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危险?景遥想了半天, 没有理解徐牧择说的危险,他和徐牧择对视,眼眶越来越红, 高烧的感觉又上来了。
徐牧择撒开手, 拉过一边的被子, 说道:“今天不洗澡了, 免得又冻到,早点睡觉。”
景遥眼角红霞不退, 越烧越厉害,他偏开头说:“好。”
徐牧择站起身, 景遥也随后起身, 在床铺上老实地躺下去,拢了拢被子, 望着徐牧择打开了一台笔记本,坐在了沙发上。
景遥今天睡得太多了, 他不困, 烧也退了, 大脑无比清醒, 他望着徐牧择的方向出神。
徐牧择披了一件外衣,手臂上空荡荡的, 专注地处理着工作, 抬眼对上小孩的视线, 问:“是嫌房间太亮了吗?”
景遥回过神,忙道:“不是。”
徐牧择走到一边关了灯,四周陷入黑暗,他在床沿停留着,为小孩掖好被褥, 手指在小孩的脸蛋上刮了刮,“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被徐牧择触碰过的地方传来酥麻的痒意,夜色掩盖景遥脸上的慌张和羞愧,低语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关心的味道:“daddy也是,早点休息吧。”
徐牧择在暗处轻笑了一声,有欣慰的意义:“嗯,马上就来陪你。”
景遥并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让徐牧择误以为是这个意思也没关系,他需要徐牧择投给他更多的关注和好感,父慈子孝不是很美吗?
景遥和徐牧择的关系变了。
他们更加亲近了,再没有一开始的生疏感,景遥复盘,没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顺利,不用大费周章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吗?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对他关注怜悯,不舍得计较之前的事?大抵是吧,景遥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
事情顺利就好,他也不求其他了。
徐牧择说到做到,既要给景遥资源,立马就做出了行动,次日景遥还没有醒,就听到些微的动静,他走出卧室一看,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客厅里,和徐牧择面对面,两人相谈甚欢。
徐牧择发现他以后,对景遥招了招手,景遥慢吞吞地走过去,在徐牧择的示意下弯腰。
徐牧择的手探到他的额头,测试之后才心安,“没起烧,注意保暖,去卧室里再加一件衣服。”
景遥看了看那个陌生的男人,猜测他的身份,点头说好。
他去卧室里加了一件外衣,那自然是徐牧择的衣服,外套披在身上,景遥才走出房门。
从徐牧择和陌生男人的交谈声中,景遥才知道对方的身份,他是来自娱乐圈的制片人,制片人的眼睛不断地在景遥的身上打转,仿佛在确定捧他的可能性。
制片人边说,边点头:“既然是您的意思,我自然会用心,小孩长得不错。”
徐牧择对身侧的小孩伸出手。
景遥把手递过去,徐牧择捉住他的手,一个用力,把人带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挨得很近,景遥有些羞愧。
徐牧择抓住景遥的脸蛋,捧过来,说:“是你自己要的,大大方方的,给严叔叔看看。”
景遥被迫对上男人的视线,该大方的时候就大方,该本分的时候要本分,景遥深谙这些讨喜的花招,只是碍于徐牧择的在场,他有点儿放不开而已。
“严叔叔。”他叫了一声,拘谨胆小。
严文宾对资本往娱乐圈塞人的行为见得多了,他不抵触这些行为,深谙生存法则的他能被徐牧择钦点需要是他的荣幸,面前这张小脸说不上多惊艳,但有股子奇特的吸引力。
严文宾对这次的目的心中有数,虽说他不抵触资本塞人的行为,但对资本捧出来的人都有几分准备,资本捧得大多都是自己的身边人,有自己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情人,情人倒还好些,那张脸能好看点,孩子的基因就差了,于是现在的娱乐圈很多主角还不如配角惹眼,那就是资本操控的结果。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面相算得上中等偏上,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亲和的气质,单单看面相很容易被人喜欢。
严文宾看了好一会儿,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不管徐牧择塞给他怎样丑陋的一张脸,他都不能露出任何不满,幸好,幸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在娱乐圈这个镜花水月的地方,捧一张丑陋的脸蛋,难度有多大,严文宾深有感触。
年轻人的这张脸替他解决了这个麻烦,稍微有点姿色严文宾就能操控得起来,更不必说这张亲和力满分,可以让他事半功倍的相貌。
“有点可爱啊。”严文宾面露欢喜,有对徐牧择的奉承之意,也有内心松了口气的轻松。
徐牧择撒开手,看向严文宾,要求明确:“把他捧出来,能多高就多高,你们圈子里的事,我不多过问,他满意就好。”
严文宾品着这话的意思,主导权都交给年轻人了,意思也就是他把这个年轻人伺候好就行。
“徐总的意思我明白,玩电竞的是吧?正好,我这里有门路,先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回去做下准备。”
对方把手机捧到景遥面前,景遥犹豫了下,接过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
严文宾拿回自己的手机,分辨着年轻人和徐牧择的相似度,从年纪上可以猜是亲属关系,不过这个面相差距有些大,不像父子,严文宾便猜是情人。
像徐牧择这种身份养几个小情人都不为过,他对大佬的喜好没有意见,圈内多的是这些腌臜事,严文宾守口如瓶,也不多问,规矩地说:“徐总交给我办的事,我自然会上心,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徐牧择说:“小孩满意就好。”
景遥拘谨地蜷了蜷手指,对于明明白白地走后门的举动感到一丝的无措,徐牧择安排的人来头必然不小。
严文宾上道地说:“那是一定的。”
“这事办好了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徐牧择提起小孩的手腕,在手心里轻轻握住,“我就这么一个小家伙,最好一点苦都别吃。”
景遥低声说:“没关系……”
走徐牧择的后门已是天大的殊荣,顺风顺水自然好,碰上挫折也无所谓,景遥态度端正地说:“我能吃苦的。”
徐牧择溺爱的语气:“我知道你能,不过我不想看到。”
严文宾的眼珠子疯狂转,更加清楚了徐牧择的意思,向他一再承诺:“放心吧徐总,您不想看到的事一件都不会发生。”
徐牧择扭回头,和严文宾对视,事就这么轻易地敲定了。
严文宾离开后,室内安静下来。
景遥扶着房门,看见车子开走,他回头望着沙发上的徐牧择,心里不激荡是不可能的,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徐牧择对他的情绪捕捉得精准,察觉到小孩的目光,他慢条斯理地问:“不高兴?”
景遥走回来,垂着头,“高兴。”
徐牧择抬起眼睛,小孩时不时看他一眼,两人的关系无形之间拉近了许多,起码小孩有勇气直视他了。
景遥说:“就是……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还以为起码要等上几个月,捧一个素人得规划下路线,没想到就一个晚上的功夫,他就实现了所愿。
景遥对徐牧择的社会地位有了更加明确的认知。
徐牧择说:“你说的话,我能不放在心上吗?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徐牧择前后的态度转变颇大,景遥有时候把控不好原因和细节,他和徐牧择突然就好了,徐牧择的眼睛里满满的爱意,父爱都是这样吗?阴晴不定的?景遥参不透。
“我不指望你在娱乐圈能有什么成绩,你想要我就捧你进去,你所有的压力都来源自于你自己,满足你自己的期待就好。”徐牧择把情况道明,他不需要小孩成为什么知名演员,有没有实力站稳脚跟都不重要,虎父无犬子不过是遮羞布而已,他只需要小孩快乐,满足他的诉求就足够,徐牧择可不想给他什么虎父无犬子的压力。
何况他们也不是父子。
景遥在沙发上坐下,吸了口气:“谢谢daddy。”
徐牧择叠起腿,凝视着人,“人家把联系方式留下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跟你联系,公司里我也会叮嘱好,会有人带着你,跟着做就好了。”
景遥用力地点头。
徐牧择说:“直播的工作,还要做吗?”
景遥回答道:“严叔叔不是还要准备一下吗?直播是我的本职,互联网……我也比较了解,我还是想做的。”
凡是能够捞钱的渠道,景遥都不会草率地放弃,捡西瓜丢芝麻的事别人可以干,他不行,他太贪了,什么都想要。
徐牧择也没什么意见:“只是问问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我给你做后台,你可以自由自在的。”
景遥弄不懂徐牧择的阴晴不定,对捧到面前的机会抓住就好,“嗯。”
徐牧择伸出手,手掌抵住小孩的后脑勺,拇指拨开他的刘海,露出白皙的额头,“人家夸你可爱呢。”
景遥眨了眨眼睛,像被贴了一张定身符,一动不动,任由徐牧择观赏,害羞地唤了声:“daddy……”
“是真的可爱,不是客套,”徐牧择指尖轻轻地在小孩的额头上揉动,“你这张脸,就是没有daddy来捧你,在娱乐圈也能混口饭吃,不过容易被欺负罢了。”
徐牧择对娱乐圈这个地方的认知十分清楚,他嘴里的欺负自然不是指言语或者行为上的霸凌,小孩长得阳光端正讨喜,看着还没什么威胁,老男人都喜欢。
身边同龄的男人玩嫩模的,养艺人的,什么样的没有,养几个年轻的小男孩更是常态,光他所接触到的几个合作朋友的情人都来自于娱乐圈那个大染缸,有些人光鲜亮丽,和谁谁谁炒绯闻,都是做给外界看的,金童和玉女不属于彼此,他们只属于各自背后的金主。
小孩说不上多么惊为天人,但他的面相有多讨人喜欢,徐牧择是最清楚的,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总想尝点清甜可口的,解解腻,没有背景迟早被吃。
景遥对娱乐圈的事吃过几个大瓜,但并不像徐牧择这些人接触得那么深刻,那都是他们身边发生的事,景遥知道娱乐圈乱,他只是打算去捞钱而已,捞够了就跑路,也没有想太多。
徐牧择这样注视着他太久了,景遥放不开,也不敢乱动,只好找话题牵走徐牧择的注意力。
“有daddy在,我就不害怕。”景遥垂眸说:“daddy,我们要一直住在这里了吗?”
徐牧择松开手:“你呢,喜欢哪里?”
景遥羞涩地说:“哪里都好,主要是想跟daddy在一起。”
他要从细微之处做起,让徐牧择看到他的真心。
徐牧择目不转睛地说:“宝贝跟我想到一起去了,不过我不经常住在这里,下午收拾东西,陪宝贝搬回去住,这里,就当做我和宝贝以后的私人空间好了。”
景遥眨了眨眼睛,望着徐牧择,他自然没有异议,点头说好。
下午他们便从金水湾回到了之前的住处,徐牧择有段日子没回来了,小狗长高了,也长胖了,不会怕人,在院子里撒欢。
“雪球。”景遥单膝跪地,小狗飞快向他跑来,扑在了腿上,景遥把它抱起来。
徐牧择问:“雪球?”
景遥抱住小狗,小狗的尾巴甩个不停,他低头说:“雅雅姐起的名字。”
徐牧择抬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挺好听的,你还在生病,别在外面站着吃风。”
景遥抱着小狗进去,他生活了一段日子,对这里变得自在了许多,先一步跑进去。
徐牧择对小孩能适应这里感到由衷地欣慰,他缓步进去,室内的一切都有沾着浓浓的人气,徐牧择陪小孩逗了会儿小狗,因记挂着小孩的身体,就让他回房间休息了。
景遥因病休假,手机里多了很多的询问,公司知道他的情况,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例如飞仙等人,都在问他最近两天怎么没开播,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景遥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跟飞仙说起自己的情况比较好呢,思来想去,都没有合适的时机,一开始是因为不稳定罢了,目前境况好了许多,他大致知道会收到怎样的反应,他担心飞仙坐不住,从鞍山飞来看他,然后把事情复杂化。
便暂时把分享欲按住了。
景遥回飞仙,没事,一切都好,就是有点小感冒。
孤独给他挑好了礼物,问什么时候送给他比较好。
景遥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出去和孤独面基,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说自己生病了,担心把病毒传染给孤独,要求再等一等吧。
孤独:【那就先专心养病吧】
孤独:【答应给我的照片,拖了很久】
景遥:【我下午就拍】
孤独:【过期不候】
景遥:【下午一定拍】
把大致消息处理了一遍,景遥去翻箱倒柜,他没把女装和柜子里那些衣服放在一起,是单独用了一个空柜子,把衣服藏住,一是他觉得这些卖弄的服装不配,二是怕被收拾他房间的人看见。
景遥把女装翻出来,又去确定了下徐牧择的行踪,幸好徐牧择要出门,景遥松了口气,临走时,徐牧择嘱咐他好好休息,景遥都答应,目送徐牧择离开才有所动作。
他把卧室的房门反锁上。
在屋子里换衣服。
孤独要看他穿丝袜,景遥随手捞了一条白丝套在腿上,确定没有褶皱后,换上了短裙,架起了自拍杆,找合适的角度拍照片。
孤独很难缠,要一些没看过的,景遥就得想办法,苦心钻研,在网上搜了其他博主的样图,对准角度摆拍。
孤独有点腿控,景遥拍下身比较多,有蹲着的,也有坐着的,甚至有一些跪趴在地板上的,景遥没什么放不开的,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膝盖有多金贵,只要能应付得了金主就是了。
他本来就是个贱胚子。
他也无心美化自己的行为。
景遥用手指挑起白丝的边缘部分,对着镜头拍了几张,挑挑选选,给孤独发了过去,孤独难缠,他也有心眼,动作有点低俗,但除了腿,基本上什么也没露。
孤独:【我想看点重口味的】
就这么几张图片自然不能满足对方的所求,景遥心里有数,跟孤独装糊涂。
景遥:【已经很重口味了呀】
他发完消息,咳嗽不止。
裙摆下方空荡荡的,有冷风钻进来,景遥披了件外衣,蹲在床脚发消息。
孤独:【你会用道具吗?】
景遥的手指僵在上方。
孤独:【我给你买,你再拍给我看】
景遥脑子里过了遍信息,他情爱经验为零,却也知道孤独说的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拒绝也没用,景遥还在生病,拍完照片浑身乏力,不想跟对方斗智斗勇,权宜之计,回了句好吧。
孤独:【跪着的那张很好看,就是臀部不够翘,重新拍】
景遥:【好,稍等一下】
他把手机重新架上去,跪趴在地板上,裙摆一再检查,确定没有露出任何不该露的,景遥才点了拍摄键。
为了能省事,他多拍了几张,以同一个姿势不同的角度,结果孤独又说要看脸,景遥又从正面拍了一张。
在筛选照片的时候,景遥感到无比的耻辱,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姿势在暗示什么,他在互联网上早就没什么羞耻心了,此时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羞愧和耻辱感,他把那张最引人遐想的给删了,正面照也删了,只留下一个半脸的发了过去。
孤独:【不要穿鞋,拍一张你的脚】
景遥摸了摸额头,脑子有点昏:【丝袜要脱吗?】
孤独:【不脱】
景遥:【好】
他背靠着床沿,给自己的脚拍了一张特写,拍完了收起双脚,没起来,扶着床沿咳嗽个不停。
孙素雅正好来找,听闻室内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敲了敲房门:“遥遥?”
景遥闻声,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他刚想回话,嗓子干痒得咳嗽不止,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在忙!”
孙素雅听着那咳嗽声太过频繁,说道:“我知道,但你到吃药的时间了,先把药吃了吧,我听你又严重了。”
“没有严重……”景遥突然感到手脚无力,他撑起身体起来,把手机放下,收起自拍杆和沙发上凌乱的衣服,一股脑地往柜子里塞,这个过程里他的咳嗽一下都没停,但为了不被孙素雅听见,他尽力地低声,然而咳嗽无法轻易掩藏,他越想克制,咳得越厉害。
景遥着急地脱裙子,大脑昏沉到随时会倒下去,那股无力感突如其来,就好像某种恶性疾病的预兆。
他没有力气脱丝袜,难缠的丝袜紧紧束缚在他的腿上,他放弃了,找了一件裤子套上,包裹住自己,只想赶紧打发了门外的声音。
景遥摇摇晃晃来到门口,孙素雅端着碗,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一张眼角泛着泪花,脸色煞白的脸,人都吓傻了。
“我的祖宗!”孙素雅立马去探景遥的额头,“你怎么了?”
景遥咳嗽不止,咳嗽到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回复孙素雅,孙素雅捞住景遥的胳膊,景遥的喉咙涌上一股腥味,在频繁的咳嗽中,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孙素雅吓得碗都快掉了。
“良叔!良叔!”
她大声摇人。
景遥无心顾忌嘴里的铁锈味,因为他的咳嗽停不下来,但他知道嘴里有血,他又想到姥姥了,想到父母死得莫名其妙,想躲在太平间乘凉的日夜。
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造孽太多了,小半生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于是天怒人怨。
景遥恍惚地望着地板,低声说:“不要、不要告诉徐牧择。”
他不想丢失机会,他不想让徐牧择知道他是短命鬼,但是他又能说得算谁呢?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徐牧择赋予给他的,连孙素雅也是。
星协大楼内部的工作有序进行。
陈诚好多年没有干过追查人的工作了,灰色地带的事,办起来容易,但手续有些麻烦。
他走的是正经的路子,然而一无所获。
难以交差的结果,陈诚硬着头皮去汇报,办公室里寂静无声。
徐牧择在看桌子上的文件,他对深圳分部有改革制度,林柯带领的分部也出了些状况,不少计划是需要徐牧择来敲定的,徐牧择一向秉持公私分明的理念,可他在处理公事时,脑海里没有一刻不想到那张脸。
他每隔一小时会给孙素雅发消息问情况,提醒她准时给小孩吃药,孙素雅心中有数,让他不用担心,徐牧择知道自己有点儿过火,但依然放心不下。
当他又想给孙素雅发消息的时候,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心理,他按捺住了,这算什么?还没开始呢就操心成这样,以后别过了。
徐牧择说服自己,停下了再次多事的手,生个病而已,他劝自己冷静点。
陈诚正好来报告消息,公事交代完了,才涉及私事,私事办得不太好,陈诚吞吞吐吐的,徐牧择就知道他遇到了麻烦。
“有什么就说。”徐牧择讲究效率,最厌烦吞吞吐吐的表达。
陈诚低声说:“没有结果。”
徐牧择抬起头。
陈诚说:“其实查到了一些事,但不太符合……小孩的身份,就是说信息是有的,但对应的人不是他,这一点是我没办好,我以为比较简单,就随便找人去办这件事,是我失职了。”
徐牧择放下文件:“具体怎么回事。”
陈诚说:“跟我们之前的手段是一样的,但结果太乱了,从反馈来看,有环节出问题了。”
“说重点。”徐牧择没什么耐心。
陈诚试探地说:“您能确定,那个小孩的名字是对的吗?”
徐牧择几乎张口就要肯定,然而他的神经闪过一丝猫腻,他看向陈诚的眼睛里全是自疑。
陈诚说:“这个名字对应的身份有,但父母双亡的,没有,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小孩的父母并没有死,”陈诚保守地说:“二是,这个名字是假的。”
徐牧择没有第一时间否定陈诚,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小孩的脸,他喜欢那个小孩没错,不信任也是真的,他们之间本没有任何信任基础,全都是逢场作戏。
所以,他的父母真的都死了吗?
还是,景遥根本不叫景遥?
徐牧择的目光一瞬间阴冷下来。
还没有容许徐牧择思考太多,他的手机响了。
那通电话徐牧择没有多想,当他听到孙素雅的转述时,他的大脑空白了两秒,随之起身离开,动作迅速果决。
“说清楚。”他的语气像一把霜刀。
景遥再次醒来,他又在医院了。
和昨天的病房不一样,这个病房的天花板看起来……更加死气沉沉一些。
有点像他明天就要死了才会待的地方。
景遥睁开眼睛,室内坐着几个人,他觉得好热闹,他的身边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孙素雅应良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了,还有徐牧择。
景遥没有忘记什么,这次他都记住了,他记住了自己在干什么,记住了自己咳出了血,记住孙素雅和应良是怎么把他扶进车里的,他们一路来到了医院,就是有点忘记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他的手臂好痛。
景遥抬起手,胳膊上有被针孔扎过的痕迹,但他没有吊盐水,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手臂上的青紫告诉他,他挨过一针。
见他醒来,众人围了过来,医生低头询问:“现在有没有不舒服?”
景遥望着徐牧择,心虚地说:“没有,没有任何不舒服。”
上了年纪的医生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你的情况有点奇怪,没查出什么来,已经抽了你的血去化验了,身体除了有点营养不良没有明确的疾病,你父母有没有这种情况?”
景遥目光防备地说:“他们……没有。”
孙素雅来到床头,弯腰看景遥的脸,景遥余光在打量徐牧择。
医生面露难色,“目前是有点小感冒,但你抵抗力太弱了,隐性疾病许多都是从最不起眼的小感冒开始引发的,你的身体排查一遍了,没什么大事,有什么隐性遗传病刚开始也有点难查,还是得自己注意情况,再有其他情况立刻来医院。”
孙素雅跟着医生聊了一会,徐牧择并不想听什么排查不出来的话了,他走到病床前,把人抱了起来。
“先回家吧,”徐牧择说:“昨天拿了盐水,在家里打。”
景遥慢吞吞地把手臂搭上徐牧择的肩,被他从病床上抱起来。
他似乎习惯了拥抱。
他们回到了家里去。
景遥回到家就开始吊盐水,徐牧择给他找了个专业的私人医生,景遥被盐水困在了床头,听着那医生跟徐牧择说话。
徐牧择带他去的医院医疗设施自然是好的,私人医生的意思是,医院那边没有查出来什么,就代表情况还不是太严重。要么,这只是一场小感冒,因为病人的身体素质太差了,会比平常人严重些,要么就是有其他隐性病,这种东西刚开始确实查不出来,必须得发作到一定程度才能通过医疗条件给它定性。
另外,世界上还有很多新的细菌和病毒产生,它们会带来新的疾病,在医学上还有许多人类没法解决甚至还没来得及命名的疾病,景遥是不是一种新的疾病,暂时不能定夺,这都要看他的身体会有什么变化,才能确定他身上是有了新的疾病,还是有了先例的遗传病。
医生在家里逗留了很久,问了景遥的饮食,身体,发病时有没有特别的情况等等,得到的结果暂时符合正常感冒的特征,他让徐牧择不用太过忧心。
孙素雅提了咳血的情况,对此医生的解释是咳嗽过于频繁是会出血的,保持喉咙湿润就好了,多喝点清火的饮品。
景遥今天把孙素雅吓得不轻,他自己也吓到了,这会又觉得身体没大事了,跟徐牧择说,他真的挺好的。
徐牧择的神情始终没有放松。
景遥再三解释也无用。
徐牧择来到床边,严肃地问:“你下午在干什么?”
他离开之前都好好的,情况突然严重是不正常的,凡事都有因果,徐牧择倾向于小孩在他离开后做了什么对身体不好的事。
景遥自然不敢说出自己在搞些乱七八糟的,污了徐牧择的耳朵不说,那也不是能拿得上台面的事,“什么也没干。”
徐牧择抓住皮管,低语:“感冒,发烧,咳血,什么也没干,你会突然情况加重?”
“……可能是冻到了。”
“为什么会冻到?”
景遥张了张嘴,措辞道:“在窗口边站了一会,应该是吃到风了,不会这样了。”
徐牧择半信半疑,那医生走过来,打断了二人。
“我给你开几副特效药,新研发的,退烧效果很好,副作用是有点嗜睡,这两天如果发烧你们给他吃点,吃完了就好好睡觉,别活动。”医生把药盒放在桌子上,写了一张便签。
徐牧择在乎的不只是药物管不管用了,他看着小孩青紫的手面,眉头紧锁。
景遥就这么在徐牧择的审视中越来越心虚,徐牧择在床边走,他走到床脚的位置,突然握住了景遥的脚腕。
景遥本能地抽动了一下,对方也没用力,他把脚缩进被子里,眼角迅速蔓上云霞。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徐牧择没走,他脑子里有太多的疑问,但他知道不能开口,那会吓死床上的小孩,可他实在受不了,他是如此地爱他,然而,他可能连小孩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景遥觉得徐牧择有点奇怪,说不上来,他打量着徐牧择,一只手在被子里摸索,希望毫无动静地把丝袜给脱了,好在那个丝袜是半腿的,他能一点点退了,不要抬身,景遥一点点地剥,身体在被子里扭来扭去。
“宝贝。”
景遥闻声,手上的动作一停,徐牧择站在一边看他,景遥仓皇说:“啊?”
他把手抽回来,迟钝地问:“daddy说什么?”
徐牧择忽而问:“你有女装的癖好吗?”
景遥眨了眨眼睛,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问本能地否定:“没有啊。”
徐牧择走到床铺边,坐下,掀开被褥一角,把准备往回缩的双腿抓在手里,提到自己的腿腕上。
景遥面色滴血,微微用力挣脱:“daddy……”
徐牧择抓的很紧,景遥的两条腿纹丝不动,男人杀了他一眼,更是彻底安静下来。
徐牧择的手伸进裤腿,往宽松肥大的裤管里摸,冰凉的触感在手里滑腻腻的,他摸到脱了一半的丝袜,轻轻地往下剥。
“我说过,daddy没你想的那么古板,你有或者没有,daddy都不会小题大做。”徐牧择把丝袜一点点剥下来,小孩的否认变得站不住了,“但我不喜欢你跟我撒谎。”
景遥蜷起脚趾,脚底板的烧灼感蔓延全身,他的反应好像徐牧择在做什么违背伦理纲常的事,“daddy……不要。”
徐牧择充耳不闻,他牢牢地掌住那双纤细的腿,把剥下来的丝袜摊在自己的腿上,握住那双细瘦的脚,“你想穿着它睡觉?”
“不要您脱。”景遥尴尬地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知为何,他对徐牧择有一种很强的羞愧感,这个动作仿佛徐牧择要对他做什么侵犯,“我自己脱。”
是被徐牧择发现他的异装而羞愧也好,是另一种奇怪的感受侵袭了大脑也罢,景遥从没这么羞耻过,他一辈子也不想被徐牧择看见他不得体的一面。
“daddy……”他被折辱的想哭,实际上徐牧择并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他只是替他剥了丝袜而已,可景遥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他觉得自己是在跟徐牧择进行一种成人活动。
徐牧择也发现了小孩的敏感所在,那不是巧了吗?他的脚腕上长着自己的性癖,而脚是小孩最敏感的地方。
盐水一滴滴地往小孩的身体里送。
诡异的氛围里荡漾着荒谬。
景遥无法挣脱双腿上的禁锢。
徐牧择忍着把那双脚扛在肩上的粗俗,忍着拿它去摩擦其他的冲动,他戴着伪君子的面具,打着慈爱的名号,对病中的心上人命令:“不要动。”
徐牧择的呼吸略有点重。
景遥羞愧不已,头也不敢抬。
徐牧择捉住他的脚腕,拇指贴在小孩的脚心,掌心攥得很紧,“脱袜子而已,别弄得像在脱你的内裤。”
第62章
两条半腿丝袜都被剥了下来。
露出小孩光洁的腿腕。
徐牧择看清了长在上面的黑痣, 仿佛在招手对他挑衅,求他的抚摸。
小孩的脚趾蜷缩着,绷出了脚背上的青筋, 徐牧择的手腕覆在那段脚踝上, 眼睛黑沉沉的, 看不清底色。
景遥都快忘了自己还有羞耻的本能。
徐牧择攥住他的脚腕, 把他的脚塞回被子里,动作轻柔小心, 偶尔抬起眼看靠在床头的小孩,眸子里的热浪翻滚得更加汹涌。
双脚被塞回被子里, 景遥才得以喘息, 他的手在被子里握成拳头,怯生生地, 欲说还休地看着徐牧择。
为什么他对徐牧择会产生许多没有的情绪?羞耻吗?有什么可羞耻的?就像对方说的那样,只是替他脱袜子而已, 不是在脱他的内裤。
是受孤独秋北那些人的影响吗?他开始动不动往低俗的方向想。
徐牧择是他的daddy, daddy对他能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有, 自己又有什么可吸引他的?骨瘦如柴又是个短命鬼, 是个骗子,是个撒谎精, 还是个男人……
徐牧择就是喜欢男人, 也会喜欢精致漂亮, 或健康威猛的男人吧。
他既没钱又没高尚的品质,他对徐牧择来说是一盘食之无味的鸡肋,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假模假样的伦理关系的绑定。
景遥觉得自己好阴暗,好龌龊,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在想这些的时候, 头低得抬不起来了。
徐牧择自然看出他的多虑,盯着小孩的脸揭穿他:“又在胡思乱想。”
景遥需要好好地休息,放空大脑,他的身体很差,目前不能经受太多的疲累,思考也是一种精神劳动。
徐牧择安慰说:“你做些什么,我并不是一无所知,我不是没看过你的直播,不要大惊小怪。”
景遥不可置信,徐牧择……看过他的直播?
是切片还是正式的?是看的游戏还是和其他人的撩骚?等等,徐牧择打游戏吗?也不可能吧,那就只能是……天呢。
徐牧择嗓音轻松地说:“似乎宝贝不太想让我看你的直播?”
“并不是。”景遥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是……没什么好看的,daddy为什么会看我直播?”
每天吗?还是偶尔?没看到不应该看的吧?没有吧?徐牧择还能好好跟他说话,应该就是没有,景遥侥幸地想。
徐牧择说:“因为不能经常跟宝贝见面,想宝贝了,就可以看看你的直播。”
景遥抓着被子,低声说:“直播都是人设,daddy不要相信,我私下里……不那样。”
他怕徐牧择看见他和网友互怼,发现他很虚伪,卖乖都是假的,也害怕徐牧择看到他和孤独那些人聊骚,人设就全部崩塌了。
徐牧择提起腿上的丝袜,从小孩腿上剥下来的丝袜变成了薄薄的一片,“你怎样都没关系,我跟你说过许多遍,daddy不是古板的人。”
景遥看见丝袜在徐牧择手里拉扯,变形,藏在被子里的脚底忽然很痒,他轻吐一口气,“daddy这么忙,不要看我的直播,都是垃圾内容,毫无营养的。”
“嗯?我可不这么认为,”徐牧择说:“宝贝的游戏技术不差。”
景遥刮了刮脸蛋,说道:“很多人都比我厉害。”
在技术主播中,他可以名列前茅,跟职业比,稍逊一筹,他没有经过系统化的培训,游戏是团体作战,不是个人的秀场,他可以跟别人打solo,却不代表他可以代替那些职业。
景遥没什么团体意识,路人局对他来说都是虐菜,他也不爱跟人打配合,游戏风格比较自我。
徐牧择是电竞行业的龙头,想吃透这碗饭,就不可能毫无了解,他年轻时也是碰过市场上各类大型游戏的。手底下的冠军选手无数,他也不可能一个都没看过,对年轻人喜欢的游戏有自己站在资本角度的三分见解。
“比技术那是天外有天的事,宝贝能混到全网皆知的地步,想来是有不俗的本事。”徐牧择总结。
景遥无地自容,坚持说:“我在网上……确实不太讨喜。”
徐牧择说:“黑红的路线容易成功,也容易翻车,你要坚持走这条路?”
“我已经走了很多年了,除了这条路,其他的都没什么水花,我没有选择。”景遥不认为自己无辜,他在网络上的做派就是讨人厌,各种蹭当红选手,哪家粉丝容得下他?
徐牧择对公司内的主播要走什么路子,要做什么人设,撒手不管,他的层级无需对这些事操心,他也没那么霸道,芝麻大小的事都要符合他的意愿。
“互联网这碗饭想要吃,就得学会哗众取宠,想要吃得久,靠得还是个人素质,所有走黑红路线的网红最后都会想办法去洗白,你呢,”徐牧择问:“我看宝贝似乎没有这个意愿,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景遥望向徐牧择的眼睛,诚实地说:“如果能一直有钱赚,我为什么不呢?”
贪财不是讨人厌的事,对于徐牧择这些人至少不会是,那应该叫野心才对,他既要徐牧择给他资源,狐狸尾巴就露出了大半了,还要美化什么动机么?
景遥这句话实诚,他看着徐牧择,分辨对方有无厌恶的表情,但他看不透徐牧择,他觉得应该没有吧。
徐牧择声线和方才没有不同:“有良心的人赚不到钱,互联网你比我懂,宝贝一路走过来,自然知道哪条路是最优解,不过daddy有句话告诉宝贝,希望宝贝不要觉得daddy是在说教。”
“一个人在社会上长久的立身之本不能是负面的,形象决定了可能性,就算人人都知道贪财好色是人的本性,但很多人还是不允许把它说出来,表露出来,装也要装出个无欲无求的样子来,有daddy在,你自然可以无忧无虑,没有daddy在的时候,你也要有被人当回事的立身之本。”
景遥眨了眨眼睛,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东西,他也没有完成过九年义务教育,徐牧择这番话对他来说理解起来有些困难。
徐牧择提着丝袜站起来,来到床头,伸手摸了摸盐水瓶的皮管,对迷茫的小孩宽慰:“没事,不要紧张,这堂课不是一蹴即就的,daddy有的是时间慢慢教你,学不会也没关系,daddy也能护着你。”
景遥看着徐牧择手上自己的丝袜,羞愧地低下头去。
“好了,医生叮嘱让你多休息,不管你是有其他的目的,还是真的有女装癖,这两天都得放放,”徐牧择低头盯着小孩的唇,“听到了?”
景遥哪里还敢大意,“听到了。”
徐牧择嘱咐:“脑子里放空,什么也别想,要什么就说话,我让素雅上来陪你,daddy还有点公事,处理完来接素雅的班。”
景遥恍惚地说:“不用的,daddy忙自己的,有雅雅姐陪我就够了。”
“你不想让我陪你?”
景遥语塞,理智呢,人设呢,他要巴结徐牧择的本能呢?
景遥急忙弥补:“我当然希望daddy陪我,可是我怕担心daddy的工作,我可以等的。”
既表达对徐牧择的需要,又表达了他的懂事和体贴,景遥审视自己,脸皮越来越厚,装得没了下限。
“那我就会来陪你,”徐牧择叮嘱:“好好休息吧。”
景遥目送徐牧择从他床边离开,他的丝袜没被交还,徐牧择把他的丝袜拿走了,他拎在手上,就像抓住了某个把柄,景遥不觉威胁,只觉羞耻,垂下了脑袋。
徐牧择回到房间里,打开电脑,站在书桌前,手上始终提着那双白色的丝袜,他的眼睛是冷的,毫无温度。
他在搜索栏里输入关键字,跳出来许多直播回放,大多不太完整,跳过前缀UP主的废话,直接进入直播回放。
他不爱看谁的直播,早年为了工作去了解行业在这方面下过功夫,打心底里他不喜欢听谁分享毫无营养的话题,他有许多有意义也功利的事可以做,看直播对他来说纯属浪费时间。
那些在镜头前卖弄才艺和身材的主播,只要他愿意,对方下一秒就可以出现在他的身边,和那些蹲直播间刷礼物来博取主播关注的人不同,他完全没有任何观看直播的动力。
不过今天的事让他觉得,他应该好好地,完整性地,看一遍小孩的直播。
从前不看是为了不让自己产生过分的念想,输了游戏。
现在他不再有任何顾虑。
游戏的结果只有一个,因为他的中途变卦,他和小孩之间只剩下一个可能。
任何人任何事也无法阻止的可能。
徐牧择心安理得地站在桌子前看小孩的直播,包括无聊的感谢礼物的环节,镜头上的小孩是一张蛇精脸,美颜效果拉得太高,人设变化也太大,一度让徐牧择产生那不是他的小孩的错觉。
徐牧择并不意外小孩在网络上的形象,他早早地就见过了,见过了他在互联网上的模样,他一开始不过是被踩中了性癖而已,谈不上喜欢和爱。
真正对小孩产生保护欲和念想,是在看到他本人的时候,他犯了和黄惕一样的错,那就是怜悯心泛滥。
不过黄惕比他高尚多了。
父爱中掺杂一丝欲求就不能称之为父爱,父爱里有欲求那就是变态。
徐牧择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和黄惕对小孩怜悯上的不同,他不知自己为何而心动,他对小孩滋生的保护欲是一种本能,是那张脸蛋的原因吗?因为太过无辜了?
徐牧择设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大概是怎样的形象,那必定与他旗鼓相当。他不喜欢过分的豪放,也不喜欢过分的保守,他始终认为自己会为性感成熟而倾倒。
稚嫩、纯白、乖顺,不符合他的圈子,也不符合他的审美,可是他就是为之而沉醉,看向小孩的每一眼,保护欲与掠夺欲都会直线上涨。
徐牧择尝试去找理由,去找违背他标准却俘获了他的理由,一无所获。
他放弃抵抗,用文艺人常说的真正的爱情没有标准,心动只在一瞬间,甚至把一见钟情都搬上来说服自己罪恶的心理。
最终,他得到两个结果。
第一,他是性压抑,第二,他的潜在审美就是那样低俗,喜欢幼态的,没长开的。
他去做了一件事证实。
他去gay吧找了几个年轻稚嫩地来验证自己的猜想,结果不如人意,当那些男孩排排站好,乖顺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既没有产生保护欲,也没有产生性冲动,甚至于非常抵抗。
这让他彻底陷入绝望。
也让他彻底清醒。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徐牧择放弃了挣扎和猜测,他抽了一晚上的雪茄,找了自己最喜欢的那部三级片,放纵了欲望,也肯定了自己的诉求。
他要那个小孩。
要他在他身边不知所谓地唤他daddy,要他陪伴自己,要他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要靠近他,触碰他,抚摸他,直至自己完全被捕获理智的那天,他会吃了他。
不管小孩愿不愿意。
允不允许。
他没有选择。
电脑上的直播还在继续,徐牧择已经到了只是听嗓音就可以高潮的地步,反差过大带来的不是质疑,是他更会幻想那道声音在他面前卖乖时的萌态。
手上的丝袜仿佛还残留着小孩的肌肤热度,那双腿又白又细,光洁滑腻,徐牧择知道,这双丝袜是不可能干干净净地还回去了。
景遥的化验报告出来了。
应良一大早去医院里取,拿回来第一时间交给了徐牧择,将医生的话一并转述。
景遥的状况说危险也危险,说没事也没事,他确实只是一场小感冒,没有检查出任何其他的疾病,但他是危险体质,具体表现为:身体健康时毫发无损,生病时则一场小感冒或发烧也有死亡的可能。
他的身体免疫系统受到了破坏,类似于艾滋病患者的体质,但他并没有艾滋病,医生猜测,他是遗传性问题。
医学上也有类似的先例,这种体质的原因绝大多数来自于近亲结合,基因病变等等,医疗条件虽不断升级,但靠医学手段能够掌控的疾病很少。医生叮嘱,不要让这类人轻易生病,如果不幸生病了,要细致照顾,基本上就不会产生大问题。
这种解释并不能让徐牧择安心。
但他知道,医院尽力了。
徐牧择这两日没有选择外出,他寸步不离地陪在小孩的身边,以免出现任何状况,他必须看到小孩的痊愈。
徐牧择走进小孩的房间,小孩躺在床上,人已经醒了,床头还挂着盐水瓶,他抱着一个吐司娃娃发呆。
发现徐牧择进来,景遥抬起了头,看着男人走到他的床边。
“好点了吗?”徐牧择关心地问。
景遥说:“好多了,就是躺了好久,身体很累。”
他这两天都待在床上,醒来就是吃饭,吊盐水,坐着发呆,没有事情干,睡到骨头都酥了。
景遥没有那么闲过,他很不习惯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
“daddy,为什么我还没有好?”景遥懒懒地问,“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徐牧择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低头温柔地看着他,“没有,就是生病有点危险,要精细点养身体。”
景遥无聊地说:“我想工作了,想去直播,也想去演戏,daddy,我可以演戏吗?”
“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可是我没有演技,他们会骂我吗?”景遥这两天躺太多了,精神也松散了,他从前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和徐牧择重归于好后,状态跟之前不一样了,他有时候会很自在,因为察觉不到威胁,徐牧择看起来对他很好,很喜欢他,他就会懈怠。
“你怕被骂吗?”徐牧择反问。
景遥想了想,觉得可笑,“不怕。”
徐牧择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不怕就好,大心脏才能赚大钱,去娱乐圈狠狠捞一笔,玩够了daddy就给你换赛道,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景遥肆意妄为起来:“因为daddy的本事很大,我是daddy的孩子,我就可以自由。”
徐牧择说:“是的。”
景遥想了想,又说:“可是我没有专业知识,其他的我也不会,三百六十行,能让我进去的行业很少,只有娱乐圈,我还能勉强挤一挤。”
徐牧择说:“有心不怕困难,博名利自然去娱乐圈效果最佳,那个地方可不是好混的,不过宝贝有daddy,什么行业都好混。”
景遥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他连工作都难找,去哪儿都碰壁,而徐牧择的儿子不需要有实力,去哪儿都会有人捧,名与利会主动送到面前来,他怎么能不感慨呢。
他想到萨星星了。
景遥抬起手,拽了拽徐牧择的衣服。
“daddy,你弯下腰。”
徐牧择弯下腰,景遥抬起手臂,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在他耳边卖弄,“daddy,我崇拜您,妈妈给我讲了很多您的事迹,我从小就崇拜您,我希望您陪伴我比陪伴别人更多,可以吗?”
徐牧择的手背贴着小孩的脑袋,看穿他,怜爱他,对他投射的虚情假意甘之如饴,“当然可以,宝贝在我这里,有很多的特权。”
景遥说:“就算是和我一样的人,我也希望daddy陪我更多,我知道我很过分,可是我很小就没有您的陪伴,我好喜欢daddy,我需要daddy,求求您,不要去疼别人。”
萨星星的身份是正牌还是私生都无所谓,徐牧择有多少情人多少儿子也无所谓,景遥求的是唯一性,是他在徐牧择心里的不可替代性。
徐牧择也许在别的地方,有无数个这样的别墅,里面养着他的情人和儿子,可那都没有关系,正是因为那样,他的身份才得以浑水摸鱼,他要徐牧择爱他,超越血浓于水的爱。
“突然跟我卖娇了?”徐牧择明知故问,他偶尔会有戏弄小孩的心理,只为了逗那张嘴说出更多在意他的话。
景遥收紧双臂:“daddy不允许吗?”
徐牧择轻笑了声:“岂敢。”
景遥说:“daddy允许我喜欢男人,也允许我穿女装,daddy自己说的,不会小题大做,您既然知道我有女装癖,就该知道我有少女心,从前只是太害怕daddy,现在……”
景遥撒开些手,望着徐牧择的眼睛,“现在我知道daddy对我很好,我不害怕您了,我偶尔,也可以对daddy使小性子的吧?”
徐牧择爱意深沉的眼睛里爆发无限的欢喜,他真想就这么吻上去,侵犯,占有,融为一体。
好不容易把小孩养出恣意的风采,徐牧择那里舍得破坏?他只好压抑自己,不断地压抑,不断地说服。
“你当然可以,”徐牧择的手背贴着小孩的脸蛋,呼出的热度喷洒在年轻的脸蛋上,“因为我最疼的就是你。”
景遥再次收紧双臂:“我也是。”
他在徐牧择的耳边轻轻喘息:“我也最爱daddy。”
景遥这场病生了很久,久到徐牧择不得不又给他延续了病假,化验报告之后,景遥不再敢大意,很听话地在别墅里养病,哪儿也没有去。
徐牧择略有点小题大做的意思,景遥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孙素雅又好吃的好喝的给他供着,景遥非常确定自己已经没事了。
可徐牧择依然没让他去上班。
说是要再观察两天。
好吧。
观察吧,他也不想死。
景遥每天就是在院子里逗狗,学习高尔夫球,徐牧择手把手教他,两人的距离一再拉近,任何外人来看,他们此刻都像亲密无间的父子。
高尔夫球没景遥想的这么难,学了几天,他已经勉强可以当徐牧择的陪玩,没事就和徐牧择在院子里打高尔夫球活动身体。
徐牧择开始恢复工作,但他不怎么外出,直到确定小孩的状态有转好的情况。
陈诚出入别墅,跟徐牧择汇报工作,徐牧择也偶尔往公司里去,不过往往很早就回来了。
徐牧择给了景遥太多的东西。
景遥也不是个没心肝的,讨好徐牧择成为了一种本能,不过有时候他的本能是出于讨好还是出于回报徐牧择,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例如今天,他意外打听到今天竟然是徐牧择的生日,孙素雅说,徐牧择从来不过生日,可景遥也没有放弃,这对他上去表现是很好的机会,景遥购置了丰富的材料,他打算给徐牧择做一个大蛋糕。
但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蛋糕没那么好做,孙素雅倒是会做蛋糕,可景遥想自己做一个给徐牧择,那才能体现他的诚意,于是他没有借助孙素雅的帮忙,自己在厨房里研究,弄坏了几个试验品。
“喷射.奶油要这样喷,”孙素雅看不过去,拿起奶油罐,给景遥示意手法,“这样喷出来的均匀。”
景遥对这些事没经验,他胜在年轻,大脑活跃,什么都能学,景遥学着孙素雅的手法往面包上喷奶油,“对吗?”
孙素雅说:“对,这里再来一点。”
景遥摇了摇罐子,把面包周边都喷上了奶油,又用刮刀开始塑型,过程里无比认真,一丝不苟。
原本要做一个很大的蛋糕,试验品有点失败,景遥就没那么大的野心了,他只做了一个四寸的小蛋糕,徐牧择不爱吃甜食,他想一想,也足够了。
烘焙也是一门手艺活,孙素雅烤出来的面包又香又软,他烤出来的又硬又呆,形状也不好看,景遥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孙素雅在一边逗他,说这门课不适合你。
景遥不信邪,浪费了好多材料才做出一个像样的蛋糕底座,因为失败太多次了,有时候他会忘记流程,比如光手碰烤箱,他的手被烫了两个泡才长了记性。
雪球在厨房里跑来跑去,估计是知道他们在做甜品,想试吃。景遥喂了它一小块蛋挞,孙素雅也喂了一块,雪球明明白白地挑食,它只吃孙素雅手上的蛋挞。
景遥咬了一口手上的蛋挞,把小狗舔过的地方丢进了垃圾桶里,孩子气地哼了一声。
“来,雪球,姐这还有。”
“小狗不能吃甜食。”景遥嫉妒地提醒。
孙素雅捏着雪球的耳朵说:“谁说哒,咱们雪球才没那么矫情,可好养活了,要不当初早就嘎在外面了,对不对呀?”
雪球汪汪叫。
景遥翻了个白眼:“你汪个头。”
蛋糕大作战顺利告终。
额……勉强算顺利吧。
景遥盯着自己的作品,给自己的烘焙结果下定义,他开始往蛋糕上摆水果,写祝福。
“雅雅姐,你确定吗?”在写徐牧择年龄这一块,景遥遇到了难题。
孙素雅想了想,说:“应该是39吧?算周岁的话37?我也记不清了,你写37吧,写小了倒没事,写老了……估计没人会开心。”
景遥想问清楚,毕竟是过生日,年纪都写不对,也太没诚意了,可要直接去问,惊喜感就没了,徐牧择肯定能猜到,景遥还是决定保住惊喜感。
他把37刻上去。
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徐牧择回来了。
景遥趁着这会的时间还可以布置一下房间,他还买了许多庆生的东西呢,虽然他没有参加过生日宴,也没有过过生日,但总是看过猪跑的,互联网时代,什么看不到。
景遥开始布置徐牧择的卧室。
徐牧择的卧室装修格调和他的布置会有很大的冲突感,喜庆的东西和高雅的格调很不相衬,不过那个布置房间的人没什么审美,景遥也看不出来哪儿不对。
他尽管往气球里打气,再把它们挂在卧室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在入门处拉上一条横幅,撒上花瓣,挂上彩带,一股子洋溢着庆祝的氛围就完成了。
景遥站在门口,对着室内拍了一张照片,前置摄像头率先照出了他脸上洋溢的幸福的色彩,景遥的目光登时暗淡下来,他望着室内,不知自己为什么高兴,为什么感到满足,为什么想要拍照留念,为什么会感到幸福。
暗淡的心情没有维系太久,楼下大厅传出声音来,孙素雅在讲话,徐牧择回来了,他们打了很好的配合,孙素雅的声调高,景遥当即就从暗淡之中脱离了出去,把门掩上,匆匆下楼去了。
徐牧择回来后,看见楼梯上站着的小孩,他穿着一身居家服,裤腿比较短,脚上套着一双白色的袜子,踏着棉质拖鞋,那鞋子一看就是孙素雅买的,因为还带了两个兔耳朵,只有那么喜欢他的孙素雅才会给小孩买可爱的,符合他年纪的东西。
小孩腰上系着围裙,围裙上沾染着奶油和污垢,他的脸蛋上蹭着一层薄灰,不知哪来的,挂在那张白皙的脸蛋上,莫名的可爱。
景遥察觉对方一直在看他,后知后觉自己还没去换衣服,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不能给徐牧择反应的时间,于是放弃了整理自己。他快步下楼,来到徐牧择的面前,大胆地拽住了他的手。
徐牧择微微惊诧,这个动作在他们这两天的相处里不算什么了,但他还是很意外。
小孩握着他的手,带着他往楼梯那边走,嘴里念念有词:“daddy,跟我来。”
徐牧择跟着他上楼,小孩穿着拖鞋,有点兴奋,脚步也有点急躁,绊倒阶梯差点摔倒,徐牧择迅速拉住他,叮嘱:“慢点,不着急。”
景遥心虚,脚步慢了两分,总体还是很快,他带着徐牧择来到卧室门口。
“daddy,你的房间里被入侵了,daddy知道是什么吗?”景遥故弄玄虚地问。
徐牧择故作糊涂地说:“嗯?是什么?”
景遥拉着徐牧择的手放在门把,激动地说:“daddy推开门就能看见它了。”
景遥出现的地方都是谩骂与纷争,他没有给别人创造过惊喜,他是在为自己创造惊喜而兴奋,还是为即将收到徐牧择的反应而兴奋,他并不能分清。
徐牧择盯着小孩的脸蛋,看他脸上的激动,一点点地扭动门把手,为了显得有仪式感,他没有仓皇地推开门,而是做作地问了一遍期待的小孩:“你确定我推开就能看见它吗?”
小孩用力地说:“嗯!可以看见,都准备好了!”
话落,景遥才觉察自己失言,他抿紧嘴巴,慌张地看了眼徐牧择,但幸好男人的表情没有变。
徐牧择推开了房门,率先进入眼帘的是地板上的花瓣,昏暗的室内没有开灯,光线来自于那些熊熊燃烧的蜡烛,玫瑰花瓣往室内延伸,一条写着“daddy”而非他名字的横幅置在头顶,生日快乐四个大字是写在横幅上的,也很快落进了徐牧择耳朵里。
小孩站在他身后说:“生日快乐!”
徐牧择从不庆生,也看不上什么惊喜,没有谁能给他带来惊喜的感觉,他的心一向冷,包括小孩也不能,因为小孩处处是破绽,他早就没了惊喜的感觉,但那不能责怪小孩,是他这个半生历经沉浮的人心早就冷了,见多识广,没法轻易地达到惊喜的效果。
徐牧择非常确切地知道内心升起的情绪并不是惊喜带来的高兴,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东西,被从心脏里破出来。他不惊喜,也不高兴,他的情绪波澜不惊,可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赢这场游戏了。
内心升腾的堪称于某种伟大而深刻的东西将主宰他的一生。
“daddy,今天是您的生日,祝您生日快乐。”景遥走上前,握住徐牧择的手,带他进去,“横幅,鲜花,蜡烛,还有蛋糕,daddy,我知道您不喜欢吃蛋糕,我做了很多咸口的东西,您看。”
景遥掀开桌子前的餐盘,卖相不能和孙素雅的手艺比,但对他这个初学者来说,很多菜都是第一次做,已经是很不错了。
“你做的?”徐牧择站在桌子边,看丰富的晚餐。
“都是我做的,”景遥邀功心切,“daddy对我很好,我没有什么能够回报daddy的,但是我能做菜,我会做菜的,daddy可以试试。”
景遥递给徐牧择一双筷子。
他期待地等着徐牧择试吃,给他反馈。
徐牧择在烛光下夹起餐盘里的佳肴,很是给面儿地说:“手艺不错。”
景遥笑起来,他让徐牧择坐下,给他拿纸巾,准备生日蜡烛和蛋糕,无微不至,“daddy喜欢就好。”
徐牧择的视线来到小孩手里的蛋糕,借着烛火看清上面的祝福,“蛋糕很好看,不过daddy的年纪,宝贝没写对哦。”
景遥睁大眼:“没写对吗?”
徐牧择提着手上的筷子,去拨动上面的年纪,尝试把它做个修改,“宝贝把daddy写的真年轻。”
徐牧择的相貌最多猜个35,当他把数字拨成42的时候,景遥恍惚了。
“不过没关系,小问题,”徐牧择对他们的年龄差距也不执着了,很是坦诚地说,“宝贝今后可要记住daddy的年龄了。”
景遥尴尬地说:“嗯,一定记住。”
徐牧择递给他一双筷子:“陪daddy吃饭吧。”
景遥接过筷子吃饭,目光时不时看向蛋糕上的岁数,怎么可能呢?徐牧择是冻龄了吗,42岁的男人哪有他这样的?他起码得……反正没有,景遥没见过哪个42岁的男人看起来这么血气方刚的。
徐牧择的身材,脸庞,气质,景遥猜30也不为过,是因为有钱吗?钱是最好的保养品?景遥猜不透了,他内心十分震惊,他当然知道徐牧择不年轻了,对他的年纪也有大致地衡量,可他真的没想到徐牧择都四十出头了。
到底哪里符合四十男人的标准?
景遥打量徐牧择,妄图从他的肌肤状态或者发丝上找到一丝符合年龄的特质,烛火昏暗,却衬得那张脸更加锐利性感。
生日流程没有特殊化,每个环节都如愿进行,徐牧择不爱吃甜品,但景遥还是给他切了一块蛋糕,意思吃一口讲究仪式感就够了,徐牧择把那盘蛋糕吃掉了,他说,他换口味了。
景遥给徐牧择准备的生日礼物也是一块手上的饰品,是他自己拿珠子穿的手绳,上面没有金也没有银,徐牧择不知道看过了多少好东西,景遥在这些方面拼不过别人,他只能打打感情牌,送了个手工的红绳。
“给我戴上。”徐牧择伸出手。
景遥愣了愣,他没有意料到徐牧择会把他的礼物放在心上,过仪式罢了,徐牧择可以假装很高兴,扭头把这便宜货丢进角落里去都没关系,他不在意。当徐牧择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景遥愣了好久。
他拿着手绳,应了声呆板的好。
来到徐牧择面前,景遥提着绳子,把徐牧择手腕上名贵的表摘下来,绳子沿着青筋凸起的手腕转了一圈,因为尺寸没有掌握好,有点难扣,也有点紧,景遥反复扣了好多次都没有扣上。
“我做小了,对不起daddy。”
“慢慢扣,我可以为你等一整夜。”
景遥扣到手酸,他应该做松紧款,后悔也来不及,他此刻只能老老实实地为自己的蠢笨买单。
好不容易扣上了手绳,景遥的指尖都按疼了,徐牧择抓住他的手腕,扭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景遥甩了甩手说:“被烤箱烫到了,没事。”
徐牧择的手指在手边的小泡泡上抚过,“现在疼不疼?”
“不疼,没感觉。”景遥说,这对他来说连伤都算不上。
徐牧择叮嘱道:“小心点,很多高科技比较复杂,操控不好也会烫到。”
景遥点头说:“知道了。”
生日完美进行,完美结束。
景遥傍晚又有点发烧,拿温度计测量,是低烧,还没怎么烧起来,他感冒很难好,不敢大意,徐牧择喂了他一片特效退烧药。
特效药有安眠效果,医生叮嘱过,吃过药不要活动,老实睡觉,景遥吃完药就开始犯困,徐牧择把他抱在了床上休息。
餐盘还没收拾,屋子里的横幅和彩带还都挂着,景遥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地说:“daddy,等我醒了再把你的房间恢复原样。”
徐牧择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用你操心,老实睡觉。”
景遥有点犯困,但他今天兴奋,庆祝很成功,他望着房间里的喜庆,想他今天的战果,应该是圆满的吧。
徐牧择收拾餐盘,进浴室里洗澡,换上了睡衣,夜色很美,烛火也很温馨,他没舍得灭掉,让蜡烛自由地燃烧着。
床上的小孩在他洗完澡后,依然睁着眼睛,明明看起来都困得不行了,不知道为什么又醒着,徐牧择连头发也没吹干,来到床前问他想什么。
“我高兴,”景遥说,“给daddy庆生,我高兴。”
徐牧择蹲在床边:“明天再高兴,你现在要做的是睡觉,睡着了,药物才好挥发作用。”
景遥望着这张俊逸的脸,在冲过水后又更加性感,他不可置信地问:“daddy,你真的42岁了吗?”
徐牧择的手掌悬在小孩的枕边,温柔地说:“你都快20岁了,我还能不老?”
“可是你一点都不老啊,”景遥想不明白,手掌去摩擦英俊的面庞,“是吃了什么药吗?”
徐牧择捉住小孩的手,感受到他的意图,把脸贴住那只手,“是啊,吃了保龄丸,以后也喂给你吃,好不好?”
“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有钱什么都有。”徐牧择逗他,“吃吗?我现在就给你拿。”
“我不吃,我年轻。”景遥缩回手。
徐牧择刮了刮他的脸蛋,困倦的眼睛有几分慵懒的意思,令他爱不释手,“宝贝是在挑衅我?”
景遥没有讲话,就这么看着徐牧择。
徐牧择也是察觉到了,小孩大抵是不够困的,身体疲倦了,脑子只要活跃,就没法入睡过去,徐牧择坐在床头,把小孩抱了起来,让他的上半身躺在他的胸膛。
“我给你讲故事,你听不听?”
“什么故事?”
“童话故事。”
“我又不是小孩。”景遥迷糊地说。
“那就是暗黑.童话。”
景遥困,可是他的大脑没法停止思考,他也想睡觉,于是也不管不顾了,说道:“好吧。”
徐牧择给他讲三只老虎的故事,景遥没听过,又觉得有点熟悉,是谁给他讲过?
除了姥姥之外,没人跟他讲过故事,是姥姥讲的吗?姥姥讲的故事不是这个情节,这情节又很熟悉,是在别人那里听过吗?
景遥参不透,也没力气思考了,他渐渐沉睡过去。
徐牧择发觉小孩睡过去之后,停止了讲述。
他握住小孩纤细的胳膊,灼热的肌肤相贴,传递着浓浓的爱意。
烛火,横幅,蛋糕,彩带,还有花瓣,今晚真是盛大,夜色而至,他的房间从喜庆变成了一种浪漫和暧昧。
他住过高奢的酒店,享受过盛大的欢迎仪式,收到过无数珍贵的礼物,但没有哪一天可以和今天相比,他的情绪来到顶峰,满足感也是。
徐牧择提起小孩的手臂,鼻尖触碰上滑腻的肌肤,他提高那截手臂,仔细地嗅了一遍独属于他灵魂的芳香。
他原本只是打算这样而已,无限放大的渴求让他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徐牧择低下头,亲吻小孩的发丝,亲吻他的耳朵,亲吻他的脸颊和脖颈。
他所求越来越多,掌心掰过小孩的脸,密密麻麻的吻蜻蜓点水地落下,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而小孩睡得越来越沉,他的视线往小孩的领口里看去,喘息声越发地乱。
徐牧择知道自己的行为是趁人之危,他靠在床头,面对着暧昧的烛火和花瓣,胸腔不断起伏。
像一口气憋在喉管里,上不去下不来,甜品要人寿命,可他明知故犯,馋得要命,馋得欲望胀痛。
他埋在小孩的肩颈里,就势品尝符合口味的甜品,手指上的青玉戒指剐蹭着小孩的腹部,徐牧择的眼底烧红,细密的吻落在熟睡的爱人的颈段,任由欲望膨胀。
“宝贝。”
他像在无人之境发泄情绪,吐露激荡的心声,口吻如此灼热,语气如此直白。
“想操.你。”——
作者有话说:顶级过肺。
第63章
怀里的人手臂有挣扎, 徐牧择低头看小孩,眼睛紧紧闭着,手指时不时颤动一下, 大概是他太用力了, 徐牧择松了些力道。
“你同意吗?宝贝。”徐牧择将小孩的手交叠在一起, 反复地抚摸, 揉搓,明知不会收到任何回应, 他却痴心妄想。
“同意跟daddy在一起,同意和daddy做.爱。”徐牧择的鼻子贴在小孩的耳朵, “你会嫌daddy的年纪太大吗?”
小孩的呼吸重了, 徐牧择知道自己在发疯,在欺负人, 他能怎么办呢,他再不疏解一些内心的欲望, 他真怕自己干出更变态的事来。
疏解一下就好了, 一切都会好的。
徐牧择把小孩的手提到自己的唇边, 亲吻着它, 深深闭上了眼。
他们的年龄差距太大,他要给小孩喘息的余地, 给他考虑的空间。
他能给出来的, 他现在就在给, 他能坚持住,他会很人性的,他会。
这一夜过去,景遥的烧退了。
他在后半夜醒来,迷蒙时发现徐牧择还没有睡, 景遥唤了声:“daddy?”
室内的烛火还在奋力地燃烧,用牺牲自己来创造光明。
徐牧择的眼睛红红的,脖颈上有汗,特效退烧药有安眠的成分,景遥大脑疲累,恍惚地问:“您怎么了?”
房间里不热,恒温空调没有关过,景遥看见男人满头大汗,以为是自己在生病不能精准地感受温度。
“没事,”徐牧择的指尖拨了拨小孩的发丝,“好点没有?”
景遥侧身躺下来,注视着男人的汗滴,担心地说:“嗯,好多了。”
徐牧择探了探小孩的额头,温度降下去了,“特效药还是管用。”
景遥伸手擦拭徐牧择眉眼的汗水,小心翼翼:“您的头发都湿了,很热吗?daddy可以把温度调低一些,我可以盖被子,没关系的。”
他知道徐牧择是在照顾他,景遥的心里暖暖的,也为徐牧择感到心疼。
“做噩梦了,没事,”徐牧择给小孩掖了掖被子,“你不要冻到,你身体跟正常人不一样,自己要记住,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都得好好照顾自己,你生病,我会睡不好觉。”
景遥说:“我会的,daddy睡吧。”
徐牧择碾了碾小孩的发丝,温声说:“你睡吧,我先去冲个澡,屋里的蜡烛刺眼吗?我灭掉。”
“不刺眼,”景遥环顾了下房间,“很温馨的感觉,daddy,祝您生日快乐。”
“你祝福过了,十二点已过,不再是我的生日了,收收心,安稳睡觉。”徐牧择摸了摸小孩的脸,“等我洗完回来,你要睡着,你的眼睛烧红了,必须要休息。”
特效药的药力很猛,吃完了必须休息,这是医生的叮嘱,景遥自知身体状况,不敢再大意,他躺了下去。
他不会再感到莫名其妙,就是哪一天突然挂了,也不会像姥姥那样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榜上了有钱人,做了最全面的检查,再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死掉。
萦绕在景遥心头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他终于知道家里的人为什么短命,没有人暗害,只是他们被老天耍了一把。
当年的医疗条件不好,家里又穷得揭不开锅,一个人生病就能拖垮家庭,钱花光了,病也没治好,景遥本以为自己是那个例外,原来他只是还没到危险的时候。
姥姥在病床上弥留的最后时刻,高烧烧得面目全非,他们连饭都吃不饱,何谈医治。他们只有等死,只有等死。
“小家伙,你该怎么办。”
那是姥姥弥留之际念叨的最多的话,如果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会开心吗?
他有钱了,可以吃饱饭了,可以治病了,他榜上了有钱人,可是……他再也救不回任何人了。
景遥真是穷怕了,他不想再流浪了,他有了收容所,有了一个家,还多了个家人,虽都是短暂的,有终结之日的,但他能在这样的地方喘口气,已经很满足了。
景遥把下巴埋进被子里,他不想了。
因为他太困了。
次日没有起烧,病情有所好转,那个私人医生来家里给他做了检查,确定没有大问题了,景遥终于能松口气。
孙素雅还是一如往常那样对他精细地照料,为了给他补身体,孙素雅下了很大的功夫,每天都在厨房里忙碌,一闲下来就要研究食谱,景遥躺了一周,人都胖了好几斤。
“昨天怎么样,成功不?”孙素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菜谱。
景遥蹲在沙发边给雪球逮虱子,“挺成功的,就是蛋糕有点问题。”
孙素雅说:“徐总不爱吃?”
景遥否定:“不是,年纪写错了,daddy42岁了,我们写得不对。”
孙素雅闻声,笑了一声,“你开什么玩笑,徐总哪有42岁?”
景遥抬头看向孙素雅:“真的啊,daddy自己说的。”
孙素雅说:“不可能,他逗你呢。”
景遥的手从雪球身上拿回来,一本正经地说:“可那是……”
那是徐牧择亲口说的,他听错了吗?孙素雅这么信誓旦旦,景遥有点糊涂了。
孙素雅翻着菜谱,嘀咕道:“就是算虚岁也没有40啊,顶破天39,我跟徐总这么多年了,记不得具体的,年份也不会差这么多呀。”
景遥有点糊涂,彻底弄不清楚了。
正好这时应良来了,孙素雅抬抬下巴,问道:“不信你问问良叔。”
应良一头雾水:“什么?”
孙素雅说:“徐总今年多大了?”
应良小小地思考了一下,很快给出答案,“37吧,算周岁的话。”
孙素雅摊开手,对景遥做出“你看,我没记错吧”的意思。
景遥还想据理力争,因为那是徐牧择亲口告诉他的,徐牧择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多少岁?可孙素雅和应良都这么信誓旦旦,景遥不再坚定了。
他想不明白谁在说谎,应良和孙素雅不能同时记错吧?是徐牧择吗?徐牧择为什么要对他说谎?怎么会有人把自己往更大的岁数说?
雪球舔着景遥的指尖,两颗尖尖的牙齿摩挲他的手指,景遥就没心思琢磨这个了,低头跟雪球玩。
下午景遥收到了严文宾的来电。
那个娱乐圈的制片人,说给他安排了一个电影角色,形象特别好,能圈粉,还符合他的年纪,问他考不考虑。
严文宾还问他要了邮箱,给他准备了其他备选角色,问景遥喜欢哪一个,景遥不意外对方的效率这么高,因为他现在代表的是资本。
景遥下午坐在客厅里,和孙素雅一起选角色,孙素雅挺有见解,她看得电视剧比较多,给景遥选了几个讨人喜欢的角色。
“你真要去娱乐圈啊?”孙素雅很难置信,徐牧择是有这个资本,她难以相信的是景遥有这方面的计划。
景遥实诚地说:“嗯,去捞钱。”
孙素雅笑了一声:“这话跟我们能说,跟外头的人可不能说,娱乐圈水很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设,你也是,千万不能实心眼,漂亮话要会说,问起来就说自己热爱演戏。”
景遥说:“这个我知道。”
孙素雅托腮,桌子上摆着苹果盘,她拿着签子扎着吃,“现在的电视剧难看的要命,都是一些花瓶,有些既不是花瓶,连演技都没有,一看就是资本的丑孩子,你去闯闯也好,起码还有张脸能顶事。”
景遥也是这么想的,就算他长得不好看,他有资源,就敢去闯,他又不怕别人骂他,也不在乎有没有演技,他就是去捞钱的,对他来说,娱乐圈是个渠道而已。
孙素雅指着屏幕:“这个也好,青春疼痛男主角,爸爸车祸死了,妈妈生病死了,自己在学校还被霸凌,寄宿在亲戚的家里,还被亲戚家的小孩欺负,天呢,这么惨。”
景遥的手指蜷了蜷。
孙素雅说:“这个角色是有点惨,但只要找个颜值高的人演,肯定能收获大批的粉丝,这种角色招人疼,电影屏幕很会放大情绪的,你觉得怎么样?”
景遥目光暗淡:“挺好的。”
孙素雅认可地说:“可以再翻翻,校园题材好多呀,都是适合你年龄的,不过现在校园剧出圈的很少,你可以再看看有没有都市题材的,恐怖片也行啊……不行不行,现在的恐怖片都涉黄,咱们找点角色清爽的。”
发来的剧本太多了,而且个个的背后都是大导演,剧本一流,可见严文宾对这件事很上心。
孙素雅挑来挑去,眼花缭乱,“眼睛疼,你自己把刚才那几个标记的选一选,好剧本不少呢,看中哪一个就联系,没事儿,你才是甲方,他们都想拉徐总的投资,别有压力。”
“daddy也会投资他们吗?”
“会啊,徐总投资过几部票房百亿的电影呢,娱乐圈有好几个影后是徐总捧出来的,你不知道吧?”
景遥意外:“不知道。”
孙素雅说:“只要是赚钱的事,徐总基本上都干过,他年轻那会野心老大了,什么圈子都能横插一脚,星协能有今天都是他一点点搞出来的,不然你以为只是电竞行业,能让他稳居上海市的富豪榜吗?”
“还有这种东西?”
“当然,追逐名利的人必须要盘清楚各方势力,徐总的家庭背景本来就很强,星协之后更稳了,网络上那些富豪榜都是博眼球的,真正的富豪基本不在榜单上,而是在少数知情者的心里。”孙素雅说:“上海和其他地方一样,势力盘根错节的,这些东西你会慢慢了解,总之你记住一句就行了,你daddy是最牛逼的。”
景遥对徐牧择的了解是冰山一角,孙素雅几句话重新树立了徐牧择在景遥心里的形象,他看着眼花缭乱的剧本和大导演,想着也是了,只是有点小钱不至于每个大导演都愿意给面子,贫穷限制了想象力,他误解太深了。
“daddy捧过什么人吗?”景遥追问,“为什么捧他们?”
孙素雅说:“具体是哪几个我忘了,太久了,都是他很早之前捧的了,也不算是特地捧了谁吧,娱乐圈有徐总的朋友,他投资了而已,那些导演有自己想捧的人,徐总跟他们吃过饭,了解后有投资,算是间接捧了他们吧。”
“是女星吗?”
“男女都有。”
景遥若有所思。
雪球也要吃苹果,坐在两人腿边汪汪叫,孙素雅给了它一小块苹果。
剧本敲定下来了。
景遥选了几个符合年纪和他的圈层的,他自知阶级,也没学过演戏,演不了贵族,找的都是接地气的角色。
晚上徐牧择回来,问景遥今天的身体怎么样。
景遥说已经好了,没事了,也没有发烧,也没有难受。
徐牧择又问剧本的事,景遥也把情况跟他说了,严文宾办事利索,开机时间也定了,就等那天了。
“你自己喜欢就好,在剧组里谁敢欺负你,报我的名号,”徐牧择想了想说,“不过估计也没人会找死,严文宾是个滑头,会替你铺好路的。”
景遥抱着外套,站在一边说,“嗯,我相信daddy的势力。”
徐牧择看了小孩一眼,“再观察两天吧,在家里关久了也怕你无聊,这两天没什么情况就回公司上班吧。”
“好。”景遥的乖不是表演,是徐牧择给了他这么多,谁来都会很乖。
徐牧择瞄他一眼,心思复杂,却又什么也没说,扭回头去。
景遥想起什么,问道:“daddy,你到底多少岁啊?”
徐牧择挑眉:“嗯?”
景遥说:“雅雅姐说你37岁。”
徐牧择言简意赅:“她记错了。”
景遥说:“可是良叔也……”
徐牧择抬眸,一副不大想论的意思,“我会记错自己的年龄吗?”
景遥察觉到对方不太高兴,不敢再问,“哦,那应该是他们记错了。”
徐牧择从桌子上拿起一支雪茄,没点,在手里玩弄,不经意似的问,“你觉得42岁老吗?”
景遥有点疑惑,想这道题是考他什么,情商吗?还是一句简单的提问而已?
景遥保守地说:“还好,有些人42岁身体也很康健啊,daddy也看不出42岁的痕迹,我觉得daddy说27岁也没人会怀疑。”
徐牧择嗤笑一声:“你倒是会安慰我。”
“没有安慰,真的。”景遥说:“daddy真的很年轻。”
徐牧择并不高兴。
因为小孩的回答已经回明了他的问题,只是没勇气实话实说而已。
徐牧择点了香烟,说道:“睡觉去吧。”
景遥捕捉到徐牧择神情上的一丝不悦和烦躁,应该是工作上出什么状况了,他回去睡觉,没有违逆。
夜色笼罩窗台。
徐牧择靠在书桌抽烟。
陈诚正好打电话来汇报工作。
徐牧择点了免提,放在桌子上,室内回荡着陈诚的声音,徐牧择一句也没应,陈诚在电话里表演独角戏,安静地好像徐牧择根本没在听。
“Boss?”陈诚的长篇大论没得到回复,问了一声。
房间里的呼吸粗重,片刻,徐牧择的手压在桌沿,忽然问了一个和工作毫无关联的问题,“陈诚,42岁老吗?”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陈诚没有想到,有点懵,“……还好,Boss问的是谁?”
徐牧择答非所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有个人告诉你他42岁,你已经确信了,突然他又告诉你,其实他才37,你会觉得他还是年轻的吗?能接受吗?”
陈诚迅速反应过来,“Boss,您37岁算是年轻的啊。”
“我没有在问你这个,”徐牧择说,“参照物是十几岁的小孩,不是我们。”
陈诚说:“那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吧?”
徐牧择捏了捏眉心,重新组织语言,以便更加准确:“假设你男朋友42岁,你有点嫌弃,他再突然告诉你他其实37岁,你会不会好受很多?觉得其实也没这么老,也能接受这样的年龄差?”
陈诚有点糊涂:“应该会吧。”
片刻后,陈诚又说:“这个就是预期的事了,先把对方的预期降低,再突然减个五岁,自然显得37很年轻了。”
听筒里没有回应。
陈诚从专业角度解答,他不知道徐牧择想听什么,因为问题有点乱,陈诚摸不着头脑,但他能确定一件事。
陈诚试探地问:“boss,您最近是不是有点年龄焦虑?”
徐牧择依然沉默。
陈诚很会来事地说:“以您的成就,不用有什么年龄焦虑的,别说十几岁,他就是几岁您也不必羡慕,多少人一辈子也追不上您一天的……”
“挂了。”徐牧择丢下两个字,突兀地把电话和安慰切断了。
他在干什么呢?
向陈诚索求什么安慰?他想听的话就是听到了又能改变什么事实?
生日并不让他高兴,只是又一次提醒他年龄的差距,他从前不过生日是觉得没必要,现在不想过生日的心理,是因为那样可以短暂欺骗自己,忽略年纪。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有年龄焦虑,42岁和37岁有什么差别呢?对小孩来说都太老了,都是他能生下小孩的年纪。
昨天晚上抱着小孩的时候,徐牧择感受到他肌肤的年轻,他是如此的稚嫩。
徐牧择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只是忧心一件事,37的他还可以勉强跟小孩谈情说爱,可等他五十岁的时候呢,等他百岁的时候呢?他的小孩要守一辈子的活寡吗?还是让他思想成熟之后,看见别人成双出对,对自己的伴侣已经年迈而感到无能为力呢?
操,怎么都不对。
小孩太嫩了。
嫩到他还有很多青春岁月可折腾。
可是徐牧择没有了。
无论他功成名就到什么地步,他也根本无法缩短年龄差距。
他从前只想自己的审美要不要降低,自己和他配不配,他没有想过小孩需不需要,没想过他五十岁甚至更老的时候而小孩正值壮年该怎么办。
要小孩届时守着他这么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度过下半生吗?
这对小孩是公平的吗?
徐牧择抽了一根又一根的雪茄来思考这个问题,如果只是玩玩而已就好了,当个情人,滚滚床单也就罢了,可他想要小孩跟他一辈子,他想要他的一生。
休息了一段日子,病情总算没有复发了。
景遥彻底好了,可以去公司上班了。
他回到直播部门,幸好他没有跟很多人混熟,所以大家也不是很在意他的情况,只有丰逊和碎念那几个问候了他一下。
景遥回到直播间,一切如常。
小黑粉们有段日子没见他,都在疯传他被封杀和退网的消息。景遥这一周虽没有直播,可也看了网络上发生的几则大事件,各大电竞赛事也逐渐落下帷幕,网络上诞生了新的神。
那个从前备受争议的辅助七洛摇身一变成了全服第一战边。
网友们喊景遥去锐评这个新诞生的第一战边,铺天盖地的消息席卷网络,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电竞圈发生了太多的大事。
主播们都在转播比赛,景遥的直播间也比平时的人数更多,电竞比赛期间他们也分到了不少流量,景遥从前肯定会蹭这波流量,必得对电竞舞台上发生的事大加评论,这次他没有。
因为他的道路不仅局限于网络主播了,他有了新的资源,他不必再猛蹭人家的流量,当然,他也没打算收敛做个好人给自己洗白,他只是不像从前那样太过激进了。
网友们说他是怂了,猜测他没开播期间是被大佬警告了,才突然这么安分。
景遥阴阳怪气道:“又让你们这群煞笔猜对了呢,我明天就要被封杀了,开不开心?”
[封杀的好]
[不要啊!]
[快封快封]
[是哪个勇士对你出手了?太赞了!]
景遥期待他们明天看见他又活跃在网络上时的表情。
秋北:【宝宝】
景遥愣了下,秋北进来了。
孤独不在线,景遥松了口气,没应秋北的招呼,秋北开始给他刷礼物博眼球。
秋北:【宝宝把我拉黑了吗】
秋北:【我发的消息都没回复】
秋北:【宝宝是不想混了吗?】
景遥装作看不见,他把秋北的消息提醒关了,因为他一看见秋北就会想到那个视频。
飞仙:【你看世界赛了吗】
飞仙:【我嘞个全服第一战边,七洛反转了】
景遥:【刷到了,比赛还没看】
飞仙:【你去看看,六边形战士啊卧槽,他在世界赛杀疯了】
飞仙:【E神还是稳得一批,KRO这把下去估计股票要涨疯】
景遥:【你还懂这个?】
飞仙:【必须的】
飞仙的话提醒了景遥什么,徐牧择说,可以让Eidis跟他见面,见到他厌倦的程度,徐牧择是Eidis的老板,自然有这个权利,但景遥并没有提出这个要求,他颇有顾忌。
景遥:【他们都回国了吗?】
飞仙:【应该在飞机上吧】
飞仙:【KRO真的牛逼,七洛这下真成神了,不出意外接下来一个月都是他的物料】
景遥:【那E神呢?】
飞仙:【啥?】
景遥想了想,回了条没事。
他问飞仙这些做什么?飞仙又了解不到这个,KRO是从星协独立出去的战队,赢了世界赛,含金量再次上升。
飞仙:【看的太热血了,哎,我都有点后悔没打职业了,你嘞】
景遥:【还好吧】
飞仙:【你才是最可惜的,你说你当年要接了那个邀请函去SK试训多好】
景遥:【我没有那么高的志向,我只想填饱肚子】
规矩笼统的职业生涯不适合他,景遥穷怕了,他只想要钱,他只看得到当下吃不饱饭的境况。
飞仙:【人家久霜都说了,你要打职业水平必然在他之上】
飞仙:【久霜就没服过几个人】
飞仙:【子务也夸过你】
飞仙:【真是可惜了】
景遥:【没什么可惜的】
飞仙:【你现在要去试试吗?】
景遥:【打职业?】
飞仙:【我觉得行】
景遥:【就我这种黑料缠身的互联网小贱人,祸害祸害网络得了,别祸害人家职业圈了】
飞仙坚持认为他行,景遥坚持否定飞仙,两个人没较量出个结果,又论起大赛的事了。
景遥问飞仙想不想拍电影。
飞仙说啥,拍啥。
景遥重复,拍电影。
飞仙说那是他们这种屌丝能想的事吗。
景遥说能想,想想吧。
他打算偷偷的,不告诉别人。
严文宾知道他是徐牧择的人,应该不会问太多,徐牧择也不太管这些事,两边都能混过去,随便找个小角色给飞仙捞一把,两全其美。
飞仙问他得了什么好,在星协怎么混的,能混到去拍电影的地步。
景遥没告诉他,就让他好好想想,确定飞仙有意愿,发了几个剧本给他。
飞仙:【卧槽,还都是大导演】
飞仙:【幺妹你到底榜上谁了?】
景遥:【好好选选吧】
孤独是下午上线的,景遥陪他聊了会天,孤独告诉他快递到了,还说近期选个日子,他要把礼物送给他。
如果孤独真的想,他可以直接快递给他的公司地址,但是孤独要见面送,欲盖弥彰,本来就不是要给他送礼物,景遥权衡一下,知道这一面是迟早的事,他便动了点歪心思,要自己选定见面的地点。
孤独以为他是积极,大方地同意了。
景遥要好好选地点,他可以在这上面做手脚。
直播结束后,景遥主动联系了徐牧择。
问他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工作。
徐牧择回复他,大概七点左右。
景遥答应等他,徐牧择跟他说了司机的位置,让他去车里等,可以让司机带他在上海转转,景遥没要。
七点左右,景遥准时下楼。
他取了快递,因为是孤独寄的,他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塞在包里没敢打开。
上车时,徐牧择已经在了。
车子里先传出来的声音吸引了景遥的注意力,他愣了一下,随后才确定那就是他的声音,徐牧择坐在后面,腿上有一台笔记本,他在看自己的直播。
“daddy?”景遥站在门边惊诧。
“上来吧,”徐牧择没关电脑,“等你有一会了。”
景遥上车去,车子发动,直播没停。
徐牧择看的是他的直播回放。
景遥各种不自在,他大致瞟了一眼,镜头里的自己穿着短裙戴着发箍,不知廉耻地在镜头前显摆身材,再过几秒钟,徐牧择就要听到他和孤独的打情骂俏了。
“daddy。”景遥心虚,“没什么好看的,daddy别看了。”
徐牧择没听他的,果不其然,下一句他和孤独的聊骚就传出来了。
“哥哥,我的腰细吗?”
景遥当场社死,默默地抓紧了背包。
徐牧择冷不丁地问:“宝贝在网上,比我想的开放多了。”
景遥捂住一边的耳朵,人设崩塌,仓皇地望着窗外,“……也还好。”
“女装真漂亮,还是宝贝的底子好,”徐牧择看过去,把小孩的拘谨收在眼底,平静地说,“衣服都是自己买的?”
“也有他们送的……”
“这么合身啊,”徐牧择说:“看来宝贝跟金主之间的关系很深刻呢。”
景遥否定:“没,他们都是买最小码的给我,没有跟他们有什么。”
徐牧择盖上笔记本,将笔记本随手丢在一边,不再说话了。
车子一路行进,两人之间自此沉默。
景遥抱着背包,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到家以后,徐牧择径直上楼。
景遥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慢吞吞地在后面走。
“回来啦?”孙素雅问,“怎么了?”
景遥盯着徐牧择的背影,摇摇头。
晚上他回房间里整理背包,把快递拆开,孤独果然没给他寄什么好东西,柱体类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景遥拧着眉头,把剩下的都拆开了。
有的柱体很细,有的很骇人,从形状上来看没什么区别,只是个头的大小不同。
景遥回复孤独自己收到了。
孤独:【会用吗?】
景遥:【不会。】
景遥面对这些玩意,手足无措。
孤独:【我发你教程】
然后景遥就收到了一段极其粗暴的视频。
他陡然把东西甩得老远。
心口砰砰砰的,眼睛刺痛。
无论孤独还是秋北,没有真的相信他是干净的,他在网络上做人设做得成功,风骚卖的没人相信他是真的不懂这些事,孤独的消息也足以见这些金主没把他当真的不知。
孤独:【你平时用什么自.慰?】
景遥还没喘过气,他平息自己的情绪,把东西捡起来,放回盒子里。
孤独:【这些小玩意都见过吧,我想看你用】
景遥:【我要琢磨一下】
他把手机扔到床上去,找了个角落把那玩意藏起来,盖上了杂乱的衣物。
景遥回到床铺边坐着,缓了好久,他本以为秋北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孤独更甚,他们这些人都有充足的性经验,对这些小玩意信手拈来,可自己连自.慰都不会。
孤独还在叮叮叮地给他发消息。
景遥盯着自己的膝盖,脑子里想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事情,而且他不是女人,孤独给他买这个干什么?他也没有地方……用这种道具啊。
景遥的脸颊烧红。
他拿过手机应付孤独,心里乱糟糟的。
晚上孙素雅喊他吃饭,吃完饭,景遥就回房间洗澡休息了。
他夜里躺在床上,反复想着那些道具没完没了,他到年纪了,从前为了温饱没有功夫搭理这些放纵和娱乐的事,现在有遐想的时间了,又有孤独和秋北这类人的引导,景遥自己心里也不静了。
搜了小片出来,景遥看得面红耳赤,气息纷乱,他觉得很难堪,拿被子把自己蒙上,因为他竟然在这种时候想到了徐牧择。
男演员的身材太差了,没有徐牧择的身躯一半好看,景遥冥思苦想,想的眼角绯红,想的投入专注。
忽地,他身上的被子被掀开。
连灯都没有开,他就被人摸黑抱了起来,景遥迅速辨别出来人的气息,低声道:“daddy。”
徐牧择将人托起来,单条手臂把人牢牢锁住:“我让你回自己房间睡了吗?”
景遥趴在徐牧择的肩上,委屈地说:“你都没有跟我讲话,我不敢去。”
脸颊贴住徐牧择的脖颈,景遥的体温很高,徐牧择在床头站定,伸手摸小孩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烫?又发烧了?”
景遥否认:“不是,没有,太热了。”
他看着枕头边的手机,抱紧徐牧择,低声催促:“daddy快走吧。”
徐牧择抱着人往他的房间里走。
景遥也习惯了拥抱,跟徐牧择演亲密演的越来越信手拈来,他被徐牧择抱着穿过长廊,来到对方的房间里。
徐牧择没有立刻把人放下。
景遥趴在他的肩头,两条腿缠在男人的腰腹,耳边的红潮没散干净,他抬眼望着徐牧择,忽然问:“daddy,做那个……很舒服吗?”
“哪个?”徐牧择手指探了探小孩的脸颊,皮肤温度烫手。
景遥吞吞吐吐:“就是……睡觉。”
说完了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皮也耷拉下去了,羞耻得抬不起头。
他说的委婉,徐牧择听懂了,眼底有几分火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景遥无地自容,可他好奇极了,咽了口唾沫,闷闷地说:“……知道。”
徐牧择拨了拨他的发丝,精壮的手臂单手锁住小孩的身体,就着这个姿势浮想联翩,“你想了解什么呢?”
徐牧择的眼睛滚出灼灼热浪。
景遥也不知道自己想了解什么,了解那个知识还是感觉?他都没有过,他在这方面是一张白纸。
他和徐牧择的关系能问这些事吗?可除了徐牧择他能问谁呢?景遥觉得今晚自己有点唐突。
他不再说话了。
徐牧择抬起他的下巴,让小孩直视他,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火热地相接,比起小孩的委婉,徐牧择则是简单粗暴,毫无铺垫。
“宝贝,你想做.爱,是吗?”
第64章
父亲没有活到景遥可以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父亲什么都没来得及教他,就早早离开了人世。
也许正常的父子间不会聊这些话题,那太诡异了, 如果是真的父子, 景遥估计想也不会想这些事。
父亲死得太早, 什么都要景遥自己一点点地摸索, 他认为生存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课题,他为提前弄懂这个话题感到无力和骄傲, 他可以少走很多的弯路,不会恋爱脑, 不会被骗钱, 不会为其他的一切丧失赚钱的目标。
除了生存之外,他在其他方面的经验恐怕还不如早熟的小学生。他在网络上装出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 好像什么都懂,实际上就连孤独给他的那个玩意该怎么用他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个东西男人也能用。
他把这些事拿去问别人, 恐怕会招惹异样的目光, 景遥没几个亲近的朋友, 他能够想到的人只有徐牧择。
徐牧择是过来人, 徐牧择有很多东西可以教他,景遥唯独忽视了一点, 那就是他们的关系何以亲密到能大方地聊这些话题?
他今晚莽撞了, 景遥后知后觉, 注视着徐牧择的眼睛时,他羞愧得抬不起头。
男人偏偏不让他低头,掐着他的下巴,景遥提醒:“daddy,放我下去。”
徐牧择掰回他的脸蛋:“我问你话呢。”
景遥的视线被捧回去, 面对面的姿势太亲密了,他已适应了拥抱,适应了徐牧择对他像对小孩子一样,景遥都不介意了,他顺势卖弄自己的稚嫩,给徐牧择留下一个他还小,所以很多事不必跟自己计较的印象。
而他已成年了,成年人是不应该跟另一个男人如此亲密的,他和徐牧择近得只要愿意,他们就可以顺势接吻。
景遥脸红脖子粗地喘息,眼神闪躲地说:“我没有,我只是问问。”
“我不信,”徐牧择抬起一条腿,跪在床沿,始终没把小孩放下,“别对我撒谎。”
景遥顶不住男人的咄咄逼人,思量再三,嘴巴被迫漏了些口风,“是,我看了一些东西,很好奇,所以才……daddy不要骂我。”
景遥像鸵鸟似的埋在了徐牧择的肩上。
徐牧择的掌心护在小孩的脑袋,小孩羞赧的样子让他移不开眼睛,他牢牢抱紧小孩,欣慰他的坦白,“我怎么会骂你呢?daddy也是男人,daddy也是宝贝这个年纪过来的。”
徐牧择弯下腰,将小孩放在了床铺上,手指蹭过青涩的脸蛋,温声说:“两个相爱的人做那档事,当然舒服,他们连接吻都会感到快乐。”
景遥眨了眨眼睛,难堪却又无意识地问道:“会吗?”
“当然会,”徐牧择的掌心盖住了小孩的眼睛,吻在自己的手背上,呼吸略有点重,“性是表达爱最直接的方式。”
景遥懵懵地,两只手从对方的脖颈里收回来,僵在空气中,“daddy,我看不见了。”
徐牧择没有立刻拿开手,他盯着小孩那微张的唇,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他想去吃小孩的口水,想去探他的唇,去卷他的舌头。
景遥不敢反抗,虽不知徐牧择为什么盖住他的眼睛,他只乖乖地躺着,想要说什么,又闭上嘴巴,一根手指在抚摸他的脸颊,来到了他的唇瓣。
“真可爱,”徐牧择缓缓移开手,露出小孩模糊的双眼,“总让daddy忘记,你已经成年了呢。”
景遥不好意思地垂下睫毛。
他们之间的亲密早就不正常了,不过碍于各自的小心思,谁也没觉得有多不正常。
徐牧择就这么看了好一会的人,灵魂都跟着震荡,他久久回过神来,“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景遥不好意思说。
徐牧择说:“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宝贝要自己去体验,才能得到准确的结果。”
景遥鼓起勇气,眉眼羞愧:“那……daddy可以教我吗?”
徐牧择目不转睛,他的灵魂被小孩吸附着,主宰着,眼睛在倾泄一腔的爱意。
景遥无法衡量自己这一刻是什么心思,他扭头看向徐牧择,内心无比羞愧,嘴巴上却忍不住地请求:“daddy……您可以教我性与爱吗?”
他的人生路还长,他的人生路上最空白的一块地方就是异性之间的性和爱,景遥想学习,景遥也需要学习,他到了那个年纪。
徐牧择说:“宝贝想让我教?”
景遥卖弄地说:“daddy是我最崇拜的人,无论是学习什么,我都想跟您学,希望daddy教我。”
倾注足够多的心血就足够爱,他和徐牧择需要建立不同于他人的亲密,要超越其他人的亲密,他们要无话不谈,形影不离,要徐牧择在他身上倾注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殊不知,他是自己把自己算计了进去。
景遥强忍难堪,迎难而上,对徐牧择露出纯情无知的眼神:“我……不懂什么叫爱情,不知道性是怎么回事,我不止想要从daddy这里学习性和爱,也想学习daddy的审美,daddy,您愿意教我吗?”
献媚之间流露的种种眼神与表情,都被徐牧择吃透,都能激起千层的浪花,然而小孩却一无所知,大言不惭,让他徐牧择这个觊觎他的狼教他性和爱。
对徐牧择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掌控小孩审美和爱情观的机会。
就是有些卑鄙而已。
徐牧择说:“宝贝这么诚心,我怎么会不同意呢,可是,宝贝不知道这堂课有多难,我怕宝贝会半途而废。”
“不会的,”景遥无知而肯定地说,“能被daddy手把手教我知识,是我的荣幸,我想要成为daddy这样的人,daddy教我。
他在无意之中把自己推进深渊。
把自己送进虎口。
景遥全然不知,还自以为非常高明。
“daddy,”景遥抱住男人的脖颈,向他承诺,“我会好好学习的。”
这种事情与其自己苦苦钻研,不如找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带他,景遥想学习徐牧择这类人的价值观和爱情观,他盲目地认为高人一等的资本阶级比他更加成熟,必然会教给他一套不同于世俗的东西。
徐牧择心甘情愿,将计就计地答应:“好啊,daddy也愿意做宝贝的启蒙老师,明天开始,daddy要给你上课。”
景遥期待起来:“谢谢daddy。”
一个虚情假意要学习,一个满腔热血想释放,徐牧择没有合适的理由跟小孩探讨性和爱的事,他也完全不会料到有一天小孩会自己提起这个话题。
他可以借着教学的名义探听小孩的审美喜好,对恋人的标准,或者说,重塑他的标准。他可以借启蒙的借口跟小孩聊性这回事,将自己的欲望稍作疏解。
景遥一开始不知道徐牧择要怎么给他上课,他学着正经学生那样,拿了笔和本子,当他那样走进书房的时候,桌子前的男人笑了一声,问他,你拿了什么。
“笔和本子,”景遥呆板地说,“不要做笔记吗?”
对于学习这种事,在景遥心里是神圣的,因为他没有完成过九年义务教育,他认为无论学习什么,都应该有学生的样子,可是徐牧择告诉他不用。
教学开始,从最简单的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开始,徐牧择的教学方式很跳跃,他并不循规蹈矩地跟景遥讲大道理,他会问景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对什么样的女生动心过,让景遥很有参与感。
景遥说他没有对女生动心过,徐牧择不大相信,问他,一个也没有?
景遥说是的,他在这方面很迟钝,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徐牧择。
而徐牧择对他的迟钝宽容度很大,尽管景遥有点一问三不知,徐牧择还是很大度的样子,对他说没关系。
教学依然有序进行。
景遥从徐牧择那儿得到了一套价值观,那就是爱里是包含性的,而性里却不一定包含爱,一个人说想跟他做.爱,那可不代表他爱他,徐牧择拿景遥的直播工作举例,这方面景遥很有发言权,回应地很积极,秋北那些人就可以套用徐牧择的理论,他们对自己只有性冲动,没有爱。
景遥问:“那什么才是真正地爱我呢?”
徐牧择没有立刻回答他,景遥期待地看着徐牧择,他期待那个答案,男人反身靠着桌子,徐牧择说,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会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真正的爱不是义无反顾的,而是会顾忌,会犹豫,会纠结,因为他不能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他也要考虑你的环境。
景遥不大清楚地说:“这样才叫爱吗?”
徐牧择说:“宝贝有什么问题吗?”
景遥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应该没有人可以做到这样的爱吧,世界上这么多恋人,难道他们都可以做到吗?”
徐牧择说:“爱也分境界,喜欢也是一种境界,爱是一种奢侈品,不能指望每个人都遇到他的真爱,一个人一辈子能不能遇到那个自己愿意爱的人,已经需要很大的运气成分了。”
景遥举手:“daddy,那您呢?”
徐牧择说:“我什么?”
景遥好奇地问:“您有没有遇见过会这样爱的人?”
徐牧择没有回答他。
景遥反省自己的问题有没有过分。
他没有恶意,他就是觉得徐牧择这么有见解,肯定是有过的。
可是徐牧择没回答他。
徐牧择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景遥收回手,坐在桌子前,以为自己勾起了徐牧择的伤心事。
真爱应该不分阶级吧?徐牧择如果遇到真爱该伤心也会伤心?景遥妄自揣测。
教学如火如荼地进行,景遥规矩地学习了几天,那几天夜里,他会在和徐牧择共枕的时候,忽然问他一些事情,他们的教学可以在书房里进行,可以在卧室里进行,可以在下班回来的车上,也可以在夜晚后的同一张床上。
教学令他们之间更近了一步。
景遥彻底到了和徐牧择无话不谈的地步,他问徐牧择,接吻该发生在什么时候,徐牧择回答他,他又问,那睡觉呢?
徐牧择转过身来,隔着黑夜抚摸小孩的脑袋,说道:“正经的恋爱,睡觉一定发生在定关系之后,这是对你自己,也是对别人负责,明白了吗?”
景遥躲在被子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们相互问答了许多,唯有一个话题没有涉及,那就是性这方面。
景遥不敢问的太直接,跟徐牧择学习爱情是可行的,学习性,总是有点奇怪,景遥打算自己找点片子看看怎么回事得了。
经过一段日子的教学,景遥虽还是弄不太清楚爱情到底怎么回事,但脑子里也算是有点知识储备了,反正孤独和秋北不能应用徐牧择的理论,不是爱他就对了。
“你最近跟徐总干什么呢?”孙素雅一头雾水地问,“我看你俩最近总在书房里,一关大半天,干嘛?”
景遥有点小害羞:“学习。”
孙素雅会错意,欣慰地说:“哎呀,这么正式呀,学什么?文科理科?”
景遥挠了挠脸颊,很有智慧地总结说:“……哲学。”
其实他跟徐牧择的教学是很正式的,是景遥自己都没想到的正式,可以说给孙素雅听,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正式的课程他有点张不开口,就好像这是他和徐牧择之间的小秘密。
孙素雅没想到两人研究的这么高大上,追问景遥是学习人文哲学呢,还是学习自然哲学呢,景遥说都不是,是他现阶段很需要的哲学。
孙素雅说,不管学什么,只要是愿意学习,在学习的路上,那就是好事一桩。
景遥也这么认为。
沉浸在学习路上的景遥,一时间把手边的事都忘了,每天下班回来就是等徐牧择给他上课,早知道能借助学习的名头拉近他们的关系,景遥不会等到今天。
严文宾给他寄来了几件剧组的衣服,让他试试合不合身,问他喜欢哪一套,娱乐圈的无名之辈被当成一线咖似的对待,全都是徐牧择的功劳。
换做从前,景遥绝不会把风骚卖到徐牧择的面前,经过一段日子的爱情教学,他和徐牧择之间建立了信任,建立了新一层的亲密关系,景遥会等徐牧择下班,然后穿着剧组寄给他的衣服,问他说好不好看。
徐牧择会打量一眼,给出中肯的评价,再问小孩自己喜欢哪一套。
景遥跟徐牧择到了无话不谈的阶段,他不仅穿着剧组的衣服问徐牧择的审美,他还逐渐壮起了胆子,可以穿一套女裙,问徐牧择:“daddy,这条裙子好看吗?”
徐牧择会带着欣赏的目光,由衷地回答小孩说:“好看。”
景遥逐渐放松了在徐牧择身边的状态,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他看着徐牧择的眼神,他很确定,徐牧择现在应该是打心底里开始喜欢他了。
景遥很高兴,不过人不能放松警惕,就像他们的教学课程一样,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他要徐牧择像爱亲生骨肉那样爱他,仅仅是喜欢可不够,他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休息日的傍晚,景遥坐在徐牧择的书房里,点着灯,手里提着针线,在织一副手套。
就快要完工了,这副他每天工作,闲暇,熬夜时就拿出来织就的手套,还差最后一点收尾工作。
灯光晃眼,景遥揉了揉眼睛,他没有回报徐牧择的方法,他唯一能打的只有感情牌,于是他不嫌麻烦,从网络上学了很多手工的东西,他想有一天事情败露了,徐牧择看着那些手工物品,会给他一条生路。
书房特地留了门缝,当院子里传来动静,景遥便迅速起身,给针线打结,剪断毛线,拉开房门出去,欢快地叫了一声,“daddy!”
徐牧择径直朝他走来,景遥扑进他的怀里,高高踮起脚尖,说道:“daddy今天回来的真晚。”
徐牧择摸摸小孩的脑袋,认真地道:“今天有朋友来,耽误了会时间,你吃饭了吗?”
景遥说:“还没有,想跟daddy一起吃。”
“这是真心的了?”
“没有daddy,我没有食欲。”景遥说着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注视他的男人眼睛无比沉醉。
景遥拉着徐牧择的手,进了书房,“daddy,我有东西送给你。”
他把那副手套拿出来,纯黑色的半指手套,用的是最粗糙的毛线,织就的效果和网络上最便宜的款一个样式,景遥拍了拍手套,来到徐牧择的面前,捧起他的手说:“我给daddy试试。”
徐牧择说:“你织的?”
景遥点头:“我厉害吧?”
徐牧择毫不吝啬他对小孩的夸奖,“宝贝怎么会这么厉害?”
景遥抬头对他一笑,手套有松紧,他可以很轻易地展开,套在徐牧择的手上。
“daddy的手好有力量感,”景遥在佩戴的过程中轻轻抚过男人手背上的青筋,“好好看。”
徐牧择拿另一只空了的手去刮小孩的脸,以示回应,两人之间温馨得插不进第三者。
那只温热的大手被景遥捧在手心里,手套还有一些线头没处理好,景遥低头把徐牧择的手捧在唇边,用牙齿咬断多余的线头,然后抬起头期待地问:“daddy,暖和吗?”
徐牧择蜷了蜷手指,说道:“很暖和,也很舒服,不过冬天还早。”
“总会到的,”景遥抚摸那套着自己手工作品的大手,“总能用到。”
小孩不知他此刻流露的神情有多让徐牧择心醉,徐牧择爱不释手地刮弄小孩的眉眼,满眼再无别人。
他有一刻,觉得小孩对他也有那么两分真心,觉得趋炎附势之下也有几分真情。
“宝贝,”徐牧择嗓音低沉地问,“你爱daddy吗?”
明知这句话不可能听到否定,他还是心甘情愿想要醉在虚情假意之中。
他很好喂饱,一点点真心就够了。
景遥已经可以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的心声,“我爱daddy呀,daddy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爱daddy呢?”
说着,小孩展开双臂,抱住了徐牧择腰,埋在徐牧择的胸口,“daddy,我在您这里学到了很多,享受了很多我本来不可能再体验到的东西,我真的把您当……”
景遥欲言又止,含糊地说:“总之,我很感谢daddy给我的一切,就算有一天我会失去这些,会失去daddy,我也不会忘记daddy带给我的生活。”
景遥抬起头,注视着徐牧择的眼睛,“daddy,您知道吗,您是我的再生之父。”
剪断的线头在屋子里放肆地翻飞。
出神入化的演技到了徐牧择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在演的地步了。
他在小孩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满足和感激,他从小孩的行为举止里,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精准拿住,小孩聪明地跟他玩感情牌,这是他手上最大的优势。
徐牧择的手指摩挲着小孩的唇,承诺他说:“你不会有这一天。”
“因为我是如此爱你。”
景遥以为那是关乎亲情地表示,他牢牢地抱住徐牧择的腰,大脑全部放空,他和他都沉浸在温馨的气氛里,沉浸在共同铸就的家庭的温巢里。
徐牧择问小孩,知道爱是怎么回事了吗。
景遥很自豪地说知道,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知道性不等于爱,知道接吻和性.爱应该发生在什么时间,他不再盲目地像个旁观者一样对爱情的理解幼稚而又马虎,他有一套成熟强有力的理论知识,他会那样践行的,会成为像徐牧择那样成熟的男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思考如何践行这一套理论知识的时候,他的老师,他的daddy,他的再生之父,已经将他的未来和可能性,全部剥夺了。
剧组快要开机了。
飞仙从鞍山来找景遥,他们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的事,要见面聊,景遥给飞仙订了酒店,飞仙落地就有去处,抠门鬼突然这么大方,飞仙认定景遥是在星协赚到钱了,景遥说,也差不多吧。
飞仙还是不能相信景遥真有挑剧本的实力,直到景遥把他如何欺骗徐牧择浑水摸鱼到今天的事前因后果抖落清楚后,飞仙才不再有任何疑问,他有的只剩下震惊,原地灵魂出窍的震惊。
景遥早就预测到会收到什么样的反应,他不可能瞒着飞仙了,娱乐圈这个资源必须有可靠的说法,景遥觉得时机到了,把情况跟飞仙一表,飞仙蹲在酒店的沙发边,捂着脑袋,念叨说:“等一下等一下,让我缓缓。”
景遥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来缓解这个消息,飞仙灵魂归位后,开始打听细节,景遥那一刻在他眼里简直是神。
“他没怀疑?”
“有人帮我。”景遥把黄惕的事讲了一遍。
飞仙惊诧道:“我靠,这老总你认识啊?他怎么敢这么帮你?”
“怜爱吧?”景遥大言不惭地说,“我招人喜欢呀。”
把剧本摊开摆在地板上,两个人沙发也不碰,狗狗祟祟地凑在一起挑剧本。
飞仙说:“你确定我想演什么就演什么?”
“确定,徐牧择老厉害了。”景遥低声说,“我才知道,他的家世也很厉害,他不是普通的有钱人,雅雅姐说徐牧择的父亲还是外祖是什么大鳄……垄断了好多资源,哎呀我也不懂,反正就老厉害了。”
飞仙捂着胸口说:“我老觉得有点悬。”
景遥说:“一开始我也很害怕,不过能浑水摸鱼这么长时间,说明徐牧择有很多私生子,在他发现之前我们要抓紧时间发育……你喜欢这个角色吗?”
飞仙同景遥一起趴在地板上,干坏事心里总有点虚,“能有个角色给我就不错了,我俩真能演戏啊?”
“演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捞钱,”景遥纠正他的态度,“我们又没什么演技,抓紧捞一笔得了,你还真想往娱乐圈发展?”
飞仙惴惴不安,拿着剧本说:“我是真有点害怕啊,幺妹,能行吗?”
景遥点头:“行的,不过我们要低调一点,我偷偷地带你进去,你在剧组要低调,我也是,你的存在不能让徐牧择知道,会给我的处境造成麻烦,他不过问还好,我怕言多必失,少一个人进这趟浑水为好。”
“那肯定的,我不会给你找麻烦。”
两人趴在地板上看剧本,飞仙打量着景遥,发现他胖了不少,人丰润了,脸上也有气色了,想来他混得不错。
飞仙收回目光,不解道:“幺妹,如果徐牧择一直没发现,你会老实待在他身边吗?”
景遥想也没想:“不会。”
飞仙追问:“为什么?”
景遥说:“我害怕。”
飞仙没追问他怕什么,这事本就够心惊胆战的,他这个假设不成立。
“你保护好自己,如果哪天情况不太乐观,你躲我这儿来。”
“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那天到来的时候能够安然无恙,”景遥说:“如果不能,那我就卷款逃跑,我逃到国外去。”
“你会说英文吗?”
“不会。”
“那你往外面跑?你就躲我们鞍山去,我找个隐蔽的地方给你生活还不行吗?”飞仙说:“他徐牧择就是手眼通天也不能掘地三尺地挖你吧?”
“说不准,”景遥坐起来,捧着剧本说,“他有个徒弟得罪了他都不敢跑,我只能祈祷没有那一天。”
说着,景遥的眼睛明亮了起来:“我觉得……他应该不会那样对我,他好像挺喜欢我的。”
飞仙一刀砍断他的感性:“理智点啊,资本阶级的心都是狠的,他还封杀过你呢,你忘了?”
“那是他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们现在有点感情了。”
“当然,他把你当亲儿子,能没有感情吗?可是让他知道你在骗他,不好说,”飞仙拿着笔戳着地板,“反正你给我悠着点,眼睛机灵着,事发之前都有机会跑路。”
景遥抱着剧本说我知道。
他们研究了一下午的剧本,聊了很多事,景遥在临走之前叮嘱飞仙千万不要高调,更不能把这种事拿到网上说,好在飞仙心里有数,向他打包票不会露出一丝风声,景遥才放心。
景遥进出没有叫应良或其他司机接送,为了不暴露飞仙和他的关系,他打算两头瞒,徐牧择说过严文宾把他伺候好就行,大抵严文宾那边也不会跟徐牧择报告什么,景遥每天进出酒店都是偷偷摸摸的,有时候孙素雅问他干什么去了,他也不露口风。
一如往常直播,工作,回去,在酒店跟飞仙见面,没大事不碰面,有大事电联,倒也相安无事。
这天景遥从飞仙那儿回来,发现客厅里站着一个小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在跟雪球玩,景遥脑子晕乎乎的,走进去问那个小孩是谁。
孙素雅说:“你回来啦,来,维维,跟哥哥打个招呼。”
景遥恍惚了一下:“他叫什么?”
孙素雅没多想:“徐印维。”
景遥哦了一声,大脑平复下来。
转而他又捕捉其他信息,看着那个小孩,人愣在原地。
孙素雅看着他:“怎么啦?你害怕小孩呀?”
“没有。”景遥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个小孩发呆。
孙素雅把小男孩转过去,面对着景遥,指挥道:“维维,跟哥哥打个招呼。”
小孩儿不怕人,走到景遥面前,趴在他的膝盖上说:“哥哥!”
景遥局促不安,两只手抬起来,又放下,笑得勉强,“……你好。”
孙素雅乐出了声:“怎么那么呆呀,遥遥,你不喜欢小弟弟呀?”
景遥说:“我没见过这么小的。”
孙素雅拍了拍手,把小孩招回去,说道:“徐家这么多小孩,没几个能经常跟着徐总的,维维算是个例外,她妈妈跟徐总好,徐总也很疼维维。”
景遥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两只眼睛始终盯着小男孩。
晚上徐牧择回来,看见小男孩已经接来了。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徐牧择把小男孩抱在了腿上,孙素雅也围着小男孩嘘寒问暖,景遥插着碗里的鸡蛋羹,默不作声。
“他都这么大了。”景遥低声说,“可以自己坐椅子啊。”
徐牧择抬头说:“你看他像自己能坐得住的吗?”
孙素雅说:“维维皮得很。”
景遥缄口不言了。
小男孩被抱在徐牧择的大腿上,吃饭没个消停,个头小小的,孙素雅说他才四岁,看起来跟两三岁一样,名正言顺地可以赖在徐牧择的怀里。
那小男孩比他还会卖乖,他靠着徐牧择的胸膛,玩着手上的玩具,徐牧择时不时喂他一口饭,小男孩就张开嘴巴,心安理得地等投喂。
景遥端起碗筷,往嘴里塞饭,全当看不见。
晚上给小孩洗澡,还弄了儿童专用浴盆,徐牧择的房间里放上了一堆儿童的生活用品,还有小孩的衣服,景遥皱着眉头:“他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徐牧择说:“他妈妈出差去了,在这里住一个星期。”
“哦,那他没有别的家人吗?”景遥刚问出来,就觉得自己犯傻了,忙道:“不是,我是说……”
“我有段日子没见他了,”徐牧择说:“挺想的。”
景遥没讲话,徐牧择要给小男孩洗澡,让景遥也跟着,进浴室里帮忙。
小男孩坐在浴盆里,徐牧择温柔细致地给他清洗身体,小孩肌肤娇嫩,泡一泡去去灰尘也就是了,景遥在旁边不伸手,偶尔才递一下沐浴露给徐牧择。
徐牧择察觉到他有点消极,“不喜欢小孩?”
景遥说:“没有。”
徐牧择说:“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景遥蹲在浴盆边,坚持否认:“那一定是daddy看错了。”
这段时间的关系太亲近了,太顺利了,徐牧择注视着小孩,越来越胆大妄为,可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想他继续肆意下去。
景遥的衣服被溅湿,小男孩坐在浴盆里撒欢,景遥突兀地说:“我四岁的时候都自己洗澡了。”
徐牧择说:“有些小孩娇生惯养,不一样。”
“他又不是一岁两岁的,”景遥说:“他这样养会没有独立能力的。”
“浴室太大了,他自己用不好。”
景遥闷闷不乐,盯了没一会儿,就站起来说:“daddy给他洗吧,我还有点私事,先回去了。”
徐牧择看他一眼,景遥抬步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景遥坐在床铺上,手机里传进几条消息,飞仙问他睡了没有,孤独问他地点挑好了没有,秋北持续不断地发不雅照给他,景遥一条条回复。
孤独:【你挑不出来就我来】
景遥:【能挑出来】
景遥:【明天把地址发给哥哥】
切进秋北,秋北给他甩了一个转账红包,景遥收得理所应当,那是他的精神损失费,他才不会拒绝。
秋北:【图片】
秋北:【像你吗?】
图片点开,是一个模型娃娃,身体和正常人的大小相同,娃娃是裸体的,腿部有些不明液体,脸部做的不说是栩栩如生,依稀能看得出来是大致的容貌。
景遥:【腿上是什么?】
刚发出去就反应了过来,景遥迅速撤回,秋北还是看见了。
秋北:【当然是我对宝宝的爱】
景遥打了“恶心”两个字,但没敢发出去,删除,退出。
他把枕边的吐司娃娃捞在怀里,有点想念生病的日子。
过了会,孙素雅上来,敲了敲景遥的门,让他吃葡萄,说新鲜的紫葡萄可好吃了,景遥门也没有开,窝在床铺上,回她说不想吃,已经睡了。
孙素雅还在坚持:“可甜了,你不是挺喜欢甜食的吗?姐都给你剥好了,快开门吃点……”
孙素雅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片刻后,叩门的声音变得利索毫无商量,“开门。”
是徐牧择的声音。
今非昔比,景遥有了足够的勇气面对徐牧择,敢于回绝:“我已经睡了。”
徐牧择的声音从门缝传来:“我给你三秒。”
景遥丢开吐司娃娃,从床上利索地下来,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好吧,他骨子里还是怂。
外头没有了孙素雅的影子,只有徐牧择一个人,手上端着洗干净的紫葡萄。
“衣服都没换,跟我说你睡了?”徐牧择走进去,把葡萄放在了桌子上。
景遥揪着衣摆,“准备换了。”
徐牧择站在他的房间里,打量着小孩,小孩不看他,盯着地板,满脸的心事,“怎么了?不大高兴?”
景遥否认:“没有,daddy回去照顾弟弟吧。”
徐牧择刚想说什么,听到这一声,一切都明朗了,他打量着小孩闷闷不乐的样子,哪里还需要多说?
徐牧择走上前,一把揽住小孩的腰,“弟弟照顾好了,现在来照顾你了。”
徐牧择提起小孩,随便捡了两件干净衣服进了浴室。
景遥慌张道:“daddy,你干嘛?”
徐牧择放上浴缸里的水,一本正经:“给你洗澡。”
景遥说:“我又不是四岁,我不需要daddy给我洗澡,我有自理能力。”
“我没看出来呢。”徐牧择放好了浴缸里的水,伸手就要剥小孩的衣服。
景遥抓住徐牧择的手,大叫了一声:“daddy!”
徐牧择不搭理他,景遥急得原地跳脚,挣扎着反抗着,忽地,他被徐牧择锁住双手,压在了一边的墙上。
好痛。
徐牧择的力道强劲,景遥的双手被他反锁在头顶,一只手就将他原地钉住,景遥深切感受到他们之间力量的差距,拿一双眼睛幽怨地看着对方。
“别他妈这么看我,”徐牧择神情严肃起来,“我不喜欢这个眼神。”
景遥垂下眼眸去,脸上明显是不服。
徐牧择扣着小孩的双手,身后是浴缸溢出的水流声,“四岁小孩的醋你也吃。”
景遥立刻否认:“我没有。”
徐牧择冷笑一声:“没有吗?没有觉得他是我的儿子吗?”
景遥心神俱乱,他觑了眼男人,看见跳动的喉结和被水打湿的领口,徐牧择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来找他了。
景遥语塞,却又不肯承认:“我没有这么以为。”
“能让你吃醋的关系除了这一条还有什么?”徐牧择心知肚明,不情愿但又非常理智,他爱死小孩了,可是小孩对他呢,他只把他当做daddy,甚至有点入戏太深,有点假戏真做的意思了,那对徐牧择来说并不是好事。
景遥无话可说,他从徐牧择的眼里看到了失落,换做从前,他早就立马滑跪了,他现在竟然看到了徐牧择的失落也没有立刻道歉,他被养的恣意了。
“就算他真的是我的儿子,就算老子有无数个儿子,他们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徐牧择气息强势,“你知道我的心有多偏吗。”
景遥垂下眼睛,盯着男人起伏的胸腔,感到气恼,又感到羞愧。
高高抬起的手臂,高高抬起的衣衫,露出一截细白的腰,徐牧择低头注视小孩的鼻子到那段腰线,声调逐渐平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不疼你,你现在不知道哭成什么样。”
被凶过的脸露出柔软可欺的神情。
景遥喘着粗气,依然不大服气。
“你还委屈起来了,”徐牧择咄咄逼人,盯着那截起伏的腰段,忍住顶胯的冲动,“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最该喊冤的那个人是老子才对。”——
作者有话说:Daddy:真不知道是谁在如履薄冰[小丑]
第65章
景遥抬起眼睛, 委屈巴巴地看着徐牧择,没听他说什么,盯着徐牧择立挺的鼻子出神。
“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徐牧择低头认真地问, “我怎么照顾四岁小孩的, 就可以怎么照顾你, 只要你张嘴。”
景遥被朦胧的暧昧笼罩, 心思也被揭穿了,不好意思了, 羞愧地说:“我四岁就会自己洗澡,才不要人帮我洗。”
小孩的脸上是执着, 明摆着还有点情绪, 徐牧择说:“我太惯着你了,是吗?”
景遥挣扎:“我自己会洗澡, daddy放开我,你可以给四岁小孩洗澡, 不能给我洗, 那算什么, 那多奇怪?”
徐牧择眉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
景遥察觉到男人的手松懈了, 顺势着就挣脱开来,他来到浴缸边, 水流出浴缸, 蔓延至徐牧择的脚边。
景遥把水关了。
回头看着原地站定的男人, 景遥伸手剥衣服,“daddy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徐牧择转过身,看见小孩背对着他开始解衣服,小孩对他没有丁点的防备心, 徐牧择的目光暧昧地可以从小孩的脖颈看到他的腰身,双腿,圆润起来的身材变得更加诱人了。
景遥拨了拨浴缸里的水,手上的链条反射出闪亮的光芒,男人却依然毫无动静,景遥忍不住提醒:“daddy。”
徐牧择听他叫得越来越顺口,越来越诚意,对自己也没了先前的恐惧。小孩越来越肆意,他们越来越像父子了,这个认知不断地敲打着徐牧择的内心。
他走上前去,手掌盖住小孩的脑袋,鼻子凑到小孩的发丝上,柔声问:“真不要?”
景遥低头明确地说:“不要。”
他有手有脚,干什么要徐牧择伺候他洗澡,他只是嫉妒而已,确定了那小男孩的身份,景遥早就不担心了,他还是徐牧择当下里最疼爱的人。
徐牧择踏着水,被那声daddy提醒了什么,忽然闷闷不乐:“那就自己洗吧。”
景遥不回答,握着衣摆,等着徐牧择离开,准备脱衣服。
徐牧择转身走了出去。
带上了浴室的房门。
景遥踩着水花,脱了衣服,进了浴缸里。
他的头脑在徐牧择离开后平复下来,热水漫过肩膀,景遥对着水流发呆,审判着自己和徐牧择之间的关系。
他们很亲密,越来越像父子了,有时候还会超越多数父子的亲密,他在徐牧择面前扮演单纯无知矫揉造作,让徐牧择觉得他没有危害性,让徐牧择可以放肆地疼爱他,这条路越来越顺了。
不知为何,景遥心里并不满意。
还隐约有点忧虑。
他不太知道自己在忧虑什么,是怕失去吗?可他跟徐牧择本来就没关系,是过了几天的好日子,是在徐牧择的身上体会到了父爱,是真的和徐牧择有感情了,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失去一切而忧虑吗?
是这样吗?
景遥闭上眼睛,思绪飘得很远。
他好希望自己是徐牧择的亲生儿子,那样一切都迎刃而解,家庭的温巢带来的感受无与伦比,他愿意拿一切代价去换这个心愿,可他和徐牧择就是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总会分道扬镳的,如若不幸,还会反目成仇。
初心,初心,初心。
景遥提醒自己,不要入戏太深,可整个洗澡的过程中,他都静不下心。
确定了小男孩不是徐牧择的儿子之后,景遥对他没有了敌意和警惕,小男孩是徐家哪个旁支的孩子,具体是谁的,景遥也不在意,反正不是徐牧择的儿子,跟他没有竞争关系就行。
景遥听说小男孩要在这里过一个星期,又知道徐牧择跟小男孩的妈妈关系不错,很疼爱这个小男孩,景遥也对小男孩上心起来。
忧徐牧择之忧,喜徐牧择之喜,不与徐牧择背道而驰,才是聪明的做法。
景遥一改第一天见到小男孩的状态,他会跟小男孩一起玩玩具,陪他在院子里追雪球,逗飞黄,就是那只小麻雀,那是景遥在心里给它起的名字,不敢喊出来,怕别人知道他追名逐利,世俗无趣。
“慢点!”孙素雅担心地说:“遥遥你也慢点,别磕了碰了!”
景遥拉着小孩的手在院子里追着雪球跑,吓得雪球汪汪大叫,两人指着雪球笑,景遥抬手把小男孩抱在怀里,问道:“还追不?”
“追。”小男孩指着小狗,“它躲到里面去了。”
景遥伸出脸:“那你亲哥哥一口,我就带着你继续追它。”
小男孩比他讨喜多了,上来就亲他,抱着他卖萌叫哥哥。
“维维真乖。”景遥整理了下男孩的衣领,“那我们现在去追雪球,不过维维不能像刚才那样抓它,雪球会痛的。”
男孩点头。
两人说定,绕着喷泉走,往雪球藏身的方向去寻。
孙素雅站在客厅门边盯着,徐牧择也在,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追逐着年轻的身影。
“遥遥胖了。”孙素雅说:“您给我的任务,我算是圆满完成了。”
身上有肉感了,身体的曲线也更加明晰,臀部到腰线的弧度有了成熟的风韵,一举一动都散发青春而健康的美妙气息。
不仅如此,看起来还有几分富贵人家的风采,原本是拘谨的年纪,但因为备受宠爱,便渐渐地大方起来。
徐牧择的目光越发深邃。
孙素雅扭过头,瞟了眼男人,忍不住说:“可是徐总,我要提醒您一句,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把你当父亲了,您的心思……他会接受不了的。”
孙素雅也是自己抿出来的心思,一开始只以为徐牧择是善心大发,无数个日夜相处下来,观察下来,她渐渐察觉出了徐牧择的眼神有掠夺的意思,她没法装无知了。
“您身边有那么多人,为什么是他呢?”孙素雅盯着院子里的身影,“这种感情容易弄巧成拙,我想您也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在把你当父亲,你的心思他接受不了的,难道你要连这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亲情也消灭吗?”
徐牧择的目光在看院子里的身影,没有正视孙素雅,孙素雅无法辨别男人此刻的心情。
“我很喜欢他,是您给了我新生,我感激您,但我想告诉您,”孙素雅决绝地说,“如果到了二选一的时候,我会站在他那边的。”
年轻人是没有后台的,他被诱骗到这里,所有人都在瞒着他,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今天,对徐牧择产生了家人一样的情意。孙素雅怜悯他,于心不忍,这么大一台戏要如何收场才好。
靠徐牧择的良知吗?
可是孙素雅更了解徐牧择,徐牧择对小孩越来越上心了,他越来越爱,那势必不会轻易放过。
“徐总,”孙素雅追随他看过去,商量的语气,“您好好考虑一下行吗?”
徐牧择转身向书房里走。
他依然没有回答她,推门进了书房,隔绝了一切喧嚣。
孙素雅若有所思地回过头,院子里的身影又挪到了花坛那边去,两个小孩蹲在花坛边摸索什么,岁月静好下暗藏风暴,孙素雅不想有任何动荡,这个家就这样美好地持续下去不行吗?
可她知道,不行。
徐牧择势在必得。
早晚会掀开那场风暴。
在院子里运动了大半天,景遥出了点汗,他抱着男孩回来,两人手里各自抓着一捧鲜花,小男孩的手里是不同颜色的小雏菊,景遥的手里是一支粉玫瑰,开得正艳。
“要说什么呀?”景遥把小男孩放下,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男孩抬起头,捧出小雏菊,对孙素雅说:“送给雅雅姐姐,谢谢姐姐给我做好吃的饭。”
孙素雅眼眶一热,蹲下身来,说道:“谢谢维维送给姐姐的花,真好看呀。”
男孩害羞地跑开。
景遥转着手上的玫瑰花,环顾四周,问道:“daddy呢?”
孙素雅垂下眉眼,拨弄着手上的雏菊,“去书房了。”
景遥看了眼那个方位,寻了过去。
他来到书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得到了允许才推门进去,徐牧择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没有在处理工作,在闭目养神。
景遥走到桌子前,倾身趴上去,把粉玫瑰放在徐牧择的面前,“送给daddy。”
徐牧择睁开眼睛,看新折下来的花朵,“粉色?”
景遥习以为常地说:“粉色不好看吗?”
徐牧择踩住椅子,直起腰来,拎起那朵粉玫瑰,插在了小孩的耳朵上。
“这样才叫好看,”徐牧择抬着小孩的下巴,“美得人心醉。”
景遥往耳边看去,奈何视线受到阻碍,看不见效果,“好像看见了daddy年轻时逗女孩的样子。”
徐牧择说:“我可没有。”
景遥质疑地说:“没有吗?daddy这么信手拈来,必定是身经百战。”
粉玫瑰还带着湿润的水汽,景遥歪头拨了拨花瓣,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徐牧择目不转睛地望着粉玫瑰,望着小孩的耳朵和脸颊,“我为什么就不能是无师自通呢?”
小孩眼睛水润明亮地说:“daddy说是就是吧,反正daddy有的是资本逗女孩子,真想不出来有谁会拒绝daddy的魅力。”
徐牧择顺势而问:“想不出来吗?”
景遥直起腰身,反靠在书桌上,拿出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那朵花,“想不出来,daddy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受人追捧,良叔他们说daddy上学的时候情书都可以装好几个抽屉,每次去学校桌子上不是有花,就是有香喷喷的情书。”
徐牧择躺回去,视线瞄着小孩的腰身,神情越发幽暗,“可是daddy那时候心不在情爱上,现在才有时间论情爱。”
景遥转回头:“那daddy喜欢什么样的?”
说起这个,景遥思绪活跃了起来,“我跟daddy学了这么久爱情的课,好像没有听过daddy说起过自己的择偶标准。”
徐牧择问:“你想知道吗?”
景遥认真地说:“当然想。”
徐牧择伸出手,邀请道:“你过来。”
景遥不解地走过去。
徐牧择抓住他的手,把人拉到自己的腿上,小孩错愕地看他,徐牧择抬手温柔地摘掉那朵粉玫瑰,贴心地为小孩擦掉耳旁的露水,“我的标准被人无形的打破了,现如今我没有任何标准,爱情里还有一个知识点我没跟你聊过。”
景遥打量着徐牧择,睫毛扑闪。
徐牧择说:“那就是标准其实都是自己的意淫,是建立给外人看的,当真正的那个人出现,所有标准都要为他让道,他不会跟你讲任何道理,他从出现那一刻,你就想爱他。”
男人的目光深情款款,似在回忆什么,景遥听得云里雾里,唯一能感到的就是强劲的说服力,他望着男人的眉眼,充当好学生的角色,说道:“哦,新的知识点,我记住了。”
徐牧择说:“记住就好。”
维维和景遥的关系近了。
景遥花时间陪他,小男孩不跟他亲近才怪了,陪伴维维的时光也是满足了景遥自己,景遥小时候没有玩过玩具,很多玩具是第一次拿到手,研究不明白,还没有四岁小孩懂得多。
维维在景遥这里颇有成就感,便总是拉着景遥要跟他玩玩具,一玩就是好几个小时。
维维是因为徐牧择想了才弄过来的,但后面那几天徐牧择根本没有时间陪伴他,有家著名外企跨越千里来跟星协谈合作,那家企业在其自己的城市,地位和星协持平,旗鼓相当的两家大公司想要开创新的业务联盟,徐牧择一连几天都很晚回来。
有个夜晚甚至没回来。
维维是景遥带着睡的,孙素雅担心景遥白天还要工作,会休息不过来,想把维维带过去睡,但维维不愿意。
维维喜欢跟景遥一起玩玩具,白天见不到景遥,夜里缠着景遥跟他玩,景遥对孙素雅说他能带住维维,没关系。
这天又玩了很久,小孩子没有什么时间概念,景遥好不容易给他哄睡了,才落得一点清净,维维四仰八叉地躺在身边,景遥颇有责任感地照顾着,给维维盖好被子,自己也有点困了。
这晚徐牧择回来,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床头。
景遥刚睡着没一会,就察觉到有人在动他的被子,睁开眼一看,徐牧择在给他掖被子,月色明亮,照着男人英俊的脸。
“daddy。”景遥小声地说:“您才回来吗?”
徐牧择西装革履,领带都还没摘,低声说:“嗯,你怎么不把维维交给雅雅带,你明天还要上班。”
“没关系,他挺乖的,”景遥坐起来,担心吵醒维维,动作无比小心,声音也低得听不清,“daddy,你吃饭了吗?”
徐牧择说:“不要操心我。”
景遥伸手替他解开领带,放在枕边,关怀地说:“您最近好忙呀,那家外企的合作还没谈完吗?”
“快了。”徐牧择说:“等谈完了,我带你去看鲸鱼。”
景遥笑了一声:“没关系,什么时候都可以,前提是不要耽误您的工作。”
徐牧择嗯了一声,片刻后问:“剧组联系你了吗?”
“嗯,马上就要开机了。”
“自己去玩一玩,玩够了想走了跟我说一声就好,我会给你断掉一切麻烦。”
“谢谢daddy,”景遥借着月色,心情泛滥,“daddy,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很爱您,真的很爱您。”
徐牧择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安慰道:“daddy知道,好了,早点睡觉,否则明天会没精神的。”
“daddy晚安。”
“晚安。”
徐牧择掖上被子,离开了房间。
景遥躺下睡觉,月光窥视着一切动静,温馨静谧的举动悄无声息地进行,缱绻的亲情眷恋,深沉的爱意汹涌,融合一体,扒不干净。
徐牧择连续三四天被工作缠身,清早不见踪影,夜晚也无行踪。
景遥偶尔也会担心徐牧择,担心他会为了工作的事情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作息混乱,孙素雅说他是个工作狂,坐拥这么多财富还依然奋战一线的原因是什么不重要,每个人野心不同,生来对生活的理解也不同,景遥不能拿自己的理念去衡量徐牧择这样的阶级。
他会偶尔发消息提醒徐牧择,注意身体,注意休息,徐牧择会回复他,虽然有时候时间有点晚了,但都会回复。
景遥心里暖暖的。
飞仙在上海的酒店里直播,每天跟景遥通着气,两人挑了同一部影视剧,角色都选好了,景遥跟严文宾说了情况,严文宾说小事,他喜欢就好。
景遥再次感受到了资本力量的强大。
景遥叮嘱飞仙背词,没演技是一回事,词都不会说就有点太嚣张了,飞仙沉浸在能上大荧幕的喜悦里,每天都说自己活在梦里,景遥刚开始也是这样的感觉,他现在已完全平复适应了。
景遥安慰飞仙说都是真的,干点正事,别想瞎了。
工作上,高铭也没有再给景遥找麻烦,他抓不到把柄,不能拿景遥怎么办,景遥的成绩又非常好,高铭略有点懈怠了。
直播工作顺利进行。
景遥想的是,进入娱乐圈彻底捞了一笔后,他就可以停掉和孤独秋北等人的谄媚了,他马上就要晋升了,底薪和提成会提档,那时候他会考虑转型,不再跟这些人聊骚,他只要好好播游戏,拿底薪和提成就好。
娱乐圈的资源会弥补他这方面失去的收益,有限的精力只能抓一头,景遥会选择保西瓜。
不过那都是自己的预设而已,具体情况如何还得到时候再决定,景遥美美地想着,但当下里他还有个棘手的事情。
和孤独见最后一面。
景遥想把时间往后退,能顺利开机他就可以回绝孤独,提前结束这条线,可距离开机时间还有几天,孤独这儿等不了,高铭也明确表示过下个月才给他调档。
看来他还要勉强走一趟。
一切美好的规划和谐因这个贪婪的念头而发生了改变,景遥此时还预料不到后果,他把地址发给了孤独,约着明天在餐厅见面的事。
孤独答应了。
他提醒景遥,穿的好看点,要什么样的裙子,什么样的丝袜,什么样的鞋子,景遥都答应,地点是他挑的,很安全。
且不出意外这是他和孤独的最后一面,景遥抱着打发的心,什么都应了。
当天他们顺利碰面。
孤独这一次比他来得更早。
景遥姗姗来迟,男人依然戴着口罩,坐在提前订好的位置上。
那家餐厅离公司不远,在附近的商圈排得上名号,景遥下了血本,高档餐厅的安全保障更好,他订的又是大厅的位置,方便有什么状况能及时求助。
他的小心思全被孤独看穿。
孤独语气不大高兴地说:“防着我呢?”
景遥缓缓落座,说道:“没,哥哥不喜欢这个地方吗?这是我公司附近最好的餐厅了,我不敢懈怠哥哥。”
孤独也是个人精,哪里能轻易糊弄,他喝了口桌子上的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选在大厅的位置,不是怕我对你动手动脚吗?”
景遥心思全被看穿,心理素质却没有就此被击溃,他给孤独倒水,应付道:“大厅的空气更好呀,哥哥不觉得吗?包厢好闷的。”
孤独靠着沙发,和景遥对坐,不舒服地说:“你想什么我很清楚,不过你订这儿就订这儿吧,难堪的不是我,我要你穿的衣服呢?”
景遥包着一身长风衣,在孤独的注视下拉开拉链,胸口的蕾丝露了出来,“哥哥要我在这里脱吗?”
孤独刁钻地说:“不是你自己选在这里的吗?既然穿了,怎么能不给我看呢?”
他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想到男生的脸皮很厚,景遥动手剥去外套,一身完美的女仆装就这么展示了出来。
“好看吗?”景遥抚摸自己手臂上的蕾丝,胸口大片的肌肤显露,“这套裙子是我刚买的,没穿裙撑,但已经很蓬松了,我站起来给哥哥看吧。”
景遥站起来,走出沙发,在孤独面前转了一圈,长腿上束缚着轻薄的白色过膝袜,袜子上的蕾丝和蝴蝶结,都是在祭奠他和孤独的最后一点缘分。
两年了,马上就要两年了,这个支持了他快两年的男人,即将要被自己无情地踢出局,只因他榜上了更厉害的男人,一个他可以踢走所有金主的男人。
孤独倒是没想到男生在私下里会这么开放,他就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男生一样,不知为何,他觉得男生不一样了。
景遥的女装吸引的不止是自己的金主,还有周围怪异的打量,其他顾客和服务员也都在窥视他们这边的情况,景遥无视那些人,只看着孤独,对他露出笑容。
“这么多年,都是哥哥在支持我,哥哥想看我穿什么,都可以呀,”景遥抬了抬脚,“鞋子,丝袜,裙子,都是哥哥最喜欢的款式哦,清纯吗?哥哥喜欢吗?”
孤独意外对方会这么配合,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方得多,这让他换包厢的心思被堵住了。
“哥哥不是说,有礼物给我吗?”景遥伸出双手,手腕上的蕾丝飘扬,神情无比动人,“哥哥,我的礼物呢?”
孤独最喜欢的就是男生的这个样子。
这才是他在网络上的形象,而不知为何,这副形象在私下里展露出来却有点诡异,孤独察觉他们在被其他人注视,心里不太爽快,但还是把首饰盒拿了出来。
“谢谢哥哥,”景遥凑上前去,打开盖子,看见漂亮的项链,做作地说,“好漂亮,好喜欢呀。”
他正要回到座位上去。
孤独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腕。
景遥愣了愣,便听到男人说:“就在我这儿坐下吧。”
景遥若有所思,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孤独把人拽到了腿上,一只手掐住了丰腴的大腿,他不想小男生的心机得逞。
“你胖了,”孤独说:“这条腿真好看,最近日子过得不错,是吗?”
景遥的腰被把住,大庭广众之下坐在一个男人怀里别提有多丢脸,地点是他选的,跟孤独这些人玩套路他总是要略逊一筹,孤独出入社会早,脸皮更厚,景遥失算了。
景遥努力使自己保持方才的姿态,没有挣扎,他晾孤独也做不出什么来,脸皮厚不等于真的不要脸了,这儿人来人往。
景遥说服自己安定下来,在孤独的腿上老实地坐着,不挣扎不抗拒。
“看着比网上丰腴了不少,你的好日子,我有不小的功劳吧?”孤独扣住那双腿,隔着口罩说话总有些不方便,“你不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吗?我说了,你好奇,可以摘掉我的口罩。”
景遥注视那双眼睛,他和孤独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如果没有口罩的阻碍,他们会呼吸交缠。
“那还会代表什么吗?”景遥谨慎。
“不代表什么。”孤独说:“我想跟你坦诚相见,你要看看吗?”
景遥的发丝被凉爽的风吹动,他凝视孤独的眼睛,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容颜,他从孤独暴露出来的肌肤上知道,男人已不再年轻。
而他正处于青春时期,连头发丝都散发着年轻的朝气,孤独才是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应该有的皮肤状态,景遥想摘他的口罩,却很犹豫。
“怎么,不敢吗?”孤独说:“要我自己来吗?”
孤独正要抬手,看起来他并不是在考验自己,景遥权衡利弊,迅速按住了对方,“哥哥,这是你的隐私。”
其实他心底还是希望和孤独好聚好散,不要闹得太过难堪,口罩是他们之间最后一点神秘,他尊重金主的意愿。
“你还是这么体贴,”孤独欣慰地说,“不怪我会这么喜欢你。”
景遥缓缓松开手。
孤独拿过首饰盒,打开,“我给你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景遥默认,比起摸摸揉揉的小动作,要正经多了。
孤独把项链取出来,往男生白皙的脖颈上套过去,景遥专心地想着如何结束这场面基,忽地,耳边传来一阵风铃和谈笑声。
身着制服的服务员积极地迎上了门口的身影,五六个身着西服的男人走进餐厅里,在服务员的迎接下往他们这边靠过来,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金发碧眼,外国面孔,另一个是亚洲的优越骨相,也是他最熟悉的男人。
是徐牧择。
景遥迅速抱住了孤独,埋下头去。
他迅速识别出来人,和徐牧择的目光一瞬间交接,但那足以让景遥脊背发凉,遍体生寒,所有心思不复存在,他埋在孤独的怀里,双拳紧紧握住。
不管是daddy的身份还是上司,还是什么其他,景遥都隐隐有预感如果这种事被徐牧择看见,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扑通的心跳声震荡。
孤独低头问他:“你怎么了?”
景遥恐慌道:“不要说话,求你。”
孤独不知所以。
渐渐接近的脚步声示意着距离,景遥抓着孤独的衣服,徐牧择很宠爱他,但是景遥自己也说不清他在怕什么,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徐牧择会弄死他的。
怀里的人不停地发抖,就好像突发了恶疾似的,那份不安连带着孤独也感觉到了,但他不知惶恐的来源是什么。
景遥听着脚步声停下。
心跳如雷的他连眼也不敢睁,他缩在孤独的怀里,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盘算和心机,耳边的寂静无声加剧了恐惧。
“徐总?”
漂亮的双腿上缠着白色的丝袜,延伸到鞋子里,脚上那双秀气的玛丽珍女鞋抵着徐牧择的膝盖,再往前几厘米就能碰到他的西装裤。
四周的一切喧嚣都停止了。
景遥埋在孤独的胸膛,双臂紧紧缠住孤独的脖颈,把自己的脸完全遮挡,看起来就像一对亲热中的情侣,唯独他的手把孤独的衣衫抓得太紧,暴露了他的不安。
长达五秒钟的寂静之后,景遥听到徐牧择的一声嗤笑。
随之,耳边掠过一阵沉重的风,脚步声再次响起,脚步声远去。
餐厅恢复了寂静。
孤独将项链套在了男生的脖子里,扣上。
景遥撒开手,孤独肩膀上的衣衫缓缓恢复,他隔着孤独的肩膀露出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餐厅在他眼里虚化起来。
他听到孤独说没事了。
没事吗?没事?真的吗?
可是徐牧择停留了。
在他们的身边,停了好几秒。
徐牧择宠爱他,景遥不应该害怕,他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但他的心跳越来越激烈,他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趴在孤独的肩上,不断收紧双手。
景遥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但那声徐总,是陈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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