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是为了创收不是出名 再画自画像……
谈远不知道月娘竟然喜欢上了出去玩, 后来又去了,去了两次!早知道他就…他当然是支持啦!
虽然月娘去之前不舍, 去的时候难受,但她回来时小别胜新婚,谈远感觉感情更好了!支持!
谈远算了一下,差不多每三个月,月娘会去玩大半个月,真是羡慕。
其实高月娘也挺羡慕自己丈夫的,羡慕永巨帝跟明远说, 不管他干得好坏三年期满回京述职之后一定给他升官。
“皇上对你真是太好了,你让皇上给我个诰命吧!”高月娘开玩笑道。
谈远想了想,最低级的诰命月娘好像确实够得着, “好!那我就为你求个诰命!”
“哎呀!我开玩笑道。我不是真要这个。欸, 为娘求个诰命吧?娘肯定喜欢。”
谈远不假思索:“好啊,娘肯定喜欢!”
“不对。”谈远隐约好像记得, 有了诰命就是命妇了, 命妇不能改嫁!
“月娘, 诰命在身就不能改嫁了!娘和你都是。今年的状元是山东人,身长九尺, 皇上看得喜欢就赐了他妻子诰命。但我觉得不好,我和爹如果意外去世了, 你们该找还是再找一个。”
高月娘思考着丈夫的话。远郎她当然是很喜欢的, 但他若意外去了, 她寡居几十年真的会舒服?还是改嫁更好?
谈远道:“所以还是先别求诰命了,我从前了解到这些的时候也想着先不着急,不然早就给你请诰命了。”
“好,那咱们就先不着急。”高月娘觉得接受丈夫的好意, “对了,马上就是皇上的生辰了吧,你的贺礼送去了吧?送的什么?”
谈远见妻子好奇就仔细回信:“也没什么,咱们大余县没什么好东西,我在下面村子买了点土弩箭老鼠干鱼干当贺礼了。”
“老鼠干?”高月娘简直想晕倒,“明远,你怎么能送这种东西给皇上?”
“当然能,他不会怪罪的,我早跟他说了。张知府送了花,听说很珍贵,也没听他说皇上夸了他,皇上重人轻物的。再说了,大余县太穷了,以后去好点的县,我自然会送好点的贺礼。”
“我还是不能接受老鼠…”
谈远没说话,永巨帝大概也不能接受,他大概只是看看,并不吃。
“我明天要去县学看看,你干什么?”谈远问。
“还是去古道啊。不过我会早点回来,我要做胭脂玩。”高月娘说着,玩心大起,“我听人家说,丈夫给妻子描眉是夫妻感情好,我也给明远你装扮装扮怎么样?”
谈远连忙后退,“不不不,月娘你自己玩就好了。”
高月娘有些遗憾:“不过一日也只能玩上半个时辰,还是读医书重要。”
“嗯,月娘你能学成的。”
第二天,夫妻差不多同时起来就各奔东西了。
谈远今天的安排去县学看看,县学已经盖好验收了,他去看看体验体验。
坐在自家的马车上,谈远想到了昨天的事,昨天月娘玩他,他怎么“报复”回去呢?
到了,闪红米道:“谈老爷驾到!”
谈远下了马车,他没有阻止。他自然是不在意这些虚礼的,但其他人需要这些礼仪明确彼此的地位,这样能提高办事效率,那就这样吧。
县学多了几位老师和许多学生,这些人都出来低头弯腰向县令大人问好。
“不必多礼,我就是随便看看,马训导陪着就好。”谈远道。谈远说完,其他人都四散离开进了砖建的县学。
马训导见只有他被允许陪着,头都抬得更高了,主动介绍道:“县学原先只有两座房子,现有四座,这两座都是教学用的,上面放了书,是谈大人您赠送的农书医书,陈闪那孩子可爱看了。另外一座是厨房,学生们在里面吃饭,还有就是出恭的地方,也放杂物。”
谈远点点头:“还是简单了,财力有限,以后该盖得更好才是。”
“哪里,哪里,这四座大砖房放南康县也是气派的,谈大人谦虚了。”马训导十分服气。
虽然不满意,但这已经是谈远在各种限制下能盖出的最好的县学了,看完他还挺喜欢。
看完县学,谈远回县衙办公,现在人手都有了,也该造箭杆了。嗯,箭尾的箭羽也可以收购。
正做着计划,谈远又想,等第三批砖房盖完,要不要搞个仪式什么的?还是别了,旅店区盖得早现在看着还没大余县城好,还是别张扬了。
“老爷,老爷,包家派人来请。”
哦?包建周打的什么主意?谈远起身:“好,走吧。”
包建周虽然人在大牢,但和包家的人沟通很多,一直在掌控包家。这也是谈远想看到的,省得换人他不好对付。
到了包家,其他老爷们的家也不远了。自从秋税抗税事件,打了这些老爷们的屁股之后,谈远也发现了,马雄和包建周这两个人他还是得多交流沟通拉近关系,不能相信他俩,随便他们干什么,不然他们一定会给他一个“惊喜”。
进了大门,谈远听到了里面唱戏的声音,很快也有人迎接他了。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是唱戏。
唱戏真是古代民众不可多得的娱乐方式,谈远很久没看戏了,这一看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包建周之子见谈老爷看得专注,觉得自家老爹的主意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谈老爷,我爹之前叫我们开砖窑,第二批建房的时候卖砖,现在确实赚了很多,可以后怎么办啊,也不能坐吃山空是不是?”
这话一出,谈远立刻判断,这应该就是包家请他看戏的根本目的了。他是县令,他说话多好使啊!
不过谈远要拉拢包家,乐意卖这个好:“有句话听过没,要想富先修路,让你爹以后帮我修路,能赚不少。”
修路?感觉是个长久生意啊。“谈大人辛苦了,喝茶喝茶。”
包家人在赚钱之事上反应不算快,这次看起来机灵是因为马家更机灵,没有县令指点就自己拓宽了新的收入渠道。
马家人种花,搞起了花卉产业,赌的就是大余县的气候能恢复正常。
大余县本身的花卉资源是很多的,但人少路坏经济差,以前是不适合种花的,现在种花也要冒风险。
马雄想了想,虽然觉得谈远可能不喜欢,但还是花了10两银子安排了本地大师作法保佑他种花顺顺利利。
以后顺不顺利不知道,开头是挺顺利的,花成活得很多,马雄很满意。
谈远对于马雄和包建周的行为是持赞赏态度的,认为他们是在帮助发展大余县经济。而身为县令,许多人都在注意他的态度。
于是家里有林场卖木头赚钱的陈家找上了县令。
谈远听完陈家人的创收想法,忍不住笑了,“这办法又能讨好我,又能赚钱,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
陈家主道:“哎呀,不是讨好。这是我小女儿想出来的主意,是为了赚钱,借一借大人的名气而已。我们家原本不赚钱,卖些木头而已,这路又烂,不好拉出去。我女儿说了,既然这路过的人这么多,咱们家又有木头,不如卖木雕,就做成县令大人的模样,到时候天南海北,海内海外不都能卖!谈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谈远想,这要是销量好,那就是良性循环了。又可以增加他的名气,又能给他赚钱。
“嗯。所以你们找我,是要我答应把脸给你们用,付银子给我?你这女儿好,可不要早早嫁出去啊。”谈远开玩笑道。
“这么好的女儿我怎么舍得她嫁出去,我大女儿都是二十岁出嫁的,这个我要留在身边。”陈家主道。
谈远点头:“做木雕的人找好了吗?银子打算分我多少?”
陈家主既然要干这个生意,自然都打算好了,“木雕匠人也不难找,只是劳烦谈大人去我家坐几天,让他们看看样子。银子么,就和那些带货的一样,只要卖出一个,就分您八文钱。”
谈远挺满意的,“你等等。”
说着谈远就叫闪红米去拿纸笔,“陈家主,我会画像,画一幅你看看。”
闪红米拿了纸笔来,谈远就给自己用毛笔画了幅自画像,“怎么样?像不像?我不要去了吧?”
“哎呀!”陈家主捧着自画像看,“怎么画得这样好?真像啊!”
“劳烦谈大人多画几幅吧?啊?”
“那是自然。”谈远说着,又画了几幅。这几幅几乎一模一样,陈家主见了,又赞叹一番。他心内暗想,若以后有机会,要请谈大人赐一幅给他珍存。
谈远也被夸得很开心,送走陈家主之后,心情还是很好,于是带着闪红米去检查其他人做事。
闪红米很有信心,这些人都得了谈大人的好处住上了砖房,再不尽心那还像个人吗?
还有一点收尾工作,干完这些,就要开始生产箭杆了,攒够一定的钱以后,谈远打算修路。之前他也想修,但修路不论古今都是花费很大的,之前修不起。
谈远去视察下属工作,发现他们都在岗位上,没有擅离职守,他很满意,于是夸了他们几句。
闪红米道:“大人你看看咱们大余县被您建设得多好,要是有人以前来过现在再来都要怀疑自己看错了。”
谈远笑道:“你家盖好了,就这么夸我,你不生气我把你们放最后一批?”
闪红米挠挠头,他最开始当然是有点生气的,后来阿飞跟他说他才明白过来。
“这是谈大人您的计策啊!您怕我们不好好干活,这个计策好啊,果然我们的砖房都没问题,我家的房子建得又快又好。”
谈远听了这些怎么能不开心呢?他想,大余县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他开了一个好头,再来一个庸官也不耽误大余县百姓的生活?
第122章 陈闪娘没几年好活了? 南泉南大师……
永巨一年4月, 砖房升级计划圆满完成!
谈远在县衙门口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之后, 让百姓举起他要求带来的一块砖。
百姓们不明所以,但很热情,来了很多人,人手一块砖。
谈远自己手上也有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砖,“乡亲们,知道让你们带砖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为什么?”
“看那边你们就知道了。”谈远说。
百姓们往右边看,看到了给自家建房的匠人们, 但还是不知道谈老爷要干什么。
谈远把砖给了他们,他们开始在县衙门口修路,把砖铺在地上, 不够, 再找人要。
谈远道:“明白了吧?我向大家讨要砖块是想把县衙门口这一块修平整,修一条短短的路!”
百姓们非常乐意帮谈远的忙, 争先恐后地送砖。匠人们也飞速铺砖, 一批累了就换一批, 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路铺好。
谈远看百姓们情绪热烈,非常开心。他本来是想在宣布计划完成时给百姓们送东西的, 但大余县的财政不支持。恰好他想到了他和月娘的感情:既要付出也要索取,干脆不送东西反而向百姓讨要砖块, 没想到他悟出来的东西在官民情上也适用, 效果这么好!
一条或许称不上路的路很快铺好了, 百姓都在路外面,谈远在里面,与百姓有些距离。
他道:“你们都看到,这是一条路对不对?官府马上又要开始修路了, 现在正要计划,开始修了会通知你们的。”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住上了好房子还有好路可以用,有的高兴哭了,有的高兴得跳起来,还有的大喊大叫发泄,还有的跪地不起。
一个个嘴里都念着谈远的好。
砖房升级计划圆满完成了,道路升级计划的开始也很顺利。
一切都在谈远意料之中,他就知道百姓们看到了他们自己修的路,会愿意相信,期待等待他修路,他成功地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
谈远是真的很高兴,让百姓们都散了后,他还独自高兴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做事。
不过,吃午饭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做大事的人,都得能快速调节情绪。
高月娘在古道边行医,回来她就听说了,“明远,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也太厉害了,我自愧弗如啊。”
谈远又开心了,“我就是这么厉害!”
高月娘很赞同,“之前升级砖房的时候,就有好多外乡人来咱们这谋生,有几百吧!你又要修路,这不得好好规划规划,这回读书人也会来吧?要有上千人来?”
“人多了好,多了大余就繁华起来了。有件事我办成了没告诉你,你能猜到是什么事吗?”谈远道。
高月娘猜了几次,都偏得很远,谈远高兴了,之前月娘逗她,他终于可以逗回去了。
不过再不说月娘就真要不高兴了,谈远连忙道:“是箭杆,皇上允许我生产了,等工场盖起来,敕令差不多就到我手上,可以开工了,现在可以先招人。”
高月娘很惊讶:“从前皇上不是不许?你一直在说动皇上?”
“没有。今天不正好是永巨帝的生辰?我之前就跟他说,或许砖房升级计划圆满完成的时候正好是他生辰,提到生辰他心情好,就答应了。”
高月娘的政治思想逐渐向谈远靠拢,“皇上高兴就答应了?”太随便了,也很不确定。
谈远叹气:“谁说不是呢!”
所以还得是制度管人,皇帝管人,谈远不放心啊。他打算以后多谏言谏言,更重要的是完善制度。
既然皇上允许了,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满足莫来明的订单。之前拖延太久,谈远打算多赠送些箭羽表达歉意,也顺便推销。
生产箭羽是将来一段时间的大事。不过谈远眼前的打算还是看账本核算带货给大余县带来的收入。这次不用还他们两个的债了,也不打算花,就是存起来以后修路用。
花了两三天搞定了大笔银子之后,谈远放出消息要招人,男女都要,但优先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因为女性更细心。
陈闪娘三十往上了,她一听,非常心动。但心动的也不止她,大余县县城和各个村里的适龄女性有一个算一个,没谁不心动。
陈闪娘完全没信心能挣到这份钱,她男人安慰了一天还是没用,陈闪娘最终去找大师算了。
大师告诉陈闪娘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她能挣到这份钱,好好干能干得不错,还能管人。坏消息:她还有4年好活,之后会有一个大坎,她大概过不去。
陈闪娘听了非常生气就上手了,拽着大师衣服质问,又骂他插的是狗毛,还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下。
南大师一看,屋里被这女人搞得天翻地覆,顿时怒不可遏,“我算的还有假?包家主坐牢我算到了,现在卖木头的陈家走好运我也算到了,算不准你?你不找我想办法,还把我屋里弄成这样?这样你更要短命!”
陈闪娘一听,这狗大师还有理了,顿时更加生气,把人骂得抬不起头才回家。
南泉喘着气,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为了让外人评理也为了报复,他把这事宣扬了出去。
这事本来只是小范围传播,但谈远招人让陈闪娘通过了初选之后,这事就传得更广了!
谈远也没想筛选那么多次,但乡亲们实在太热情太相信他了,都踊跃报名,人数超了很多,他只能多筛几次了。
筛选一次比一次严格,谈远要选出最适合做箭杆,能保密,能守规矩的男女去做工。
陈闪娘留到了最后!
于是她算命的结果就传得更厉害了,读书的陈闪知道了,认真做事的闪红米知道了,古道边卖米酒的陈香妹也知道了,还有……
但没人敢在谈远面前说这个,他们好像看出来谈远不理会这个,又或者觉得这些神神鬼鬼上不得台面,不配让尊贵的谈大人知道。
谈远全程负责招人,想了很多办法筛人,他打算公布工人中选名单以后再招成熟工匠和领导层,这些人得匹配工人们的气质。
再之后,他就可以不怎么管,偶尔去看看了。
谈远想的很好,就在他要去县衙门口的告示栏把名单塞进去之前,一直憋着话不敢讲的闪红米道:“老爷,这就公告出去了,不再想想么?”
谈远疑惑地站住:“这些都是一道道筛下来的,再好也没有了,要想什么?”
闪红米见谈老爷不放在心上,道:“陈闪的娘咱们就不要了吧,她身体不好,嘴巴又大,不合适。”
“这些都测过,好得很。你没事干?公告出去,这些工人都要来登记的,我还要同她们说话,你去准备茶水。”
闪红米只好跑去准备茶叶。
谈远把公告放到了告示栏里面,等她们都看到了,今天下午他就可以和这帮“未来工人”谈话了,了解了她们的气质,再招管理层一定是事半功倍!
谈远想着露出笑容,弄好转身就要进去,这时陈闪娘快走几步追上了他。
“谈老爷。”
“怎么了?”谈远语气轻松。
陈闪娘感受到了,也放松下来,试探着问道:“谈老爷,你是只在我们这待够三年,待完一定走么?不多待,留不下来?”
谈远想到永巨帝一定要给他升官,而他自己也想去更大的县看看,点点头:“是这样。”
南大师说的都是对的,陈闪娘动摇了,看来大师说的真是对的,得给他赔罪才是。
陈闪娘不愿放弃这份好差事,“谈老爷,我这份差事可以给我家男人做吗?”
谈远认识陈闪爹,那确实是个细心的男人,但是,“不行,不能开你这个先例,不然别人都要换。”
“那好吧,我放弃,我不要了。”
闪红米弄好了茶叶从后面赶来,他只听到这一句,立刻明白陈闪娘说的什么。
他笑道:“正是!放弃才好,大师说你……身体不好,这也是为你好。”
层层严选,花了多少天的工夫?大余县百姓虽然过得好了,但仍然手停口停,现在竟然轻易放弃一份好工作?
谈远非常生气:“红米,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给我说清楚!”
闪红米被老爷吓了一跳,不敢隐瞒,老老实实都说了,陈闪娘也害怕,在一旁补充。
“南泉?他算得那么准?”谈远皱眉问道。
“是啊,刚才说了,包家主挨打和那个做木雕卖的陈家发达都被他算到了。阿磨奶奶还算了…算了谈老爷你,算出来你待三年就走,也对了!”陈闪娘道。
谈远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解决这个南泉南大师,恐怕还会有闪红米之外的人提出异议。
谈远看了看陈闪娘,她通过了筛选,他也很为她高兴,陈家多了一份收入,陈闪也更能专心读书,不担心家计。她自己也是很愿意干的,却因为一个大师说的话,想放弃?
“他算到四年之后就是你的死期?算命的怎么敢算这样的事,肯定有问题。你继续干,顺便帮我把其他预备工人叫来,这个大师本官一定把他调查清楚。”谈远安抚道。
陈闪娘不想死,也不想放弃这份好差事,她希望那个南大师是骗子,于是点点头。
第123章 打板子,抄家,坐牢 开始移风易俗……
一一见过工人之后, 确定了工人的气质,谈远草草吃完午饭忙着招管理层, 一忙就忙到了晚上,但他没忘了“南大师。”
谈远在床上找妻子帮忙,“月娘,你知道咱们大余县有个南大师吗?帮我打听打听,不要让他注意到。”
高月娘想了半天,“陈香妹好像跟我说过这么个人。行,我帮你, 绿衣和星儿她们认得,我的小厮他们应该不熟的。”
“月娘,你真好。”谈远就知道妻子会帮忙。
高月娘侧躺着叉腰, “嘴上说说就行了?我的大恩你无以为报, 只能以身相许。”
好可爱,这不是奖励他吗?谈远很开心, 深吸了几口气才能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好, 月娘是想试试新花样吗?”
高月娘脸有些红, 但,“对!都听我的。”
都听月娘的, 谈远有些纠结,作为男人, 他还是更喜欢主导地位。
见远郎犹豫, 高月娘觉得脸更烧了, 她给自己鼓劲:月娘,努力,骑到他头上去,现在你是男人了。
想自己是个男人, 真的给了高月娘力量,她没那么害羞了,很主动地开始主导。
谈远感觉特别刺激但是他还是喜欢主导位置,他想,以后得多让月娘有事求他。也可以主动色诱,掌握主动权。
一晚很快过去,高月娘去跟着她的凌师傅学医了。谈远也去招箭杆工场管理层了,好消息,有挺多人来,他有得选。
因为谈远是个讲究效率的人,因此当天吃晚饭前高月娘的小厮就打听出了结果。他还打听了其他人,于是得了赏钱。
谈远吃着晚饭,赞妻子带来的小厮。
又道:“原来像南泉这样的人还不少,他现在最出名,正好对他下手,告诫其他人。”
“外来和尚好念经,这个南泉是南康县人,百姓们信他。但其他的看着像是本地人,只怕本地早有这样的习惯,得把他们连根拔起。”高月娘道。
小厮也道:“是啊,他们装扮得太奇怪了,这么热的天还穿皮草头上还插羽毛。对了,之前老爷让他们盖砖房,听说那些手上有点钱的都要请大师作法再盖。”
谈远有些不爽,他更注意没钱的贫民,竟然没注意到那些大师。他让百姓住上砖房可是给肥了他们了!
“明天不用陈典史,我亲自审问他。你去告诉陈闪他娘,让她明日来县衙告状,我好把那位大师请来。”
陈闪娘很配合,谈远顺利地让衙役把南大师请来了。他特意让闪红米去请,果然,这个南泉的精神状态很好。
二人跪拜之后,谈远赐座给原告陈闪娘,但却让被告南大师继续跪着。
果然,谈远在他脸上看到了怨愤之色。谈远道:“都说你是个大师,本官却认为你是个坑蒙拐骗的骗子,你传播谣言害了闪氏,你认不认罪?”
南泉跪着,但背挺得很直,“不,草民没有罪!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谣言,我不知道。”
谈远不在意他的回答,而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回答,问完就去看书吏的记录。
看完,他又把问题翻来覆去地问了很多遍。这就是他唯一会的审问计策,但很好用,特别是在他不愿意用刑的前提下。
南泉没想到会被告,但告了他也不怕,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陈闪娘的死期真是他算出来的,他有什么错?他不说消息是他传出去的,谁有办法?
但结果说了这么多话,一口水也没得喝,他是真有点扛不住了。
陈闪娘看着大师若有所思,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谈远全程保持压制,一直到南泉回答时不小心把“我算出来以后,她砸我摊子,我一生气就打算报复她,就把消息散播出去了,她……”
谈远笑了,终于找到突破口了,“南泉!你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你还说谣言不是你传的?!”
啊?南泉自知失言,“这,这也不是谣言啊,是草民我辛苦推算出来的,大人,你不能治我的罪,我无罪。”
“妖言惑众!什么推算,你根本毫无根据,不是谣言是什么?另外,其他几件你也有连蒙带猜的吧?陈家的事,就不是算的,对不对?”谈远严厉道。
“这,我看出来的怎么了,确实没起卦,可我对了啊!”南泉梗着脖子。
“你很清楚,众人都是奔着你算卦准的名气去的,但实际上你不是算而是看出来的,这不是骗人是什么?你真是算出来的,我还无话可说,只能放了你。”谈远保持着县太爷的气度。
“这,包家和您还有闪氏的事可都是我算出来的啊!
“那剩下的事可都是骗人了,不过刚好蒙对了。那几件事你获利多少?不说?不说可就是罪加一等了,说了还能减轻些刑罚。”谈远觉得差不多了。
南泉在犹豫,他不想“自首”说出自己做的事。
“我审问得差不多了,来人,叫陈典史过来,就说,可以用刑,我负责,打死勿论!”
“我说我说,其实……”南泉一五一十把非推算的其他事都说了出来。
谈远看一眼书吏在记录,喝了口茶,今天的审问算是成功了。
等等,这家伙怎么还没说完?他怎么赚了那么多钱?怎么牵涉了那么多人?
南泉说完,谈远忍不住道:“就算你主动供述罪行,但你妖言惑众,又犯下这么多罪行,斩首也不为过。”
南泉没想到自己要判死刑,如雷劈一般,五体投地。
谈远让人把他扶起来,“但本官说了会从轻发落,又怎么会看着你去死?这样,抄没家产,杖责五十大板,罚银50两,监禁十年你看怎么样?”
在被审问前,南泉一个也不愿意,但现在他却感受到县太爷想放过他这条小命,于是一个劲地点头,道:“愿意愿意,谢大人。”
陈闪娘没想到自己就来告个状竟把这位大师弄得这么惨,心里很慌,“大人,这会不会……”
谈远温和道:“也不全是因为大娘你的事,他罪有应得。我之所以从轻处罚不是他有无辜的地方,而是认为这个罪名判得太重了,杀了他还是过分了。”
陈闪娘心情很复杂,虽然谈老爷是在帮她,她还是觉得害怕。
陈典史还是来了,谈远把记录给他看,“基本都问清楚了,你走流程就好了。他供述的事情整理好,呈给我,这够我们忙的了。”
陈典史没有异议。
于是南泉被带去另一处询问,谈远有时间吧陈闪娘送回家,路上他认真道谢,想缓解陈闪娘紧张的情绪。
送完,他就走回去,继续处理招管理层的事。
陈闪娘和陈闪爹原本是小贩夫妻,把大余县的瓜果蔬菜卖去南安府其他县,但谈远来了,大余县变好了很多,他们也不用大老远卖去别处了,就在本地卖。
但陈闪娘回去时家里没人,她就在房里发怔,中午她的孩子和陈闪爹才回去,众人都很关心陈闪娘今天的活动和感受。
陈闪娘有一肚子话想说,又憋了这么久,当即就要把上午看到的那些全告诉丈夫和孩子们。
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大儿子陈闪关心又好奇的眼神,心里忽然一动,这些话还是别告诉小孩,别把孩子吓傻了。
“小孩子听什么听?吃饭去,我和你们爹说。”陈闪娘把陈闪等孩子赶去厨房,又往他们手里塞了好吃的。
陈闪不明所以,有点懵又有点生气,但看了看手上的吃的,鼓了鼓嘴巴,还是选择吃好吃的,又叫弟弟妹妹们吃。
陈闪爹听完只比陈闪娘好一些,他也吓得不轻,道:“还有人家起砖房也请大师,咱们家舍不得,这事和我们无关。”
夫妻俩互相安抚了半个多时辰,才感觉好些了,陈闪爹道:“多想想好事,过不了几天你就要去做事了,那天我们吃好一点吧,吃什么?”
夫妻俩又聊了许多琐碎小事,谈远也办了许多小事,他的情绪很稳定,虽然觉得妖言惑众罪判罚过重了,但也没打算为这一条多费力气。
随着南泉被打板子,抄家,坐牢,大余县的“大师”们和“信众”都惊疑起来。大师都藏起来也不敢给人算了,信众们也都不敢再信。
这是谈远想看到的,但不止那些,就像常去看包建周一样,他也会去看南泉,与他聊天。
这么过了三五天,在马雄的帮助下,谈远总算招够了管理层,里面有马家的人。
对此,谈远的感受是“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虽然这样说不妥当,但对味。人齐了,工场就开始运转了!
谈远一直盯着大余县各方面,但旬假时他会在家看书写字,不理俗务,这是独属于他的时候,能帮他避免职业倦怠。
谁知道,今天也有事。原来是南安知府不知何故来了大余县,虽然不是工作时间,但谈远也不敢不重视张知府啊,这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张知府人挺好,但谈远不太喜欢跟他说话,因为他是福建人,口音很重,让人听得难受。
张知府就在门外,谈远想,就当是“有朋自远方来”吧,于是连忙亲自去开门。
第124章 女性地位有待下降 京城南郊迎夏仪式……
张知府见是明远亲自开门, 心内满意,带着随从就进了谈府。
谈远连忙让人招待。两人寒暄了几句, 终于进入了正题,而谈远也终于知道了张知府的来意。
其实也没什么,一个是公事,一个是私事。公事上,张知府听说他严肃处理了一个大师,想来看看怎么回事。私事上,张知府是福建人, 是知道大余县的也见过,想再来看看。
既然这样,谈远就放心了。
“听说你前些日子处理了一个人, 我手下有人正要找他算呢。哎呀, 大余县你管得很不错的,我从前也是走这梅岭赶考的, 不瞒你说, 来过一次我就再不来了。可现在不一样, 看着说是泉州都有人信,南方学子大比肯定都爱往这过的。”张知府夸道。
谈远听着张知府的夸赞却不骄傲, 知道他后面另有话说,不过, 可以看出张知府对他还是欣赏更多, 这让他安心。
说完好话, 就该说丑话了。不过张知府是特意来玩的,不是来质询人的,所以话也丑不到哪去。
“听说有个什么南大师,你打了人家板子?这个人啊, 算得最准,是南安府当地人,在整个府都有名气的。”张知府道。
“哦,他竟有这么大的名气?厉害。早知如此,该更谨慎才是。”
谈远说着,心里却想,若真把事情闹大,这人可能非杀不可了,算他命大。
“是啊,年轻人嘛总是这样,对待那样一个人物,可以轻轻放过的嘛。唔,谈知县难道是想移风易俗?这倒是你们会做的事。”张知府挑眉。
“下官正有此意,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大余县贫穷,因我才有了转机,如果沉迷问卦算命,好好的钱财不能投入教育,那么大余县就不能继续小康,只会返贫,我不能接受。”
谈远知道,大余县虽然看着被他搞得不错,但这一切很脆弱,胜利是来之不易的,他的成果是需要巩固的。
虽然张知府有被下属的言论小小地震惊到,但他仍然不理解,不过他尊重。
张知府点点头,建议道:“这个就随你吧,我们才是官,不能被下面的人束缚住了手脚。不过我觉得明远你在这些方面使劲不如在男女上使劲。”
“男女?”谈远有点疑惑,大余县的男女关系有问题?没有吧。
张知府道:“你不是要移风易俗,去掉那些野蛮的风俗?我们是君为臣纲,夫为妻纲,但这大余县的女人可跟男人一样,不成体统,不管这个,你以后不好管的。”
谈远明白了,这是要他在大余县搞男尊女卑。
这怎么可能?一方面,现在江西因为经济很好本身男尊女卑就有缓解,让他去开历史倒车?一方面,他是现代人,怎么可能还搞男尊女卑那一套,男女平等才对!
谈远笑道:“张大人的意思是女性地位有待下降?”
张知府笑道:“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说得这么有趣?”
谈远也笑:“这样的小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我还是担心先前那个大师的事,皇上爱用锦衣卫,若锦衣卫或者哪个小人把我这事报给皇上,皇上不会不喜我吧?”
张知府知道谈明远和永巨帝私交很好,没想到他还有这种烦恼,于是帮着思考起来。
永巨帝多疑,所以爱用锦衣卫,但信任的人身边他是不安排锦衣卫的,何况谈远还被他爹的锦衣卫迫害过,他更不可能让锦衣卫监督谈远了。
转眼就到了立夏这一天,要吃立夏饭。谈远想到了他刚来这个架空朝代吃的第一顿立夏饭:吃立夏饭的前一天他想用卖鲤鱼跃龙门砚台赚来的四两五钱银子供自己读书,娘不答应,第二天带他们去外公家借钱,外公说了很难听的话,他说“我家里可没钱,你生的儿子别来找我。”娘很生气,饭都没吃就回去,自己做立夏饭吃。
立夏饭的主要原料是蔬菜,各色新鲜脆嫩的蔬菜,百姓吃不起肉。谈远小时候吃的也基本是菜,但现在他碗里肉占了半壁江山。
谈远吃着立夏饭,往京城的方向看。皇帝虽然不吃立夏饭,但立夏对朝廷来说很重要,皇帝会在南郊迎夏,还会赐冰给文武大臣。
立夏,京城早热起来了,永巨帝对于迎夏是有热情的是重视的,他想用冰了。正因为重视,所以随行大臣永巨帝特意给他们算了,挑了最近运势好的带去。
挑大臣看运势不看官职,在大臣看来那就是看运气,就是破坏规矩!
在皇帝主持迎夏仪式时,就有没去成的抱怨。仪式现场能去的官都很兴奋,特别是平时不可能轮上的那些小官。
只有一个可以去的小官的不开心,他就是龚子传。他想皇帝怎么可以算命选人呢?
南郊迎夏结束,该回京赐冰了。但早有各样不满的议论传到永巨帝耳朵里了,永巨帝非常不高兴,让把这些人都记下来,这样人都不配有冰。
赐冰结束,没有拿到冰的文武大臣们更加不满了,还有许多人上奏折,质问皇帝:难道将来祭祀祖先也算命选人吗?难道将来打仗也算命选将领吗?难道将来国策施行与否也靠算命决定吗?
永巨帝越看越破防,最终把桌上的奏折都挥到了地上。但要他为此说什么,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当没听见。
永巨帝一肚子火气,打算在各宫里走走,散散心。他去了各后宫里坐坐,被妃子们捧着,心里好了许多,最后回到前朝。
“包慎,那是内书堂不是?”永巨帝笑问。
包慎一看,果然是内书堂,以后伺候皇上的小孩就是从那出来的。
“正是,奴才带皇上过去?”
永巨帝点点头,包慎便在前面带路。永巨帝对旁边的高柱道:“你们虽不像他们在宫里学习,但我们王府里也不错。”
高柱明白皇帝心理,很是夸了一番王府。夸到了内书堂门口,他连忙闭嘴,却不见有人出来迎接。
永巨帝微微露出笑意,很满意包慎的懂事,不需要他说就明白。永巨帝不让人通传,就站在门口听里面的老师讲什么。
讲什么?龚子传当然是抱怨皇帝了。“咱们皇上登基以来,多么勤政,很有皇帝的样子叫人信服。偏偏喜欢算命!你们和皇帝一样,也容易爱上算命,我说还是不要,成大事的人怎么能把决定权给到算命先生手上呢?”
龚子传见学生们又茫然又害怕,道:“你们怕什么,担心得罪皇帝?可这算命不批不行啊,迟早栽在这上面。”
龚子传不太想提自己的例子,他现在也算成功,就算他以前每天早上喜欢给自己两巴掌,他们都可能学。
就在龚子传在想要不要以自己为例时,门被推了,又有人敲,龚子传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皇帝,慌得他心虚下跪行礼。
永巨帝一个眼神,包慎把门关上了。永巨帝冷笑道:“背后诋毁朕,朕可都听到了,龚爱卿有什么话说?”
龚子传相信,他只要不为自己辩解,大概率是要治罪的,这皇帝怎么这么小气。说他怎么了?那么多人说,就是谈远在他也会说呢!
“冤枉!这怎么是诋毁,臣句句所言皆是实言,臣怎么敢诋毁皇上呢?皇上让臣起来吧?”
永巨帝气笑了:“你还敢要站起来?”但想了一会儿,还是让高柱把人扶起来了。
又想了想,“你什么时候交完,你来找朕。”
说完,永巨帝转身就走,带走了一群人。真没礼貌啊,龚子传想,所以他进去之后,继续“诋毁”皇帝。
永巨帝虽然在书房处理政务,但龚子传并没掩饰什么,所以他说的话还是传到了永巨帝耳朵里。
于是这回龚子传进去就跪了很久,皇帝一句话也不说。但龚子传癸到一半就明白了,自己后面的话应该是被皇上听到了。
跪到后面,龚子传已经一肚子怨言了,但他藏得很好,时不时就检查自己有没有不小心说出去。
“朕算命的事,不用你们置喙!”永巨帝生气道。
“所以皇上就真的什么都要靠算命解决了?被说中了?”
“你真是不要命了。朕安排什么,你们都受着。”
龚子传偷偷翻了个白眼才道:“皇上可知道我也算过命?所以我明白皇上你的想法,你是很可能那么做的,当初先帝不喜皇上,皇上您处境艰难自然沉迷算命,偏偏它又准,算准您先抑后扬,既然以后有这么好命运,干嘛不信呢?”
永巨帝被说中了心事顿时对龚子传改观了,原来他不是一个愣头青,而是一个聪明人。可惜,还是不够聪明。
“你说的不对!朕要罚你。”
不对?龚子传皱眉,不应该啊。他疑惑地偷偷看皇帝,又想,皇帝会怎么罚他呢?想了许多惩罚,最后想,现在的生活他挺满意罚一下也完全受得了。
永巨帝道:“爱卿没什么想说的?”
龚子传道:“陛下若不信算命,不该罚臣太重。陛下信算命,更不该罚臣,按运势臣是很好的,不是还去南郊迎夏了?”
永巨帝被逗笑了,“看在你是明远朋友的份上,朕不罚你,以后不许背后议论朕!谢恩吧。”
不议论皇帝?怎么可能!龚子传压住脾气谢恩以后,决定在信里狠狠骂皇帝,他要上满保护措施!
他还要远哥儿和他一起骂。
第125章 拉一批打一批 当官要这样?
谈远很好地满足了他的好朋友。
因为谈远确实和龚子传一样对皇帝有不满。
龚子传信里是这么说的:“……远哥儿, 我回去想了想,觉得皇上应该是哄我的, 我猜对了,皇上就是喜欢他的好命好运。不过皇上应该还有别的考量,比如拉拢我这样的中低层官员,毕竟高官大多背后都有势力,就像你以后一样……,我真感觉人沾上算命就完了。
沾上算命就是一辈子的事,哪怕是我这样拒绝它的, 也会遇到永巨帝这样热爱算命的皇帝,我的感觉绝对比你们强烈多了,不然不会说他两次, 还有张归, 就是那个吏部验封清吏司的张员外,算卦找女儿没找到, 现在还是信……所以有些东西不能沾啊。
人以群分, 物以类聚, 皇上他信这个东西,必然有人捧着他, 让他更信,长此以往危害很大啊, 比如有人在他耳边说你坏话, 一定会三人成虎, 爱玄学人很容易被人影响的,像我以前就是,还好我放弃了它,而且我有珍音……”
皇帝八卦和龚子传的信几乎同时到来, 谈远看完,感觉永巨帝真是病得不轻。
从前艰难信命也就罢了,现在大权在握还要信,贪欲永无止尽啊!
现在永巨帝自认为这是招揽臣下的好手段,以为自己能把持住,长此以往一定被裹挟!到时候他身边的太监看他不顺眼,众口铄金,诋毁自己,他能怎么办?
谈远决心写一篇论谏言皇帝,现在就得提前应对。永巨帝既然想拉拢臣下则必定想做一番事业,那么必要在乎后世名声。
而他,谈远,恰好就是个后世之人!没人比他更懂后世了。
如果不改正,“迷信”将是永巨帝洗不白的黑历史,污点,现代人将发现皇帝的脆弱,不把他皇帝的威严看在眼里。甚至开他的玩笑,给他算命。
谈远看着自己的《谏乐卜筮疏》很满意,他不光要引经据典,还要模仿后世的恶评警醒永巨帝。
只是奏折送出去前,谈远还是有点犹豫的。作为朋友,他虽然不和永巨帝交心,但看得出永巨帝对待朋友感情是很充沛的是非常好的。但他同时也是臣子,对于臣子,永巨帝就更在乎他的帝王威严了。所以这奏折递上去,是帝王心赢了还是友情?
伴君如伴虎,谈远虽目标远大,但他很谨慎。所以他没有急着上奏折,而是等月娘回来给她看看,一起商量。
高月娘的政治思想受了丈夫影响,也受了她爹高仕君影响,知道政治这东西杀人不见血,有锋芒更好。
看过明远写的《谏乐卜筮疏》,高月娘爱不释手,“明远,你是刺皇上好卜筮,但你的文字也很有乐趣。而且,这后世想法你写得太好了吧?就好像你真是几百年后的人一样,我是皇帝我看了都想转变。”
可不是嘛,他就是后世人,谈远笑道:“所以这折子能呈上去吗?”
“当然可以,快送出去吧!”
谈远很高兴。
高月娘被这封奏疏勾起了关于明远的回忆,她道:“南泉被你抓了罚了,本地好卜卦的风气是刹住了,可这只管用一时,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谈远道:“我已有了主意了,月娘想知道吗?””想啊。”
“求我。”谈远忍不住笑。
高月娘打了丈夫几下,“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了!”
谈远扬着脸,“我说什么了?我这可是好主意,你听不听?”
“快说~”
谈远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拉一批打一批。大余县地方穷,大师倒不少,有几十个。
南泉已经归顺,拉归顺的这一批,咱们要搞教育,正好缺教书先生,就让他们当,而且他们的孩子不能再在家学那么,必须读书,优秀的准入县学。
死硬的那一批,就得打了。该打的打,该关的关,该罚的罚。他们的孩子也得读书,不许再学那些东西。然后我再向百姓说明他们的违法行径,也就是给他们“泼脏水”。这么搞一阵也就好了。”
高月娘听着,感觉好像明远好像已经做了这些得了政绩,她道:“可咱们走了,那怎么办?”
“走了谁管呢?不干我们的事了,它非要往回走,谁也没办法。”谈远很看得开。
高月娘欣赏地点点头,说:“明远,白玉笔和墨笔不都是你的?可以把这些拿一些到县学吧?这是珍贵东西,是你的诚意,这样拉一批打一批也更容易,不容易闹出大风波。”
谈远听完就有了想法,“好,听你的。”
谈远又伸出手:“月娘给我把把脉吧?”
“做大事的人得有个好身体。”高月娘照常给丈夫把脉,“不好,有些操劳过度了,得修养修养。”
谈远笑道:“我猜着了。这样也好,可以卖惨,又保险一分。”
然后谈远送了两份奏折,一份“亲”一份“疏”,奏折由驿站送了出去。
本来在谈远的计划里,许多事都是他亲自操心,但既然要注意保养身体了,他便找人辅助。
帮忙拉一批的是马雄马秀才。
马雄听见县令要他帮忙做事,那是感觉非常光荣啊,我辈义不容辞。其实是谈远不放心他被人影响,干脆放在身边。
第二天,所有“大师”都被请到了县衙门口,没来的都让马雄出面“请”来了,马家在本地积威已久。
谈远看着这些人,男女都有。但竟然真有人不愿来,他的命令还没马雄好使,这怎么行?
谈远道:”各位,请你们来,是有件事通知你们。”
马雄得了谈大人的眼神,知道他该干活了,拿着把扇子指指点点:“奉谈大人之命,你们这些人都不得干本职工作。愿改作教书先…老师的,县衙会有支持,或者也可以做些小买卖。若是有那不知悔改的,谈老爷可不会客气,打你们板子都是轻的,要关进大牢,知道吗?”
马雄说完,有个女大师问道:“我作老师的话,县衙有什么支持?”
谈远回他:“你们孩子中若有优秀的,可入县学。县学师生可获本县令的教具支持,有膏火银,还有白玉笔和墨笔。”
虽然女大师不知道白玉笔和墨笔是什么,但银子她听到了,于是没说话。
马雄道:“都听到了,可是把白玉笔和墨笔都给了你们用。你们知道什么,这些我想买都买不到,比银子还值钱呢!”
一个男大师道:“我早算到今日有此一劫,没想到…”
他旁边的一个老大师也道:“是啊,该逃到山里去才是,免得遭此羞辱。”
马雄不高兴了:“羞辱?这是羞辱?怎么不来羞辱羞辱本老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马雄开始讲恐怖故事:“谈大人多么亲切,爱民如子!我听说别的地方有县令看不惯那些浪荡子,就抓起来丢坑里,街上干净了,坑里可全是死人啊。这样的县令若是在我们这,也该把你们都抓起来丢山里喂狼了,还想站在这里反对?反对什么?”
谈远出面叫马雄不要再说话,“愿意改行的,好好站着。不愿意的,本县令另有安排,你们出来。”
县衙门口的人们面面相觑,但因为不想被路过的人打量,纷纷做出选择:只有5个人站在了谈远面前,年纪还都偏大。
谈远很满意,“你们走吧。”
五个人疑惑地边走边回头,他们走了,谈远对剩下的人道:“既然你们都愿意配合,自然有你们的好处。现在先请进来做记录,等安排吧!”
大余县自谈远来了以后,效率超高,因此听到等安排三字众人没有疑虑,反而内心安定。
当天“大师”们的信息就登记造册了,谈远当天就做好了安排。
第二天,被拉的大多数就就地转成了教书先生,有了招学生的资格,她们的孩子也被安排到与她们关系好的大师家上学了。同时,所有孩子还被要求到县学一趟。谈远挑了三个送进了县学,反正大余县县学完全没有县学该有的排面,多塞几个该开蒙的孩子也没什么。
同时,许多旧闻重新被翻了出来。一时间也没人发现这都是那些“大师”们的旧闻,都津津乐道,可当事人一听就知道是自己,都不敢出门见人。
不敢出门不要紧,里面还有真犯事的,都拉出来再打一顿,包建周监刑,保证打得实在。
有个小孩知道了可难受了,家学不能学了,家人还挨打了,心里记恨县太爷,又不能怎么办。
但也有个上县学的孩子很开心,终于不用学那些龟啊草啊算啊,可以读书了。终于过上了正常的生活,终于可以融入主流社会了。
没人经得起查,谈远只要稍微出手,他们的旧事就能被翻出来。不过大多数大师都是本地人,只要听话,他都愿意网开一面。
终于,不止那五个听话了,在家做家务。就是听话的几十人里,也更加不敢首鼠两端了,开始敬爱自己的新职业。
谈远很满意,这样,他算是做成了一件事。大余县这么穷,算命的大师倒是很多,真是一大害。
而陈闪是在这一切尘埃落定,来了个更好的先生当他们老师的时候,他才明白了一切。
这就是当官?当官是这样的?他想当官,陈闪想。
陈闪于是想亲近谈县令,这个主动的机会很快到了。
第126章 谈安想买官 《谏乐卜筮疏》
原来是谈远之前写的《谏乐卜筮疏》出名了, 在京城被人传抄。
谈远得知后心想,他写的文章也是资源, 大余县县学的学生也可以看作他的学生,他应该把文章给他们看,教育他们。
那位先生抄写下了谈远的《谏乐卜筮疏》,是谈远口述。回去后他就简单在县学讲了,然后给能听懂的几个精讲。
陈闪能听懂,他还非常喜欢,特别喜欢奏疏的文风和用词, 还很佩服谈县令能口述这么长的好的文章,记性怎么那么好?
于是陈闪写了篇感悟,主动去找谈县令了。
谈远看完, 笑道:“你才13岁, 记性当然比不上我这样的大人,以后长大了就好了。”
对于受到陈闪的喜欢, 谈远是很高兴的, 因此更有耐心, “我重写一遍给你看吧?”
“是的吗?太好了!谢谢谈大人!”陈闪兴奋道。
谈远上次口述给那位先生,其实是有压力的, 因为他记得不太清楚。这次其实也一样,所以他准备得很慢, 多给点自己时间记忆。
陈闪注意着谈大人的一举一动, 谈大人干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有意义的, 值得记住的。
谈远差不多想起来了,他动笔了,接下来的边写边想就好了。
陈闪就看着他喜欢的《谏乐卜筮疏》一个字一个字地越写越多,心里的惊佩也如江水滔滔不绝。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物极必反,陈闪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情绪,这不算什么?我以后要写比这更好的!
陈闪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这种情绪根本压不住,所以陈闪狠狠夸了谈大人,用以平复情绪。
好在,很好用。谈远被夸了一顿,心情也非常好,“你好好收着吧!以后别人有什么好文章,也给你们看。”
陈闪道谢,同时又想到他娘在家常念叨修路的事,于是好奇地问:“谈大人,什么时候开始修路啊?”
谈远有些尴尬:“修路…比较花银子,最少,最少也得半年后,不过你放心,一定会修的。”
陈闪相信谈大人的话。
谁不相信谈大人的话呢?修路费官府的银子,这些银子可都是要被私人赚走的,那些大老爷小老爷们各自聚在一起商量如果修路要怎么从中获利。
要是那些“大师”还在,他们一定不是当天就商量完了,一定要商量两天,回去问问第二天再说决定。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自己都没料到自己有牢狱之灾或要改行,老爷们只能相信自己。
兜底的东西不存在了,老爷们都更保守了,商量了一天,说的都是很正常的赚钱路子。
聚会将结束时,关心子孙的一位小老爷道:“这个谈远大人倒是不一般,最近我们大余来了好多读书人你们发现没有?”
“不知道啊。”
“有吗?”
“我知道!是不是他写了一个什么东西?听说在京城出名了,洛阳纸贵啊!那些读书人不都想过来看看咱们谈远老爷?”
谈远也是没想到,他竟可以吸引那么多学子都往这偏远的大余县跑。不过他并不是很想见他们,他是父母官,又不是必须给人看的猴儿。
嗯,不过大余县还真有牵猴子来表演赚钱的手艺人,以前可没有。
谈远忍得住不见那些学生,高月娘可忍不住,她恨不得代谈远见人,可惜不行。
高月娘意识到自己太浮躁了,缓解了一下才去找丈夫,问出口的却是:“皇上回信了没有?”
“回了。皇上他在文武百官面前承诺会改,把那些道家佛家的送出了皇宫,结果回信却是骂我的。还问我是不是龚大哥用我和他的友情逼我写的。”谈远道。
“皇上也真会想。明远,既然那些人是奔着你名气来的,你为什么不见呢?见几个也好啊。”高月娘有些着急。
“见谁?见有身份地位的,他们的官位是买的。见游学学子吗?也没有文章特别打动我的。”
谈远嫌弃那些买官的人,也不想见才学不够的人。他既然操劳过度,那多的时间自然该多休息。
高月娘道:“有人求到我这里了,你真不见?”
谈远道:“再过半年我又要干体力活了,你丈夫精力有限啊,你陪他们说几句就得了,好奇大余县怎么样,这不都到了,自己看看呗。”
高月娘心疼丈夫:“好吧。”
大余县繁华热闹,谈远倒是过了好几天清净日子,直到他收到了娘的来信。娘的来信通常意味一家人的来信,里面会有爹娘和大哥的话。他和便宜大哥是不单独通信的。
金妮儿说的是:南昌府的一个什么益王给他们家下了请帖,是个什么长史亲自送的请帖,请安哥儿去益王府做客。王府里面都是什么人啊,安哥儿想去又觉得没面子,想捐个官也好见人。娘也觉得不错,家里也不缺这几百一千两银子,正好你们两个都是官。
谈远才刚嫌弃了那些捐官的人,自家就要买官了?他怎么可能愿意。而且,益王,不用想也知道是冲他来的,谈安有什么能让人家看得上?
金妮儿不傻,当然知道小儿子很难愿意,所以信里特意提了之前大儿子被抚州府翟知府用刑的事。大儿子还是有官职在身好,不会被人当骗子,也能护着自己。
谈远看到这信没有特别生气,就因为这个。虽然他看不上谈安,但谈安挨的那顿打也不应该。所以该让谈安买个什么官当护身符吗?按他们娘那爱孩子的性子来看,钱都是给人花的,几百一千两确实不算多。
谈远拿着信站在自家窗口犹豫,他看着家门外。
为防洪水,谈府地势较高,大约高出周围五米左右,视野很好,谈远在窗前可以看见大半个大余县。
谈远一眼就看到了那些闲人在大余县四处逛。哦,他们还有向导,是陈闪爹!
陈闪爹是个很好的小贩,真诚守信,但头脑不灵活。不卖菜改当向导赚这一阵子的钱的主意是陈闪娘出的。
她晓得这些老爷出手大方,这一阵子做这个一定赚钱。但她不许儿子陈闪多过问这些,只叫他好好读书。
谈远又看到了两家“挨打”之后才改正的人家,他们貌似在卖东西。
是的两家会一点制香的手艺,他们在卖香丸香牌,可以静心安神,带来好运。
谈远还看到姜阿磨在种田,很多人在种田。看到了很多野花野草,看到了大河小溪,看到了森林里打猎的人们。谈远的注意力渐渐被转移了,他注意着窗外的景色渐渐忘了自己犹豫的事。
等他再看到手上的信,他想,再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还不如培养他侄子侄女,读书很费钱的。
谈远立刻写了拒信。
益王请客的信到了谈远这里以后,谈安已经到了益王府了。等谈远的拒信到了金妮儿手上,谈安已经回家了。
谈安抱怨道:“娘,弟弟答应了没有?益王爷瞧不起我,他们都瞧不起我。”
“哎呀,远哥儿不答应。你也是,远哥儿能答应吗?你这不是给他丢脸吗?我听说他们当官的都看不起买官的人,你买了也没用吧?”金妮儿道。
谈安见他娘不支持他他爹也不支持他,于是叫道:“娘,你偏心,你看得上谈远,看不上我!我不是你生的是不是?家里有钱我买个官怎么了?到时候祭祖爷爷奶奶看我也是个官了,也会高兴的。”
金妮儿心虚,她确实有点看不上大儿子。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有那么个好儿子在眼前,谁会喜欢差的。
不过安哥儿说的也在理,而且给他买个官,他不就也不差了?买的官也是官,要是她男人要,那就两个人都买。
谈建当然不接受买的官,但对大儿子买官的事没有特别反对,金妮儿就这么又写了一封信去了大余县。
信到的时候正是端午节。
端午节吃粽子,但糯米也是好东西,所以谈远忙着给人发粽子,特别是那些士兵,正好他们该吃了大餐了,就发了糖肉粽。
晚上去看的时候,是两封信,一封是娘的,肯定又是买官的事,谈远不看,先看益王的信。
益王调侃了他后来一两银子见一次的事,这么着谈远后面确实更清净,只见了两三个人。又说他确实看不上谈安,但听说谈安想买官,他可以帮忙。又提出要几盆当地的花草。
益王都主动提了买官的事,可见这事稀松平常,并不会对自己的声誉造成什么损害,可以做?
谈远打开娘的信,金妮儿说:远哥儿,你还记得咱们家左边住的刘县尉吗?他那官就是买的。娘也不要你帮着给你安大哥买多大的官,小官就好了,咱们右边住的张大师说,他有个门路就在隔壁县,能让你安大哥当巡检,你就答应娘吧!这官儿没人要,一两百银子就成,不用你出钱。你买好了,娘给你三百银子,你想花哪花哪好不好?只要你答应一句就好,不用你多操心。你也别怕你安大哥作妖,我们还管不住他?给他买了官他更要服管。”
娘推了一步,所以自己也要退一步吗?谈远有些动摇了,买官看起来是利大于弊啊,可能永巨帝都支持他。
第127章 古道吟诗 一字一两
谈远擅决断, 也喜欢决断。这件事他今晚就会给出答案,所以此刻他坐在凳子上, 手撑着桌子,看着床铺难以抉择。
夫妻俩都算是有钱,所以晚上可以点好几盏油灯,高月娘有时候会看会儿医书,有时候会绣点东西或者写信什么的。
这会儿高月娘在看医书,预备明日凌师傅考她。谈远注意到了月娘,他想, 既然自己纠结得厉害难以决断,不如问问妻子?
谈远问了,高月娘听了, 脸色变了又变, 最后道:“你真是被这里影响了,你想想, 如果在京城, 他们知道你买官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 谈远大概能想到,在士林里是有损他的声望的, 可是娘的话也有道理,巡检这种微末小官也确实没人愿意当, 总是缺员。
看到丈夫仍然犹豫, 高月娘是有些失望的。但她再想想就明白了, 这又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那个大哥,明远是感情用事了。
他愿意牺牲自己的声誉,她可不愿意。
“你听我的别给他买官, 买官可不是小事,这样的事都得你帮着争取,以后更没用了。他想要的得靠自己得到才能长本事,不然还不如叫他多生几个孩子。”高月娘道。
谈远想,这话很有道理啊。如果帮大哥反而是害了他,他虽不好,可也敬爱父母。如果现在不让他长本事,他以后凭什么护着父母呢?三十而立,还是让他多碰壁吧!
家里过得越来越好,谈安不可能过得越来越差,一定是谈安太会卖惨了!哼,他也会啊!
高月娘看丈夫的脸色就知道他已醒悟过来,不会再买官了。又看一眼床,理直气壮道:“麻烦远郎乖乖躺着吧!”
谈远本来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主动,但经过上次的事他很明确自己喜欢主导情事,所以他拒绝了。
高月娘本以为丈夫会配合,没想到被拒绝了,顿时又羞又气,“难道就该我躺着吗?”
这话一出,不说谈远怎么想,高月娘自己听着都觉得有道理。虽然她确实躺着更舒服,但她只能躺着肯定不行啊,她偶尔也想“欺负欺负”男人啊。
男人也觉得这话有道理,甚至有些震耳欲聋了。谈远之前默认两人是传统的男上女下的体位,但根本没想到这也是对月娘的一种压迫,他凭什么就一直在上呢?他们完全可以动态博弈,就像今天这样。其实偶尔在下面也挺好挺刺激的,还可以增加新鲜感。
谈远想明白了,但月娘已经被拒过了,肯定不可能再“主动”,除非他刻意引导。谈远既然明白了,便知道他没关注到月娘许多,现在当然该赔罪,便伏低做小,主动讨好。
两人做完,又聊了许多,彼此都更敢说了,又约定明天一起去古道边。
古道本身有很多年,两人也习惯了周边,没新鲜感了,但商旅的到来能勾起人的兴趣,谈远就陪着妻子议论来往的人。
注意来往行人也可以说是谈远的工作,他道:“我们大余段真是不一样了,以前只有商队,现在商队后面多了很多普通人。”
高月娘更了解这些,“早就这样了,什么人都有呢。”
谈远道:“因为那段路有人出钱修了,他想做个大功德?真是大功德,方便了我们。以后我找个空儿,我们去福建玩吧,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呦,好可怜啊。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我巴不得我们俩能一块去玩呢!”
谈远听了高兴,“走其他路的现在都走我们路,我看我们这里还得更好一点,得多几个郎中,公厕什么的。”
“也最好截住几个人才。好了,我的青天大老爷,别跟在我身边,忙你的去吧。”高月娘道。
谈远于是开始在旅店区检查衙役和白役的工作,又去土匪处看,最后看看几个旅店,差不多了就回县衙。
就在谈远坐定在县衙的时候,古道上也来个新知县。这人四十来岁,是个多年的举人,今年终于谋得了江西某府的一个知县,回乡祭祖以后,经过梅南古道就要去上任。
他素喜美人,但自己长得也是“风韵犹存”,带着几个小厮坐着马车经过大余县,临时歇息住店。
天热,本来他不爱动弹的,但听说此处有土匪看,以为此处知县名不副实,连忙去看。看了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又想起此处有上好米酒卖,正巧不远,来都来了,便亲自去买。
这一看王知县就被陈香妹震惊了,这样的地方,怎么出了一个如此袅袅婷婷的美人?
“你好,我这儿的米酒…”陈香妹道。
“不用说了,给我来一坛。”王知县立刻决定多花钱和这女摊主多聊会儿。
陈香妹因为长得好看,比别个都更有优势,她是知道的但还是很高兴又卖出一坛。
她搬东西的时候,王知县道:“陈小姐?很多人都夸过你好看吧?真是难以想象,你活像一个年轻的当家主母。”
陈香妹把一坛子酒递给客人,笑道:“是很多人夸过,不过我也不想去当别人家了,从此不嫁人把儿子养大就不错了。”
“不嫁人?”王知县问。
“嗯,顶多找个男人搭伙过一段日子。”
王知县大受震撼,找男人搭伙过日子?这不就是成亲吗?怎么?他拿着酒回去请人喝,这才知道大余县民风剽悍,男女除成亲以外还有许多过日子的样式。
酒快被人喝完时,王知县又知道了陈香妹从前的故事,她曾经竟然被马恶霸强压着做了妾,幸亏新县令解救。
王知县自己也喝了点酒,诗兴大发,于是在珍音正店外面刷得雪白的石灰墙面上即兴写了一首七言律诗,之后沉沉睡去。
诗的名字叫《大余县赠陈香妹》,写时就有人过去看,王知县睡去后,看诗的人越来越多,人群看完就打听谁是陈香妹,最后陈香妹自己都过来看了,很喜欢这首诗。
马家不喜欢,马雄更不喜欢。陈香妹害得他器重的侄子都死了,虽然是死有余辜,但那毕竟是他亲侄子。而且人死为大,都死了这么久,怎么又来了一首诗把这事翻出来了?
多给马家丢脸啊!
马雄跑去看王知县写的这首诗,竟然发现果然不错,他挺喜欢的。但他马家的名声更重要,连忙要请知县夫人主持公道。
高月娘觉得没什么问题,而写诗的人醒了,也坚决不肯铲除这诗。
马雄想强行命人铲干净墙面,又怕这人告到谈大人那去,只好忍这一时之气,添油加醋前去告状。
但他再怎么告状,谈远也不觉得写了一首诗是多么了不得的事。不过听说很多人都喜欢这首诗,陈香妹都出名了,却也想看看。
谈远要去,见马雄高兴起来,“敢做就要敢当,我可不是去扶助你的。你为你侄儿鸣不平,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哎呀!小的岂敢!”马雄连忙作揖,心内暗惊,谈大人竟然一听陈香妹就知道他侄儿之事,这点小事也记着?
“不敢就好,走吧,若他真讥讽你,你也好维护一二。”谈远道。
谈远到了珍音正店外面,就见众人追捧着一男一女,把两人围在中间。
陈香妹昨天已经看到过,今天又忍不住来看,见到谈大人注意到自己,又是不好意思又是骄傲。
谈远认出陈香妹朝她点点头,又朝那个人走过去,他听到别人都叫他王老爷,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皮肤白皙的中年美大叔,是个典型的儒生装扮。
“王老爷?这是你的诗?”谈远说着,便去看墙上的诗。这诗一看就不凡,陈香妹的事又是他处理的,再代入一看,更是充满故事感和作者的立场。
王老爷是同情陈香妹的。
“是我的拙作,即兴而写。”
谈远更客气了,“如此大作,竟然有人想抹去,真是暴殄天物,依本官看,该刻个牌子供来往行人欣赏解闷才是。”
谈远是带了人出来的,谈远看了个人,他就立刻去办。王老爷见了,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谦虚。
马老爷见了,知道没可能了,萎靡了一瞬,又连忙去捧王老爷,假装自己没有添油加醋地告状过。
王老爷昨天已经被捧过了,现在不想听那些夸奖的话,只想与这位谈知县好好聊聊。
于是两人别了众人,去里面单独聊天。聊完,两人都觉得对方还不错。但也仅此而已,王知县多留了一晚,谈远亲眼看着王知县的诗牌立在路边就走了。
但没想到的是,这首诗后来竟被许多人注意到了,赞叹不已,又和诗,还带去别处给人欣赏,最后,不过半个月就在古代小火了一波。
当初谈远安排去刻诗牌的那人机灵,知道刻双面的涂白漆叫两边来的人都容易看见,也是他最快发现了这首诗的走红。
谈远虽没有及时注意到,但他一旦注意到了,便发现别人没发现的东西。
可以靠这首诗赚钱啊!到处立这首诗和它的和诗,修在香包香囊上好卖啊!还可以刻下更多路过这里的人作的更多好诗,鼓励更多人参与!
人多了,有人气了,生意不就好了?他就在这首诗的发源地,正好再推波助澜一番。
谈远把那名小白役叫来,给他五十两:“你去找王知县买那首诗,一字一两,一共39两,凑个整给40两。还有10两是你的路费,若是办得不好,是要受罚的。办得好,回来你就是正式的衙役!还另有赏银。怎么样?”
小白役道:“请谈大人放心,小的准备好就出发,大约就是今天。”
“好!”谈远拍他的肩膀,“不要让本官失望啊。”
第128章 夫妻俩的朋友 成绩的见证人
小白役没让谈远失望, 他顺利找到王知县买到了诗,还保留了证据, 又带了他的一封信回来。
他似乎有好运在身,他买诗的事竟然又让谈远出了一次名,很多人都知道了谈远买诗的事,这种事可是少见。
谈远就是知道现在的人没有版权意识才故意千金买马骨的,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竟然把他们夫妻俩的朋友引来了。
是的,张碧桃和宋飞雪要来玩, 龚子传和宋珍音也要来,还叫他们一定要迎接。
这是自然,谈远很期待朋友们的到来, 看到信和真人是不一样。而且, 私心里,他也希望朋友赞赏自己的成绩。
不过, 比朋友更早来的是莫来明的信, 他表示很满意这一批箭, 又要下一批。又问,他是大明皇帝喜爱的臣子, 不会泄露什么吧?
谈远已经泄露了,不过据他观察永巨帝对于安南乱起来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谈远说, 不会泄露。
莫来明的事处理完, 谈远终于有时间迎接朋友了,就在下午。
好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四个主人都下了车。谈远一眼看到了龚子传又看到了宋珍音,连忙打招呼, 他发现这两人还是很线年轻。
高月娘也看到了宋飞雪和张碧桃,她们很激动,她也很激动。
马车往大余县走,马车路过旅店区,马车停在谈府。
吩咐了下人整治饭菜,六个人围着圆桌聊天。宋珍音道:“让你们来接多好,顺顺利利的。他们两个啊,非要偷偷摸摸地来。”
龚子传看一眼谈远,不服:“刚好是下午,要是早上,她们都有事多不方便。”
张碧桃也点头,谈远笑道:“没什么,我们这边也没什么要紧事,还是接你们重要,喝口花茶吧?“
“这里比京城可凉快,京城热死了。”宋珍音喝了口茶。
宋飞雪点头也喝了口茶,惊喜地对张碧桃道:“碧桃,好香的茶,你尝尝。”
小情侣尝过茶,都点头,龚子传看在眼里,对谈远道:“不知道他们怎么想,我本来以为这里是穷乡僻壤,一路上也没让我失望,但到了你管的大余县,一切都颠覆了。”
宋飞雪也对高月娘道:“本来以为你跟着他吃苦,没想到这谈府不错,我们都住得下。”
高月娘见到朋友一直都很开心,“我们不喜欢吃苦的。这房子建的时候我就说要留够朋友住的,要建大一点。”
提到房子,龚子传又道:“远哥儿,你怎么想到给他们建砖房的?这可难办,哪来的钱呢?而且你为什么建的是夯土房?”
谈远听到远哥儿,心想只有龚子传会这么叫他了,什么时候他会叫自己明远呢?
“砖房最难的就是建房的钱,其他的都好说。当初这里发大水,死了一半人,如果有砖房人们就可以在屋顶避难,就不会被冲走……我可不是随便就开始建砖房,我一旦开始做就要做到,所以卖货赚钱看着好我才开始的,差不多过了一年…”
说着说着,双方就按男女分开了,谈远基本只和龚子传聊,高月娘只和宋珍音,张碧桃和宋飞雪聊。
饭菜上了,双方聊了几句,又开始各聊各的。
龚子传听说之前在大余段上劫道的土匪如今被展览,感到十分解气,“他们之前做坏事,虽然没伤人命,但也实在太可恶了。就该这样!不过,一路上还有那些诗牌,我怎么觉得有些别扭呢?”
别扭?谈远心中一紧,明白过来,他想搞诗文化就不能再展览土匪了。土匪再怎么样也是土匪,他们与诗冲突了。
“是有些别扭。路上有两家店用你们的名字命名,看到了吗?”
“看到了。”龚子传笑着说。
“对了,你之前说你打算给你弟弟买官,真的假的?”
虽然龚子传还是笑着问的,但谈远能感受到他话里的紧张,而且他明知道自己最后没买,还有这一问,显然是非常反对的。
谈远笑了一下,“嗯,那时我鬼迷心窍了。”
龚子传很生气,但压着声音,“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要是也买官了,大明真是没救了,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龚子传果然很生气,但他当时在信里可不是这个态度,藏得很深啊,怪不得他会来。谈远想,他特地来一趟,估计最想说他一顿。
谈远摇摇头:“我固然不对,但子传兄你也太激进了,我们这样当官的人哪有全然白的人呢,都是灰的。现在你看我不对不和我做朋友了,将来看人家不对不和人家做朋友,最后能剩下几个朋友?能做成什么事,只能愤世嫉俗了。想改变就得做事就能忍着这些事,子传,你可以的。”
龚子传觉得这话说得太对了,远哥儿还是从前那个远哥儿。他道:“远哥儿,你都这么大了,我还叫你远哥儿其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以后我也叫你明远吧?”
谈远怔了一下,吃饭前他还在想这个呢,现在吃着饭龚子传就变了?厉害,他都想竖大拇指了。
谈远笑道:“哈哈,那很好啊,叫我明远也是咱们最亲近。你来这里真是来对了,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爱吃的,又很便宜。”
谈远便一样样说桌上是什么菜,价格多少,龚子传边听边点头,很开心。两人又聊了许多,没耳朵去听女人们的谈话了。
吃过饭,六人一起出去走走,走完谈远和高月娘就催着朋友睡觉了,你们舟车劳顿,现在一定累了,休息好了明日才能玩得开心。
确实累了,张碧桃催着宋飞雪睡,宋珍音催着龚子传,最后三人都进房睡了。
谈远刚关上房门,高月娘就道:“我刚刚没好意思问,你龚大哥是怎么想的啊?怎么会想那样呢?”
谈远一头雾水,但感觉不妙:“哪样?”
“就是他想阉了自己,不过最后没阉。”高月娘说着自己都觉得荒唐。
谈远追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珍音说的啊,她听说我在古道边施针,就说……”高月娘很好奇龚子传怎么想的。
原来是宋珍音生孩子的时候,龚子传全程陪伴,觉得女人生孩子太吓人了,他要妻子不要孩子,觉得古代版套套不保险就想把自己阉了,反正只割“蛋”不割“鸡”不影响用。宋珍音当然不同意,太离谱了,她不想嫁给“太监”。
谈远听完也觉得离谱,槽多无口。但转念一想,难道龚子传有性别认同障碍,他觉得自己该是个女的?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月娘,我明天问问他怎么想的,这也太奇怪了。”
第二天到第五天,谈远和高月娘都特意空出来陪朋友玩。第二天出发前,确定上午在古道边的旅店区玩和吃饭,下午去县衙,最后去马家吃饭。
路上,谈远特意跟龚子传同乘一车,问他:“……你是不是有性别认同障碍?就是觉得自己不该是男的,应该是女的?”
啊?!龚子传大受震撼:“还有人这么想?我为什么不该是男的,当男的多好啊,珍音就是运气好嫁给我不然很难幸福啊,当女人一点也不好,太难了,我干嘛要当女人?”
太好了,谈远庆幸,有这个障碍在古代可没什么好办法,“那你也不至于为了不生孩子阉了自己吧!”
“没办法,感觉吃药伤身啊,阉了很快就好了啊。不过珍音不同意,那就算了。”
谈远不想再聊这个了,于是龚子传掀开马车看外面。
到了。可以看到满眼的诗牌,上面都是诗,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王知县的《大余县赠陈香妹》。
于是朋友们都要写诗,谈远一看都不错,就都叫人刻印了。又要去看陈香妹,便带人去看。
凑热闹看完,宋飞雪指着远处,“那里怎么还有土房,干什么的?”
谈远看了一眼,“十文钱可以看土匪,你们带钱了没有,咱们去看。”
几个人凑了凑钱,够50文了就去看了,她们都进去,谈远不进去。他找来狱卒,“我们以后要在诗歌上面做文章,这些土匪还是关大牢里吧,这里空出来,以后有别的用处。”
“是。”
龚子传听到了这些,他只浅浅地看了一下,“明远你好厉害啊,这些土匪身上的人气多于匪气了,这才是改好了。”
“哪里哪里。”谈远很开心。
女人们很快看完出来了,都说这钱花得值,然后又把古道逛了一遍,在珍音正店吃过午饭回了谈府。
午休后,几人往县衙走。他们没坐马车,于是许多人看见了谈远,叫他什么的有,都和他打招呼。
龚子传很羡慕,“我之前当知县可没这么厉害,这么多人认识,这些老百姓是真信你啊。也得信,他们的房子比我和我娘以前住得还好呢!”
“嗯,他们人少,人多了我也不好办。”谈远说。
进了县衙,又去了县学,大牢,军营,谈远有些累了,正好朋友们也看够了,于是带他们去马家。
他们对地头蛇感兴趣,正好马雄也想见见谈大人京城的朋友。
马雄以为谈大人的朋友必是当今名士,谈吐不凡,见之忘俗。他提前一天洒扫庭院,管教奴仆,很是重视。
第129章 想做一番事业 不介意政绩更多……
龚老爷确实见之忘俗, 龚夫人也是大气端庄。可怎么还有两位小姐?马雄很疑惑。
等龚子传开口,马雄更疑惑了, 这谈吐确实不凡,只是有些大逆不道了吧?把三纲五常都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马雄给谈远敬茶,还得是他们谈大人。
“谈大人,这位龚老爷是做什么的?”马雄问。
“他啊,在皇上身边做事,教那些小内监的。”谈远道。
马雄一听,顿时有些鄙视,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就干这个?
马雄的鄙视藏得很好,但被宋飞雪发现了。龚子传有事做都被鄙视, 像她和碧桃这样靠爹的更叫人瞧不起吧?
马雄给龚子传敬酒, 龚子传拒了,马雄又问谈远:“这两位是?”
“宋阁老宋庭爱女, 张员外张归爱女。”谈远笑道。
“哎呀!两位千金小姐, 失敬失敬。”马雄端茶去敬。
宋飞雪喝了茶, 却非常不高兴。明明她们两个活生生的人在这,她们爹不在, 可这人却知道她们爹的名字,也靠这个尊重她们。
“靠爹能靠一时, 能靠一辈子吗?月娘, 我想我和碧桃还是要做点事, 不能再靠家里了。”宋飞雪道。
高月娘道:“是啊!我昨儿不还劝你管管铺子庄子的,这做事了日子才充实,不做事容易混日子,到老了怎么办呢?”
“是啊, 老了只能我和碧桃互相扶持了。”宋飞雪扭头对妻子道:“碧桃,咱们经营庄子赚钱吧,你帮我。”
马雄不觉得女人做事有什么奇怪,但这两人说话真的很奇怪,姐妹不像姐妹,亲戚不像亲戚。
“明远,在这里吃得挺好的,你和马老爷的关系很好啊。”龚子传道。
谈远看一眼马雄:“是啊,他们什么都配合我,自然关系好,是马老爷自个儿想见你呢!”
马雄忽然想到了什么,“龚老爷也是进士出身?明天去咱们大余县县学看看?原来才几个人,被咱们谈大人一搞,现在有几十人了,先生又好书又多。”
在马家吃完饭,第二天的行程是先去县学,然后去看月娘湖等水利工程,最后去看矿场林场。
谈远最期待的是龚子传和“小龚子传”的见面。
到了县学,又是一阵惊叹。
“这是什么?”
“这群小孩用墨笔写字?”
“先生用白玉笔授课?”
众人都觉得太奢侈了,谈远道:“这些都是自家的东西,就给他们用了,如果是别的,太贵了就不用了。”
龚子传觉得这样也太好玩了,“这些东西还是这么贵,但在这里好像它们是最常见最普通的东西一样,有一种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感觉!”
谈远笑道:“是啊,本该如此。可惜我这里有心无处使,不知道龚大哥愿不愿意想办法?”
“这有什么办法?”龚子传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相反。
“你没办法,宋大姐可不一定没办法,你们夫妻商量商量,这可是一个大商机,能办成的话可就厉害了。”谈远道。
宋珍音一听就心动了,“我的办法多的是呢!这样好东西自然该让大伙都用,你等着吧!”
谈远感谢宋珍音,又把一行人拉到陈闪在的教室,他指着陈闪,“这些人里面他最可能成为大余县的第一个举人。”
“举人啊。”小情侣摇摇头,她们是不可能了。
才举人?不如她丈夫厉害,宋珍音想。
“第一个举人?厉害。长得好机灵啊,聪明都写在脸上了。这种人小时候很容易厉害的,怪不得你这么相信他,不过要提前为以后做打算,不然以后容易走上歪门邪道啊!”龚子传有感而发。
龚子传说的很有道理,谈远都记住了。不过,龚子传似乎没发现陈闪和他很像啊,这对他也是好事。
众人离开县学,上山去月娘湖等水利工程处。这时候就要坐马车了,到了地方,高月娘变得健谈起来。
“这就是月娘湖了,明远为了我,特地修成了月牙形呢,你们能看出来吗?”
高月娘说完,众人去看,果然是月牙形。高月娘又说:“这地方花多,那里有一片都是花呢,也是明远让人种的,咱们去看看吧?”
“从前是他对你的爱,结果现在也回到他身上了,我记得古道那边的诗就有赞这里的,是不是?还有人在这吃饭,好玩着呢!”宋珍音道。
“是啊是啊。”夫妻俩笑着说。
谈远提议,“等咱们看完剩下的,还回这里吃饭吧?我正好叫人准备。”
众人都没意见,于是高月娘吩咐下去,在这里干过体力活的谈远就一边带着朋友们赏景一边给他们讲建造时各种有趣的事。
“那是什么?”龚子传指着生产箭杆的地方问,他觉得那里怪大的,还有人看守,值得一问。
谈远瞥了一眼,有些心惊,“那是见不得人的地方,我不能说,别看那里了。”
说完,谈远遗憾,看来为了保护那里,这里要封路了,他和月娘以后也不能走到这里来了,可惜!
龚子传与其他人打量了几眼,没再问,谈远带朋友们看完了水景又俯瞰大余,最后去吃饭。
吃过饭,又去看了包家最大的,有很多矿口的钨矿矿场。虽然有许多男人光着上身,但在场的女性都不害羞,于是害羞的变成了男人。
高月娘道:“明远,他们是穷得没衣服穿了吧?”
谈远摇头:“不全是,还有原因是地下太热,我下去也得光着呢。再去看看菜地和他们的妻子咱们就走吧!”
看完矿场,又坐马车去了林场。林场是陈家的,谈远没有提前通知谁,但刚好碰到陈家主的那个女儿在。
“谈大人?有幸有幸,请进啊,都请进。”陈盐道。
她数了数,一共六个人,居然有4个女孩,真是少见!而且都是大家闺秀,看她的眼神都很好。
谈远知道这是陈家主的林场,也知道这是陈家女,但他一直没找到个合适机会问名字。现在人家这么热情,正好问一问。
谈远还没问,龚子传先问了,“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问我的名字?你夫人不介意?”陈盐调皮了一下,“我叫陈盐,陈米的陈,油盐的盐,盐可是好东西。”
众人走到林场给主人休息的地方坐下来,谈远道:“陈盐?你父亲一定很重视你。”
陈盐骄傲一笑,“那是自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当着众人的面,“谈大人,有件事还得您包涵。”
“什么事?”
“就是之前说好的那个木雕,上面是您的脸。卖得挺好的,不过我发现他们不太信您真这么俊美,觉得您应该是个大方脸,我想着赶紧做方脸的出来,还没得来及让我爹跟您说呢!”
谈远想了想,木雕其实并不能完全复原他的长相,本来就是有差的。而且木雕算是艺术品,有些艺术加工也正常。
“没事,方脸就方脸,不影响。”谈远道。
“多谢!还是我们谈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陈盐笑着,见屋里有花就给谈大人簪了一朵。
谈远摸了摸花,心里有了想法。高月娘也有了想法,忍了忍,她也去插花,就插在谈远脖颈那。
陈盐见了,连忙给了个充满歉意的眼神给高夫人,又把众人带了出去,介绍林场里的大树小树,花草动物。因为爱花,她便偏心讲了许多花。
众人都是第一次知道这么多花的名字,生产情况,花期,都很感兴趣。也是因为有了一个森林导游,众人第一次感觉与树林子做了朋友。
回到谈府,他们念念不忘的竟然是陈盐。宋飞雪道:“这样偏的地方都有女人做事,我也要做事。”
谈远但笑不语。
“明远,路还是不好走,幸好最近都没下雨。以后这里应该能正常了,我听那些老人家说,现在这样下雨才对。”高月娘说。
谈远:“我也这么想。”
“又对众人道:“明日我和月娘请你们去人家家里说话吃饭吧?你们听不懂他们说话不要急,我知道。”
“好!”
高月娘连忙补充:“我现在也能听懂了,就是不会说。”
各回各屋之后,高月娘很遗憾,“我怎么就不会说呢!不然就不用只靠你一个了。”
谈远没接话,他想月娘之所以说不出,还是心里有障碍吧,不能接受自己说土话。
而宋飞雪回房间以后,再次跟妻子张碧桃强调:“我也要做一番事业,咱们一起干!”
张碧桃全然相信她:“好,快睡吧。”
最安静的是龚子传和宋珍音的房间,因为他路上就不说话,回房之后更不说话。
龚子传在想事,他觉得自己自从到了内书堂之后就对一切都很满意了,过得很幸福,但是什么成就都没有。
谈远有许多展示给他们看的,不管哪件背后都是很多的努力。而他,他做了什么?他能展示什么?他也想影响很多人,做一份看得到的事业。
但是他没有目标,不知道往哪努力,那就定一个小目标:先想办法当上首辅吧!
“子传,怎么不说话?”宋珍音疑惑发问。
“我想当首辅。”
什么?宋珍音觉得天降惊喜,“好啊!先想办法升官吧,给皇上留个好印象。”
谈远不需要给永巨帝留好印象就能升官,不过升官必备的政绩还是要的。虽然他的政绩已经超标,但他不介意做更多。
而修桥铺路从古至今都是政绩,加上这些,万一永巨帝不讲规矩要破格提拔他,也说得过去。
第130章 富了才能修路 龚子传在讨好朕……
要想修桥铺路, 得先有计划。谈远让人分三期算了才发现花费还是太高,还得再等等。
谈远当然等得起, 他不做没把握的事,一直等到永巨三年2月也就是再有四个月他就要回京述职的时候,他才启动计划。
要修路修桥了,大余县所有人都很高兴,他们都能从中获利。不过谈远很克制,第一期只有两座桥四条主路进入修整名单。
修桥铺路的钱一半是卖货赚的,一半则是承包的老爷们先垫着的。
这可是大事业大功德, 老爷们都很愿意。而对谈远来说,欠老爷的也比欠百姓的压力更小,虽然他没打算坑人, 只是怕天有不测风云。
四条主路里面有一条就是梅岭古道大余段, 这里来来往往的车马哺育了大余县经济,但同时也损坏了路面, 需要维修。
谈远又得干活了!于是他把那些老爷也拉下水, 大伙一起干得满头大汗。
但他们不是真民工, 只需要打个样就好。而且都不是常年干这个的,少干点还能亲密关系, 干多了老腰就受不了了。
差不多干了5天,谈远就给大小老爷们结算工钱了, 他自己也休息一天。因为太累了他们就在子传客栈门口休息吃烤红薯。
包建周烤着火:“还是你们舒服, 干这几天就不干了, 不像我这样吃牢饭的,不知道干到什么时候去。”
“包老爷,可别这么说,您的活轻省啊, 累不坏。”谈远道。
马雄道:“是啊,谈大人知道我们干得不长,把我们当牛马使唤,我们才累呢!”
休息一会儿,有人说:“谈大人,再有4个月您就要走了吧?只够修第一期吧?后面可怎么办呢?”
涉及赚钱,众人都关心。再说了知县是父母官,现在大余县肯定有知县大人愿意来,但肯定比不上谈大人。
谈远道:“贪多嚼不烂,我走之前能完成一期工程就很好了。剩下的要看新任知县怎么想了,这也是政绩,你们多劝劝。”
见众人还是担忧,谈远道:“我和皇上私交甚好,你们都知道对不对?皇上细心,见不得我的政绩名声被毁,说要挑个好的当大余县县令。”
哎呀!这内幕消息一出,大小老爷们一下子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都恭维起来。
谈远道:“到时候应该还能卖货赚钱,不知道是谁当这里的知县,让他给我钱继续借我的名字卖货才好。”
陈家主道:“反正我是要借谈大人你的名气赚钱的。”
谈远笑道:“你女儿也不小了,不要藏着,多带着县令面前露脸啊。”说完,又补充,“不过,也要看县令是什么性子,不要触人家霉头。”
“是,是。”
马雄觉得自己才是老大,连忙抢先,“谈大人,我叫人种花发现我们这有一种紫色的花能出紫色染料,这要是弄好了,能赚大钱呢!”
“怎么,要我投点钱帮你?”谈远笑道。
“这样也行,我是想借谈大人你的名字帮我招人,好染匠难得!”马雄道。
“这算什么!”谈远一口答应。
于是气氛更加热烈,说着说着,有人敢问了,“谈大人,怎么月娘湖那边不让去了?”
当然是因为怕被人看到工场,谈远嘴上说的是:“为了保护水源,那么多外人来,谁知道他们会干什么?咱们大余县别的地方风景也好。”
马雄立刻帮谈远说话,“是啊,咱们听谈大人的,就别往那边去了。”
“嗯,这话倒让我想起了龚老爷,他现在在做什么?”马雄有意炫耀。
做什么?谈远也不知道,嗯,想想龚子传已经很久没干点什么了吧?除了完成本职工作。
“还是老样子。”谈远说。
“还是不好,材料不合格。”龚子传说。
龚子传自从定下当首辅的目标之后就开始做事了,本职工作之外他还有很多空。
找了一圈,龚子传发现了大明东边沿海一带总有倭寇上岸烧杀抢掠。虽然知道这是因为倭寇太穷,但他一点也不同情,只想灭了他们。
但是倭寇就像朝里有人一样,很狡猾很难杀,龚子传不懂军事只能另想办法,他发现火枪很不错,如果能用火枪击杀倭寇,那己方也能很“狡猾”了。
但之所以火枪能轮到他,就是因为改造火枪没那么容易,龚子传研究了很久,问题越找越多,最后发现,造火枪的钢铁就不合格!
不是不符合官府的要求,是不符合他龚子传的要求!
正好京城附近有造火器的大工坊,龚子传便把大多时间投入进去研究了。
很幸运的是,龚子传发现这个工坊的主管小官也很想升官。这里做事的工匠也很想做出点成就,关键一步这么顺利,龚子传对之前不顺的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出点成绩,把造火枪的好钢造出来也行啊,他能告诉谈远,明远一定会夸赞他的。
龚子传想着,想到宋飞雪和张碧桃那一对。她们俩是早在大余县的时候就说要做事业了,回来听说是在做,但他却不能见,只能听八卦。
他很忙没空,这是主要原因,但次要原因也很重要,他是官员,男女有别他不能见她们,最多在庄子上见,但他嫌麻烦。还是在大余县好,地方偏远,裸着上身的男的都能看。
大余县的男女大防全是漏洞,没人在乎。
谈远更是很注意维护这块“筛子”的状态,现在大余县在修路,虽然也有女工人但男工人占了主流,他便特意抬高箭杆工坊的女工人的位置。
很有效。闪红米都开始跟人炫耀他在里面做事的亲戚了。不过当时筛人严格,他找了一圈,只能炫耀陈闪娘,他们算是远房亲戚。
又一批箭杆送了出去,不上半个月,安南战乱的消息就传来了。莫来明造反了,反了安南王黎氏,和护主的阮氏打起来了!
谈远得到这消息的时候,梅南古道大余段休息的人仍然在谈论普通的八卦。谈远知道了,他算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于是连忙往上报。
密信是很快的,报完谈远放了心。
永巨帝虽然喜欢打猎,但他不能不承认,他对打仗是有些怕的。所以第一时间知道安南乱起来了,他是很有安全感的。
他打算等两边打得差不多了,再封造反的为王,分裂安南,省得他们坐大,现在就装不知道。
南边打起来了,北方虽然稳,但再不开放互市,怕今年下雪蛮族打进来,那时候双方有了死伤,再想谈就难了。
永巨帝想,有那么多要谈的东西,他们最会拖了,最好早朝的时候就说服他们。明远是他的朋友,该为他出一份力,找他要想法去。
永巨帝又想到,明远马上要回京述职了,他可别想再去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让他在京畿为官吧?
他提前写好调令,到时候说服明远,盖上章就好了。
永巨帝现在可不敢泄露他坚定支持互市的消息,于是还是送密信。
收信对谈远很重要,但目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清明,清明节要上坟,他带着妻子回了永宁祭拜谈家列祖列宗。
他对谈家列祖列宗自然没什么感情,但祭祖是重要仪式,也能团结谈氏一族,宣告他在谈家和永宁县的存在感,谈远还是很乐意的。
金妮儿一直没去大余县看小儿子,就盼着小儿子回来看她,见到小儿子夫妻俩,那是高兴得不得了。
但忍不住催育,“你们成亲这么久,怎么月娘还没显怀?忙着做官?”
高月娘是不愿意早早生孩子的,她爱孩子所以更想准备好再生。她是打算再过三四年再生。的,可尽管心里有想法,婆母也喜欢她,这话还是对丈夫说的,可她听了还是觉得非常难受。
“安大哥不是生了几个,娘你没带够啊?我和月娘打算晚点生,难道生在大余县?肯定要生在好地方的。”谈远道。
金妮儿一听就笑了,“好好好,生在好地方。晚点生好,娘不是那种人非要你们快点生,娘就是爱八卦。”
金妮儿眼看儿媳不高兴连忙拉她过去说悄悄话。她肯定是听她的高门儿媳的啊,可别被她吓到。
谈远知道催育不是小事,观察了他娘几天,发现可能是因为谈安给他娘生了孙子孙女了,她在这方面还真是没太大执念。
反而是他爹比较焦虑,担心他过于优秀,会生不出孩子!
这是什么说法,谈远没听过。谈远就拿墨菲定律吓他爹,他爹就正常了,整体告诉自己,远哥儿会有孩子的,龙凤胎!
搞定爹娘,谈远带着妻子赶回大余县。
这时候密信正好到了,谈远就在回大余县的马车上看信。
“你看的什么?”高月娘身上还残留着些不安。
“密信,不能说,到时候事情暴露出来了,我再告诉你。”谈远放下信抱着妻子,“不过有一件小事可以告诉你,皇上觉得龚子传在讨好他。”
高月娘被很好地安抚了:“讨好?”
“是啊,龚大哥不是那种人,所以我告诉你。”
高月娘笑了,她撩起帘子往外一看,叹道:“忽然就舒服了,原来是走到咱们修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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