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霍昭线
“你怎么进来的?”
阮栗捂着狂跳的心脏, 扫视了一下禁闭的房门,目光最后落在被打开的窗户,“你是真的疯了。”
“手指还好吗?”霍昭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不想干的问题, 凑到阮栗的床边, 想去看他的手指,“疼不疼?”
闻言, 阮栗愣了一下, 随即想到自己在朋友发的图片,之前和周嵊一起去玩, 手指不小心碰伤了, 当天发朋友圈凑九宫格的时候,也拍了一下贴着创可贴的手指。
他把手指藏在被子下面,皱着眉, 不悦道:“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小心我报警。”
霍昭抿了抿嘴唇, 想到这几天自己看到的消息,心中嫉妒的发狂, 只要栗栗不和他在一起,就很开心, “你不回我消息…我想你。”
“所以你就爬窗进来了?”阮栗皱着眉, 万一出了事, 他可承担不了这责任,“之前还不知道你能爬高上低呢。”
“想着你在, 就很简单。”霍昭退后了两步,让自己靠着床边,两人之间隔着好几步的距离, 没有开灯朦朦胧胧,“怎么不开小夜灯,害怕吗?”
不知是不是晚上静谧的氛围,让两个人的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剑拔弩张,特别是在阮栗看到霍昭靠在窗边,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心中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窗外的月光,其实房间里面不是很黑,“因为在我家,不害怕。”
说完这句话,又补了一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霍昭眼眸低垂,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没有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这几天也不过是想着转圜一下,“栗栗,我想要这个孩子。”
“你和霍临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会喜欢他。”
阮栗这会冷静的不像话,他的话化作利剑,像曾经自己爱的人挥去,因为爱过,所以知道怎么伤人,“你想这个孩子生下来和你一样吗?没有幸福的完整的家庭。”
果然霍昭沉默了,转身背对阮栗,在翻窗离开之前,轻笑一声,留下了一句,“谢谢栗栗提醒,我知道怎么做了。”
阮栗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脏再次狂跳了起来,心中突然不安了起来,有了这个小插曲,他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临近中午还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这才起来。
他听着外面的动静周皱了皱眉,洗漱之后,立马下课楼,就看到全家的人都在下面。
甘越宁看到阮栗下楼,给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房间忽地安静了起来,“怎么不再睡会?”
爸爸和二哥竟然也在,阮栗的直觉告诉他家里出事了,而且还瞒着他,他走进就看到了桌上的两张机票,“二哥和爸爸要出国出差吗?”
阮父顿了一下,轻咳一声,“是你和妈妈的机票,看你最近状态好了许多,想着出国玩玩。”
甘越宁也跟着附和,“是呀,是之前妈妈早就想去的地方,栗栗陪妈妈去。”
奇怪,太奇怪了,从来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过,阮栗把看着大哥飘忽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家里出事了?”
“有我和你二哥,能有什么事?”阮父直接否定了他的话,“宝贝儿安心去玩。”
阮栗很焦急,更是生气,把自己排除在外,明明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阮家最近几年有意扩大商业板块,特别是国外的市场,花费了大量的资金去研究产品,结果前不久被人投诉说使用了他们的产品之后得了病,为了舆论,他们花了大价钱先把消息给压了出来,给自己去查明真相的时间,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是供应商那边为了压缩成本,竟然在里面掺了一些次品,就在他们商量对策准备召回产品时,被压下去的消息突然被爆了出来。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阮栗打了一个冷颤,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霍昭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是霍昭,是他搞的鬼,我现在就去找他!”
阮蕴和拉住了阮栗的胳膊,让他冷静下来,这件事理论来讲和霍家是没关系的,只不过前几天他和霍昭谈得好好的,霍氏投资,为他们注入现金流,拉他们一把,今天早上又临时变卦,估计是霍昭也看到新闻了,有顾虑很正常,他不希望栗栗因为家里事再和霍昭搅合在一起了。
阮栗没有办法冷静,他享受了家里给他的资源,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家里出事,而他逃去国外。
他一心要去见霍昭,家里人怎么都拦不住他。
*
霍氏集团
阮栗来到时直径上了总裁专用电梯,前台看他急冲冲的样子,也知道他的身份没有敢拦,而且以最快的速度给总裁办打去了电话。
其实在阮栗来到的时候,他就已经给霍昭发了消息打了电话,然而没有任何回复。
“您好,阮先生,霍总现在正在开会,您先坐。”助理看到阮栗后,将人引森*晚*整*理到了办公室,给人倒了杯茶,“我在外面,您有事随时叫我。”
阮栗没有为难打工人,他坐在沙发上,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的筹码,要霍昭伸出援助之手,他能拿出什么诚意呢?他缓缓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这场会议开了将近两个小时,霍昭揉了揉太阳穴,董事会对他与阮家合作表示不解,更何况现在阮家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对他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听闻阮栗过来了,霍昭加快了脚步,还没来得急给阮栗分享好消息,就听到阮栗质问的声音响起,“是你做的是不是?”
他的心猛地下坠,“什么?”
阮栗双手抓住他的衣襟,“阮家的事。”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啊栗栗。”霍昭如坠冰窟,自嘲地笑了笑,他把阮栗的手放在手中把玩,声音泛冷,“栗栗,今天来这里,应该不是只为了说这些吧?”
阮栗一瞬间卸了力,任由霍昭把自己抱在腿上,而霍昭也极富耐心,不紧不慢地等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阮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拉着霍昭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孩子,我可以留下孩子,只要你…”
霍昭心疼到麻木,孩子就这么被留下来了,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得他眼睛痛,“好,孕期和我住在一起。”
“好,我答应你。”
孩子不是被期待来的,而被霍昭钱买下来的。
就这样,两人又回复了同居的生活,只不过这次不用霍昭再说什么,阮栗也不会跑了,并且自觉地和外面的人断了联系,毕竟霍昭的心情也关乎他们阮家。
不过霍昭却不怎么回来了,又是半夜才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又是去外地出差一去就是好几周,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在孕期的反胃呕吐和家里事情的双重影响下,阮栗的体重极速下降,已经三个月的肚子只微微隆起一个特别小的弧度,比他没怀孕时的体重还低,常常吃两口就吃不下去了,为此霍昭换了好几个厨师都不管用。
这天阮栗吃了两口就冲了洗手间,他不想让佣人看见他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就没让人跟过来。
阮栗吐了好久都没吐出来东西,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委屈的想哭,什么啊,想留下孩子的是霍昭,难受的是他,而且霍昭也不回来,他还要担心万一霍昭不喜欢他了,那阮家怎么办?
他漱了漱口就躺在了床上,连看手机都没有心情,自然也没有看到霍昭给他发的消息。
霍昭出差回来,下了飞机就匆匆往家赶,路过阮栗之前爱吃的蛋糕店,又提了一个小蛋糕。
回到家他将东西递给家里阿姨,没看见阮栗的身影,想着那肯定在楼上。
“小先生今天又没吃多少。”阿姨接过东西,给霍昭汇报情况,“还是吐得不行。”
霍昭顿了一下,去厨房盛了一碗粥,这才抬脚上楼,就看到阮栗躺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栗栗?”霍昭把碗和小蛋糕放在桌上,想到这次出差他专门抽空拜访一名医生,说即使是Beta,闻不到他的信息素,在孕期他也要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这样可以安抚Beta肚子里的孩子,“饿不饿?我们回房间睡。”
阮栗睡觉很轻,加上白天睡了很多,这下清醒了,他迷迷瞪瞪地坐直身体,看到桌上的粥竟还真有点饿了。
霍昭一勺一勺地喂着,又问他这段时间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他在外面每一天都很想他。
一碗粥下去,胃里有了东西,整个人都舒适了许多,阮栗又吃了一小块小蛋糕,压抑许久的心情终于轻快了些。
他正吃的开心,只感觉手腕上一凉,多了一条红绳,上面还有一个小珠子,小珠子上面有他看不懂的铭文字符,“这是什么?”
“这是在寺庙请的,保你和宝宝的平安。”霍昭笑了笑,“让宝宝在你肚子里安分点。”
阮栗小声嘟囔着,霍昭竟然也开始信这些东西了。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除了这个红绳,霍昭还在神树上面挂了一枚许愿符。
自打这天之后,不管霍昭有多忙,他都会抽出时间陪阮栗吃饭,一日三餐,顿顿不落,不知道是不是信息素起作用了,还是神明的保佑,阮栗确实不孕吐了,人也圆润了许多。
这样平静温馨的日子让霍昭有点不敢相信,他以为他们两个真的恢复如初了。
直到有一天他陪阮栗做完产检之后,只听阮栗小心翼翼地问他,“霍昭,阮家应该没事了吧?”
“我最近很乖的。”
霍昭嘴角的笑僵硬不已,他深吸一口气,“栗栗会一直这么乖吗?”
阮栗不知道霍昭为什么突然又不开心了,但他还是点头肯定,“会的。”
霍昭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那阮家就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说:[可怜][可怜][可怜]
第42章 霍昭线
自从做完产检之后, 阮栗发现霍昭忽然不爱说话了,好像是在和他冷战,但也不像是冷战,因为一日三餐照常一起吃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给他掖被子, 有时下班回来还会给他带零嘴,就是人好像沉默了一些。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五天, 霍昭就又恢复如常了, 比之前还更加黏人。
阮栗一头雾水,平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过得知阮家的大问题解决之后, 他身心舒畅,脸上的笑也多了。
其实霍昭是生气了,他生气阮栗看不出他的真心, 他生气自己没有长进, 没能哄得阮栗开心, 他更气阮栗现在害怕自己的样子,所以他给了自己一周的时间, 调理心情,自己哄好自己, 结果没到一周, 五天就把自己哄好了, 而且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给人献殷勤。
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着, 随着阮栗的肚子越来越大,心情也更加焦虑,有时还会一个人偷偷在洗手间抹眼泪。
肚子大了, 他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很浮肿,变丑了,而且他发现自己的大腿上竟然出现了一小条白色的东西,是妊娠纹。
阮栗洗完澡之后,自己拿出来精油自己涂抹着,抹了两下就忍不住掉眼泪,一来他弯腰什么的都不方便,二来因为孩子他的身体都变形了。
外面的霍昭早在阮栗进去洗澡的时候就站在外面了,聚精会神地听着里面的声响,他害怕栗栗一个人在里面出什么事,但是栗栗不让他进去,他只能在外面等。
等到里面安静下来,他心中的石头全是落了地,就等里面的人出来了,结果等了五六分钟里面还是安静的,各种意外新闻一下子就涌了过来。
霍昭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推门而入,就看到阮栗抱着肚子坐在沙发上小声啜泣着,他的心瞬间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似的,又烫又难受。
“摔到了?”他大步走过去,快速地检查阮栗的身体,在没看到伤口后稍稍松了口气,“浴室里面滑,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阮栗身上没穿衣服,只披了一件浴巾,他下意识推着霍昭,让他出去,“没事,你先出去。”
霍昭不为所动,他没再说什么,直接裹着浴巾将人抱了出来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看到阮栗手中紧紧攥着的玻璃瓶,眼尖地看到了上面的精油两个字,主动接过来,摸精油的手法极其熟练,这让阮栗有些不知所措,霍昭什么时候学这个了?
摸完精油之后,他低头在阮栗的大腿上轻啄一口,“很漂亮。”
孕后的阮栗的皮肤更加细腻白嫩,碰上去像是光滑的绸缎手感极好,脸上也有肉了,白里透红是很健康的信号。
这让霍昭一度有些骄傲,看,我多会养老婆,把人养的多好。
阮栗看着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霍昭,目光有些发散,他和霍昭的约定是孩子生下来,那生下来之后呢?
他紧抿嘴唇,这段时间好像是在和霍昭的婚后生活,可不是这样的,他们两个什么都不是,这些温馨的时光像是泡沫。
这天之后,霍昭又多了一个任务,除了一起吃饭,晚上还要给阮栗摸精油和按摩,周六日他还要给自己加任务,比如带着阮栗去玩,比如给阮栗将睡前故事,美名其曰这是“胎教”。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冬去春来,阮栗换上轻便的春装,距离预产期也要不了多久了。
他已经和家里人谈好了,生完孩子之后,就要出国留学,妈妈也有问他,要不要等孩子大了再出去呢?
阮栗果断拒绝了,怕孩子大了,有了羁绊更不想出去,有时候他也想要不就这样了吧,他都和霍昭有孩子了,要不就这样过下去吧,但是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问他,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难道就这样任由自己腐烂枯萎,和霍昭纠缠下去吗?
不,他不想。
所以这天霍昭给他摸完精油之后,他叫住了霍昭,“霍昭,我有话和你说。”
霍昭把精油放在一旁,给他调整了后背的软枕,目光愈发温柔,“嗯,说吧。”
阮栗抿了抿嘴唇,他先说了一句,“我不恨你了,也不怪你了。”
时间是一个强大的东西,孕期的这些时光,将他们两个都软化成了更加温柔平和的人,特别是霍昭,又是阮栗都觉得他像网络上的人夫风格。
闻言,霍昭愣了一下,他点头示意阮栗继续说下去。
“生完孩子之后,我要出国,孩子就…拜托你了。”阮栗没敢看霍昭的脸色,他低着头,许久都没听到霍昭的声音,边继续说着,“当初我们的约定就是生下孩子。”
“什么时候?”霍昭格外平静,“生完孩子什么时候走?”
阮栗抬眸看了一眼霍昭,咬了咬嘴唇,“当天。”
生完孩子当天就走,真的是迫不及待。
“好。”霍昭点头答应,没有再说什么话,一来是阮栗马上就要临产,他不能刺激到人,二来,不就是出国嘛,他可以和宝宝一起过去。
他也逐渐学会了和阮栗的相处之道,不要一味的禁锢,要给阮栗自由,而他只需要跟着阮栗的脚步就好了。
以后有再多的情敌又如何,他抱着孩子往哪里一站,哼哼。
阮栗没想到他和霍昭的交流能这么愉快且顺利,连带着他看霍昭都顺眼了许多。
谈完之后的第三天,他就住进了医院,有上好的医疗团队,阮栗心里没多害怕,可到了生产当天,他清晰地闻到里面的血腥味,还是提了一口气。
“我在。”
听到霍昭沉稳的嗓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阮栗心中安定了一瞬,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往下掉。
不知多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一空,紧接着耳边是一阵哭声,不是孩子的,而是霍昭的。
孩子没哭,医生又拍了一下,瞬间洪亮的响彻产房,盖住了霍昭的声音。
霍昭看着怀里皱皱巴巴的小孩子,他止住了哭声,把孩子放在了阮栗边上,轻声道:“宝宝很健康,栗栗安心休息。”
阮栗匆匆看了一眼孩子,就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醒来,看着陌生的房间,不仅肚子空了,他的心也空落落的。
他来到国外了。
霍昭知道阮栗生完孩子要离开,只是他不知道会这么快,生完孩子还不到24小时,就要离开。
阮家人准备阮栗接走离开的时候,霍昭怀里正抱着孩子呢,他看着阮栗苍白的脸色,忍不住祈求,“妈妈,等栗栗恢复好一点再离开可以吗?”
“我可以带着孩子离开。”
甘越宁看着霍昭怀里的宝宝,心中一片柔软怜惜,但想到阮栗之前的交代,她摇了摇头,“是私人飞机,飞机上有医生。”
“栗栗之前应该和你说过。”
霍昭喉头干涩无比,他眼睁睁看着阮栗被人带走,他抱着孩子现在病房门口,他们的背影变成黑点逐渐消失不见。
“哇啊——”
孩子突然大哭起来。
“别哭了啊宝宝。”霍昭没有哄孩子的经验,他来回晃着也不见好转,眼睛红了一片,“爸爸也想哭了。”
小崽虽然是足月出生的,但是身体一直不太好,霍昭经常带着人出入医院,到最后干脆在家里直接高价雇佣了一支儿童医生团队。
上班时间,小崽被霍老爷子带着,下班时间霍昭是不假他人之手,所有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行事风格更加低调,只要有关孩子的新闻都没有被爆出来过。
在精心养护了一年之后,小崽的身体终于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生病了,而且整个人也有力气了许多。
霍昭抱着小崽,拿着阮栗的照片给他看,嗓音无比轻柔,“崽崽,叫爸爸。”
刚一岁的小崽还不会走路,他趴在爸爸的怀里,软乎乎的手指就要去抓照片。
“爸爸~”霍昭特别有耐心地又重复了好几遍,最后小崽也没能叫出来一声,他叹了口气,在小崽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自言自语着,“哎,等过两天咱两个都要去找你另一个爸爸了,你还不会说话呢!”
“小懒懒,我怎么讨你爸欢心呀。”
小崽咿咿呀呀不知道说得什么,就是手指终于抓到照片了,在手里晃来晃去,笑起来嘴角还有一个小酒窝,和阮栗长得很像。
将近一年没见阮栗,霍昭的心里忐忑不安,他这一年不敢去打听阮栗的现状,他害怕听到让自己心碎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带着小崽一起过去,哪怕阮栗有了新男朋友,他也不至于连人都见不到,看在孩子的面上,至少还能见一面。
怀着紧张忐忑的心,霍昭带着孩子来到了异国他乡,他没有提前和阮栗说,想给他一个惊喜。
下了飞机,他带着小崽先去了酒店,让小崽睡足吃饱之后这才抱着小人去了阮栗的学校。
学校很大,到地图早就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霍昭抱着孩子很扎眼,路上回头率几乎百分百,他大步流星,来到了阮栗的学院。
只不过走了没两步就停下了脚步,瞳孔一缩,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下,阮栗与一个陌生的男子正在搂抱,更让他心碎的是,那个陌生男子在阮栗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而阮栗也只是笑着打了他一下。
“咿呀——”
“叭叭!”
听到小崽嘴里的爸爸,霍昭眼睛一亮,又灰了下去,他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哟,会叫爸爸啦,你马上又要有后爸了。”
阮栗不要他,也不要孩子了——
作者有话说:只能靠崽上位的男人[垂耳兔头]预计明或后天完结这个小世界~
第43章 霍昭线
“阮, 后面有一个人一直在看你。”
阮栗听到友人的话,下意识回头看去,就看到不远处霍昭正抱着一个孩子,呆呆地看向他们这边。
一阵风吹过, 他看到风吹起宝宝的围巾, 而霍昭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一时间世界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
霍昭他更加成熟稳重了, 只不过身上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温柔, 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也能被称之为人夫感?
“阮, 看来你们认识需要时间与空间, 我就先离开了。”
友人的话将阮栗从静止中拉回来,思绪收拢,他看着友人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紧接着又凑到自己自己的耳边并压低了声音, “旧情人…”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 只见霍昭收回了目光,眼眸低垂, 抱着孩子就要转身离开。
阮栗把手插在口袋,快步追了上去, 就在即将要追上的时候, 又停下了脚步, 他从背后只能看到宝宝的一个小头顶。
心中又酸又涨又害怕,这一年来, 他知道小崽的身体不好,又经常从两人共同的朋友哪里得知一些小道消息,这下子看到小宝后, 他的心像是被捏了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办。
霍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放慢了脚步,直到来到一个安静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缓缓转身,露出一个自以为完美无缺的微笑,“栗栗,好久不见。”
阮栗看着宝宝把脑袋缩在霍昭的怀里,不敢看他,艰涩道:“好久不见。”
“宝宝,叫爸爸,你刚还叫呢。”霍昭握住小崽的手给阮栗打招呼,又哄着让他喊人,结果小崽看了一眼阮栗之后,整个人又扑到了霍昭的怀里,也不说话。
阮栗收回想要抱抱孩子的手,重新放到了口袋里,干巴巴地说,“没事,还不熟悉我。”
“宝宝,故意的吧嗯?”霍昭抽出一只手轻轻地捏了捏小崽的脸,随机直接把小手办塞到了阮栗的怀里,“昨天是谁拿着照片不松手呀。”
怀里猛地多了一个软绵绵的小宝宝,阮栗一点都不敢动了,他僵直着胳膊,闻到了小孩子身上独有的奶香味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嗨,宝宝。”
小崽也很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换了一个人呀,他瘪了瘪嘴,双手张开对着霍昭,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呜呜……”
阮栗心疼地不能行,立马就要把宝宝还回去,结果霍昭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崽崽的面前,另一只受用精油纸巾给小人擦着泪水,面面俱到。
小崽也就一开始比较认生,等他们三个去超市转了一圈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和阮栗玩起来了。
当然这也是在霍昭在场的情况下,如果小崽看不到霍昭,就要哭,看到了之后,可以和阮栗玩。
阮栗看着面前这个小人,心里有些酸,不过也是应该的,毕竟是霍昭把人给带大的,得知小宝会喊爸爸之后,就开始哄骗小孩。
他拿出一根纯天然棒棒糖,在崽崽前面晃呀晃,“宝宝,你喊爸爸~爸爸~”
崽崽眨巴眨巴眼睛,目光随着厨房里面霍昭的身影变换,被棒棒糖自吸引注意力之后,他抬起小手就要去抓棒棒糖。
阮栗东躲西藏,见小崽还是没喊,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太着急,据说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呢,有的是时间呢。
在小崽最后一次抓的时候,他松开了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崽,“我们宝宝真棒!”
小崽抓住棒棒糖在手里晃来晃去,也不往嘴里放,对着霍昭挥手,“叭,叭……叭叭!”
阮栗眼睛更加闪亮,扭头看着霍昭,“霍昭!宝宝喊人了!”
霍昭这会手里拿着奶瓶往这边走,轻笑着把奶瓶放进宝宝的嘴里,原本的棒棒糖就被小崽给了他。
在外面玩了一天的宝宝,咕咚咕咚喝完奶就睡着了,房间里剩下两个大人。
阮栗不舍地看着小床上人,忽地嘴里被塞进一个东西,甜甜的,他眼眸低垂,手指一拉,惊讶地看着霍昭,“这个是宝宝的呀。”
霍昭挑眉,眸光温柔又坚定,“你也是宝贝儿啊。”
“……”阮栗看着霍昭,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把棒棒糖塞进了嘴里,侧脸鼓了起来,声音黏黏糊糊,“肉麻。”
可爱死了。
霍昭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地捕捉着阮栗身上的每一寸,好似要把错过的这一年给补回来。
阮栗受不了他的眼神,主动起身要去外面做饭,而霍昭也慢悠悠地跟在身后,直到他要跟着阮栗进厨房,被阮栗挡在了门口,“你会做饭?”
“栗栗今天只需要负责吃就好了。”霍昭主动穿上围裙,扶着阮栗的肩膀,就要把人推出厨房,“玩去吧。”
阮栗狐疑地看着霍昭,“真的可以吗?”
不是他不信霍昭,而是他都没见过霍昭做饭好吧,而且总不能一年内霍昭的厨艺就进步飞速吧?想当初他也学了很久,做出来的还是很难吃。
所以,他保持怀疑态度。
霍昭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没多久就从厨房里面飘出来阵阵香味儿,这让原本聚精会神看电影的阮栗时不时地往这边看两眼,最后还直接进了厨房,“不用做太多,就我们两个人吃。”
“来,先试试味儿。”霍昭从旁边捏出来一根小酥肉递到了阮栗的嘴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吃吗?”
阮栗点头,想到了之前在家里,有时候他妈妈会下厨,也是这样,让他试味道,其实就是自己口急了,“好吃。”
一顿饭下来,阮栗相信了霍昭做饭很好吃的事情,他揉了揉肚子,助力消食。
霍昭主动去收拾残酷,收拾完就紧挨着阮栗坐了下来,近到阮栗都能感受到从霍昭身上传来的体温。
他不太适应,自己往旁边挪动了两下,就被霍昭勾住了手指。
“栗栗,我很想你。”
这一年来,阮栗也有想过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也被表白过,但他都没有心动的感觉,所以最后就不了了之。
听到霍昭的这句话,就像原本平静的湖泊被人丢进了一个小石子,他“嗯”了一声,“然后呢。”
“我今天可以留下来吗?”霍昭歪着脑袋,手指并没有收回来,还一点点地去包裹住阮栗的手心,“崽崽醒来看不到我会哭。”
阮栗抽回自己酥麻的手腕,指了指客房,颇有点落荒而逃。
霍昭看着阮栗的背影,往后看了看,笑得肆意。
接下来的半个月,霍昭几乎承担了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早上起来给阮栗做饭,中午带着崽崽去学校吃饭,晚上还会给阮栗放洗澡水,可谓是无微不至。
学校的人都知道阮栗有一个孩子,而霍昭则是他的前夫。
小崽也和阮栗熟悉了,就算霍昭不在场,他们也能玩一天,在崽崽对着阮栗喊叭叭的时候,阮栗险些落泪。
不过让阮栗觉得奇怪的是,学校里的追求者不少反增了,甚至还有一两个敢当着他“前夫”和孩子的面表白。
这天阮栗下课问了老师一个问题之后这才离开,却没想到教室里面围满了人,而且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他皱了皱眉,往外面有去,心里想着崽崽还在外面接他呢。
然而不等他出来,一束巨大的玫瑰花就被递到了他的面前,又一个追求者,“阮栗,你好……”
阮栗没心情听完他的话,就抱歉地打断拨开人群匆匆离开,等他来到约定好的地点,看了两圈都没找到人。
“你好,请问你有看见这里一个这么高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宝宝吗?”发消息打电话都没人回,阮栗只好求助一旁的同学,边说边比划,“就在树下。”
“他们去教室了,不过又匆匆离开了。”
得到答案的阮栗不难猜到是霍昭看见别人给他表白了,他倒是没多着急了,反而先去了一趟超市这才慢吞吞地回到家。
一推门,就被里面的人抱在怀里,推到了墙上,独属的霍昭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他双手推着霍昭的胸膛,“怎么了?”
霍昭张口咬着阮栗的后脖颈,用尖牙磨着阮栗的腺体,“不要答应他,不允许。”
阮栗好像地推搡着霍昭的脑袋,“你以为你是谁啊,还不允许。”
“我是你宝宝的爸爸。”霍昭想了好大一会,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栗栗,我爱你,我喜欢你。”
“可不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发誓不会再让你受伤,我这次来国外就是很想你,孩子才是借口。”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了,在福利院我一眼就看中了你,所以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阮栗,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阮栗抿了抿嘴唇,别开眼,“我考虑考虑吧。”
有一方面原因是他真的好喜欢宝宝,乖乖软软一团,精致可爱的小手办,往前崽崽就要上幼稚园了,他害怕幼稚园里面的人说他,孤立他,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有霍昭的原因吗?
也许有吧,但不重要。
一个月的假期转瞬即逝,霍昭提前两天就定了机票,他把崽崽放在一边,拉着阮栗的手,“栗栗,我们快走了。”
阮栗皱眉,把宝宝从一边抱到怀里,愈发不满意霍昭对孩子的动作,怎么当家长的啊!
他陪着崽崽玩了一会儿,忽地发现霍昭今天格外安静,接过一抬头,就看见霍昭趴在沙发上,头顶一片乌云,局部阵雨呢。
阮栗伸直脚尖,踹了踹霍昭的小腿,“订了几张机票?”
霍昭眼眸发亮,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像一只小狗似的黏了过了,“三张!”
阮栗别开眼,目光落在窗外发芽的树枝上,后知后觉,春天来了——
作者有话说:这个小世界到此为止啦~~~
有诸多不足,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陪伴~mua~
有时间的话会修修人设,写着写着就完全脱离大纲了[爆哭]
下个世界小甜饼[垂耳兔头]就是攻喜欢,受逃避,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涉及伪骨、死遁等狗血元素
下一本10w字的小短篇就收藏呀[可怜]
《被觊觎的老实人妻》简介↓
老实人的老公死了,并留下巨额债务。
还不上钱,老实人只能带着孩子东躲西藏。
直到有一天,债主抓到他,将他堵在角落,用皮带挑起他的下巴,漫不经心:
“一次10万。”
“做不做?”-
小剧场:
做得次数多了,老实人也不像之前总是做到一半昏睡过去。
这天亲热完,老实人挣扎着起身,从床头柜上拿出来一个小本子,认真地写着东西。
【共186次,已还款18600000元
还需1814次】
攻大怒,不仅把小本子撕了,而且一连好几天都没碰老实人,结果把自己憋个半死。
其实老实人没敢和他说,自己还有电子版和复印件…
自助服务:
1.受不洁
2.攻洁,强取豪夺受,先动心
第44章 大哥×假少爷 1
北市
“天上”会所顶级VIP包间
水晶茶几上堆满了开启的顶级洋酒和香槟, 冰桶里还未融化殆尽的冰块映照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彩灯,骰子撞击骰盅的哗啦声、男女混杂的嬉笑起哄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裴予陷在中央最宽敞的真皮沙发里,像一只慵懒又矜贵的猫,他穿着一件丝质黑衬衫, 最上面的三颗纽扣散着, 露出一段瓷白得扎眼的锁骨和一条细细的银链,链坠是裴家小巧的徽章, 珍贵的徽章就这样被他随意地耷拉在胸口前, 随着他的动作在灯下闪过冷光。
他指尖夹着烟,却没怎么抽, 任由烟灰烧出一段长长的灰白, 嘴角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看着李家小公子和一个小模特玩骰子输了被灌酒。
“啧,没劲。”裴予轻嗤一声, 声音不大, 却让周遭的喧闹静了一瞬, 坐在他旁边的男男女女立马就拥了上来。
“裴少,我陪你喝酒好不好?”
说话的是最近经常在裴予身边出现的一个小网红夏霜儿, 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但又格外真诚, 加上那一张清纯的脸让人讨厌不起来, 说着还握着一杯酒就要去喂给裴予喝。
裴予没喝, 偏了下脸,目光扫过桌上那瓶刚开的、价值六位数的罗曼尼康帝, 抬了抬下巴:“这酒醒得不对,涩口。”
旁边伺候的会所经理冷汗都快下来了:“予少,这…我们立刻给您换…”
“换什么换, ”裴予随手将烟蒂按灭在夏双儿递过来的酒液里,发出轻微的“滋”声,“开那瓶‘黑桃A’黄金版,今晚所有消费,记我账上。”
包厢里顿时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和恭维。
“予少豪气!”
“还得是予少!”
一个刚混进圈子的二世祖看得咋舌,小声嘀咕:“裴少,这开销是不是有点…”
旁边立刻有人用手肘捅他,低声警告:“闭嘴!予少高兴就行!”
“你刚来不知道,在家里,据说予少不吃饭,我们裴总都是把人抱在腿上,一口一口亲手喂的!”
这话精准地飘进了裴予耳朵里,这话他听得耳朵的起茧子了,但是今天格外不爽,他气得直接摔了夏双儿递过来的酒杯,“放屁!”
反驳了这句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往下面接了,他总不能说,那天是裴宴要执行家法,人都被裴宴按在了膝上,结果突然上门了一个拜访的人,他哥顾忌他的面子,改换给他抱在腿上喂饭,从那之后就森*晚*整*理传出了这个离谱的谣言!
“哟,谁又惹予少不开心了?”宗沈进来之后,直径做到了裴予的旁边,取代了夏双儿的位置,别人不了解裴予,他还不了解,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情谊,每看到裴予大手笔消费时,就知道有人惹他不开心了,不过他说这话就是明知顾问,在北市谁能给裴予气受啊,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裴予的大哥,现任裴家家主,裴宴。
直到他无意瞥到裴予红肿的掌心,倒吸了一口气。
裴予斜了宗沈一眼,冷哼了一声,他还好意思问,都是宗沈干的好事,还有脸来问他。
事情还要从前天说起,他刚过完18岁生日,盛大的宴会,几乎北市的名流都过来了,极大程度上满足了裴予的虚荣心,但他知道这些人来都是因为他哥,他家,所以玩的不尽兴,也收到了“好友”宗沈的消息,说要带他好好玩玩,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惊喜是带他去赛车,要知道他一个月前刚被他哥给警告过!!
他转头就要走,也怪他没坚持住,在宗沈两说三不说的诱惑下,他去了,然后被带进警局了,他哥知道了,他遭殃了。
现在想起被惩罚的那天裴予都头皮发麻。
裴家老宅-裴宴书房
书房里只开着一盏复古台灯,昏黄的光线切割出大片阴影,黑褐色的木书桌上摊着几份文件,空气里弥漫着陈旧书卷和冷冽沉香混合的味道。
裴予站在书房中央,先前飙车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他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接受着他哥无声的审判,眼神的凌迟。
裴宴坐在书桌后的高背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指间夹着一支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光滑的桌面。
嗒、嗒、嗒…
每一声都像敲在裴予的心尖上。
“哥…”裴予试图开口求饶,声音干涩无比。
“时速二百三。”裴宴打断他,嗓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在环海公路,警方记录,第四次。”
裴予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敢接话。
“手。”裴宴吐出一个字。
裴予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
“别让我说第二遍。”裴宴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裴予事不过三。”
裴予咬着下唇,极其缓慢地伸出右手,摊开,掌心向上,指尖因为紧张和恐惧微微颤抖。
裴宴放下钢笔,站起身,他身形高大,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马甲,衬衫袖子一丝不苟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和腕骨上那串深色的佛珠,绕过书桌时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裴予完全笼罩。
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一条黄褐色的戒尺,握在手中。
看到他哥要来真的,裴予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红,想缩回手,却被裴宴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
“哥…我知道错了…”他声音带了哭腔,是真的怕了,“真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裴宴没有说话,只是用戒尺轻轻点了点他摊开的掌心,示意他伸直。
然后,空气被划破——
“啪!”
一声清脆又沉闷的脆响在寂静的书房里炸开!这次裴宴没收力。
裴予猛地咬住牙,整个身体剧烈地一颤,掌心像是被烙铁烫过,瞬间浮现出一道鲜红的肿痕,火辣辣的剧痛直冲大脑,他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就涌了上来,却死死忍着不敢掉下来,也不敢收回手。
裴宴看着他瞬间通红的手心,和他强忍泪水的样子,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极快地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冷硬,狠下心去。
“下次,”裴宴的声音低沉,带着冰冷的警告,“再让我去警局领人…”
他顿了顿,戒尺再次抬起,落在几乎同一位置。
“啪!”
第二下!更重!更狠!
裴予疼得闷哼一声,手指再也控制不住痉挛般地蜷缩起来,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滚落,但他依旧不敢躲,只是用那双浸满泪水的眼睛望着裴宴,像一只无助又委屈的幼兽。
裴宴握紧了戒尺,指节微微发白,盯着裴予的脸,看了足足有三秒。
最终,他猛地将皮带扔回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滚回房间反省。”他转过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心疼。
裴予如蒙大赦,立刻攥紧剧痛的手心,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书房。
“砰——”
门被关上。
书房里只剩下裴宴一人,他站在原地,良久,才缓缓抬起刚才拿着戒尺的那只手,指腹用力摩挲着,仿佛在平息某种剧烈翻腾的情绪,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戒尺上,眼神复杂难辨。
他可以答应裴予任何一件事,唯独赛车这件事他不同意,也格外小心,赛车是一项危险的项目,特别是裴予年少轻狂,身边都是追求刺激的狐朋狗友,特别是…裴予曾经出过车祸,他就更加谨慎管得更严了。
那次车祸裴予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本来以为是他体质好,后来裴宴才明白,原来后遗症不在他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
裴予刚出车祸的那一周,他根本不敢开车,到后来没收裴所有予跑车的钥匙,还有他现在开车还会时不时手抖…都是那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
阿予,你乖一点好不好?
裴宴这里风起云涌,裴予那边也不平静。
回到房间后,他就将房门给反锁了起来,看着自己手心的红痕,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收住,他就是要让那个心硬得像石头的人听得,打了他两下!手都肿了!
还说裴宴最宠爱他,屁话,全都是谎言!宠爱弟弟的人会打弟弟?还亲自上阵!
比起他哥打他的掌心,他更害怕的是裴宴的表情,一瞬间让他回到了童年,裴宴比他大了六岁,再加上裴父去世的早,他哥被迫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生长着,冰冷、稳重、心狠手辣都是从那个时候打上的标签。
也是这栋大宅,也是因为闯祸,八岁的他打碎了父亲书房的一排古董花瓶,不是一个是一排,而且是他爸刚买下来的,当时的恐惧比现在更甚,他吓得躲在厚重的丝绒窗帘后面,瑟瑟发抖。
是十四岁的裴宴找到他的,少年裴宴已经初具现在的威仪,身形挺拔,穿着合体的校服,表情冷静得不像个少年。
他没有骂他,只是把他从窗帘后牵出来,仔细检查他有没有被碎片划伤,然后,少年裴宴带着他去向父亲认错,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说是自己没看好弟弟。
惩罚没能避免。父亲罚裴宴代他受罚,去祠堂跪着。
深夜,他偷偷爬起来,光着脚丫溜到祠堂门口,月光从高高的窗户洒进来,落在裴宴跪得笔直的背影上,他没忍住小声地抽泣,觉得哥哥好可怜。
裴宴听到动静,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显得格外清晰,“予予,过来。”
他蹬蹬蹬跑过去,挨着他站定,把小脑袋靠在哥哥胳膊上。
“知道为什么替你跪吗?”少年裴宴问。
他摇头,眼泪汪汪。
“因为你是我的责任。”裴宴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我是你的哥哥。”
他闻着他哥身上好闻的皂角清香,觉得又安全又内疚,从那以后,“有我哥呢”这句话,才真正成了他的护身符和……紧箍咒。
许是他哭得太惨,房门被敲响了,还以为是裴宴来哄他了,结果是他妈妈,“予予,你开门,让妈妈进来。”
房间的哭声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是更为响亮的哭声,“呜呜——”
没过多久,房门“咔哒”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脚步声响起,裴予噙着泪水,支着红肿的手心,看向拿着碘伏过来的裴宴。
裴宴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睡衣,带着湿意的发丝随意散落在眉眼,房间的暖光灯柔和了他冰冷的棱角,走到裴予面前,一声不吭地拿着棉签给裴予消毒,好在掌心没有破皮,温和的嗓音响起,“阿予,哥哥害怕。”
闻言的一瞬间,裴予的心又酸又涨,像是被人用力捏了好几下,这次哭没有声音,但是更凶了,一边哭一遍道歉,“我错了,对不起哥哥。”
裴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用指腹擦着他脸上的泪水,在外面是小霸王的裴予,在他面前也是一只柔软的小猫咪,一如多年前。
第45章 大哥×假少爷2
#酒吧狂欢裴少一夜奋战#
裴予不耐地看着网上的消息, 心中烦躁无比,不是说私密性极好吗?怎么还是会有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传出来?还有他又不是明星,这些狗仔真的是吃饱了撑的,这么关注他, 下面的网友也是蹬鼻子上脸, 直接造他黄/瑶,说得绘声绘色, 好似就站在他床头。
他哥之前给了他三个红线, 黄、赌、毒,出车祸之后再加上一个赛车。
他的手指放在那张错位吻照, 怒气更甚, 发消息让人赶紧处理好,别又再传到他哥耳朵里了,到时候他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更何况他刚被他哥教训过, 该死的!
不过好在夏双儿和酒吧的老板很给力, 直接发了澄清和片段出来,他暂时安全了起来, 也敢给裴宴发消息了。
【裴予:哥,今天中午我给你送饭去。】
【裴予:小猫突袭jpg】
也不管裴宴有没有回复他, 开开心心得下楼让家里的阿姨开始准备, 他也没有闲着, 去厨房里面拿来把水果刀给他哥准备餐后水果。
在看到桌上的水果后,原本准备去拿香梨的手一顿, 改换成了一旁的苹果,脸上露出狡黠的笑,他哥不喜欢的水果, 但如果是他切的…嘻嘻,那就不一定了。
苹果果肉给他一大块一大块的消掉,完全就是富豪削皮法,阿姨看不下去了,“小少爷,我帮您削吧。”
“不用。”裴予果断拒绝,结果没两秒,水果刀划过他的指腹,流出鲜红的血珠,他倒吸一口气,也没舍得丢下苹果,还是先放到了盘子里,“嘶——”
阿姨惊呼一声,就要去给裴予拿急救箱。
裴予皱着眉先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给裴宴发了过去,卖可怜去。
【裴予:疼】
裴宴估计正在开会,一直没回消息,直到他包扎好伤口,带着饭坐上了车,裴宴才回他消息,准确来说是视频通话。
裴予接通之后,摆出可怜兮兮的脸,“怎么才回我消息?”
那边的裴宴确实刚开完会,眉眼线的冷淡还没散去,看到裴予的伤口之后,他抬手示意秘书先别说话,直接拨通了视频通话。
确定那边的裴予没有什么大事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睛中冰凉早就变换成了柔和,“我书房里抽屉里有医药箱,你知道在那里。”
这变换速度令一旁的秘书咋舌,这司空见惯的场景,每每都会给他新的惊喜。
裴予乖乖点头,两人的通话一直都没有断,还能听到裴宴那边的键盘上,莫名的心安,直到他来到办公室,这才挂断了电话。
“哥,吃饭咯。”裴予把餐盒一一摆放在裴宴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变个不停,特别灵动,邀功道:“我这伤口都是因为给你削皮。”
“我真幸福。”裴宴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去隔间洗手,“得此弟弟,兄复何求。”
如果有尾巴的话,裴予的早就翘在了天上,得到了裴宴的话,更是“臭屁”。
其实,他今天来还是有一个新的礼物要的,这次的热搜提醒了他,也是时候给他哥报备谈恋爱的事情了。
饭菜选的都是他哥喜欢的,清淡又有滋味。
裴予吃饭的空隙偷偷去看裴宴的表情,哪怕是在吃饭,他哥的一举一动也很矜贵,和他一点都不一样,想到这他撇了撇嘴,怪不得大家都说,他和他哥一点都不像呢。
“啪嗒”一声,裴宴将筷子搁置在桌上,低沉的嗓音响起,脸上带着担忧,“怎么了?一脸心事。”
裴予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轻了轻嗓子,“哥,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裴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压迫感一点点侵蚀着每一寸房间,声音也染上了一丝凉意,“你不是澄清是假的了吗?”
“对对对,是假的。”裴宴双手按在桌上,小仓鼠一般地点头,“但是哥哥,我18岁了,我可以报备一下谈恋爱吗?”
静默。
裴予看着裴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逐渐地低下了头,心中有些生气,他都成年了,为什么还要管他这么严?
赛车他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不让他谈恋爱啊?像宗沈从十五岁开始就谈了,女朋友多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天天嘲笑他!
越想越生气,说出的话也没有什么顾虑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为什么啊哥?我真的想不通!”
“我已经十八岁了,你不可能管我一辈子啊!”
他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裴宴的哪根神经,只见裴宴的声音也扬了起来,“我怎么就不能管你一辈子了?”
“是因为那个小网红?”
裴予深吸一口气,试图和他哥讲道理,“哥,你不想结婚,不想谈恋爱,想过苦行僧的日子,可是我不想,我真的想谈恋爱。”
虽然他不喜欢那个夏双儿,但是他是真的想试试恋爱的感觉。
裴宴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低低念着裴予的话,“呵,苦行僧。”
“有喜欢的人了?”
裴予对上裴宴黑漆漆的眼神,打了一个冷颤,但梗着脖子,继续嘴硬,“对,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裴宴反问,声音越来越冷,“如果我不同意呢?”
裴予爆发了,“为什么啊!哥哥,我亲爱的哥哥,你的掌控欲,控制欲真的太强了!”
“我又没有犯什么滔天大罪!凭什么?”
“我控制欲强?你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不说我控制欲强了?我掌控欲强?你一辆接着一辆地买着豪车的时候不说我掌控欲强了?”裴宴一针见血,松了松领带,冷眼看着裴予,“阿予,你最近真的很不乖。”
“你是我哥,不是我爹!”
裴予气死了,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回到家的裴予躺尸一样地躺在床上,看着食指的创可贴就厌烦,直接用力撕开,扔进了垃圾桶,起身去了洗手间。
水流声哗哗作响,裴予用凉水把食指冲得发红,这才猛地关掉水龙头,拍了一张照片。
他抬眸看了一眼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又倔强的脸,疼痛再次清晰起来,将昨天晚上那点温暖击得粉碎,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他烦躁地扯过毛巾擦手,决定去裴宴书房找点止疼药。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沉香气息,他径直走到书桌前,打开正中间的抽屉,没有,又试着拉旁边的抽屉,锁着。
裴予皱眉,弯腰想看看能不能撬开,却无意中瞥见抽屉最上方,似乎没有完全关严,露出了一丝极细的缝隙,而缝隙里,好像卡着什么东西的一角。
这极大地引起了裴予的好奇心,也顾不上什么痛不痛,直接打开了手电筒,那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的一角,材质很熟悉,隐约能看到照片上是一个小男孩的轮廓,穿着小西装,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裴予的心莫名一跳,那个轮廓……有点眼熟。
手指的疼意再次袭来,他心里又憋着气,根本没心思深究,或许只是裴宴自己的旧照片吧,没意思。
“神经病,不就是一张照片么,锁什么锁。”他低声骂了一句,放弃了找药,转身离开了书房,重重甩上了门。
那丝缝隙和那张照片的一角,就像投入深湖的一颗小石子,甚至没来得及激起一丝涟漪,就沉入了他的潜意识里。
重新回到房间,他编辑了一条朋友圈发出去。
【裴予:自作自受[手指受伤图jpg]】
【宗沈;自作自受哥,出来玩不玩?】
没有等来想看到的消息,等来的是宗沈的,裴予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的那股无名火更甚,他偏要反着来!
【裴予:去】
*
原本人烟稀少的郊区,因为一辆接一辆的豪车飞驰而来多了几分人气。
所有的豪车井然有序地排着队穿过一条毫不起眼的小巷子,最终停留在一家低调的小酒馆。
刚下过雨的北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与小酒管低调雅致的外观相得益彰,格外契合。
裴予坐在副驾驶不肯下来,他斜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又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小酒馆实在提不起兴趣,“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别介呀,阿予,一进去你就知道了。”宗沈随手把钥匙扔在一旁,挤眉弄眼,笑得神秘,“里面…别有洞天。”
“今天放开了玩,出乎你的意料。”
闻言,裴予暗自咬了咬牙,某人的消息栏还是安静的,本来还犹豫的心一下子就坚定了,抬手推开车门,扬了扬下巴,“带路。”
这次裴宴实在是管得有点多,他的需求也不是很过分!
其实看着周围人谈恋爱,裴予心里也发痒,也想谈,谁不喜欢乖乖软软的女朋友啊,想想心里就发紧,可裴宴对这方面对他管的严,记得高中的时候,他收了女同桌的巧克力,被他哥知道后,他不仅打了手心,还被断了零花钱一个月。
他也反抗过啊,但是裴宴那个暴君,说什么,要上学就好好上,不许早恋!给他气得,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们家现在是裴宴说了算呢。
就此,裴予懵懵懂懂的恋爱萌芽被扼杀在摇篮。
那个时候他理解,毕竟他还没成年,但是现在他着实是搞不懂了。
今天他可得玩尽兴了,气气裴宴,自己不谈也不让别人谈!
裴予心里盘算着,一时间脸上的表情也格外丰富,冷着脸上有了生机,像是冬天开的花,耀眼夺目。
在进了小酒馆之后,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条幽长的小道,看到了中古风的房门,“您好,请进。”
一门之隔,相差天地。
只见房门里是灯红酒绿的一个舞厅,绚丽的灯光几乎要人看花眼,里面的人伴随着富有节奏型的音乐扭动身体。
裴予皱了皱眉,看向宗沈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不悦,“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别急嘛。”宗沈揽着裴予的肩膀去二楼,“好戏还在后面呢。”
狭小的电梯空气粘稠,宗沈透过镜子看着裴予,宽肩窄腰,像坚韧不拔的青竹,视线上移,是一张精致的脸,本是清冷的长相,奈何眼下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整个人又魅了起来,是一种独特的气质,毫不违和,让人移不开眼。
“靠!”宗沈看着好友的样子,忍不住爆了粗口,想到今天晚上要玩的游戏,就哽住了,是他们来消费的,还是别人来消费裴予的?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了。
裴予不耐烦地甩开宗沈的手,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宗沈,你这什么眼神?”
宗沈欲言又止。
很快他们来到二楼,房间里面早就来了一小波人,看到裴予和宗沈之后,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裴予拨开人群,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双腿交叠,嘴里咬着一根烟,侧着脑袋任由着旁边的人给他点燃,说话间,唇间溢出来一些烟雾,更为裴予的这张脸上增加了一些别样的味道。
房间里的人不全是宗沈的朋友,也有服务员,看到裴予的这幅样子,没忍住低声尖叫了起来。
“受不了了!裴予,你收收味儿行不行,我带的妹子眼睛都快粘到你身上了!”
说话的是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人,怀里还抱着一位长发女孩,愤愤不平地看着裴予。
裴予轻笑一声,嘴里的香烟被他夹在指尖,对着那女孩眉眨眼,“这能怪我吗?”
女孩一瞬间脸颊爆红,跟着摇了摇头。
“啊啊啊啊裴予!我可和你说,这是我求了好久才和我出来玩的妹妹!”
裴予睨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宗沈,抬手支着下巴,“说吧,玩什么。”
只见宗沈挤在裴予的旁边坐了下来,抽出来一张金色的VIP卡放在了他的面前,笑得暧昧,“玩男人?试试?”
裴予咬着烟,心一横,轻嗤道:“行啊。”
宗沈也不是故意恶心裴予还是怎么的,他自己还是双性恋呢,他就是没见过裴予谈女朋友,还以为以为裴予喜欢男人,也就安排了今天这一出戏。
一时间,房间内起哄声此起彼伏,不多久,房门被推开,进来了一排男人,各色各样的都有。
没有带女伴男伴都可以留下一个,陪酒陪玩游戏都可以。
宗沈看了一圈,凑过来想让裴予先选,结果猝不及防地先看到了裴予黑色体恤里面的脖颈,瓷白细腻,天鹅颈,很适合V领,于是在电梯里的想法再次浮现,心里嘀咕着:“这到底是谁玩谁啊?”
让裴予先选,裴予也不推拒,他倚靠在沙发上,手指轻点沙发,目光落在最后一位身上,有点沉默的男孩,看着像是男高。
他不用担心干不干净,不干净的人宗沈不会推到他面前。
裴予抬了抬下巴,嘴唇一张一合,“你,过来。”
江嘉熙不可思议地看着裴予,他微微张开唇瓣,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我吗?”
裴予笑出声,抬了抬下巴,他让宗沈起来让位置,“坐过来。”
江嘉熙坐到裴予身边时还是飘忽的,一个小时前才得知要来一个大客户,出手很大方,一晚上光酒水费的提成都可以拿到几十万。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选中,因为妹妹住院,来这里上班就是为了赚快钱,交手术费,可没想到因为沉默的性格,来了半个月一个单都没有开,他已经抱着月底被辞退的心了,没想到今天被选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裴予旁边,不敢有任何动作。
裴予支着下巴看着江嘉熙,来了点感兴趣,“叫什么?”
“江嘉熙。”江嘉熙悄悄地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生怕裴予听不清楚,“有时您随时吩咐我。”
裴予上下打量着江嘉熙,眉眼深邃,线条锋利,因为年纪还小,带着一点青涩,“你是陪我玩的,不是我的仆人,懂吗?”
他抬手掐着江嘉熙的下巴,“你的任务是哄我开心。”
说完他捏着快要燃尽的香烟,往江嘉熙边上靠,江嘉熙很上道,小心翼翼地张口叼着了烟。
裴予眼眸一抬,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又往江嘉熙的旁边靠了靠。
喝了一会酒,他们就组了个局打麻将,输一局脱一件衣服,女伴或男伴脱也可以。
裴予今天的手气不太好,一连输了三局,一旁的江嘉熙上半身已经脱光了。
“大家努努力,今天让我们裴少输得连底裤都不剩!”
“不多见啊,之前我们裴少都是赢得份。”
“……”
裴予打牌期间看了一眼江嘉熙,“再开瓶酒,你过来替我打会儿。”
没想到江嘉熙的手气比他还差,看着江嘉熙就要褪下长裤,他抬手脱了外套扔到一边,露出线条流畅手臂肌肉。
他一脱,就像是转了运,一直到牌局结束,都没再脱。
喝了酒,眼花缭乱,裴予起身的时候想要往后倒。
江嘉熙抬手拉住了裴予的手腕,没想到裴予的力气很大,拉着他一起倒向了沙发。
“咔嚓——”
裴予敏锐地听到了一声拍照声,他冷笑一声,没有阻止。
只是裴予没想到,这次的照片竟然连同一件荒诞的事情一起上了热搜。
第二天一早,热搜炸了。
#裴家小少爷夜店狂欢#
#裴予同性恋#
#豪门假少爷裴予#
#狗血剧情#
第46章 大哥×假少爷 3
裴家
低调奢华的别墅内传来一阵阵哭声, 和外面格格不入的是二楼的一间书房。
“少爷,网上的消息发酵了,我们要不要…压制一下。”
裴宴坐在书桌前,抬手将鼻梁上的银丝眼镜给摘下来, 一举一动自成气质,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扣着桌面,发出闷闷的声响, 气压一低再低, 没有回应管家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 “阿予, 回来了吗?”
管家微微弯腰,额头上已浮现密密麻麻的虚汗,“还没有。”
“把阿予的东西收拾好, 送到我的房子里。”裴宴绷紧了嘴角, 眉宇间的不悦就写在脸上, “另外派人暗中保护好阿予,不能出什么闪失。”
“好。”管家点头应声, 等从书房里出来这才品出来一些蹊跷。
他们家大少爷对小少爷裴予几乎是有求必应,宠上天了, 虽然平时管得严, 但是从没让裴予受过一点委屈, 更别说像今天这样假少爷的事情被突然爆出来了而且还上了热搜!
压热搜也是大少爷一句话的事,而大少爷却什么都没说, 任由舆论发酵,难道是大少爷故意的?那更不可能了,这样做对大少爷有什么好处?
想不通管家也就不想了, 他按照规矩办事。
只不过他没找到自己前脚刚离开,后脚裴宴就抬手将抽屉拉开,将里面的照片拿了起来,手指轻松地抚摸着,眼神黑沉不见底。
而忽然亮起来的电脑屏幕上竟然是那天裴予在酒吧与别人的“亲密合照”。
裴宴像是在等猎物主动上钩一样,极其富有耐心,把玩着手机,好似在等待什么。
“嗡嗡——”
【宝贝阿予】
裴宴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勾起了一抹浅笑,然而还不等他接通,电话铃声戛然而止,笑意僵硬在嘴角。
电话这边的裴予备受冲击,不敢去点开新闻报道。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他看到消息之后,连手机的微信都没有打开,下意识给裴宴拨去了电话,嘟嘟两声不给那边接通的机会,又啪地一下挂断,深呼一口气,肯定又是无良媒体博眼球的!
“嗡嗡——”
手机消息如同潮水般涌来,裴予抖着手打开微信,看到妈妈李沛文的消息后,他整个人就像被抽去力气般地跌坐在沙发上。
【母上大人:阿予,你回家一趟,妈妈有事情和你说。】
裴予把手机扔在一旁,抓住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他以后该怎么办,他不是妈妈的小孩,那他以后要回自己家吗?
要是家里很穷怎么办,裴予一想到自己要变成一个穷光蛋就全身像刺挠了一样,不要,他对自己了如指掌,被养出来了一身娇气病,变成穷光蛋他会死的。
不会的,不可能把自己赶出家的,妈妈和哥哥对自己这么好,不可能因为自己是假少爷就突然对自己很坏,毕竟他也是无辜的。
短短几分钟,裴予脑海里已经设想了一万种可能,白着脸捡起手机,点开置顶的对话框,还是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他鼻子一酸,“砰”地一声把手机摔地四分五裂。
他抓起衣服,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没想到外面很安静,没有被记者蹲,他加快了脚步。
来到家里时,没有他设想的五大姑八大姨,而是和平常一样,只是多了一个人,那个人现在就挨着妈妈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特别拘谨,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裴家人,因为和大哥长得太像了,不像他从小就被说长得不像裴家人,那个时候他总会骄傲地说,因为他像妈妈啊。
李沛文看着裴予,原本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汹涌起来,泪眼模糊地抱着裴予,“予予,你还是妈妈的孩子,只是多了一个兄弟。”
“何资,这就是妈妈和你说的予予哥。”
裴予身体一颤,目光寻找着裴宴身影,一楼没有,那就是在二楼,他冷静下来,抿了抿嘴唇,问起他的亲生父母。
从李沛文口中得知,原来裴宴一个月前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因为不确定事情的真实性,所以一直没有声张,前几天才刚刚确定下来,本来想这周末再和他说的,却没想到消息泄露了。
没有勾心斗角的狗血剧情,单纯就森*晚*整*理是被抱错了,只不过他的亲生父母因为车祸去世,而家里人不想养裴何资,导致裴何资被送进了福利院。
得知亲生父母去世,裴予不知自己心里是何种滋味,因为那两个人对他来说就是陌生人。
裴予简单和裴何资打了一个招呼,没有看到他大哥,心里总是不踏实,他转了转头,“妈,我哥呢?”
李沛文一手搂着裴予,一手搂着裴何资,“你哥在楼上忙着呢,予予你去把你哥叫下来准备吃饭吧。”
说完,又笑着给裴何资说,“你大哥只听你二哥的话。”
裴予倒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这是事实,只不过以后还会是这样吗?平生第一次他有点怯,来到书房门口时,他抬手又放下,想到他和他哥还在“冷战”中,犹豫许久,还是敲下了房门。
“叩叩——”
“进。”
听到从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裴予的心突然就稳定了下来,他挪动脚步来到书桌前,低声喊人,“哥。”
在家的裴宴也是一身西装,一丝不苟,浑身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他并没有抬头,只是钢笔在合同上洇出来一小块墨团,不辨情绪嗓音响起,“现在知道叫哥了?”
裴予乖乖地低着头,眸光却悄悄地看向裴宴,五官冷冽,眉眼深邃,签合同的时候还能看到小手臂上的青筋。
视线在裴宴的手指上停留许久,一个枣红色的东西突然进入他的视线,好眼熟,怎么这么像户口本?
户口本?
裴予的眼睛跳个不行,他抬手去拿那个东西,而裴宴也没有阻止。
【户主:裴予】
看清楚上面的信息之后,裴予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宴,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所以你们不要我了是吗?”
“哥,你不要我了?”
裴宴把钢笔搁置在一旁,他起身走到裴予的身边,将户口本从裴予手中拿走,声音不辨情绪,“不是说我的掌控欲强吗?”
裴予没说话,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转身就要去自己的房间收拾衣服离开。
裴宴抬手抓住了裴予的手腕,放软了声音,“阿予,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
“家人?”裴予胸膛起伏,指着户口本,“裴宴!说这种话的时候,你自己相信吗?”
裴宴摸摸裴予的脸颊,被裴予一把甩开,没有做过多的解释,“阿予,哥哥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生活费等等,一切照旧。”
钱吗?不止是钱的问题,是心中那种恐慌与不安,备受宠爱地活了十八年,突然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而亲生父母又都去世了,还被哥哥给迁出去,你让他怎么接受?
裴予再次追问,显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是家人,我什么要把我迁出去?”
裴宴还是没有回答,想要把裴予抱在怀里,被裴予一把拒绝,他抿了抿嘴唇又给了他另外一个消息,“从今天开始,你和我去宜湾住。”
“为什么?我不去。”裴予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低着头像是失去光芒的钻石,“是为了报复我昨天的话吗?”
裴宴顿了一下,“不是,阿予,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裴予不言,嘴角带着冷笑与嘲讽,“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他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吃了晚餐,是他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一次,总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味同嚼蜡,没吃两口就吃不下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面对妈妈的担心,裴予强撑起来一个微笑,他想问,为什么啊妈妈,你是不是也同意哥哥把我给迁出去了?你是不是也不爱我了?
想到这里裴予心中就生起一抹绝望,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裴宴将裴予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但是又想到以后,硬下了心,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他要与裴予建立起来新的亲密的关系,那么之前这些情感必须打碎了重塑,否则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吃过饭,裴宴拿起衣服就对着裴予招了招手,“阿予过来,我们回家。”
李沛文正在剥橘子,闻言立马站了起来,“不在家里住?”
裴宴掀起一抹微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裴何资,点了点头,“我和阿予有些话要说。”
李沛文看到裴予苍白的脸,拉过他的手,温声细语,“阿予,不要多想,你永远是妈妈的孩子。”
裴予闷闷的“嗯”了一声,要是在以前,他肯定会大声的问,那是不是最爱的孩子?而现在他除了“嗯”能说什么呢?
手指被强行掰开,裴予感受到裴宴粗粝的手指挤进来,想松开手奈何裴宴握得特别紧,不允许他挣脱,“阿予,走了。”
他几乎是被裴宴半抱着拖走的,狭小的车内,裴宴还是没有松手,而裴予也懒得再去挣扎,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他把脑袋抵在车窗上,没一会儿,平稳的呼吸声就响起起来。
裴宴轻轻地扶着他的脑袋,让他躺在自己的肩膀上,侧着脸看着裴予乖顺的眉眼,手指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又停住。
阿予,你就当我有病吧。
呼之欲出的爱意,他压制不住,也不想压制。
比起看你和别人谈恋爱,不如让你把我当成一个变态。
第47章 大哥×假少爷 4 我养大的就是我的
裴予睡得很沉, 来到宜湾后,他被裴宴抱着回了房间都没有醒,只是在裴宴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清醒了一瞬,又被裴宴轻拍着后背哄着睡着了。
他这一夜睡得很不好, 昏昏沉沉, 做了很多梦,第二天很早就醒来了, 但还是觉得自己很疲惫。
他躺在床上, 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拖着沉重的身子起床洗漱。
看着镜子里面脸色红得不自然的自己,裴予抬手摸了摸额头, 哦, 原来发烧了。
怪不得哪里都不舒服呢。
裴予下意识去找手机, 给裴宴打电话,然而在看到裴宴的名字之后, 又停了下来,没事的, 没有裴宴他又不会死。
再说了, 裴宴又不把他当弟弟了, 他何必上赶着呢。
裴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知道看着自己的眼球恢复整成,这才沉默着出了房间。
下了楼梯之后,与裴宴猝不及防地对视了一眼, 裴予有些惊愕,嗯?裴宴怎么没有去上班?
他神色不自然,又想重新上楼,却被裴宴堵住了去路,裴宴眉头紧锁,低下了头,两人额头相抵,只见裴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们去医院。”
“我不!”裴予倔强地不去,“你又不是我哥,你还在乎我的死活?”
“裴予!”裴宴呵斥他的名字,怒气冲天,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阿予,我说过,我永远不会不要你,不管什么身份。”
裴予看着紧张兮兮的裴宴,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原来他还是在乎他的。
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让裴予在医院住了将近一周,总是反复发烧,时而低烧,时而高烧,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这一周裴宴是寸步不离,干脆直接在医院办起了公,人也跟着他一起憔悴了,到最后都长出来了一些小胡茬。
裴予终于相信了裴宴的话,只不过心里终究是不同了,从医院出来之后,他的行为做派更加高调不计后果,好像是要从这些事情上,证明裴宴,裴家人还是爱他的,他不是没人要的。
他是一个特要面子的人,除了生病的那一周没出去玩,之后又回复了之前的生活,还有他总觉得有人在偷偷看他笑话,所以他要出来,打那些人的脸!
只不过没想到那些话语竟然直接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爹的,你告诉赵化这个孙子,看我不弄死他,我的名字倒过来写!”裴予气得冲着电话那端的宗沈放狠话,“我裴予,眦睚必报。”
电话那端的宗沈直接把手机拿远,距离自己的耳朵远远的,直到裴予的气消许多这才问他,“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裴予喝了一口酒,眸光落在上方的钟表上,扯了扯嘴角,“不怎么办,我哥给我的零花钱翻倍了。”
说完不给宗沈再问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起身来到了门口。
“啪嗒——”
房门被打开,裴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宽肩窄腰,还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腹肌,行走的衣架,荷尔蒙爆棚。
裴予扬起一个微笑,主动接过裴宴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又跟在裴宴的身后,完全就是一个小尾巴,甚至在裴宴坐在沙发上后主动去给人捏肩捶背,殷勤得不行。
两人好似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相处,甚至还更加亲密了。
裴宴看到桌上的半杯酒,慵懒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干涩的喉咙得到缓解,他别有兴致地看着裴予,“看上哪辆车了?”
“不是。”
“零花钱不够了?”
裴予还是摇头,故意瞪着裴宴,“裴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不过两人之间也不是没有变化,比如,裴予现在有时候都敢直接喊裴宴的名字了,而且在裴宴没有纠正的情况下,更加放肆大胆。
“不是,是我想替阿予解决烦恼。”裴宴低沉磁性的笑声响起,他拉着裴予的手让人坐在自己的旁边,“所以给哥哥一个机会好吗?”
裴予哼了一声,抱着裴宴的胳膊,伸出脸蛋在上面蹭了蹭,“哥,我们都好久都没有一起去玩了,你陪我去好不好嘛。”
“你都不知道最近他们是怎么在背地里笑话我的,说我要被扫地出门了,是丧家犬!”
边说边去看裴宴的脸色,见裴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心中越发自得,赵化要倒霉了。
略施小计,他哥就会替他出气,他赵化竟然敢嘲笑他,谁给他的胆子?
裴宴的脸色黑如墨汁,嗓音也格外冰凉,“谁?”
“赵化!”
这一瞬间的裴予像极了小时候放学回家委屈巴巴地给他告状的样子,裴宴的怒气更甚,他压制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
裴予看火候差不多了,继续说着,“哥哥,今天晚上宗沈约我去玩儿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听到宗沈的名字后,裴予见他哥皱了一下眉,立马又找补,“晚上十二点之前肯定能回来。”
见裴宴紧抿着唇瓣没说话,裴予拉了拉衣服,拉长嗓音,“哥哥——我都一周没出去了,都要发霉了,就晚回家一小会儿!”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撒娇,这招用来对付裴宴,再加上最后一句反问,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裴宴松开眉头,指尖穿过裴予的指缝,掌心相贴,十指紧扣,是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我陪你一起去,顺便看看是谁欺负我们家阿予。”
爽了。
裴予跟着裴宴去车库,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超跑就停在他哥的车库,眼睛一点都移不动,这辆车全世界只有三台!
“哥哥哥,我想开。”裴予走不动路,抓写车门眼巴巴地看着裴宴,“我想要好久了。”
刚来到宜湾的时候他就想开了,但当时他们两个正在吵架,所以也没提这件事,这下一定得开了。
裴宴手机拿着钥匙在裴予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带着宠溺与不易察觉的引诱,“乖乖听话,都是你的。”
如愿开上自己的梦中情车,裴予一扫之前的郁闷,特意选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油门踩到底,强劲的风吹在他的脸上,每一根发丝都是自由的。
来到酒吧的时候,人逐渐多了起来,伴随着惊呼声和拍照声,裴予面色如常把钥匙递给泊车小哥。
“这不是裴予吗?他怎么还能这么张扬啊!”
“我靠,网上说他被扫地出门的消息我看是假的,你看副驾驶是裴大少!”
“……”
议论声把裴予哄得飘了起来,他拉着裴宴就往里面走,黏黏糊糊道:“哥,我今天就在这里陪你,哪也不去。”
裴宴看着裴予自觉十指相扣,勾了勾嘴角,“你尽兴玩,喝醉了也没关系,我带你走。”
裴予被感动地眼泪汪汪,直接给他哥找了一个隐蔽又不遮挡视线的位置,结果下一秒就去找宗沈了。
宗沈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也跟着人在外面去凑热闹,没想到裴予带着他哥一起过来了。
想到裴宴阴沉的目光,他就头大。
今天这个酒吧是二代名流们最喜欢过来的酒吧,可以说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裴宴在这里一坐,什么谣言都不攻自破了,准备看裴予笑话的人被打脸,根本不敢往这边凑。
“赵化那孙子呢。”
裴予的长相原本就是清冷那挂,今天冷着脸不说话更是添了几分凶狠,竟然有一丝裴大少的影子,“让他滚过来,当着我的面说,我还敬他是个人物。”
宗沈啧了一声,“他听说你要过来,早就溜走了。”
“怂蛋。”裴予嗤笑一声,眸光在里面转了一圈,看到某个身影后带着一瓶劲酒走了过去,“哟,这不是我们杜少爷吗?”
“我看见杜少爷是不是要先跪下来磕个头啊?毕竟我们是农民,您可是皇族余孽,不对不对,是皇族后人。”
被点名的杜航僵硬着身体,想到自己酒后说过什么后,他脸色苍白,抬手就给了自己耳光,抖着声音,“是我嘴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裴予笑了,他把手搭在杜航的脖子上,乐呵呵的,“您才是大人,我们都是贱民,是不是啊?”
杜航咬着牙,看到坐在不远处的裴宴,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继续扇着自己的耳光,“是我喝醉后嘴贱…”
“我也不为难你,来喝完这瓶酒,把同样的话给赵化一遍。”裴予转身坐在沙发上,抬脚搭在玻璃桌上,明明是酒吧这一刻却格外寂静,“杜大人行不行啊?”
裴家他得罪不起,赵家也同样也惹不得,两者取其轻,杜航顶着一张又红又肿的脸,一口气把酒给灌了下去了。
看着杜航狼狈不堪的样子,裴予笑眯眯地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模式,还提点他,“杜大人,吐字要清晰哦。”
宗沈夹着一根香烟,吞云吐雾,丝毫没觉得不对,甚至和裴予平时玩得好的这一圈人都没觉得什么不对。
恶人自有恶人磨。
而且,这才是裴予的样子,清冷面具之下是危险。
没多久,杜航就被他家的人架着出去了,趁着酒吧内的人都还没回过神,裴予蝴蝶似的跑到了裴宴的身边,给他哥倒了一杯酒,“哥,今晚在场所有的消费免单好不好呀?”
“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
裴宴轻轻地笑了下,抬手揉了揉裴予的头发,只有三个字,“听你的。”
又爽了。
宗沈率先跟着鼓掌,热场子,“裴总大气。”
有了这个小插曲之后,裴予的气顺了一些,很快就把烦恼甩到身后玩嗨了,中途他们还换到了一个包间。
直到凌晨一点多,房间内的人东倒西歪,裴予也趴在沙发上喝多了。
裴宴终于起身走到沙发边上,摸了摸裴予的脸蛋,而裴予就像是小动物似的,特意用脸蛋蹭了蹭裴宴的掌心,引得裴宴眼眸一深,“予予,我们回家了。”
“唔——”裴予转了一个身,找到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了过去,甚至还打了小呼噜,是真的累了。
裴宴的眼神逐渐放肆,他的目光一寸又一寸地舔过裴予的脸、脖子、锁骨……
阿予,你是我的。
是我养大的,就是我的。
宝贝。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裴予的嘴唇上,由于喝了酒的缘故,裴予的唇瓣上染了一层浅红的酒渍,甜香诱人。
弯腰,下沉,逼近。
裴宴抬手轻捏着裴予的下巴,一步又一步地靠近,唇瓣相贴,又软又甜,血液沸腾,他克制再克制,没有深入,抬起头的一瞬间,与宗沈对视了。
宗沈今天晚上也要嗨了,酒一杯杯下肚,这就导致他还睡过去没多久,就被憋醒了想上厕所。
他很挣扎,在犹豫要不要起身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裴宴靠近裴予,他心里酸了,看看看看,人家这哥哥,还特意等裴予喝完酒带着回家。
紧接着他就看到裴宴继续靠近,等等,不对,下一秒他瞬间酒醒,他他他,裴宴竟然亲了裴予!
还是嘴!
亲嘴了!
你们家兄弟会亲嘴?!
这一刻宗沈的脑子飞速运转,再想到近期的假少爷事件,茅塞顿开,我靠,不会是裴宴主动爆出来假少爷的吧!
按照裴宴的雷霆手腕,他不想爆出来,肯定不会被爆的,难道,难道裴宴喜欢裴予?
这个猜测让宗沈心中大惊。
他来不及闭眼装睡,就和裴宴来了一个对视。
裴宴丝毫没有心虚,眼眸深沉,将人打横抱起,脚步沉稳,离开了房间。
徒留宗沈一个人坐在地上,饱受煎熬,我靠,他不会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吧?
要是泄露出去了,会被暗杀吗?
宗沈真的要被憋死了,要告诉阿予吗?
想到刚才裴宴那个眼神,他打了一个冷颤,裴宴对裴予势在必得,而且裴宴也不怕自己对裴予说,甚至…说不定裴宴还想让自己说出去呢。
裴宴不可能做裴予一辈子哥哥的,被裴予得知是迟早的事,就看谁是助推手了。
他低头看着编辑好的短信,迟迟没有给裴予发出去。
第48章 大哥×假少爷 5 一辈子
裴宴确实不在乎宗沈看没看到, 对没对裴予说,甚至心里还特别期待如果阿予知道了,那会是怎么一副表情呢?会不会哭?
他已经忍了好久了,阿予啊阿予快听听我的心声吧, 我早就心跳如鼓了, 你听到了吗?
“阿予。”裴宴看着怀里的裴予,指腹轻轻地碰了碰他的眉眼, 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眼眸遮挡住眼底浓厚的情绪,最后在裴予的额头上落下珍重的一吻。
阿予不要怕我。
裴予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被一个蛇缠住, 被勒得无法呼吸,脖子通红,而他蛇竟然吐着蛇信子舔着他的脖颈, 一点点向上逼近是下巴, 嘴唇和鼻尖, 弄得他浑身湿漉漉的难受极速,“不, 不要!”
“哥,救我!”
他喊着裴宴的名字, 想让他哥来救他, 却没想到这个名字一出口, 那条蛇竟然变成了他哥。
裴予直接被吓醒了,摸了一把自己湿儒的脖子, 口干舌燥的不行,抬眸就看到了床边桌上的凉白开,瞬间心像是被腌入了蜂蜜, 甜滋滋的。
喝完水润过嗓子,他低头打开手机,才早上七点多一点,身上黏腻的不行,直接拿着衣服去冲了一个凉水澡。
裴予冲完澡给自己抹香香的时候,这才今天第一次看到了镜子里面的自己。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皱起了眉头,怎么红红的?难道是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碰到什么东西了?还是说被蚊虫咬了?
不疼,也不痒,裴予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就把这件事扔在了脑后。
洗完澡也没到七点半,通常这个时候他哥正在吃饭,想到还能见到裴宴,裴予随手套了一个短袖下楼吃饭去,轻快的脚步,哒哒作响。
裴宴正在喝牛奶,听到声音之后,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裴予,特别是看到裴予微肿的唇瓣和有些红痕的脖颈,眼眸一暗,唇角飞扬,“起这么早?”
“陪我亲爱的哥哥一起吃饭。”裴予对着裴宴眨眨眼,他早上一般没胃口,不想吃饭,之前在家的时候他先不吃可以不吃,但是自从搬到这边之后,就算他不起床,但是早上一杯牛奶和一个鸡蛋是不能少的。
裴予盘腿坐在椅子上,一边咬着吐司一边刷手机,屏幕上是赛车俱乐部群里疯狂刷新的照片和视频,他看得入神,丝毫没注意到长桌对面,裴宴放下手中的金融时报,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如有实质,从他被屏幕光照亮的眉眼,滑到随着咀嚼微鼓的脸颊,最后定格在他宽松家居服领口处若隐若红痕上——那是昨晚自己失控时留下的印记,像是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裴宴指节屈起,不轻不重地叩了叩桌面。
裴予没抬头,含糊地应了声:“嗯?”
“牛奶要凉了。”裴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哦。”裴予敷衍地应着,眼睛还粘在屏幕上,随手去拿杯子,指尖刚碰到杯壁,另一只修长的手已经先一步将杯子挪开。
裴予终于抬起头,对上裴宴深不见底的眼睛,男人面无表情,只是将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早上喝凉的伤胃。”
一种无声的掌控,渗透在每一个细节里。
裴予撇撇嘴,没争辩,乖乖喝了口水,他看到裴宴的领带似乎有些歪了,几乎是习惯性地站起身,绕到他面前,“哥,领带歪了。”
裴予低着脑袋专注地替他整理,发顶不经意擦过裴宴的侧脸,沐浴露的清新香气和裴宴身上惯有的冷冽沉香短暂交织。
整理好,裴予顺手抚平他西装的肩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哥,今天宗沈他们去新赛道,我就去看看,保证不上去开,行吗?”
说着,他还伸出三根手指,眼神亮晶晶地保证,“我发誓,就在旁边看看!”
裴宴垂眸看着他,包裹住他发誓的手指,缓缓拉下来,握在掌心,力道不容挣脱,“不行。”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阿予,别的事都可以,赛车不行。”
又是这样。
裴予眼底的光黯了下去,一股混合着委屈和叛逆的火气窜上来,他抽回手,声音带上了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去谈恋爱总行了吧?找个女朋友天天去酒吧,你同意吗?”
空气瞬间凝固。
“阿予!”裴宴的眼神骤然变冷,像是被触怒了逆鳞的猛兽,但他嘴角却勾起一丝极淡的、令人心悸的弧度,他起身逼近,强大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你再说一遍?”
裴予被他看得脊背发凉,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想起了上次车祸后裴宴连续一周的噩梦和手抖,他哽住,所有气焰像被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手臂垂到身侧,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
裴宴这才缓和了神色,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小动物,“晚上哥哥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裴予没什么兴致地问。
“去了就知道。”裴宴卖了个关子,指尖在他发梢流连一瞬,才转身拿起外套,“听话。”
裴宴走后,裴予唉声叹气地窝回沙发,在群里回复了宗沈的邀约。
【裴予:不去了,我哥晚上有事。】
【宗沈:?你哥有事跟你来不来有什么关系?】
【裴予:我得听话啊】
【宗沈: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听你哥的话…】
【裴予:自拍jpg.】
【裴予:困着呢,不说了,期待晚上】
宗沈看到裴予给他发的自拍照,心里嘀嘀咕咕,这要是被裴宴知道了,不敢想不敢想,他本想略过这张照片的时候,又想到昨天自己看到的场景,点开了照片,眼尖地看到裴予脖颈上的不正常。
有吻痕!
他尝试隐晦地提醒。
【宗沈:哟,我们裴小少爷有情况啊,脖子上都有吻痕了】
裴予一愣,猛地跳起来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扯开领口——一道暧昧的红痕清晰地印在锁骨上方!
他脑子里“嗡”一声,下意识想的是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他哥有没有看到?会不会生气?不过转眼一想,怎么可能呢,这两天他就在他哥的眼皮子下面过着呢,很有可能是昆虫咬的。
【裴予:蚊子!】
【宗沈:……睡吧。】
裴予觉得宗沈今天莫名奇妙,也懒得再回,打了一个哈欠去房间睡了回笼觉,昨天晚上喝了酒再加上做了噩梦,一夜没睡好,这次补觉就睡得很沉很久。
*
裴氏集团
助理汇报完工作,迟疑了一下:“裴总,周日去桐泰乡的行程已安排好,只是那边环境复杂,何家人也……您确定要亲自带小少爷去?”
裴宴语气淡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小羊钥匙扣,是小时候裴予去玩游戏给他赢的,“嗯。”
“确保万无一失。”他要带裴予去直面某些真相,彻底斩断他某些不切实际的念想,让他明白,唯有待在自己羽翼之下,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这时,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裴予探进脑袋,“哥……忙完了吗?”
裴宴敛起所有情绪,恢复一贯的沉稳:“进来吧。”
助理识趣地退下。
裴予蹭进来,心里还想着今天晚上的事,终于等到了下班,看着车子驶出市区,窗外的风景越来越陌生,并非通往任何一个他知道的赛车场,裴予心里的好奇越来越重,“哥,我们这是去哪?”
“到了就知道。”裴宴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冷硬。
直到车子盘山而上,停在一处僻静的山顶平台,天还不是特别黑,只是微微擦黑,景色特别美。
“下车吧。”
裴予茫然地跟着下车,晚风吹来,带着山间的凉意,眼前除了一览无余的夜景,什么都没有。
“哥?”他完全不明白裴宴的用意。
裴宴握着裴予爬了几个台阶,“不是想玩刺激项目吗?今天玩过山车,从山顶到山脚下。”
“过山车?”裴予持有怀疑态度地看着裴宴,“俯冲?”
等裴予坐上车之后,才知道这确实是名副其实“过山车”,穿过两座山,从山顶到山腰再到山顶,冲到山脚下,车是一辆车,两个座位,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只有一个控制器,往前是加速,往后是减速。
裴予第一次玩这种,也来了兴趣,他坐在前面,裴宴坐在后面,就像是裴宴从后面环抱住了裴予,两人的手都握着两侧的控制器拉杆。
“三二一……”
“啊啊啊——”
小车忽地从山顶开下去,不是直接的俯冲,还带着各种的转弯设计,简单又刺激。
凉风呼在脸上,裴宴眼眸低垂,往前坐了坐,使得两人的距离更近,而裴予的尖叫声还在继续。
裴宴忽地低声说了一句,“阿予,我喜欢你。”
声音很小,来不及进入裴予的耳朵就被风吹散,而裴予只是模糊感受到他哥说了什么,“怎么了哥?”
裴宴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开心吗?”
裴予眼睛很亮,“开心!”
虽然没能玩上心心念念的赛车,但山顶的夜风和辽阔的视野,奇异地抚平了裴予心底的躁动,晚风带着凉意灌入车内,也吹散了些许之前的憋闷。
返程途中,裴予半躺在副驾驶座上,歪着头看驾驶座上的裴宴。
车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和窗外流转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勾勒出清晰利落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他专注地看着前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姿态沉稳可靠。
裴予看着看着,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名门闺秀、财经杂志都会把他哥评为“最想嫁的人”,这不仅仅是因为裴家泼天的财富和权势,更因为裴宴本身就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自带一种令人心安的魅力。
在他18岁前的人生里,其实很少有机会能和裴宴这样平静地相处,父亲早逝,裴宴几乎是瞬间就被迫长大,扛起了摇摇欲坠的裴家。
裴予还记得那段时间,哥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情绪,变得异常沉默和忙碌,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们兄弟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生疏了许多,再后来,就是他无尽的叛逆,每一次见面几乎都伴随着争吵、训斥和短暂的、不愉快的碰面。
像今晚这样带着些许纵容和温和的相处,实属罕见。
车窗开了一条缝,晚风温柔地拂过脸颊,裴予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种柔软的情绪促使他开口,声音在风里显得有些轻:“哥。”
裴宴抽空瞥了他一眼,唇角似乎弯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裴予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就想喊喊你,不行啊?”
裴宴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清的纵容,语气却依旧平森*晚*整*理稳:“行。”
他不知道,他此刻看向裴宴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全然的依赖和不自知的眷恋,那种专注的神情,几乎让人想俯身亲吻他的眼眸。
“哥。”他又喊了一声,像是得了什么趣。
“嗯。”裴宴应着。
“哥。”
“嗯?”
晚风温柔,夜色醉人,裴予被这种氛围蛊惑,一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脱口而出,“你会是我一辈子的哥哥,对吗?”
车内有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安静,只有引擎平稳运行的低鸣。
裴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他侧过头,深深地看了裴予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裴予有些看不懂,然后,他转回头看向前方,声音低沉而郑重,像是在许下一个极其重要的诺言:
“当然。一辈子。”
谁说只能是一种哥哥呢?裴宴在心里无声地补充。
予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刚才那片刻的迟疑,立刻坐直了身体,有些不依不饶:“你犹豫了!你刚才犹豫了对不对?”
此时,车子平稳地驶入车库,缓缓停稳。
裴宴解开安全带,转过头,彻底笼罩在阴影里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格外深邃,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裴予的头发,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嗯,因为我怕某只小狗说话不算数,一辈子很长,承诺很重,阿予,要说到做到。”
此时的裴予尚且不懂这句话底下暗藏的汹涌与独占欲,只当是哥哥在质疑他的诚意,立刻挺直了腰板,信誓旦旦地保证,“当然!我肯定说到做到!”
他还太年轻,不明白“一辈子”这三个字背后所能承载的变数和重量,更不明白,有些承诺一旦许下,就再没有回头路。
第49章 大哥×假少爷 6 偷亲
两人回到家, 没想到客厅里坐着两位不速之客——赵化和他的父亲。
管家快步上前,低声对裴宴汇报,“先生,赵先生和赵公子下午就来了, 坚持要当面道歉。”
裴予看着赵化红肿未消的脸颊, 双手抱胸,还没开口, 赵父就急切地迎上来, 对着裴宴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裴总,真是对不起, 是我教子无方, 这个逆子”
裴宴抬手,漫不经心地打断他,语气带着明显的倦怠和一丝嘲弄, “赵总, 令公子得罪的是我弟弟, 您这样对着我道歉,我承受不起。”
赵父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一阵红一阵白,他猛地拽过赵化的胳膊, 用力压着他的脖子, “还不快给裴少道歉!”
赵化咬紧牙关, 不情不愿地低头,“抱歉。”
裴予轻笑一声, 眉头微挑,转头对裴宴说。“哥,他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音量, 中气十足得很,现在这道歉声,我怎么听不清呢?”
“对不起,裴少!是我嘴贱!”赵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额角青筋暴起,今非昔比,赵家日渐式微,而裴家在北市一手遮天,这个歉他不得不道。
送走赵家父子后,裴予神清气爽,甚至特意在他们站过的地方喷了喷香水,仿佛要驱散什么不洁的气息,他惬意地窝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给宗沈打语音,兴高采烈地描述赵化的惨状。
电话那头的宗沈还沉浸在“裴宴亲了裴予”的震惊中,看着晚上十一点多的时间,正想找借口挂电话,就听到裴予突然惊呼,“我去!宗沈你不够意思啊!甘夏回来了都不告诉我!”
裴予盯着宗沈刚发的朋友圈,薯片都忘了吃,甘夏是他高一的同桌,后来突然转学出国,没想到竟然和宗沈他们聚会了。
宗沈暗骂一声,恨不得穿越回几分钟前删掉那条朋友圈,甘夏可是裴予当初朦朦胧胧有好感的女孩,温柔似水,说话轻声细语,让人根本讨厌不起来。
“快快快,把她微信推给我!”裴予的声音透着兴奋。
要是以往,他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推荐了,可现在…宗沈干咳一声:“什么?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不好,先挂了啊!”
裴予看着被挂断的通话,正要评论朋友圈,却显示内容不存在,刷新一看,宗沈不仅删了动态,还设置了三天可见。
【裴予:?怎么删了?】
他没等来宗沈的回复,先等来了裴宴,只见男人单手擦着湿发走来,水珠顺着结实的腹肌滑落,没入腰间的浴巾。
“这么开心?”裴宴的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慵懒。
裴予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流连在那片肌理分明的胸膛上,哪个男人不想要这样的身材?他咽了咽口水。
裴宴单眉微挑,在他身边坐下:“要摸摸看吗?”
裴予毫不犹豫地伸手抚上那片微凉的肌肤,手感好得让人爱不释手,忽然,注意到裴宴小腹上方露出一小截纹身,看不真切,他好奇地用指尖勾住浴巾边缘,想往下拉——手腕被猛地按住。
裴宴的手心滚烫,声音低哑,“阿予,看这里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在这时,裴予的手机“啪”地滑落,正好砸在裴宴身上,男人闷哼一声,腹肌上瞬间多了一道红痕。
“哥你没事吧?”裴予也顾不上手机了,急忙查看。
裴宴捡起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发给宗沈的消息赫然映入眼帘:【记得把甘夏的新手机号发我嗷!】
甘夏。
裴宴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他怎么会忘记这个名字?更不会忘记当初她是为什么出国。
裴予还在担心那道红痕,却被裴宴猛地拽住手腕,一把推倒在沙发上,裴宴的目光深沉得可怕,几乎一字一顿地问,“阿予,你要记得你的一辈子。”
两人鼻尖相贴,呼吸交错。
裴予被那双眼睛里陌生的情绪震慑,他看不懂,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裴宴克制地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松开手时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吓到了?”
裴予这才找回呼吸,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哥,你刚刚真的吓到我了!”
裴宴没有回答,只是垂眸拿起桌上裴予喝过的水,一饮而尽。
那是我喝过的!裴予看着哥哥滚动的喉结,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哥最近真的太奇怪了。
回到房间,裴予盘腿坐在床上复盘今天的事,哥哥莫名其妙的怒火,那个突如其来的额吻…他很久没有这样亲过他了。
烦,真的好烦。
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哥了。
不过没烦两天,裴予就无暇他顾了,因为裴家人和他要一起回桐泰乡,给他的亲生父母上香,顺便“见见真正的家人”。
桐泰乡,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裴予心里激起不安的涟漪,他在网上搜索,信息寥寥无几,只有几条陈旧的社会新闻提及它曾是国家级的贫困县,近期因为裴何资的事情才勉强有了一丝知名度,搜索结果里最多的,是灰黄的土地和低矮的房屋。
越接近出发的日子,裴予心里那股莫名的紧张和害怕就越发清晰。
直到车子驶下高速公路,开在颠簸不平的县道,裴予才真正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
车窗外的景象逐渐褪去城市的繁华,变得原始而粗粝,路边的房屋多是低矮的砖房,墙上斑驳着岁月的痕迹和陈年的标语。
越往里开,道路越窄,最后几乎只能容一车通过,尘土飞扬,路边时不时能看到蹲坐着闲聊的老人,穿着褪色的衣服,眼神空洞或好奇地追随着他们这列明显不属于这里的豪华车队,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粪便、秸秆腐烂和泥土混合的特殊气味。
裴予第一次在车上毫无睡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真皮座椅的边缘。
车子最终在一个显然刚刚匆忙打扫过、但依旧难掩破败的村委会门口停下,车还没停稳,窗外已经围上了一圈人,男女老少都有。
车门打开,裴宴先下车,身形挺拔,西装革履,与周围环境形成尖锐的对比,他面无表情,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让周围嘈杂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裴予跟着下车,瞬间被那些目光包裹,他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每一个毛孔都暴露在外,然后,他看到了所谓的“何家人”,几个被推搡到前面的男女,脸上堆着谄媚又局促的笑容,眼神却像钩子一样,贪婪地在他昂贵的球鞋、腕表以及裴宴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评估一件件明码标价的商品。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裴予下意识地紧紧回握,甚至无意识地变成了十指紧扣的姿态,仿佛要从裴宴那里汲取支撑他站住的力量。
裴宴侧头看他一眼,力道适中地回握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微微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沉稳不容置疑:“别怕,一切有我。”
去坟地的路坑洼不平,需要穿过一片茂密的玉米地,比人还高的玉米秆形成天然的屏障,叶片边缘锋利,刮在皮肤上又痒又痛。
坟地就在玉米地深处,是两个毫不起眼的土包,没有墓碑,没有围栏,只有一堆黄土和上面稀疏枯黄的杂草,坟头有些新土的痕迹,像是有人刚来简单清理过,但依然显得无比荒凉和潦草。
这与裴予从小到大见过的,那些整洁、肃穆、有鲜花环绕的墓园截然不同,一种原始的、近乎野蛮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从心底感到恐惧和敬畏。
祭拜的仪式简单甚至粗糙。裴予机械地跟着裴宴的动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玉米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周围何家那些人的目光依旧如芒在背。
仪式一结束,裴予几乎是立刻转身,近乎落荒而逃般快步穿过玉米地,甚至顾不得叶子刮在脸上的刺痛,一头钻回了车里,紧紧关上了车门。
回到北市后,裴予又发起高烧,病中他噩梦连连,恍惚间总觉得自己还被困在那片无边无际的玉米地里,周围是贪婪的眼睛和沙沙的怪响,怎么也跑不出去,而那两个孤零零的土坟,总在不远处等着他。
裴宴耐心地给他喂药、擦汗,看着他在睡梦中惊悸不安的样子,眼神深处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满意。
这趟桐泰乡之行的目的达到了,成功地让裴予亲眼目睹、亲身感受了那个与裴予极其接近的地方,那里与他从小被娇养出来的金贵和习惯形成了巨大反差,足以让裴予心声恐惧,而恐惧是最好的枷锁。
裴宴要的就是裴予这份恐惧,让他认清他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从而从根本上断绝“离开”的念头,哪怕日后自己露出最真实、最不堪的欲望,裴予也不敢、不能离开。
想到这里,裴宴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俯身,在裴予因发烧而微烫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却充满占有欲的吻。
房门轻轻关上的瞬间,本该熟睡的裴予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被吻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微妙的触感。
哥哥怎么又亲他了?
这…应该是正常的吧?毕竟只是脸颊。他试图说服自己,却无法忽略心底那丝越来越清晰的不安和困惑——
作者有话说:[抱抱][墨镜]
第50章 大哥×假少爷 7 发现他的心思
对于裴宴亲他脸颊这件事, 裴予心里嘀咕了两天,最终还是自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哥哥只是表达关心的方式有点特别,毕竟小时候也常这样, 但他暗下决心, 如果还有下次,他一定要郑重提醒一下他哥:哥, 我长大了, 不能再随便亲了。
病去如抽丝,他又在家窝了一周, 快闲得长蘑菇了。
手机震动, 是妈妈发来的消息。
【母上大人:予予,在你哥那儿住得习惯吗?要不还是回家来住吧?】
裴予盯着屏幕,撇了撇嘴, 回家?算了吧, 在他哥这儿, 除了晚上门禁雷打不动,其他时间他都自由得快上天了, 回家没两天,肯定又要被妈妈念叨, 更何况现在家里还多了个裴何资, 相处起来别提多别扭了。
【裴予:妈, 我哥昨天还带我出去玩呢,好得很, 您就别操心啦。】
【妈妈:那就好,予予,何资刚来北市, 哪儿都不熟,天天闷在家里,你替妈妈带他出去转转?】
看着妈妈的信息,裴予心里有点泛酸,好像属于自己的关注被分走了,但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回了句“行吧”。
下午,他开着跑车回老宅接人,没下车,只降下车窗,对着门口有些局促的裴何资歪了歪头:“上车。”
瞥见裴何资身上那件洗得领口发松的旧T恤和褪色牛仔裤,裴予眉头拧得死紧,他一打方向盘,直接驶向最近的高档商场,“妈和大哥没给你钱?”
他语气有点冲,带着点“别给我裴家丢人”的嫌弃。
裴何资是个闷葫芦,以前别人夸他最多就是“书呆子”,突然成了富豪儿子,激动过后全是无所适从,他点点头:“给了。”
一张存了七位数的卡,衣柜里塞满了名牌衣服,可他穿上浑身不自在,又换回了旧的。
看到商场,裴何资头皮发麻,社恐本能发作,“不用,我有衣服。”
裴予斜他一眼,停好车,没好气地怼回去:“有衣服你穿成这样?”
一进商场,裴何资就见识了他这位二哥的“社交恐怖分子”属性,他只需要当个无情的试衣模特,裴予就能搞定一切,扫货、刷卡、指挥店员,行云流水。
裴何资稍稍松了口气。
直到手里提满袋子,他才忍不住拉住又要去付款的裴予,“阿予,别买了吧……”
裴予结完账,上下打量焕然一新的裴何资,顺眼多了,看他那副快虚脱的样子,裴予乐了,“听妈说,你天天搁家修仙?”
裴何资抓抓头发,“不知道去哪。”
裴予眉梢一挑:“行,给你找点事干。”
然后,裴何资就被带到了驾校报名处,看着报名表,他第一次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比起应付人和逛街,这简直太好了。
接下来去哪又让裴予犯了难,他的娱乐清单不是酒吧就是赛车,后者想都别想,他啧了一声,看向裴何资:“酒吧,去不去?”
裴何资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还是点了头,“去。”
还是宗沈带他去过的那家,熟人多。
本以为裴何资会不适应,结果这小子一进去眼睛就亮了,抓着裴予袖子,小声又兴奋,“阿予,我…我等下能尝尝酒吗?”
“……行吧?”裴予表情复杂,又不放心地补了句,“要不你先给妈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进了包间,宗沈几个正在牌桌上,看见裴予带着个生面孔,立刻挤眉弄眼。
“滚蛋!这我弟,裴何资。”裴予一个橘子扔过去,转头对裴何资说,“酒桌上多的是,少喝点。”
宗沈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老偷瞄,。被逮到第三次时,裴予毛了:“有病?”
宗沈摸摸鼻子,起身让位,“我去放水,你替我。”
裴予坐下,宗沈按着他肩膀,眼神又往他领口里瞟了瞟,嗯,没看见新的红痕,这才松了口气,一抬头,就对上裴予看变态似的眼神。
“我靠!宗沈你他爹暗恋我?”裴予牌都不打了,护住脖子,一脸恶寒。
宗沈露出个神秘兮兮的笑,别有深意道:“我可不敢,我怕你大哥宰了我。”
“知道就好。”裴予哼了一声,想起正事,“对了,甘夏号码还没给我!”
宗沈假装没听见,溜了。
“甘夏?”对面的红毛荆玚咽下女伴喂的蜜瓜,压低声音,“我前几年听过一耳朵,说甘家当年是得罪了人,才被迫出去的。”
得罪人了还敢回来?裴予没太当回事,只当是八卦。
牌局散场,裴予看了眼沙发上的裴何资,还能坐着,以为没事,走过去一看,好家伙,低着头都快睡着了。
手机震懂,是裴宴的消息,裴予认命地架起裴何资往外走。
裴宴的车就停在路边,几乎融入了黑夜。
肩膀忽然一轻,裴宴已经拎住了裴何资的后领,眉头蹙着,“站好,还能不能走?”
裴予:“……”
裴何资醉得东倒西歪,舌头打结:“阿、阿予呢?”
裴宴眉头锁得更紧,声音沉了下去,“阿予?叫二哥,不许直接叫名字。”
“为、为什么?”
能为什么?
“因为你最小。”裴宴语气不容置疑。
裴予无语,赶紧扶住快滑到地上的裴何资,“赶紧回去吧,妈还等吃饭呢。”
他本想让裴何资坐后座,裴宴却直接拉开副驾门,把人塞了进去。
对比裴宴平时对自己的细致,裴予立刻戏精附体,眼泪汪汪地抱住裴宴的胳膊蹭,“哥!我信了!我果然是你最爱的弟弟!”
这顿久违的家宴很丰盛,妈妈看到裴何资醉了也没多说,能出去总比闷着好,李沛文目光扫过裴宴和裴予自然交握又松开的手,眉头微蹙,又想起最近圈子里的八卦,她点了点裴宴:“阿宴,你过来一下。”
裴宴跟着她进了厨房,“妈,什么事?”
“你和予予都大了,得注意分寸,别太黏糊。”李沛文说着,话锋一转,“我给你介绍的女生,联系了吗?你也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裴宴语气平淡。
“哦?哪家的姑娘?”李沛文追问。
“男的。”
“啪嗒——”
李沛文手里的玻璃碗摔得粉碎,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你…你再说一遍?!”
裴予听到动静冲进来,感受到母子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拦在中间,“有话好说,别吵架啊!”
“滚!改不了这毛病就别进这个门!”李沛文指着门口,气得浑身发抖。
裴予完全懵了,看向裴宴,裴宴却没什么表情,他只好先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妈妈上楼,安抚完妈妈,又想去看看哥哥,裴予一个头两个大,饭也没吃几口。
他端着水杯蹭进书房,裴宴还在办公,侧脸冷硬,只有键盘声噼啪作响,把温水放在桌角,双手撑桌,身体前倾,“哥,你跟妈说什么了?把她气成那样。”
“啪!”笔记本被合上。
裴宴抬眼,目光沉静,“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妈暂时接受不了。”
“不可能!妈天天催你找对象,怎么可能反…”裴予眼睛瞬间瞪圆,猛地顿住,压低声音,八卦之心燃起,“难道…家世不好?”
裴宴摇头。
“性格不好?”
还是摇头。
“总不能…跟妈有仇吧?”裴予半开玩笑。
裴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眼神深得让人发毛。
裴予被看得不自在,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你该睡觉了,阿予。”裴宴移开视线,看向桌上的牛奶,眸色微暗,“把牛奶喝了。”
裴予顿时垮脸:“哥,真不想喝,腥……”
但在裴宴平静的注视下,他那点在外无法无天的气焰迅速萎缩,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是认命地端起杯子,屏息灌了两大口。
“咳…喝不下了!”他拿着剩了大半杯的牛奶,吐着舌头就想溜,“哥你也早点睡!”
回到房间,他把牛奶放在床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眼皮越来越沉。
“什么助眠,明明是催眠…”他嘟囔着,几乎瞬间陷入昏睡。
半夜,他是被饿醒的,睡得并不沉,迷迷糊糊间,唇上压着一个柔软湿润的东西,像果冻,无意识地舔了一下,轻轻吸吮。
下一秒,大脑猛地惊醒!
他在睡觉!哪来的果冻?!
嘴上的是什么?!
裴予全身僵硬,不敢动弹,恐惧像冰水浇头。
是谁!
他感觉到身上的人猛地一僵,缠绵的吻停顿了,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到灼热的视线钉在脸上,
裴予用尽全力控制睫毛不要颤抖。
然后,那个吻再次落下,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强势的侵略性,唇舌深入地纠缠,仿佛要将他吞没。
裴予憋得脸红脖子粗,死死咬着牙,不敢出声,更不敢睁眼。
许久,裴宴才松开,意犹未尽地又啄吻几下,裴予听到一声极轻的、满足的叹息。
是裴宴!
他感觉裴宴的视线落在了那半杯牛奶上。
脚步声响起,房门轻轻开关。
确认人走了,裴予才像溺水者获救般猛地弹起,大口喘息,心脏狂跳,他用力擦拭又痛又麻的嘴唇,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不是兄弟间的亲昵!是充满欲望的侵占!
“变态…”他声音带上了哭腔和恐惧,恶心感翻涌而上,让他反胃。
他依赖又敬畏的哥哥,竟然对他存着这种心思!
他要离开这!立刻!马上!
裴予连滚爬下床冲到门边,手指颤抖着握住门把手,却猛地顿住。
不行…不能闹,离开了裴家他能干什么呢?难不成去桐泰乡吗?不,他不要。
他猛地缩回手,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无力滑落,蜷缩在地毯上,把脸深深埋进膝盖。
窗外月光冰冷,照着他颤抖的、缩成一团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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