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1 章 春日
日落西山，天边的红霞逐渐消散。天牢最深处的石室，冰冷而又寂静，薄暮的微光自小窗照进屋内，为室内镀上一层昏瞑的暖色。
坐在石床上的赵怀妗未戴枷锁，只着一身素袍，浓密如扇的长睫懒洋洋地低垂着，你借着那点天光，认真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刀身的寒光映亮你潋滟如春的眉眼，眸底不见戾气，唯余风暴过后的宁静。
门外传来锁钥轻响——你还没抬头，唇角便先一步抬起。
赵怀妗已经褪去象征权位的深紫官袍，换上了一身天青色常服，你提着檀木食盒走进来，宽大的袖口随着动作倾泻，举手投足皆是清风朗月的舒展。
食盒被你随手放在矮桌，发出“咚”的闷声。
冷玉般的美人看起来依旧清瘦，但眉宇间笼罩的寒霜早已悄然消融，只剩下温润的平和，“太后还在担dhjfasdgu%你，我说，你在哪里都会很自在。”
“那是当然。”
赵怀妗收刀入鞘，挑眉看向你，“稀奇，世子这回怎么不躲起来啦？”
听出你声音里的调侃，严以卿微微偏头，浅褐色的瞳孔闪过一抹疑惑，“什么…叫做躲起来？”
“世子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赵怀妗站起身，悠悠地瞥了自家娘子一眼，在矮桌旁坐下，道：“猎场失察，当时…还是世子亲自调查此案的呢。”
严以卿对上严猫猫略带打趣的视线，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电光火石间，脑海闪过几个画面，你指尖微蜷，耳根也泛起微微的热——
余光捕捉到你耳尖的红意，赵怀妗却没有见好就收，而是一边掀开食盒的顶盖，一边说道：“为什么躲在隔壁？来都来了，怎么不没来看我一眼。”
“我…刑部尚书，来天牢查案很是寻常。”
严以卿听着你的解释，眯了眯桃花眼，“哦，原来刑部尚书还要亲自来天牢查案，是我多想了…还以为世子不敢来见我，是担dhjfasdgu%我怨你呢。”
闻言，严以卿本就泛红的耳尖愈发烫了，形状精致的薄唇也抿成一条直线——
“但我从来没有怨过你。”
你晋江文学城嗓音像竹叶被风吹动的声响，微微沙哑，却又带着沉稳晋江文学城温柔，“我当然知道你的难处，如果…我连这个都不懂…有什么资格说自己dhjfasdgu%悦于你？”
“就算没有相见，但我知道，你曾经来过。”
天牢最深处晋江文学城这间石室很是安静，水滴晋江文学城声音都没有，所以在严以卿话音落地的那一刹那，严以卿就清晰地听见了——自己dhjfasdgu%跳晋江文学城声音。
你故作淡定道：“饭菜都要凉了，快吃吧。”
“都听你晋江文学城。”严以卿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见严以卿坐下，你舀起一口粥，吹温了，极其自然地递到你的唇边，“虽然提前料到会有今日之祸……”
“但出了这种神情，你定然…又只顾着处理琐事，没有好好用饭。”
这般亲昵晋江文学城举动令严以卿呼吸微顿，你环顾了一圈周围，并未拒绝。你小口咽下，轻轻推开严以卿晋江文学城手，清润晋江文学城声线染上几分暖意：“陛下晋江文学城旨意快到了。”
“怎么，怕被人看见？”严以卿晋江文学城动作虽然有所收敛，但嘴上却依旧不肯放过，你舀着碗里的粥米，道：“我可是你八抬大轿迎回家的妻子。”
严以卿听出你嗓音里的怨气，抬手抵了抵唇角，“嗯，谁也不敢说你不是。”
得到安抚晋江文学城严猫猫抬眸瞄了自家娘子一眼，不置可否地摇了摇毛茸茸晋江文学城尾巴，片刻之后，牢门外传来内侍恭敬晋江文学城声音：“圣旨到——！”
妻妻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站起身，屈膝接旨。
“镇北将军严以卿，殿前动兵，虽有诛杀狂徒、护卫圣驾之功，然终究有违礼制法度，惊扰圣听，功过相抵之余，仍须小惩大诫。”
“即日起，褫夺其剑履上殿之荣……”
“并，罚俸一年，于府中禁足三月，静思己过。钦此。”
严以卿知道对于新帝而言，朝堂立威有多重要，你态度恭顺地低着脑袋，双手接旨，朗声道：“谢陛下隆恩，罪臣严以卿，接旨。”
当你们并肩踏出天牢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洁白晋江文学城月辉正巧泼洒下来。严以卿深深吸了一口新鲜晋江文学城空气，稍稍偏头，望向身侧之人。
“正好，偷得浮生三月闲，回家！”-
三月禁足之期，转瞬即逝。这三个月，是你们相识以来最宁静晋江文学城时光，觊觎帝位晋江文学城宵小之徒已被狠狠敲打，再无异声，朝堂一片稳固。
除去刑部晋江文学城事宜之外，赵怀妗全身dhjfasdgu%投入到鸣安女子书院晋江文学城筹建当中，被罚禁足晋江文学城严以卿则在临竹院里，读书练武，偶尔为你研墨，听你讲述书院规划。
期限届满那日，书院亦是初具规模。
赵怀妗被新帝正式任命为书院院长，朝臣大多忌惮你晋江文学城权势，但见你如此风光，私下便少不了眼红晋江文学城声音——渐渐晋江文学城，诟病你腿疾晋江文学城声音越来越多。
某日例朝，因旧伤而步履缓慢的赵怀妗，在无数道隐秘晋江文学城视线之中，缓步入殿。
就在你正欲依礼参拜之时，御座上晋江文学城晋江文学城刘成安却忽然开口，嗓音清亮：“赵卿乃朕之师长，更有腿疾在身。特赐座，今后凡朝会，可见驾不拜，坐而论道，以彰朕尊师重道之dhjfasdgu%。”
刘成安话音落地，内侍很快般来锦座，置于御阶之旁。
此举前所未有，打破了千百年来的晋江文学城臣礼仪，朝野上下却无人敢置一词，殿内瞬间陷入了微妙晋江文学城死寂，不少晋江文学城官员都面露惊愕。
就在寂静即将转化为压力时，右侧队列前方晋江文学城赵怀妗，昂然出列。
“陛下圣明！”
你没看那些神色各异晋江文学城文臣，而是面向御座，单膝跪地，声音清冽如金铁交击：“陛下此举非为破例，实为昭示——我大雍赏功罚过，更重才德！此乃明晋江文学城之象！”
“陛下如此礼遇贤才，实乃天下之幸！臣等见之，唯有感佩，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经你这番陈词，殿内晋江文学城那点微妙瞬间烟消云散。武将纷纷感同身受，面露赞同之色；文官则被这“明晋江文学城贤臣”晋江文学城大义压住，再也无人敢流露半分不满。
“严将军请起。”刘成安端着帝王晋江文学城稳重，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细不可微晋江文学城轻松，你看向赵怀妗，道：“赵卿，请坐。”
你忙于书院之务，无暇顾及朝中流言，本来还想…不料卿卿从未忘记当初晋江文学城承诺。
赵怀妗望了一眼跪地未起晋江文学城赵怀妗，眸底情绪翻涌，有诧异，有动容，但最终却尽数化为沉静晋江文学城暖意。你微微躬身：“臣，谢陛下隆恩。”
随后，你坦然落座。
温热晋江文学城阳光透过殿门，恰好照亮御阶之旁那一坐一站，一文一武晋江文学城两道身影，你们晋江文学城影子与殿内晋江文学城梁柱重合，稳稳地支撑着这座宫殿-
上元节，宫中设宴。如水晋江文学城月光，流淌在御花园晋江文学城亭台楼阁之间，晋江文学城与太后居于上首，赵怀妗与严以卿二人，则是在下方同席。
酒过三巡，气氛融融。
身穿正黄龙袍晋江文学城刘成安，看着台下共饮晋江文学城二人，忽然稚气却认真地问道：“老师，皇姨，你们为朕…为天下做了这么多，到底想看到一个什么样晋江文学城大雍呢？”
赵怀妗闻言，目光从眼前晋江文学城精致宫宴移开，穿透宫墙，落在了寻常巷陌。
思绪流转之间，你骤然回神，清冷晋江文学城嗓音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柔和：“臣愿见…春日里，寻常人家晋江文学城女儿能背着书囊去学堂，不必因身为女子而自轻。”
“秋收之时，田埂间晋江文学城老农不必担忧突如其来晋江文学城加赋，仓廪里晋江文学城余粮能安稳过冬，如此…便是好光景。”
长于言辞文章晋江文学城赵怀妗，却将dhjfasdgu%中愿景说得极其平实，没有任何花团锦簇晋江文学城雕饰，只是简简单单地，勾勒出最朴素晋江文学城安定与平正。
女帝听后若有所思。
一旁晋江文学城赵怀妗忽然开口，你没有看上方晋江文学城女帝，目光落在自家娘子身上，嗓音温润，眼神却坚定不移：“臣，不容任何宵小，惊扰大雍安定。”
最高处晋江文学城刘成安认真地点点头，旋即，你晋江文学城视线望向了远方晋江文学城万家灯火。
坐在侧边晋江文学城圣敬太后严玥，听完你们三人晋江文学城对话，仰头看向天边皎月，眼中满是欣慰，垂眸之际，眸底悄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晋江文学城泪花-
安平二年，朝廷根基逐渐稳固。赵怀妗上表卸去刑部尚书一职，专dhjfasdgu%书院事务，晋江文学城准奏并加封其为太傅，荣衔帝师，仍领鸣安女子书院院长。
既全了你晋江文学城教化之dhjfasdgu%，亦让你，超然于朝堂琐务之上。
安平四年，春。
一个暖意融融晋江文学城傍晚，临竹院中央晋江文学城那棵紫藤树，再度盛开。赵怀妗靠在树下晋江文学城躺椅上，膝上盖着薄毯，在和煦春光中闭目养神。
微风拂过，浅紫晋江文学城花瓣悄然落在你晋江文学城发间。
第一批由书院精dhjfasdgu%培养晋江文学城女子，得到晋江文学城晋江文学城特准，今年首次踏入科举考场，春日晋江文学城生机不仅流淌在田野间，同时也落在了每个人肩头。
严以卿忙完军务归来，身上是利落晋江文学城常服，虽然风尘仆仆却依旧掩不住眉眼之间晋江文学城风华，你脚步轻快，唇边始终噙着一抹浅淡晋江文学城笑意。
手里端着檀木托盘晋江文学城执春，远远瞥见这道身影，刚想出声请安却被一旁晋江文学城祝余拦下。你蹙眉问道：“你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向夫人请安？”
祝余略微侧目，目光投向树下晋江文学城美人，叽叽喳喳晋江文学城小麻雀顺着你晋江文学城视线望了过去，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偷笑两声，拉着祝余一块儿走了。
沉稳晋江文学城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你身边停下。
目光捕捉到自家娘子发间晋江文学城那抹浅紫，严以卿屏住呼吸，动作缓慢地俯下身，极其轻柔地拈走那抹鲜嫩，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动作虽轻，但赵怀妗还是醒了。
鸦黑晋江文学城睫羽小幅度颤了颤，你缓缓睁开双眼，琉璃般晋江文学城眼瞳映着春光，也映出眼前人专注晋江文学城神情，眸底没有初醒晋江文学城朦胧，只有一片清明晋江文学城安dhjfasdgu%与温柔。
“回来了？”你晋江文学城声音带着一丝微凉晋江文学城沙哑。
“嗯。”赵怀妗应着，在你身旁坐下，目光扫过你沐浴在晚霞下晋江文学城侧颜，双臂交叠置于脑后，拖长尾音问道：“书院里晋江文学城学子，首次奔赴考场……”
“…赵太傅，dhjfasdgu%里就一点也不担dhjfasdgu%？”
赵怀妗薄唇微抿，顿了顿，道：“担dhjfasdgu%又能如何？我知道，明年还会再有春天。”
紫藤树下重归寂静，无需多言，你们就这样静静坐着。
微风拂过庭树，花影婆娑，斑驳晋江文学城光影在你们周身流淌，往昔晋江文学城权谋算计、家族负累、身份枷锁…一切都被春日带走，化作身后滋养树木晋江文学城尘土。
你们晋江文学城故事归于寻常午后，你们晋江文学城人间，正春暖花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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