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下午季向明和江临离开不久, 剧组有人打架，一时没留意有群演报了警，警察来的很快, 到的时候打架的两人互不妥协还在叫嚣, 导演组没法, 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这会儿还在局子里关着。
惊动了警方, 剧组上下都人心惶惶。
先不说这事传出去会造成哪些影响, 就目前而言都挺恼火。动了手进了局子的人里面有个是替身演员，还是个手替，好死不死今晚就要上场。
【随着云华与大招国密探联系，送出意欲求取公主的消息后，两方往来更加紧密。
这日, 云华正在书房看书，收到大召国回信，只有短短几个字：所求可得，不日将抵。
云华大乐，书性顿发，提笔在桌前肆意挥洒宣泄。】
这部分剧情中云华所展现的形象有个比较大的转折，需要拍摄很多细节来呈现给观众。
云华从小为质, 寄人篱下，性格自卑懦弱，前期出场时一贯都是温润谦和，不争不抢, 眼神中偶尔会流露出不甘和怨怼，但很快会被隐去。
而今晚要拍的这场戏则会打破这种刻板印象。
首先是收到来信后的狰狞大笑以及眼里浮现的欲望与狂热。再者便是通过书写宣泄心中的憋闷和不甘，以及所谋即将达成的疯狂。
俗话说字如其人, 字可以很直白的体现出一个人的性格。
温润谦和但敏感自卑的他国质字，却能写出狂妄疯批狠辣的字迹，就问你鸡皮疙瘩起来没有？反差不反差！
所以这场书写戏份尤为重要，有好几个手部特写。
苏意明不会书法，字写的马马虎虎，需要手替。
这个手替年龄不能太大，否则手部状态跟养尊处优正直少年的云华不符；字写的不能太丑太软，不然体现不出未来帝王云华的性格。
既要手好看又有写的一手好字，这样的人可谓是及难找，除非专门练过。现如今电子设备兴起，爱好书法的人寥寥无几，擅书法的年轻人就更少，这个手替找的尤为不易。
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马上要拍了，却出了这档子事。
剧本拍摄快到二分之一，整个剧组都在为接下来的首播做准备，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偏偏在演员这块儿出了问题。
导演组如何能不着急？
听完丁辉的解释，江临沉思。
季向明问：“打架的人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调解呢，刘川过去看了。”
丁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杀人的心都有。剧组演员这块儿由他负责，如今出了这么个事，挨骂的自然是他。
挨骂倒是小事，难的是合适的手替演员一时半会儿让他上哪里去找？
临近首播，真是一刻都耽误不得，找不到手替演员晚上这场戏就没法拍，停半天就白烧半天的钱，这个后果他不想担也担不起！
你说调整下拍摄顺序，等手替找到后再补拍？
若是拍摄初期倒也行，可现在前12集内容眼看就要拍完，后期都赶着时间制作呢。你这边调了顺序，让其他人也跟着打乱节奏么，那不是乱套了？
丁辉急的都快上火了，等打架的那两人出来，他非得臭骂一顿不可，有架不能拍完再打么，唉，
季向明：“打架的事，我让人去处理，尽量别有负面影响传出，至于演员，目前有合适的没？”
丁辉摇了摇头，就是没有他才着急啊。
如果现在有人能救他于危难，他愿意喊他一声大爷。
江临听了半天，厘清前因后果，迟疑地问：“所以现在让你为难的是找个字写的好的人代替进了局子的手替？”
他以为丁辉为难着急的是进局子的人怎么捞出来，毕竟他当时进去可是三个月啊。
结果，就这？
丁辉见江临一副“这么小的事也值得你担心成这样的表情”，想着江临还真是涉世未深不知民间疾苦不懂打工人的心，苦笑道：“是啊，就这。”
江临无语片刻，淡声道：“我来吧。”
季向明和丁辉同时看了过来。
面对江临的自荐，季向明觉得既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常人觉得困难的事在江临眼里都小事一桩，而大众约定俗成的某些共识江临却表现的十分新奇。
江临就是这样，时而直白，时而婉转，时而通透，时而迷糊。如此矛盾，如此令人着迷。
跟季向明毫不意外且相信江临说出来就做的到不一样，丁辉满脸怀疑。
他上下打量江临一圈，迟疑道：“你来？你行不？墨导要求很高的，况且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别往上靠。算了，你就当不知道，别沾这事。”
丁辉对江临莫名有种护犊子心态，这事跟江临无关，他不想让对方蹚这趟浑水。
江临坚持。
丁辉帮了他很多，他愿意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帮对方，他固执道：“我试试吧。”
看江临不似勉强的神情，丁辉咬咬牙，同意了，死马当活马医，总比没有强！——
“江临？”监视器后，刚与林制片争执完的墨导听完丁辉的提议怀疑道：“你说让江临做手替？”
丁辉也觉得此事不太靠谱，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顶着墨导死亡视线继续往下说：“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手替，让江临试试吧。”
墨导面无表情，没有吭声。
“成么？”丁辉见墨导没说话，讪笑着解释：“江临舞剑好，手好看也有力道，说不定可行……”
“江临自己说的？”墨导直接打断丁辉的话，绷着脸问。
丁辉心里百转千回。
墨导在气头上，此刻肯定带着情绪。
若一会儿江临上场真的可行，则一切都好；若不行，此刻他说是江临自荐，在气头上的墨导会觉得江临不知天高地厚瞎添乱，肯定会迁怒。
他还是说是自己的提议吧，这样就算一会儿不行，顶多就是他再被骂一顿，反正挨的骂也不少，不差这一次。
有了计较，丁辉摇头否认：“没有，这只是我的建议，江临不知道。”
果然，墨导脸色拉了下来，对着丁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丁辉，你真是长能耐了，自己的责任分给别人，江临欠了你多大情，你要这么坑他？他一个新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你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别说你也不知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丁辉：……
知道自己要挨骂，只是不知道这么早就被骂。墨导，您偏心江临也太过了吧。
看丁辉一脸菜色，墨导又继续输出：“怎么，你还委屈上了？不管江临书法怎么样，这就不该是他干的事！戏份是云华的，若江临手替的事传出去，让云华的演员如何自处？若有人借此说江临抢戏，你出面澄清么！”
丁辉悄悄睨了一眼旁边看戏的林制片，顿悟了。
合着墨导是借此给林制片上话呢，也不知道刚刚这两人在争执什么，只是如今自己只能做炮灰。
“墨导，林制片，现在一时半会儿真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大家都停着，烧的是剧组的钱。”丁辉拾起微笑，建议道：“手替演员我组里的小孩在找，咱们先让江临试试吧，如果不行再等那边的情况。至于苏意明老师那儿，我去解释下，都是为了剧组，相信演员老师能理解的，林制片，您觉得呢？”
墨导没说话，看上去还在给丁辉生气。
被cue到的林制片：“那就试试吧。”哼，老狐狸和小狐狸。
得了领导的准话，丁辉亲自跟苏意明去解释。
苏意明表现的很大方：“当然可以啊，丁副导不用专门跟我说的，手替而已，用谁都一样，都是为了剧组，我怎么会介意。”
丁辉心想，让江临做你的手替，你是不介意，可你的金主本来就看不惯江临肯定会找茬说事，与其说是给你解释，不如说墨导是在堵你金主的嘴。
心里各种吐槽，面上不显，丁辉十分真诚夸赞：“苏老师说的是，都是为了剧组，那我这边就带江临去准备了，苏老师也准确下，待会儿上场。”
“好啊。”苏意明点头，又想是刚想起来似得，夸张道：“哎呀，让江临老师做我的手替，真是委屈他了，不过江临老师能行么，咱们墨导要求可是很高呢。”
丁辉：“……能行。”吧？——
江临穿上苏意明的锦衣华服，端的是金尊玉贵，英气逼人。
墨导心想，幸好当初坚持没听林制片的将苏意明和江临所饰演的角色对换，苏意明能否演好长盼另说，但江临肯定演不出云华那股子邪劲儿。
太清明太正直了。
【云华展开手中书信快速扫过，又细细端详，而后猛然将信件团在手心，狂笑几声：“哈哈哈！好，好！”
他眼中透着嗜血的疯魔，脸色逐渐变的狰狞。
突然，他疾步走到书桌前，提笔，挽袖，在铺好的宣纸上尽情挥洒宣泄——
卑隐不发，居于人下；幸得天佑，终有所偿；往日种种，加倍付之；天下，无忧。
“天下，无忧。”云华看着透着墨痕的字迹，眼神逐渐恢复平静，喃喃道：“是我的，都是我的。”】
江临立于书桌前，眉眼低垂，神情专注，没有云华的疯批和执拗，一派平静地提笔挥洒。
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注①）
现场鸦雀无声，众人都看呆了——
林制片林安，今年39岁，结婚十二年，妻子是位素人，两人是大学同学，从校园迈入婚姻，育有一对五岁的双胞胎女儿。
林安一贯扮演着二十四孝好男人，专宠娇妻爱护子女的深情人设。
只不过这是对外，对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圈内有点人脉和消息来源的人都知道林安男女通吃，玩的很花，被他潜过的男女明星不在少数，只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和地位加上圈内某些约定俗成的规则，没人往外抖落罢了。
至于林安的妻子，当然知道这一切。
但她没有办法，没有经济来源，靠着林安生活，这些只能忍着。好在林安私下玩的花，公开场合下还是给足了妻子尊重。
一直都相安无事。
此时林安靠坐在小椅子上，看着江临立身于桌前书画。
心痒难耐。
他想，江临真不错，长得俊俏气质出众，懂武又习得一手好字，这样的人在床上肯定很带感。
之前看江临试戏时还不觉得，长得好看的演员多了去了，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关键要床上带劲，苏意明就不错，长相乖巧，听话懂事，床上又很放得开，能配合他的各种要求，所以一开始他对江临没想法。
只是这些时日拍摄以来，他越发觉得江临不错，演戏好坏他不懂，但在床上绝对是块儿宝。
习武的人体力好，耐/操；会舞剑，腰肢软，柔韧性好，可以摆出高难度姿势；气质清冷皮肤白皙，高/潮的时候肯定浑身泛红，反差感十足。
他自己喜欢从后面来，进的深，有征服感；而江临这样一个人，臣服于自己跨下，像一只母狗一样任由自己摆布……
林安想的小腹发热，色眯着眼睛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季向明本来站在墨导旁边透过监视器看江临，似有所感，眼神泛着冷意突然扫向林安。
林安被季向明看的心头一凛，暗自回想自己有没有招惹这位太子爷，倒是顾不上对江临有的没的旖旎心思。
这一切被墨导看在眼里，冷嗤一声，见得人多了，林安想什么他一眼便知。
觊觎江临。
想屁吃！——
这场戏拍的很顺利。
手替演员无需露脸，江临神色平静地写完字收笔，墨导喊“卡”，待看过拍的镜头后又让摄影从不同机位补了几组手部和书法特写，这条就过了。
剩下的露脸镜头需要苏意明补拍，江临去换衣服。
等他换完衣服重新回到片场后就察觉现场气氛不大对劲，他下意识朝季向明看去，对方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江临心下微松，正要开口，林安走了过来。
“你俩这是……认识？”林安说着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暗自揣测着两人关系。
算认识么？江临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林制片口中的认识显然不是字面上的认识。
他跟这位季总只见过几面，私下来往不多，他此刻若说认识，季总会不会觉得他是在攀扯关系啊？
网上说，这些大人物最忌讳别人乱攀关系了。
可若说不认识，他们又实实在在单独吃过两次饭，还约了下次见面，而且微信也有聊天，好像还挺聊的来？
不等江临想明白，季向明直接回：“嗯，很投缘。”
话是对林安说的，可目光却看着江临，眉眼含笑。
江临被季向明笑容晃了下，心里无端涌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他下意识移开目光。
林安看着两人的眉眼官司，微微皱眉，莫非两人之间也有不正当关系？
不可能。
林安否定了这个猜测。
季向明一直没传出过什么绯闻。曾经有不识趣的合作商试着给对方塞人，被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
这件事在圈子里闹的很大，只因当时被塞的那个人还是个有点名气的女演员，跟过某位大佬。而季向明拒绝的手法过于干脆直白，让哪位大佬跟合作商丢了面子，后来明里暗里使过几次绊子，碍于季家的权势季向明未曾受任何影响。
只酒足饭后被调笑几句“不行”“季下惠”“贞节牌坊”之类。
自此再也不敢有人明着打季向明的注意。
江临虽然长得好看气质出众，可让季向明破例显然不够，娱乐圈长的好看的多了去。
可若说没什么，林安也不信。
细细想来，季向明维护江临也不止一次。之前开机宴挡酒解围，上次跟李非闹出的对台词乌龙，还有刚刚。
他只是想把江临写的字带回去，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向明截了胡。
他收江临写的字是有特殊癖好，季向明呢，爱好书法？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季向明的回答，什么叫“很投缘”？投哪方面的缘？
林安心里百转千回，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他到底心有不甘，假意试探道：“既然季总跟江临认识，想要江临的墨宝想必不难，刚刚那幅就让与我呗？”
“不行。”
“不行。”
林安话刚落，江临跟季向明齐声开口。
林安：……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到手的鸭子快飞了，艹！
听到季向明的话，江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转头看过去，用眼神询问。
季向明不徐不疾地开口解释：“刚刚你去换衣服，林制片也想要你写的字，我说不凑巧，这幅字你早许给我了，林制片不信，才有此问。”
“……对。”江临这才搞清楚他刚回来季向明为何用眼神安抚他，虽然他压根没许诺过季总什么字。
在他原来的世界，书法画作等都是很私密的东西，轻易不与旁人。如今他骑虎难下，字就放在哪里，两位大佬都开了口，由不得他说出拒绝的话。
不过比起林安，他更相信季向明。这种相信是潜意识的，没来由的。
林安见两人都这样说，便不再坚持，该试探的已经试探，只是他依旧不甘心，到他们这个位置，认真的能有多少？季向明能一直护着江临？面对糖衣炮弹名利金钱地位，江临能不动心？
且走着瞧！
季向明没空理会林安的痴心妄想，时间不早了，他得回去，走之前他当然想跟江临独处片刻。
“不是说身体不适么，等会儿要没有你的戏，就先回去休息？”季向明轻声询问。
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江临想了想，点头：“好，我让小冯留在这儿，等墨导拍完跟他说一声。”
江临去跟小冯交代，季向明收起江临刚写的字，看向林安，意有所指道：“君子不夺人所爱，相信林制片不会再跟我抢了吧？”
“江临……的字确实不错，挺招人惦记。”林安皮笑肉不笑道：“等季总过了瘾，不想玩了，再让与我也行，二手的我也不嫌弃。”
季向明神色就冷了下来，刚要开口，江临走了过来，“好了，咱们现在走？”
因被江临纳入咱们之中，季向明收起眼中戾气，点头：“嗯，走吧。”说完，不再看林安，转身就走。
江临一惯礼貌客气，加上不知道林安对他的心思，这会儿看季向明给人家甩脸子，便朝林安歉意笑了笑：“林制片，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林制片眼里兴味更重。
直到走出老远，看不到拍摄现场了，确定周围没人，季向明才停下脚步，忍了又忍，终是情绪战胜理智，说了句不合身份的话：“你离林安远点。”
语气里含着自己没发现的怒意和霸道。
“嗯？”江临不明所以。
“他不是个好……”季向明本来想说不是好鸟，又觉得不雅观，尤其听的人是江临，怕污了江临耳朵，便换了个词，“不是个好东西。”
“噗嗤~”江临被气呼呼的季向明逗笑，还是第一次见对方这个样子，他觉得十分有趣。
“我说真的，你别不当回事，他，他……”季向明“他”了几下，还是没说出口剩下的话。
怎么说？
说林安喜欢男的，让江临小心？可自己不也喜欢男的喜欢江临？
还是直接说林安对他心怀不轨？可自己不也对江临心怀不轨所有的接近都是有所图谋？
季向明没有说下去，抿了抿嘴唇，看上去有些懊恼。
江临看出季向明的认真，他猜对方可能是想提点他林安好男风，对自己有所图，让他注意点；又因自身的涵养不允许在背后议论人，所以才把话咽下。
季总真是个好人，江临想。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江临正色道，他早知道林安和苏意明的事，就是季向明不提，他也会远着林安，不过他很意外季向明会专门跟他说这个，他真心感谢：“季总，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季向明被江临彻底打败，破罐子破摔，“有多好？”
江临：“……额，特别好。”
季向明就看着江临笑。
江临也跟着笑。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还是江临先移开了目光，假意朝四下看去，故作轻松道：“天色不早了。”
“是啊，不早了。”该回去了，季向明深深看了眼江临侧脸，而后收回目光，看着前方夜色，静静开口：“我说真的，你离林安远点。”
“嗯，我知道。”
“遇到事情可以找我。”
“好。”
“不用怕。”
江临就笑了，他眉目舒展，轻声说：“我没怕。”
季向明朝江临看去，暮色下江临的侧脸有些朦胧，含笑的唇角让他离自己近了一步，季向明心中微动，情不自禁地开口：“我……”
“你要回去了么？”
季向明失笑：“是。”
“那，下次见？”
“好，下次见。”——
江临今天过的很是不错。
不仅吃到了可口的饭菜，还亲手调香制茶，最重要的是见到了粉丝，收到了粉丝送的礼物。
对，粉丝。
之前答应了粉丝要在微博营业，他专门上网查了营业的意思，明星艺人在网上“营业”是指在微博等平台分享自己的日常或其他照片视频，给粉丝或二创UP增加素材。
为此江临特意询问了墨导，在剧组期间哪些东西是可以发出去的，毕竟他们当时签过保密协议。
征得墨导同意后，江临打算今晚就“营业”一下。
照片视频写真vlog这些他不太熟练，他打算拍一段自己擅长的剑术练习视频。
换了身宽松的长袖休闲服，用网上学的视频录制方法将手机支在正前方，拿上从道具组借的长剑。
江临开始拍摄第一条营业视频。
他站在手机前方，持剑而立，清了下嗓子学着看过的教程开口：“大家好，在下江临，这段视频献给粉丝，谢谢你们喜欢。”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今天给大家表演一段剑术。剑术名目繁多，形式不一，从剑路体式可分为：工架剑、行剑、棉剑、醉剑和双手剑等（注②）。我给大家表演的是行剑，意在流畅无滞、挥霍潇洒、忽往复收、行多停少。”
“当然，若能使剑走美式，剑如飞风，那离上乘剑也就不远了。”江临说着展颜一笑：“不过，大家若要习剑，以强身健体为主，不要打架斗殴。下面开始示范。”
江临表演了一套基础剑法，动作简单好记，对初学之人很友好。
收剑后他又学着视频教程说了一句：“好了，今天的视频就到这里，不知道大家学的怎么样呢？我们下期再见。”
视频录制好，他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画质清晰，开场白言简意核又点名主题，所舞剑术简单易懂十分好上手，结尾给观众留了期待，整个视频长度3分26秒，里面没有不良引导。
很好，完全满足视频教程要素。
打开微博，上传，发送——
晚上虽然没有江临要出场的戏份，但小冯还是在片场候着，怕突然有事。
他正跟其他助理聊天呢，就听到手机提示音，那是微博特别关注的声音。他微博只有两个特别关注，一个是他江哥，一个是他女神。
江哥的微博除了转发过剧组的一些宣传，从来没有发过任何东西，现在特别关注有动静，肯定是他女神发博了！
小冯兴冲冲的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想去舔颜，然后……
嗯？不是他女神？
哦……是他江哥。
嗯？！！
小冯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点进去看，差点晕厥！
又仔细将视频来回看了几遍，还好还好，只是有些让人无语，还不至于犯错，小冯提着的心放下一半。
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他又杀回超话和粉丝群看了下，果然，讨论的人很多——
“姐妹们，快去看，哥哥发微博了，呜呜呜!”
“哇，白天答应说要营业，晚上果真发博了，哥哥人超好啊啊啊啊。”
“你们看完视频了没有，哥哥好萌啊啊，他怎么能可爱的那么一本正经。”
“哇，哥哥舞剑的样子好特么飒爽帅气啊，我决定了，我也要去练剑术。”
“+1，跟着哥哥学起来，哥哥说下期视频见，蹲蹲，我住在微博不走了！”
小冯：……
还好还好，粉丝滤镜果然强大，这都能吹下去！
江临微博首次营业引发的讨论只局限于粉丝超话和粉丝群，大家都圈地自萌私下舔颜，并未引发大的热度。
然而，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一则帖子正在疯狂发酵。
帖子是某大V营销号所发——
「爆个料吧」：
【爆个料吧，据知情人士透露，某大热剧组真是“卧虎藏龙”，靠资源抢夺角色见怪不怪，公开约P你敢信！看着是“清纯佳人”，实际是“爬床能人”，从上到下，到底潜了多少人才拿到这个角色，自己心知肚明！】
帖子说的不明不白含糊其辞没有指名道姓，但指向性又很明显，最近大热的剧组除了《长宁》没有其他。
可帖子又没指名道姓是谁，这就引得吃瓜路人各家粉丝齐齐上场开开撕——
【营销号真该死，故意搞这些莫名其妙夸大其词的噱头吸引眼球，有本事爆料有本事放出证据啊，光口嗨有什么用。】
【u1s1，某剧组选角猫腻也不是第一次听说，明明定好的A演员，最后公布的却是B，没有py交易我是不信的。】
【博主说的是谁，敢不敢指名道姓？剧组那么多演员，别碰瓷。】
【楼上的，某剧组演员前后不一的，就只有一个角色，博主说谁再清楚不过了。】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sym跟长盼那么契合，怎么会去演云华，虽然云华是男二戏份更多，但长盼人设讨喜啊，原著云华都被骂成什么样了，以cf的手段，怎么可能会让sym去接这么个不讨喜的角色？原来是被抢了，这就说的通了。】
【天吶，那可是墨导的剧组啊，墨导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姐妹，天真了。有资本在，墨导能有多大的话语权？这剧光大的投资方就不止一家，一个非男女主的角色，还安插不进去？】
【如果爆料是真的，内鱼药丸，如果暴料是假的，博主能不能去死。】
【有证据放证据，所有没证据的爆料一律按口嗨处理，打死！】
有人对号入座心虚骂街，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吵吵闹闹，有人浑水摸鱼恶意引战，有人摸不着头脑一味吃瓜，一下子就把帖子热度吵了起来，上了热搜。
而等帖子爬到文娱榜前排时，【爆个料吧】再次发博，这次是两张不太清晰的图片，配文：【夜御多夫，爬床能手有问题？】
一张是在酒店走廊，身穿长袖T恤男生敲开一间酒店房门，从里面伸出一只身穿白色浴袍的胳膊。
一张是门口站着另外一个身穿西服男性，门从里面打开，长袖T恤男生在房间里，对着外面笑。
照片拍摄角度选的很刁钻，里面的人都没有露脸，外面站着的西装男性也只是拍到个背影。唯独长袖t恤男生，露了个模糊的正脸和敲门的侧脸。
因为光线的原因，照片显得十分暧昧，让人无限遐想，评论区果然热议——
【666，求锤得锤。】
【大晚上衣着不整对台词？反正我是不信。】
【哇塞，夜御二夫，刺激！】
【不知道主人公是谁，好想前排围观（嘶哈）】
【浴袍男和西装男是谁不知道，但第三人明显是饰演长盼的那个新人演员啊，都那么明显了。】
【可是我觉得JL很攻啊，不应该是被上的那个吧。】
【姐妹，醒醒。圈子里本来就0多1少遍地飘0，既然要靠潜规则抢角色，当然得出点力，肯定不能只躺着享受啊，大佬们也是需要享受的呗。】
【救命，不是我想的那种夹心吗（人心黄黄）】
【楼不要歪啊，不是在说某江姓艺人公开约P抢角色的事情么？失德艺人也能露脸嘛，请《长宁》剧组给个说法。】
【抵制失德艺人，《长宁》剧组给个说法。】
【抵制失德艺人，《长宁》剧组给个说法+1。】
……
小冯是夜戏收工后才知道他江哥又上了微博热搜。
他回酒店的路上刷手机，看到微博文娱榜拍第一的是常住微博的热搜女王，小冯见怪不怪，肯定是花了钱营销。
继续往下，词条是#抵制失德艺人#
小冯心想，不知道又是哪位艺人塌房了，内鱼就这样，今天这个塌明天那个塌，防不胜防，还是他江哥省心，除了私下里偶尔有些犯傻呆萌外，其他时间都很“正常”，德行更不用说，简直就是活牌坊。
他继续往下，看到跟剧组有关的词条#长宁 选角#
嗯？难道是剧宣后剧组选角又被夸了？肯定是的，连他一个助理都觉得这次选角简直完美，艺人跟角色太贴合了，果然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小冯正想点进去看看有没有他江哥的视频或图片好保存下来分享到粉丝群，就看带有他哥名字的词条紧随其后。
#江临猛1#
小冯：？？？这是什么鬼？
他点进去一看，立马变了脸色，飞跑着去找江临。
江临刚洗完澡舒舒服服窝在被子里看小说，他最近看了一本穿越类霸总文，用网友的话说简直又雷又上瘾。
明明知道剧情弱智，还是忍不住期待后续，让人欲罢不能。
江临正看的兴起，听到门铃声，他可惜地“啧”叹一声，起身去开门。
“哥，你上热搜了！”刚把门打开，就传来小冯的惊叫。
江临挑眉，他就发了个剑术的入门教学视频，就上热搜了？他想过他的视频会受欢迎，毕竟堂堂剑宗亲传弟子下场教学，受追捧也是应该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受欢迎，竟然这么快就上了热搜。
小冯看江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十分着急。自己刚刚一路跑过来，这会儿说话带喘，干脆把手机递给江临让他自己看。
江临来回看了好几遍，眼神呆滞，一脸懵逼，讷讷开口：“怎会如此？”
小冯也想问，怎么会这样。
他在江临发怔中拿回手机，想看看怎么办，然后——
“艹，顾辞发了微博，这个傻逼！”
第26章
顾辞今天没有戏。
早上粉丝探班结束后本想约江临出去玩,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沈嘉树支开，等他回过神发现他亲爱的江哥早被拐走了。
季向明什么意思？
别以为他年纪小看不懂, 都是男人, 谁不知道谁心里的小九九？
真是前有硬汉后有总裁, 江哥怎么就那么招人惦记呢！
顾辞一整天都不大痛快, 看到江临黑热搜后这种不痛快达到了巅峰。
笑话, 若江哥真如帖子所言是猛1, 他就算是灌酒也给人整到自己床上，还轮得着别人，简直离谱！
帖子明眼人一看就是为了黑而黑，故意说的模棱两可，尤其是后面爆出来的照片, 别人的都尽量选侧面背影，只有江哥露了正脸。
若说不是故意，他姥姥都不信。
可他姥姥不信，网友相信啊，没见江哥的微博评论区都沦陷了么！不就是欺负江哥是新人，没有经纪人，没有公司撑腰么！
等着, 他这就让他舅舅签了江临，再给发黑贴的人好看！
不过若就这样找过去，以舅舅精明的商人本质，肯定不愿意搭理他, 他得再想想办法。
舅舅对别人算计，对自己可是很上心的，只要这事跟自己扯上关系, 舅舅保准出面解决。
可是该怎么让自己跟这事扯上关系呢？
说照片中的少年是自己？不行不行，自己跟江哥一点都不像，江哥在照片中露了正脸，这招移花接木不行，pass。
就说门外的西装男是自己？也不行，西装男虽然只是背影，可跟自己身高体格不一样，他西装穿不出那种效果，还是pass吧，唉。
那就只剩一个，就说房间里面的浴袍男……不行不行完全不行！浴袍男明明就是李非，他才不想成为李非，赶紧pass！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有了！
顾辞盘坐在地上低头敲字——
【笑死，黑子要黑人找准对象好么？你口中的资源咖是你大爷我！我就是靠资源进的《长宁》剧组怎么滴，有种就去告我，没种就憋着！
有我在，江哥用的着找别人？
如果江哥真的是猛1，我只想说：
看我看我快看看我！】
从头到尾看一遍，内容足够劲爆足够吸引火力，检查了一遍没有错别字，顾辞找到最开始的黑帖将编辑好的内容填进去，点击转发。
等了几分钟，看着帖子有了热度后，他找到他舅舅的电话拨通——
“舅舅，快救我啊，网上有人黑我……”——
江临和小冯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良久。
看完顾辞转发的微博内容，江临都不计较且无比认同小冯刚刚脱口而出的脏话了。
网上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总算对这句话有了深切的体会。
顾辞虽然不是猪，但火上浇油头真的有一手！
小冯干吞了下口水，迟疑开口：“江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喊顾辞过来？还是问问……”
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
看清手机来电信息，江临比了个手势，接通电话：“季总。”
“嗯，是我。”季向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江临耳朵，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江临，别怕。”
江临就笑了：“我没怕。”
他确实没怕。
帖子真真假假，发帖之人明显别有用心，他虽不知自己在何处何时得罪了人，但他行的端做的正，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他始终相信清者自清。
至于网友的言论和所谓黑子的谩骂，他，他就不上网……上网不去看就好了。
他也不怕目前在剧组的工作会受影响。
照片是对台词那晚在李非门口所拍，酒店走廊都有监控，只需调出来一看便知他在李非房间没待多久。
那么短的时间，够干嘛？
不说李非已经在剧组澄清过，就是季总也会出面证明，毕竟他可是照片里另一个主人公——西装男。
至于墨导会不会因为网上质疑的声音而换掉他？江临觉得不会，他相信墨导。
对于此事，他没有害怕，只是有些震惊。
震惊会有人颠倒黑白故意黑一个陌生人，震惊网友会轻易相信一篇禁不起任何细究的帖子，震惊无论何时流言都如利剑，会在你毫无防备时刺向你。
他再一次对这个时空的网络世界产生怀疑。
“这么厉害。”季向明语气听上去轻松不少，声音含了笑意：“怕也没事。”
“嗯，我知道。”
确认江临没事，季向明才说正事：“网上的帖子你先不用理会，粉丝那边让小冯去做安抚，其他的交给经纪人处理。”
“好，我知道了。”
“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我安排你跟经纪人见面？”季向明试探着问，虽然上次提过让对方签约自己公司，江临也答应了，可到底没有落定，季向明也怕有变数。
江临想了想最近的戏份安排，商量道：“后天没有我的戏份，你那边时间可以么？”
“可以，那就后天，我们过去找你。”
“……好。”
约好见面时间，两人一时无话，沉默了下来.
江临抿了下唇，正要说话，季向明早了一步：“江临。”
“嗯？”
“别怕。”季向明重复着，声音很轻，透着不易察觉的小心：“我……”
“江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顾辞扯着嗓门推门而入，打断了季向明接下来的话。
“……顾辞么？”
江临无奈：“对。”
“你们先忙，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后天见。”
“好。”江临顿了顿，认真道：“谢谢你。”
季向明似是轻笑一声：“傻话，挂了。”
江临挂了电话，看向顾辞。
顾辞好奇道：“江哥，谁的电话啊？”
“……季总。”
“啊？”顾辞语气酸酸：“季总干嘛给你打电话，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啊？”开机宴见面不还不认识么，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又是一起吃饭又是电话的。
真是的，顾辞撇了撇嘴。
一旁听着的小冯翻了个白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没干嘛。”签经纪人的事还没定下，江临不欲多说，转而问起旁的：“我还没说你呢，这时候你凑什么热闹！还有，那些东西是随便能在网上发的么，你是不是傻啊？”
就算他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新人，就算他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可通过这大半年的学习，他也知道这个时期虽说言论自由，可也不能在网上“发疯”啊。
尤其顾辞现在还是个艺人。
他那么一通“自爆”，被网友骂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后续的影响。轻则与剧组解约，重则被行业封杀。毕竟任何剧组都不会要一个易燃易炸的危险人物，都要为作品考虑。
江临不知道顾辞的来头，也不知道他有多牛逼的背景。就算真如他所言，是靠着资源来的《长宁》剧组，可他在剧组的敬业是有目共睹的，他对这份职业是热爱的。
他不想顾辞因为自己，毁了他的热爱。
任何人都不应该为了旁人，放弃自己热爱的东西。
可江临又是感动的。
顾辞的一番言论，明显是为着转移注意力，将网友的集火从自己身上移开；不管对方存着怎么样的心思，江临都为这一份赤诚的果敢触动。
因为触动，所以愧疚，他给不了顾辞任何可能的结果。
被江临说傻，顾辞也不在意，反而因着对方语气里夹带的一丝担忧而窃喜，果然江哥还是在意他的。
“就发个微博啊，帮你澄清呗，替你作证你不是猛1啊。”
“……”江临无语，“重点是这个？再说，澄清也有很多种方式，你用得着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么？”
小冯在旁边忍不住插嘴：“比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还严重，他那是火上浇油！”
顾辞立马反驳：“我哪有火上浇油，明明很管用啊。”
江临和小冯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看着顾辞。
顾辞在两人怀疑的眼神中打开微博翻到那条转发的帖子，指着评论区对两人得意道：“吶，你们看，评论区都在夸我敢做敢当真性情好男儿，还有人磕我跟江哥的cp呢。”
说着，用眼神觑了眼江临，满脸的求表扬，就差把“快夸我”三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江临和小冯齐齐看向手机，齐齐滑动评论，只见评论区清一色夸夸——
【哇哦，内鱼有担当又勇敢的好男人不多了，粉了粉了。】——这是无脑夸的。
【为了朋友吸引万千网友火力，这样的友谊我爱了爱了，是谁酸了我不说，柠檬精就是我。】——这是无脑吹友谊的。
【讲道理，内鱼资源咖那么多，敢认领的没几个。就凭这一份担当，活该gc火；而且资源咖怎么了，只要戏演的好有演技就行，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这是假装理中客的。
【u1s1，大家不觉得这是gc在借机表白嘛，什么“如果江哥猛1，请看我”，这不是示爱是什么？】——这是狂磕cp的。
【楼上姐妹我懂你，而且我有一句话，就算不当讲也一定要讲：“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返。”cp名就叫辞江夫夫好了。】——这是跟风磕CP的。
【虽然但是，cp可拆不可逆，怎么看都是江攻顾受，应该叫酱骨夫夫。】-这是坚定不可站反党。
【我看不如叫“辞坐江上”，这么勇敢有担当的辞辞崽必须怀中坐入啊！】——这是歪楼搞黄色的。
离谱的是下面竟然跟了好多评论——
【“辞坐江上”，姐妹你好有才，光看名字我都已经有了画面，小脸通黄。】
【没错，CP就叫“辞坐江上”，这就去建群建超话，姐妹们磕起来。】
“……”
江临盯着手机沉默，还是沉默。
直男小冯表示不懂，小冯大受震惊，小冯下意识学了江临的语气惊叹：“怎会如此！”
顾辞略有害羞又很是得意道：“怎么样，我说了我没有火上浇油，这下信了吧？”
小冯听出顾辞的得意，他到底在圈里时间不短，略一琢磨就明白怎么回事儿，笃定道：“你找了水军？”
小心思被拆穿，顾辞尴尬地摸摸鼻子，含糊道：“唔。”
“靠谱不？”小冯怕顾辞太过随性，找的人不靠谱。
“我舅舅找的人，肯定靠谱啊。”虽然里面磕CP的人是他受了启发自己找的，应该靠谱吧？
小冯：“你舅舅？”
说起他舅舅，顾辞才想起还有正事没跟江临说，赶忙道：“哦对了江哥，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第27章
“怎么样, 江哥？”顾辞一脸忐忑地看着江临，声音透着期待：“明天，可以嘛？”
江临把刚刚顾辞说的话在心里捋了一遍, 不解道：“你舅舅？为什么想签我, 他也不认识我吧？”而且现在他正处在舆论中心, 稍有不慎便会惹火上身, 为着他这么一个陌生人, 不至于冒险吧？而且顾辞舅舅是商人, 商人逐利，这点道理难道会不懂？
网上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当你觉得一个人对你无条件好的时候，想想自己凭什么值得这份好。
他反思了, 不觉得自己能担待的起这份无缘无故的好，所以才不解，哪怕这个人是顾辞舅舅。
顾辞回答的理直气壮：“什么为什么啊？因为江哥你好呗，想签你不很正常嘛！”
江临看着顾辞不说话。
顾辞被看的心虚，讪讪改口：“因为只有签了你才能帮你平息这波舆论，而帮你就是帮我。”
“为何帮我就是帮你？”
“额，就……我说照片中的浴袍男是我, 那晚约你的也是我。”顾辞很羞耻地承认自己还是借用了早早被pass掉的说辞，在江临的凝视中连忙补充：“当然，我也跟我舅舅说了，是我忽悠的你, 你在我房间都没有呆多长时间就走了，有监控为证。”
江临：“……”
小冯被顾辞蠢到，忍不住提醒：“哪个, 你跟李非房间都不在一个楼层，这些很容易查到的，而且你自己也说了，有监控为证。”最后几个字被小冯咬的很重。
顾辞：“？？？！！！”
小冯无语：“你舅舅不傻吧。”
“不啊。”而且还很精明。
江临：“……”
小冯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舅舅压根就没信我说的话？”顾辞十分凌乱，不死心地问：“那既然这样，我舅舅为什么还要签江哥？直接拒绝不就行了嘛。”
看顾辞一脸郁悴受伤的摸样，江临心里叹了口气，问：“你舅舅怎么说的？”
“就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舆论那边他会处理，还说他明天过来找我，让我带上你，他先见见你。”
小冯：“……所以他没有说会签江哥吧。”
“见了肯定会签啊，不然好端端的干嘛提出要见江哥。”顾辞说的十分理所应当，他舅舅那么忙，才不会无缘无故见一个陌生人，他都说了江哥的各种好也暗示了江哥目前没有经纪公司，凭他舅舅的聪明机智，肯定能听懂他的暗示。
等见了江哥，签约难道不是板上钉钉？
他不知道这有啥好怀疑的，他舅舅是商人，肯定能看出江哥的价值，等江哥签到他舅舅公司，他不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签了江哥，舅舅得利，江哥得名，他得人，简直一举数得嘛。
顾辞心里美滋滋，都不计较舅舅明明看出他说谎却没有拆穿反而顺着他的事了。
小冯无语死了。
还“好端端的干嘛提出要见江哥”，当然是你亲爱的舅舅想看看是何方妖孽将自家傻外甥勾的五迷三道不惜通过自曝的方式也要帮对方澄清咯。
真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小冯摇摇头，暗自啧叹。
江临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正因为明白，才会犹豫。
不管怎么样，顾辞都是为了自己才转发的微博。现在人家家长怀疑，他就有义务出面解释清楚。
“可以，明天随你去见你舅舅。”江临应下顾辞的邀约，又道：“我明天早上和晚上都有戏，只有中午有空，你舅舅方便么？”
“方便！”听到江临的回答，顾辞乐的想蹦起来，就算舅舅不方便也得方便，他现在就去给舅舅打电话！
顾辞走后，小冯担忧地看向江临。
顾辞的舅舅是《长宁》剧组最大的投资方之一，虽说有季总在，江哥肯定不会被换掉，可在拍摄过程中制造点麻烦再容易不过，更不要说往后江哥还得在圈子里混。
要是明天见面把这位投资大佬得罪狠了咋办？季总在娱乐圈也不是一手遮天啊，更何况目前离得这么远，就是突然有事也鞭长莫及。
江临不知道小冯担忧这些，只当他还在为网上的黑帖担忧，于是宽慰道：“无事，我不看评论区就好，你别担心。”
小冯：……好吧，这个他也担心！
就江哥对网络的依赖程度，不看评论区？他信他个鬼！——
第二天早上到片场后，一路被好些人暗暗打量，有的甚至在后面窃窃私语。江临依旧淡声问好，神色平静，看上去并未受影响。
他走过去跟监视器后面的墨导打招呼：“墨导。”
墨导抬头看过去，见江临已经换好衣服，神色坦然，暗自点头，笑道：“气色不错，看来没有被网上的言论影响，不错。就得这样，咱们清者自清。”
“嗯，谢谢墨导。”江临顿了顿，歉意道：“就是给剧组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麻烦？”墨导摆摆手：“不麻烦，反倒给剧组添了不少热度。不过就不给你报酬啦，就当给剧组免费做了一波宣传。”
江临被墨导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好。”
“准备一下，马上到你的戏了。”
《长宁》拍摄进度过了三分之一，经过前期布局和铺垫，各方势力早已做好准备，伺机而动。这个时候，和亲消息传来。
元夏国朝野上下皆是嗤笑。
笑话，就凭大召那种弹丸小国，也敢肖想本国公主，还是身份尊贵无比的无忧殿下。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笃定，国主肯定不可能答应。
然而，出乎意料的，国主答应了。非但应下让无忧殿下远嫁他国，还答应让大召国质子云华归国，不日完婚。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文臣死谏，武将愤然，只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国主的决心。
众人不懂国主心，然而国主也是有苦难言，若非万不得已，他怎会舍得爱女远嫁他国！
【御书房寂静肃然，国主拧眉而坐，素日威严的面容添了几分愁绪，苍老不少，他微微抬手，声音透着疲惫：“国师，你来说吧。”
被称作国师的白须老者眸若枯井，幽深无波，浑身散发着死气。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老者，元夏国上下无人不尊无人不敬，只因他是卜氏后人，这片土地最神秘的存在——预言者。
凡出自卜氏之预言，均已应验，千百年来从未出错。
国主此言一出，亲信大臣都望向国师，国师恍若未知，布满皱褶的嘴角微动，悠扬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紫微垣西忽生血芒，及至破军星动之日，兵燹将起，山河易色。异邦苍狼星现于东方，携三丈白练蔽月而来。”
国师话音刚落，便有大臣惊呼：“这……这说的可是和亲一事？”
“没错。”国主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奈：“公主及笄前夜，国师占卜，得此预言，果然，及笄礼后北方战事又起，元夏军……不敌。”
有大臣喃喃道：“怎会如此？程将军，与梁国一战，不是胜了么？”
程开山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跟这些文臣解释，战场瞬息万变，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国主口中的战事，并不是他负责。
“不是梁国，是怀漠，他们跟大召国勾结，我军战败后，随战报而来的，还有大召国的和亲消息，如今多事之秋，元夏军大败消息隐而未宣。”
众臣默，预言应验了。
想想自己儿子，程开山不由地问：“国师，可有法子解？”
国主朝国师点头示意，国师缓缓开口：“若以朱雀翎覆其獠牙，可暂平星轨之乱，然紫微帝星必坠，龙脉尽染赭色。凤凰浴火则天地焚，玄鸟折翼则社稷殒。”
程开山跌坐在椅子上，讷讷道：“和亲……非得无忧殿下不可么？圣人不妨认个义女，赐封号，何尝不是咱们元夏国的公主啊。”
众臣附和：“对啊，此法可行。”
国主摆了摆手：“求娶公主的是质子云华，他与无忧自幼一起长大，你们以为他不识无忧么？”
程开山再次开口，声音满是无措：“圣人，犬子，犬子……”
“大将军无需多言，朕明白。”国主没让程开山继续说下去，叹了口气道：“和亲之事已无变数，含章当以大局为重，应对公主多加劝说。”
“臣，领命。”】
这段剧情结束，就是公主得知和亲之事已成定局，负气之下离家出走，被长盼在她们经常去的城外农庄寻到，而后公主诉说心事，长盼沉默聆听。
江临早上要拍的是这一段戏。
“《长宁》第二十三场戏第二镜，3、2、1，Action！”
【无忧望着农庄的田野，一派绿意盎然，可她的心却荒芜一片。和亲已成定局，往日对他宠爱有加的父皇这次好似变了个人，无论她怎么撒娇怎么哭求，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她不懂。
以前都是以她为重，怎么这次就变了呢？
还有程含章。她以为他来找自己，是跟自己统一战线共进退，可没想到，他也是来说服自己答应和亲一事。
骗子，都是骗子。
无忧手上揪着手绢，眼泪在眼底打转，忽然，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长盼。”无忧轻唤，没有回头。
长盼摇了下手腕上的铃铛，我在。
不知什么时候起，长盼手腕上系了一颗铃铛，只有她跟他说话时，铃铛会响起，一声代表“是”，两声代表“否”。
只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两声铃铛响起过，长盼从未否定过她。
无忧有些想哭。
“长盼，若你会说话，你也会劝本宫答应和亲么？”
铃声迟迟未响，无忧转过身，看着夕阳下的少年，她又问了一遍：“你会么？”
铃铛响了，一声。
无忧想，果然，她只有一个人。
两声。
铃声清脆，在寂静的傍晚轻轻响起，一下又一下。含着坚定的回应，传进无忧耳中，仿佛在说，公主殿下，我不会。
无忧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长盼，我不想去和亲！”
铃声没有响起。
痛哭的无忧也没看见，一只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去。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小江，演的真好，刚刚那个眼神我差点没接住。”这场戏刚结束，素晴红着眼睛走过来，拍了拍江临的肩膀，显然还没怎么出戏，“真好，小江。”
江临汗颜。
其实是他差点没接住素晴的戏，无忧突然大哭，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如何是好，剧本中描写的克制让他演成了手足无措。
他不好意思道：“素晴老师太谦虚了，刚刚一直是您带着我演，就怕给您拖后腿。”
素晴还没来得及说话，在旁边等戏的苏意明突然开口：“演技上拖后腿没关系，其他方面别掉链子就行。”
话一出，几人皆是一愣。
看大家没有说话，苏意明似乎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解释，语气慌乱又夸张：“哎呀，我说话比较直，真没有内涵江老师黑热搜的事，江老师不会生气吧。”
江临都无语了。
这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几次跟苏意明打交道，对方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他，虽然挤兑的言语和伎俩很幼稚，偏偏苏意明觉得自己的挑衅很高明。
有点聪明，但不多。
网上说，当一个人总是自我感觉良好时，别人说啥都是错，这时候你只需要认可他就行，“你说的都对”，就是个万能回复。
“苏老师说的都对。”江临活学活用，如愿让苏意明闭了嘴。
素晴听的好笑，见苏意明吃瘪，在一旁生气，遂笑着转移话题，对江临道：“你别老师老师的叫了，听着生分，我比你大几岁，不介意的话你喊我素素姐吧。”
“好，素素姐。”江临弯着眼睛笑。
他以为随着昨天黑热搜的发酵，大家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这时候都会尽量远离他，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他能理解。
他已经做好了独来独往独自应对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原来有这么多人对他释放善意。
电话安慰的季向明是，自曝吸引火力的顾辞是，用玩笑话开解他的墨导是，让他叫姐姐的素晴也是。
江临出身于士族大家，见过不少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别说对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释放善意，就是兄弟阋墙争的你死我活的都大有人在。
他虽自幼拜入剑宗门下，母亲也将他保护的很好，但从小到大还是遭过不少暗算。
他吃过不少苦，见过不少龌龊之事，言语上的攻击对他来说都是最轻的，如昨天一般的流言蜚语，他早已承受不止一遍。
所以他真的不怕。
可是在小冯替他着急上火时，在季向明一遍遍说别怕时，在顾辞傻里傻气说服他舅舅时，在这么多人对他释放善意时。
他深深触动。
他来这里受过审查，挨过饿；找工作被拒绝，在剧组被针对过；网上的黑贴还在发酵，不知真相的网友依然在输出。
可江临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归属感。
他想，虽然自己依旧孤身一人，但前方不再灰暗，他将不会畏缩——
跟顾辞舅舅约好见面的地方是影视城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地点是对方选的，直接通知顾辞带上江临。
对方表现的有些强势，江临微微感到不适。
等见了面，这种不适更胜。
据小冯科普，顾辞舅舅金朝龙是金华集团现任掌权人，金华集团所涉业务广泛，其中以投融资和金融业务为重，也是《长宁》剧组最大的投资方之一。
能掌管这样一家规模与实力并存的公司，金朝龙的能力可见一斑。
手段，谋略，胆识，格局，缺一不可。
江临本来对这样的人很是佩服，见面之前还想着一会儿要谦卑恭敬一些，毕竟对方是长辈。可在见过面后，看到对方眼底毫不遮掩的探究、打量和审视，这种佩服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是早上拍完戏后赶过去的，到的时候已临近中午饭点，侍者带他们到包间时，顾辞舅舅正在打电话。
看到他们进来，对方只是微微掀了下眼皮，然后继续自顾讲着电话。
顾辞朝江临做了个鬼脸，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拉着江临在对面坐下，翻看菜单。
这通电话说了有十来分钟，等挂了电话，顾辞舅舅这才看向他们，准确的说是盯着江临看。
顾辞见他舅舅一直没说话，便开口介绍：“舅舅，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江临，《长宁》中长盼的扮演者，被墨导夸过不少次。”又小声对江临道：“江哥，这是我舅舅。”
顾辞介绍完，对方依旧没说话，江临斟酌着喊了声：“金总。”
对方低声“嗯”了下，视线这才从江临脸上移开，看向顾辞。
“舅舅，我没有骗你吧。”顾辞兴冲冲道：“江哥是不是很帅？而且他还会舞剑，可厉害了！舅舅，你那边的经纪公司……”
“先吃饭。”金朝龙看不惯自己外甥不值钱上赶着的样子，直接出声打断，看着江临道：“不知道江先生的喜好，按着小辞的口味点的，江先生不介意吧？”
江临摇了摇头，客气道：“谢谢。”
“舅舅，他们家的甜点特别好吃，你给我加一份。”顾辞跟着道。
“早点了，你爱吃的我什么时候忘记过。”金朝龙语气满是宠溺：“给你带了东西，吃完饭找前台去拿。”
“舅舅，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金朝龙嘴角笑开：“去去，现在知道我好了，怎么平时不见你给我打个电话发个消息？遇着事了才记起我。”
是责怪的话，却无半点责怪的语气。
顾辞“嘿嘿”一笑，撒娇：“我这不是忙嘛，拍戏呢。”
“哼，就你那点戏份，用得着你整天整天的待在片场，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多大的腕儿呢。”
江临尴尬，他听出了顾辞舅舅的潜台词，责怪顾辞是假，对自己不满才是真。
也正常，任哪个家长都不愿自己家里千娇万宠的孩子犯蠢，为了别人不惜“自毁前程”还求到自己跟前。
怪不得顾辞舅舅一开始那样看他，估计以为是他撺掇的顾辞吧。
江临虽被误会，心里一点介意都没有，他能理解顾辞舅舅的心情，对自己有意见是正常的。
他只是有些羡慕。
果然父母在身边的孩子总会不那么容易长大，顾辞虽然单纯，但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
单纯的顾辞没有听出他舅舅的言外之意，见舅舅提起剧组之事，便试图将话题往签约一事上引去：“舅舅，我腕儿是不大，可我给你找了个未来的大腕儿啊。墨导都说江哥有灵气，是天生吃演员这碗饭的，这不，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马上将人介绍给你了。”
江临听的一脸无语，小冯说的真对，果然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好赖话听不出来就算了，还总是火上浇油。
得亏家世背景好，不然可如何是好啊，也太单纯了吧。
金朝龙余光一直在观察江临的反应，将他眼中的无奈理解成了嫌弃，心中嗤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想借助自己的势力，又嫌弃自己的外甥，哪有那么好的事，简直痴心妄想。
他可不信昨晚的微博是顾辞自己所发，自己外甥自己知道，没那个脑子。
那条微博看着冲动，实际不算致命，公关得当甚至能营销一波勇敢有担当敢爱敢恨的耿直人设。
结果也正如他所料，经过水军的营销和控评，没有出现对顾辞不好的言论，都夸他勇敢直爽有担当。
金朝龙就想对方肯定是提前计划好的，这么一条微博，既能将网友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又不会对顾辞造成多大的影响。
若只说顾辞是靠着资源进的剧组，金朝龙也不至于那么生气。
可对方不该让顾辞在微博示爱，过后还买来水军营销cp。
顾家的门，还不是那么好进的，顾家的人，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顾辞在说完后见舅舅一言不发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心虚，弱弱补充道：“当然，虽然江哥是未来的大腕儿，但目前他遇到了一点小小的困难，舅舅签了他后就帮忙公关一下呗，反正帮他也是帮我。”
“哦，帮他怎么就是帮你了？”金朝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顾辞刚要说，点的餐到了，金朝龙也不是真的想听外甥为了别人说谎话，淡声开口：“先吃饭。”
吃饭期间金朝龙没有再开口，江临也话不多，只在顾辞cue到他的时候给一两句响应。
饭后，顾辞立马继续说起签约的事，被金朝龙再次打断：“我给你的礼物放前台了，你去拿。”
顾辞不想去，商量：“走的时候再拿呗。”
“现在就去。”
顾辞磨蹭，坐在位置上不动。
江临看出对方是想支开顾辞，于是开口劝说：“你先去拿吧，金总想必要跟我单独聊聊。”
顾辞立马看向他舅舅，看出他眼中的坚持，便妥协道：“那好吧。”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舅舅你不要为难江哥啊。”
江临：……本来可能不会很为难，现在就不好说了。
果然，顾辞刚走，金朝龙就开口了，没有顾辞在时的温和好说话，语气带着疏离的压迫：“江先生，似乎不大习惯西餐。”
江临顿了下，不知对方为何问这个，不过他还是坦诚道：“是，此前从未尝过。”
金朝龙点了点头，又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江临，继续说着冒犯的话：“江先生……经济情况不太好吧。”
“对，很穷。”
“那么，”金朝龙换了个坐姿，上位者的气势愈显，他冷冷开口：“你凭什么觉得，顾家能接纳你？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江临：？？？
这不是他看过的那种豪门世家小说中的桥段么，按照小说中的剧情，接下来便是衣着讲究的豪门阔太端着咖啡拿出一张支票，语气带着不易察觉地傲慢，冷冷说道：“给你一千万，请你马上离开我儿子。”
江临暗自哂笑，为着此刻不合时宜的联想。
不过他又想，果然艺术源于生活，顾辞舅舅此刻一副鼻孔朝天家有皇位的姿态，和小说中豪门阔太的举动何其相似。
果然外甥像舅，都挺极端。就是一个太单纯，一个太精明。
他见对方是顾辞舅舅，才刻意忽略他毫无收敛地打量和试探，以及刚刚言语上的鄙夷和嫌弃。
可人竟然能自恋到这个程度，眼前这人就跟有被害妄想症一样，谁要让顾家接纳了，谁要让你帮忙了。
江临想着对方是长辈，便强忍着不适好声解释：“金总可能误会了，我并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也没想过跟顾家扯上任何关系，之所以答应小辞来见你，是不想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当然，也是想跟您当面解释清楚。”
金朝龙不置可否，接着问：“你今天来见我，不是为了微博之事。”
“不是。”
金朝龙又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小辞在追你？”
“……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我们不会有什么，金总请放心。”
金朝龙淡淡“嗯”了一声，半天没有开口，似乎在衡量江临话里的真实性。
正当江临以为对方不会再说什么时，金朝龙开口了。
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强势和势在必得，缓缓道：“既然如此，你跟我两年，我捧你为顶流。”
第28章
江临脑海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只想学着网上的话问一句“您没事儿吧？”
用网上的话说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什么艺术源于生活，艺术中都没有这么奇葩的人。
金朝龙看江临一直没说话, 以为对方没见过世面, 无法想象跟他两年能得到什么, 于是好心解释：“跟我两年, 房子车子随你挑, 你想在娱乐圈发展, 至少五成的剧组都能让你进、角色让你选。如果你表现好，想去电影圈发展也不是不可以。而你，只需要做我两年情人。金钱、名利，你尽可得到。”
金朝龙自认给了江临很好的待遇，毕竟他以往的小情人都是随便给两套房子几辆车, 如果是小明星，外加几个剧本就能打发。
他之所以对江临破例，除了对方实在好看，长相和他胃口外，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对方的气质让他十分有性趣，他已经很久没有欲望想要去征服一个人了。
而江临，很容易让人产生想要征服的欲望。
第一眼看到江临, 金朝龙就产生了这种感觉。之后的打量和试探与其说是因为顾辞，不如说是自己产生了性趣。
他今年36，至今未婚，长相俊朗, 常年健身，对他前仆后继的人不在少数，江临能跟他两年也不亏。
金朝龙认为江临没理由拒绝这么诱惑的条件,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他做次承诺。他等着对方答复。
江临不知道金朝龙心中的笃定，他无语过后不可思议地开口：“金总，顾辞对我的心思，您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
“您是顾辞的舅舅，在知道顾辞的心思后，您还说这样的话，不太合适吧。”
哪里来的老古板，顾辞只是示爱而已，又不是上床。金朝龙眼中兴味更浓，他嘴角微勾，反问：“为什么不合适？”
江临：……
为什么？
舅舅撬外甥的墙角，还能理直气壮的问为什么不合适？！
对方脸皮厚，江临索性把话挑明：“因为你是顾辞的舅舅啊，因为顾辞曾向我表白啊！”
“那又如何？”金朝龙不疾不徐地开口：“你不是没答应么。”
“……现在没答应，不代表以后不会答应。”
“你不会。”金朝龙说的笃定：“顾辞驾驭不了你，他不是你的菜。”
江临：……人虽然自恋又离谱，但眼睛真毒。
他刚想说话，金朝龙先他一步开口：“而且，只是让你做我的情人而已，我若不想，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咱们的关系。”
江临：……
好吧，不仅自恋离谱，还有病。
原来网上说的普信男，不止是普通的普，还有离谱的谱！
他不想跟这样三观歪了的人白费口舌，直接道：“我拒绝。”
金朝龙从没想过有人会拒绝他，有人能拒绝他，有人敢拒绝他，尤其在他破例后。
他气压低了下来，压迫感更强，冷着声音问：“哦，是么？你不怕我让你在剧组待不下去？”
江临觉得好笑，又悄悄给对方加了个标签，幼稚。
他摇了摇头，语气同样笃定：“你不会。”
金朝龙这才直起身再次认真打量江临，看着他眼里的无所畏惧，看着他清冷疏离的神情，看着他不躲不闪地回看自己。
有趣。
金朝龙笑了——
顾辞去前台耽误的比较久，他再笨也看出是舅舅故意安排人拖着自己了，等他回到包间时，包间只有他舅舅一人。
“舅舅，江哥呢？”
“有事先走了，应该给你发了消息。”
顾辞打开手机，看江临三分前果然给他发了消息——
江哥：【小辞，我有点事先回了，你再陪陪你舅舅。这两天的事，谢谢你了。】
他撇了撇嘴，边看手机边嘟囔：“什么事那么着急啊，都不等我一起回去。”
金朝龙见自己外甥明显低落下来的情绪，打趣道：“走就走了呗，剧组天天见，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留下来陪陪舅舅不好么？”
“好啥啊。”没有外人在场，顾辞对他舅舅说话随意了很多，他摊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今天是专门带江哥来见你的啊，结果你还给人家难堪，也不提签约的事……你们最后签了没？”
“没有。”
“啊，为什么啊？”顾辞不解，江哥连墨导都夸，舅舅见之前不可能不去打听，就算不为私，以舅舅精明的商人本质，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个招财树的啊。
难道，是江哥不愿意？
这就说的通了，怪不得他刚刚进来时舅舅脸色很复杂，原来是被江哥拒绝了。
肯定是这样，他江哥果然厉害，连他舅舅都敢拒绝，他更佩服江哥了。
“舅舅，该不会是江哥拒绝了你吧？”
金朝龙难得被噎住，傻外甥没猜对过程，却蒙对了结果。
他想起江临走时坚定干脆的模样，愈发心痒。若说之前对江临只是循于生理上的欲望，现在他倒是真的产生了兴趣。
“你为什么想让我签江临？”
顾辞眼神四处乱票，心虚回答：“就，就觉得江哥能红啊。”
“说实话。”
“好吧，是因为我喜欢江哥但是表白被拒绝了，刚好现在江哥遇到了困难，我就想着帮一下他，说不定他会被我感动。当然，我肯定没有道德绑架的想法，就算江哥依旧拒绝我，我还是想帮他。至于为什么想让你签他，这么不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金朝龙：“你为什么喜欢他？”
“因为江哥长得帅气质好会的多，待人绅士有礼貌啊。”
“你确定你那是喜欢？”
“当然确定了。”顾辞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对江哥……我会梦到他。”
金朝龙：“……”
他不想让傻外甥越陷越深，也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思，于是他直接道：“那你别再想了，你们不合适，他不会被你感动，更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你又不是江哥，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也不会被我感动！”
“因为他同样拒绝了我。”金朝龙说地面不改色理所当然：“难道你觉得他会放着我不喜欢去喜欢你？”
顾辞：“啊？？？”——
“啊？？？”听完江临的描述，小冯惊的嘴巴大张，能塞下一颗鸡蛋。
江临点头肯定：“嗯，你没听错。”
小冯知道他中午跟顾辞去见《长宁》剧组大投资方，金华集团老总，顾辞舅舅金朝龙去了，去之前小冯还给他科普了下金朝龙的背景。
江临在别人面前可能寡言少语，但对小冯还是很信任，有什么都会跟他讲。
是以当他回来后小冯问起中午见面的事江临就简单说了下情况，包括金朝龙提出的包养一事。
江临讲完，如愿在小冯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江临舒服了，至少不是他一个人觉得离谱。看来并不是自己太保守，而是有人三观歪。
小冯是真的意外。
虽然他私心里是希望江哥能签在季总公司，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而且这样一来他以后工作也更好开展。
不过金华集团确实牛逼，加上又是剧组的大投资方，他想着江哥若能跟对方搭上关系，以后的路会更加好走。
所以在江临赴约前他就将他所了解到的金华掌权人的信息给江临做了简单科普，让江哥心中有数，以防无意间冒犯到对方。
结果，没想到。
“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江临三观受到了冲击。
小冯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这样的人还挺多，甚至比这炸裂的都多了去，尤其越有钱越会玩，相比之下，金总这种都算是正常的，只是提出包养而已。
他震惊的是金总在知道顾辞对江临的心思后还提出包养的打算，甚至不觉得有什么。
难道他就不担心顾辞知道后跟他生出嫌隙么。
果然还是自己见识太少，有钱人的世界他着实不懂了。
“是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小冯跟着叹气，完了问起担心的事情：“江哥，你拒绝了金总，对方会不会真的换掉你啊，毕竟黑你的帖子热度还没下去，若剧组以此为由跟你解约，咱们怎么办啊。”
因为《长宁》是拍播剧，对演员个人的要求比较高，签约条件非常苛刻，其中有一条是“演员在剧组期间应避免任何可能引发负面绯闻的行为，凡在剧组期间出现非剧组原因引发的负面绯闻，对剧组造成负面影响的，剧组有权解约并要求演员赔偿因此给剧组造成的全部损失。”
合约条款如此苛刻，再加上江哥没有公司没有公关团队，若金总朝剧组施压，那……
“不会的。”江临摇了摇头，“金总不是感情用事之人，之所以对我那样说，只是吓唬我而已。”
小冯：……江哥这聪明劲儿怎么时灵时不灵呢。
不过既然江哥如此笃定，那他也就不再担心，实在不行，还有季总呢。
“对了江哥，明天没有你的戏，跟季总他们见面的事还跟导演组报备吗？”
江临盯着小冯，半天没有说话。
小冯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江哥，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只是在想……”江临看着小冯若有所思道：“跟季总他们约了明天见面的事，有没有跟你说过。”
小冯一阵心慌，嘴上扯出一个假笑：“额，你们打电话的时候，我听了点。”
“是么。”江临脸上看不出情绪，不知道信没信，“跟导演组说一声吧。”
小冯忙道：“好的江哥。”
第29章
跟季向明约的中午见面, 对方一大早就发了消息过来-
向明：【起了没。】
起了有一会儿已经练完剑的江临：【刚起。】
向明：【今天不是没你的戏么，怎么没多睡会儿？】
江临：……
他还没来得及回，对方的消息又过来了-
向明：【记得吃早餐, 外面的吃不惯就让小冯给你做。】
江临：？
怎么季总用起小冯来这么手顺, 而且好像知道小冯很会做饭一样？难道这就是总裁跟常人的不同之处么？
心里想着, 手指快速滑动, 客气回道：【嗯嗯, 多谢季总。】
向明：【我上午有个会议, 大概12点前到你那边，到了给你电话。】
承影：【好的季总。】
季向明很守时，不到12点就到了影视城，江临跟小冯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在车外跟一个江临不认识的男性聊天。
两人言谈间有中说不出的熟稔，想是认识许久。
“江临。”
还未走近, 季向明就笑着招手。跟他说话的男的闻言先是扭头看了眼江临，又转头朝季向明看去，眼中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揶揄。
季向明恍若未知，只看着江临笑。
“季总。”江临轻声应道。
随江临一道而来的小冯忙跟着打招呼：“季总，阳哥。”
江临闻言顿了下，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很细微的动作, 一直注意着江临的季向明看到了，他暗自啧了下，感叹江临的敏锐，又担心小冯早晚暴露, 不着痕迹地看了小冯一眼，开口介绍：“江临，这是程立阳, 我大学同学，也是之前跟你说的万星经纪人。立阳，这是江临。”
江临连忙问好：“程经纪人，你好。”
程立阳：“……咳，江临你好。我跟季总岁数一样，比你大好几岁呢，不介意的话你直接喊我哥吧。”说着故意看了眼季向明，如愿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悦。
他就说。
季向明什么时候操心过公司签人的事了，还非得签到他手上，他有多忙季大总裁难道不知道？
把他坑过来自己当甩手掌柜就算了，明知他忙的脚不沾地还非得拉着他大老远的来影视城，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得堂堂季公子亲自招待。
程立阳过来的时候一路旁敲侧击威逼利诱，季向明就是无动于衷闭口不言，愣是不透漏半个字。
等见到人了，程立阳就悟了。
瞧自家老同学自打人家出现就笑的不值钱的样子，他都牙酸。
真是古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今有“一只孔雀忽开屏，众人都晓帅哥到。”
原来老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
“阳哥。”见程立阳这样说，江临便快速改口。
程立阳点点头，又看向小冯，心里把季向明吐槽了无数遍，人都还没追到手呢，就安排了一堆人过去，这突然开窍的愣头青真让人操心又无语哦。
刚刚季向明和小冯的眉眼官司他都看在眼里，这会儿也不说破，顺着给小冯递了个台阶：“小冯……是吧？你怎么在这里，之前你不是跟……那个谁来着？”
小冯十分上地道说了个艺人名字，然后笑着解释：“我很早就不在那边做了，目前在给江哥做助理。”说完又跟江临解释：“之前在别处做助理的时候见过阳哥几次，所以认识。”
江临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别站这儿了，先过去吧。”季向明见程立阳才见面就让江临叫哥，这会儿他们三个还聊上了，心里不爽，便出声打断。
今天见面主要是为了江临签约和商量微博事件的公关方案，后期有很多事情需要小冯对接，所以小冯也跟他们一起。
季向明没有带司机，来的时候是自己开车，这次小冯很自觉的充当了司机，程立阳坐副驾，江临跟季向明坐后排。
季向明很自然地打开车门让江临先上，然后在程立阳无语的眼神中跟着坐进了后排。
程立阳吹了声口哨，开门上车。
一路上程立阳都在叭叭地说个不停，一会儿问小冯剧组情况，一会儿又跟江临闲扯几句，偶尔找季向明搭话，季向明让他闭嘴。
程立阳翻了个白眼，装，使劲装，看你能装多久。
别以为他不知道季大总裁此刻正在因为知道了江临更多事情而窃喜，瞧他那不值钱的样，简直没眼看。
程立阳圈子里摸爬滚打许多年，见的人多，早就修炼成了人精，看似跟小冯和江临闲聊，等下车的时候早已把江临的情况脾气性格摸了个七七八八。
为图清净，这次约的吃饭的地方还是上次江临和季向明来过的中式私厨那家，几人下车往里走的时候，程立阳给季向明抛去一个眼神。
程立阳：怎么感谢我？
季向明淡漠地移开目光。
程立阳继续：我可以追问更多，难道你不想知道？
季向明：不需要。
程立阳：好好好，小明你别后悔。
季向明：再叫你死了。
“季总，阳哥，你们眼睛不舒服么？”江临看他两挤眉弄眼半天，实在忍不住开口问。
季向明：“……”
“噗哈哈哈！”程立阳大笑，笑完后拍着江临肩膀道：“我眼睛没事，季总可能要得红眼病吧。”
江临微微侧身躲开了程立阳的手，撇了撇嘴。
别以为他不知道程立阳在阴阳怪气季向明。
网上说，红眼病除了是眼科疾病外，还指心理疾病，某人因为看到别人成功、获得好处或拥有某种优势而感到心理不平衡，甚至表现出嫉妒情绪。
江临暗暗打量两人，想不通程立阳有什么能让季向明眼红的。
江临摇了摇头，搞不懂。
一直观察江临反应的程立阳立马用胳膊肘怼了下季向明，用口型说：“好可爱。”
季向明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程立阳就消停了。
简单用过餐，开始谈签约事宜。
工作的时候程立阳还是很专业的，签约前他先问了下江临对微博热搜的想法，以及剧组可能会对此事持有的态度。
虽说他跟季向明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又上了同一所大学，毕业后自己又被对方拐到公司当牛做马咳咳。
现在对方让他签下江临，他直接照做就行，当然他肯定也会照做。
但经纪人跟艺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真的挺尴尬，如果不能很好的把握哪个度，双方闹僵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他问这话本意是想看看江临的处事态度，是随和还是强势，是睚眦必报还是息事宁人。江临的处事态度和行事原则，决定他以后该怎么跟他配合，如何给他做公关和营销。
季向明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在程立阳严肃地跟江临说话时并未阻止，只坐在江临旁边认真聆听。
这在江临看来就是程立阳在考校他，是他上岗前的面试题。
他懂，这跟他当时拜师时对他的考校一样，跟他出来面试时的境遇也类似。他回答问题的好坏，决定自己是否会被录用。
幸好程立阳问的问题是发生在他身上的，幸好自己还真的想过。
于是他坐直身子，很严肃的开口：“阳哥，这个问题我有认真想过。”
程立阳：“说来听听。”
“关于微博热搜，我认为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我当时试戏是丁哥推荐，墨导当场拍板，这点试镜记录中都有，剧组出个公告就行。至于照片的事，更是假的不能再假，季总也知道的。”江临说着转头看向季向明，“对不对，季总？”
季向明：“对。”
程立阳：很好，还知道找人作证。不过季总怎么会知道，难道……西装男？
程立阳：……
江临接着说：“所以微博热搜的事情我不怕，经过这两天发酵，网友路人和各路粉丝正在情绪高涨找剧组讨要说法，这时候剧组发布澄清声明，不仅可以堵住广大网友的嘴，我还能赚一波同情，毕竟我可是无缘无故被骂了三天，而《长宁》剧组还可以再白赚一波热度。一举三得。”
这些都是他这两天网上学的，反正不管明星还是网红，只要被黑上热搜，处理的方法就是：发公告澄清+卖卖惨+大度原谅。
等发完公告，他被同情一波后，开个直播赚个路人缘，这件事很快就会被遗忘。
网上说，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只要有新的事件出来，大众就会被转移视线，反正大家都是吃瓜找乐子，找谁的乐子不是找。
程立阳不置可否，示意江临继续说。
“至于剧组的态度，”江临笑的狡黠：“我相信剧组会秉公处理。”
程立阳被江临语气中的笃定吸引，不由地问：“怎么说，你为何这么笃定剧组一定会帮你？万一他们借此提出跟你解约呢。”
“他们不会。”江临摇了摇头，想了下签约后跟程立阳是搭档关系，必须互相信任，不能有隐瞒，而季向明也一直帮自己，见顾辞舅舅的事就没什么不能说的，即使他不说，相信以两人的能耐早晚也会知道。
他咳嗽了下开口：“额……顾辞昨天带我去见了他舅舅，他舅舅就是金华的负责人金总，然后金总对我提了些条件……”
季向明这下坐不住了，唰的一下扭头，盯着江临问什么条件。
江临没打算细说，含糊道：“唔，不重要，反正我拒绝了。总之，他假意威胁我的话，被我录了下来，如果剧组真要跟我解约，我就把录音爆出来。”
这也是他在网上学的。
网上说，作为一个打工人最基本的素养，就是随身携带录音笔，在跟领导谈话时记得录音，以备不时之需。
去之前他倒没有这些心思，毕竟他还是很信任顾辞。
只是去了后金总从一进门看他的眼神就让他很不舒服，再加上之后的故意责难。
录音笔他没有，手机录音是在顾辞走后金总提出包养条件时他打开的。
听完江临的解释-
程立阳一言难尽，这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啊，亏他自诩阅人无数没有他一顿饭看不透的人，如今倒是看不懂眼前这个才二十岁刚过的人了！
小冯眼里满是震惊，哇塞，江哥竟然还有这一手，昨天怎么没告诉他啊，看来江哥对他还是不信任呜呜呜。
季向明眼神泛着冷意，金朝龙是吧，竟然对江临动歪心思，好，很好。
江临说完看几人都没反应，以为自己做的不对，迟疑道：“我这样做不行？偷偷录音犯法是不是？其实我就是以防万一，没真打算发出去的。”如果金总不再逼他的话。
程立阳回神：“……没，你做的很对，说的也很对，咱们来说说签约的事吧。”
第30章
季向明给江临的合同自由度很高。
在分成比例和待遇上给了公司最高等级S级艺人的标准, 公司负责江临的所有经纪事务，双方3：7分成，公司3, 江临7；而在工作自由度上, 等于完全没有约束, 江临在剧本选择、广告代言等方面拥有绝对话语权, 江临要做的只是遵纪守法维护好个人形象。至于违约金, 没有。
程立阳在知道合同内容的时候, 简直无了个大语。
通俗来讲季向明给江临的合约，只约束了公司方，公司给予江临S级的资源，只象征性的收取点酬劳，这跟打白工有什么区别！
万星娱乐程立阳也有股份, 肯定不能由着季向明这么搞。
而最令人无语的是，在他提出质疑后，季向明轻描淡写地道：“至于么，又不是不挣钱，差的部分从我分红里扣。”
程立阳：……特么的就离谱！你厉害，你清高，你丫的竟然是个恋爱脑！
别说程立阳觉得离谱, 就是对艺人经纪合约完全不懂的江临都觉得不对劲，如果所有的艺人都按这个待遇签，那公司图什么？
尤其有《长宁》剧组的苛刻合约在先，季向明提供的经纪合约简直等于白送。
条件好到江临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对方在搞什么阴谋, 可他将合同条款来来去去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愣是没发现有对他不利的地方。
在打算签经纪公司时，他就上网查过, #艺人签约避坑指南#中提到，新人演员签经纪公司最容易踩坑的几点——
一、分成比例。新人演员一般能分得10%-30%，再少就是公司压榨。而季向明给他的分成高达70%。
二、工作自由度。有些公司会把新人演员当赚钱的工具，剧本无论好坏只要给钱就上，代言不管品牌只要钱多就接。而季向明给他合约中，工作自由度极高，在这方面他有一票否决权，只要他不想，就可以不接。
三、违约金。这个新人演员尤其需要注意，天价违约金比比皆是，有的无良经纪公司甚至专门靠违约金赚钱。而他拿到的合同上，违约金写着：零，而且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提出解约。
四、签约年限。太长容易跟公司捆绑，想解约就得付高额违约金。季向明给他的合同上，签约年限为空，等他自己来写。
江临：……
怎么看他都看不出哪里有坑，也不知道如果合同真的有阴谋，对方能在他身上得到什么。
图他年纪小？图他不爱笑？
想不通，江临选择直接问。
“季总，这合同 ……没写错吧？如果真的签了，需要我做什么？”
程立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靠在椅子里看季向明怎么说。
“你做你自己就行，不用特意做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交给立阳，你就做你想做的。”
程立阳：……他做错了什么？
江临：“……分成比例，我是不是太高了？”他现在是个没什么基础的新人，对外营销公关得花不少钱吧？而且《长宁》的片酬在合约之前，季总公司想从他这里分到钱，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
江临操心季向明是否赚钱，季向明只在意江临想跟他签几年。他给江临添了一杯茶假装没看到程立阳的白眼，语气温和道：“不高，分成比例都有例可循，而且我们看好你的潜力，是不是，立阳？”
程立阳：“是。”是你个大头鬼，公司S级待遇的艺人一把手指头数得过来，且在工作自由度和违约金上面也有限制，哪像江临啊，完全独一份好不好。
不过潜力么……
程立阳看了眼江临，对方不说话时神色清冷，一双桃花眼很是灵动。最特别的是江临的气质，清冷禁欲，散发着一种凌厉之感，无端地吸引人想靠近，想探究。
怪不得季向明会心动。
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江临不火，天理难容。加上自己在圈子里的人脉及公司的资源，让江临成为顶流是早晚的事。
这么看来，三成就三成吧，确实不亏。
“季总……和我都非常看好你。”程立阳笑着补充，暗自算了笔账发现签下江临确实不亏后，程立阳开始忽悠江临多签几年，只要签约年限够久，公司就能赚的够多。
“立阳。”在程立阳试图让江临签十年二十年时，季向明出声打断，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后对江临笑着道：“你别听他的，不用签那么久，签三……”
“签十年吧。”江临弯着眼睛说出他早有的打算，季向明给了他这么优厚的待遇，他总要对得起这份相待。
十年，不多，不少。
季向明：“你不用……”
“就十年，我想签。”江临看着季向明，说的坚定。
季向明劝说的话被堵在嗓子里，因着江临的话，江临的笑，心脏微微蜷缩。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江临，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嘴角。
江临也看着季向明，眉眼带笑。
程立阳：……得，是他多管闲事。
“行了，那就先签十年吧。”程立阳快速敲定，反正没有违约金，签多少年都一样，人家想走还不是马上就能走！
双方都有意向，合约快速签好。
签完合同，程立阳起身朝江临伸出手：“江临你好，我是你的经纪人程立阳，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江临跟着起身伸手。
季向明看了眼面前相握的两只手，淡淡撇开视线。
一直坐程立阳旁边没说过话存在感很低的小冯：空调开太低了么，怎么突然这么冷。
“好了，合约已签，咱们先来说下关于微博黑帖的事。”程立阳快速进入工作状态，坐下后打开手机找出那条帖子开始分析：“除了顾辞之前发博带了一波热度，按理说帖子已经发出三天，热度应该会下去，可它现在还挂在热搜上，这说明什么？”
江临：“说明大家都喜欢吃瓜？”
程立阳：“……”好冷。
“说明这热搜是有人买的，帖子也是有人花钱找人发的。”
江临：“啊。”
他以为微博那些热搜，都是自身热度高，讨论度高才会上去，没想到竟是花钱买的么？怪不得他经常在热搜看到一些莫名奇妙的词条，当时他还想这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啊，原来竟是假的！
江临的认知再次受到的了冲击。
季向明见江临听到帖子和热搜是有人买的后一脸怔愣的摸样，以为对方是见有人黑自己而担忧，就轻声道：“别怕。”
江临点点头。
程立阳继续说：“照片是酒店楼道所拍，那一层酒店都是咱们剧组的人，那么照片出自哪里，就不言而喻了，你平时有得罪什么人吗？或者，你心里有人选吗？”
程立阳刚说完，江临脑海中就浮现出苏意明三个字。
自打他进剧组以来，拍戏或是候场，苏意明有意无意的刁难已经不止一次，因自己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他一直没有计较。
如果发帖之人真跟苏意明有关，那……
“你有怀疑对象是不是？”程立阳直接问。
江临迟疑后摇了摇头：“还是查完监控再看吧。”不是他滥好人，只是在事情没清楚之前，他不想因他的怀疑影响程立阳的判断，也不想让别人无故受冤。
“行，照片的事等查完监控再说。”程立阳没坚持追问，转而说起旁的：“至于公关方向，你已经说了大概，剩下的就交给公司处理。这三天你没有发声，此后你依旧保持沉默，我会给你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程立阳说的杀气腾腾，让江临因为可能是剧组同事故意黑他而产生的不好情绪消散，他笑出声：“好，那就谢谢阳哥了。”
“谢就不用了，毕竟你好我才能跟着好，不过，”程立阳话锋一转，揶揄道：“你若实在要谢，就谢小明吧。他可是看到你的黑贴后就着急上火的让我去处理，我再三说让热度发散对你有利无害，他就是不相信，一天到晚夺命连环call，生怕你被网友吓到，从此失去你……”
在季向明警告的眼神里，程立阳讪讪改口：“……这个摇钱树。”
江临没注意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和语言上的玄机，他被程立阳口中的称呼吸引：“小明？”
程立阳哈哈哈大笑：“对，你还不知道吧，季总有个哥哥，我们叫他大明，而季总，我们就喊他小明。”只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了，上了高中后季向明就不让喊了，只有他在调侃对方时才偶尔喊一下。
听完解释，江临抿嘴笑。
季向明问：“怎么了？”
江临：“哦，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个脑筋急转弯，很有意思。”
“是什么？”程立阳也来了兴趣。
小冯知道江临的本性，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果然-
江临神秘开口：“是说小明的爸爸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大明，二儿子叫二明，三儿子叫什么？”
说完一脸期待又得意的等着其他人回答。
程立阳：……
小冯扶额。
只有季向明一脸好奇地配合：“叫三明？”
“错，叫小明！”江临被季向明的回答逗乐，哈哈大笑，激动之下抓了下季向明的手腕：“是不是很难快速反应过来？”
网友诚不欺他，果然有人不会急转弯！
季向明坐下后脱了西服外套，此刻衬衫挽到手肘处，江临刚刚抓的哪一下，碰到了他手臂的皮肤，与手指接触的地方一片酥麻，让他整颗心跟着发烫。
他看着江临灿若星辰的眸子，沉声开口，一语双关：“是，很难反应过来，会上瘾。”
程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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