “稍等。”顾兆谦不确定何佩如有没有被他们吵醒,只能转过头去看着她的侧脸判断,又拿起手机把免提关掉,学着方晓欣刚才的口吻,问道,“阿如告诉了你那个人的事情?”


    说着往阳台走。


    方晓欣答道:“是有什么事吗?”


    尽管她会八卦圈内的事情,但很多时候她都是会守口如瓶,就算面对顾兆谦也一样。


    顾兆谦没再套话,而是试探地问道:“你刚才说那个人她很多年来都想再见?”


    既然字里行间似乎可以确定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方晓欣既是出于对顾兆谦的信任,也是多少带有忌讳,反问道:“你知道多少阿如说的那个人的事情?”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比你知道的多。”他轻描淡写地答道,“我就是想知道那个人在阿如心里的份量。”


    他又补充道:“你就当作我只是关心她。”


    方晓欣觉得有些奇怪,但是难免被他的话说服,更何况目前的情况根本不由她多想,只能咬咬牙道:“我可以说,但是你别让阿如和她舅舅知道。”


    顾兆谦低笑道:“那请你也别让阿如知道我问过你这件事。”


    “就是我刚才说的,找阿如的那个人就是……她想找的人。”她嘟囔道,“我觉得她的态度也挺复杂的,其他我就不太清楚了。”


    顾兆谦沉声,应道:“这样……”


    感觉眼前就有一个可以八卦的机会,方晓欣鼓起勇气,问道:“顾先生,你知道阿如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吗?可以告诉我吗?”


    “知道。”他刻意压低了音量,听起来仍然感觉到掷地有声,更是放大了方晓欣心中的微妙,“但是不能告诉你。”


    直到电话挂断,他也没有和方晓欣挑明真相。


    顾兆谦重新走回书房里面,看到何佩如趴着的姿势没有变化,隐隐松了口气,轻轻把手机放回原位。


    书房的沙发上向来有准备薄被,他拿起来盖在何佩如的身上,这才开始在桌面上找起蒋奕辞交待的那份文件。


    找到后他没再久待,但是走出书房把门关上之前,忍不住转过头又看了何佩如一眼-


    何佩如醒来后好一会才搞清楚情况。


    她习惯性拿起手机看了看,距离她给方晓欣打电话的时间过了不算太久。


    突如其来的睡眠倒是让她的疲惫一扫而光,抬眸看见阳台外的落日余晖,骤然萌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她缓缓坐直,盖在身上的薄被随即滑落到了椅子上。


    何佩如疑惑地看着愣神,Sophia没做过这种事,书房里也算不上冷,Sophia完全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就在这时,她正好听见敲门声:“大小姐,睡醒了吗?”


    何佩如清了清嗓,答道:“醒了。”


    Sophia这才推门进来,告诉她:“晚餐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大小姐要不要先吃点前菜?”


    她摇摇头,恰好可以直接问道:“是你帮我盖的被子吗?”


    “不是。”Sophia答道,“可能是顾少爷。”


    不等Sophia往下说,一听见这个称呼,她有些着急问道:“他什么时候进过书房?我怎么不知道?”


    Sophia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告诉她:“是蒋先生让顾先生回来帮他到书房找一份文件,可能是他进到书房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顾少爷怕把你吵醒,所以就放轻了动作。”


    何佩如忍不住和她再次确认:“你确定没有其他人进过书房了吗?”


    这一次Sophia用信誓旦旦的语气答道:“没有。”


    “好,我知道了。”她知道今天外公外婆也不在家,几乎不可能是除了顾兆谦之外的人,”你先出去吧,差不多时间我再出书房。”


    何佩如看着Sophia往外走,直至书房的门被从外面关上,她才抱起这张薄被,脱力地靠在椅背。


    怎么偏偏又是顾兆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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