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了一个男人。】
放学时分,空旷的阶梯教室里,江初芋拿着手机给杨秀灵发消息。
很快,杨秀灵的消息跳出来:【谁啊?】
芋头:【不认识。】
杨秀灵:【那你喜欢他什么?】
芋头:【很帅。】
杨秀灵:【有多帅?】
【比林迦澍还帅。】
江初芋刚回完消息,就见前男友林迦澍站在窗外。
江初芋眼皮一跳,连忙熄灭手机。
“初芋。”林迦澍冲她笑。“我们再谈谈。”
他是来讨情债的。
他上周刚被江初芋分手。
江初芋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出去。
“谈什么?”
她哈欠连天,眼神空茫地投向他,那副无精打采、迷迷糊糊的模样,带着一种不设防的、让人心尖发软的纯净慵懒。
林迦澍喉结上下动了动,伸手捏她的脸,嗓音沉得发哑:“我不同意分手。”
江初芋静了几秒,神情古怪道:“可是,我们上周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
“哪里清楚?”林迦澍手上使了劲,“当初是谁先喜欢我的?嗯?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长情对你来说很难吗?”
江初芋被他掐得腮帮子疼,皱起了眉。
起初确实是她先动的心。
两人没在一起的时候,室友经常拉她去蓝球场看人打球。
她一眼就看中了林迦澍。
十八岁的少年在球场上挥洒热汗,青春的荷尔蒙肆意喧腾,掀起球衣,腰肌和人鱼线都清晰可见,真的很难让人不眼馋。
当时,林迦澍是篮球队的王牌选手,迷妹众多,骄傲又难追。
江初芋在他一众追求者中,不算条件最好的,却是最耐心,最包容,最会死缠烂打的。
她像一个战士,即使备受冷落,也越战越勇。
林迦澍从一开始对她不屑一顾,到成为她的男朋友,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后来,他食髓知味,越来越上头,而江初芋却热情不复当初。
她发病了。
病情来势汹汹。
男朋友像个小狗,小狗很热情,会对她每一次的期待给予回应,可这样反而让她产生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和焦虑,然后退缩、逃避,连牵手和拥抱都成了问题。
杨秀灵说她这种情况叫做“性单恋综合症”。
林迦澍快憋屈死了。
十八岁正是荷尔蒙最旺盛的年纪,哪能忍受恋人的冷淡?他痛恨江初芋薄情,忍无可忍,找了位学姐,陪他演一场“移情别恋”的戏码,想让江初芋重新爱他,结果她那么勇,居然要和他分手。
林迦澍心碎一地。
“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奸夫了?”他咬牙切齿,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江初芋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支支吾吾道:“对不起,我的错。”
看见她这幅乖巧温柔的模样,林迦澍火气更大了。
“你是在敷衍我吗?你有什么错?错在哪里?”
江初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林迦澍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不容拒绝道:“我们现在复合,马上。”
江初芋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分手了。”
“谁要跟你分手,我说了,我不同意!”
林迦澍深吸一口气,将她堵到墙角。“你是不是把奸夫藏在这里了?我现在就要当着他的面亲你,看他还敢不敢喜欢你。”
他左手按住江初芋的后脑勺,作势要吻过来。
江初芋抬起眸,吓得推他的肩膀:“你冷静点!”
“我现在就很冷静。”林迦澍说着,咬了一下她的唇。
江初芋推他,纹丝不动,又去掐他的手臂,色厉内茬:“放开我。”
林迦澍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反而吻得更深入。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江初芋整个人被他拥在怀里,动也动不得。
她感觉自己的唇瓣似乎被林迦澍舔湿了。
湿热的舌尖顶开她的唇缝,似乎想探进去。
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砰的一下从楼梯上方掉落,滚到他们脚边,紧接着,脚步声盖住了心跳声,两人皆是一怔。
周六晚上的教学楼幽暗寂静得让人发悚。
有人从黑暗中走下楼梯,声控灯随着他的步调变换,光起又光灭,江初芋眼皮一跳,紧张得一把推开林迦澍,与此同时,那个人拖着一只麻袋,停在了他们旁边。
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
这一瞬间,江初芋和林迦澍甚至产生了一种偷情被抓包的错觉,气氛瞬间尴尬无比。
林迦澍转身,待认清来人,意外道:“顾学长?”
航天航空学院的学生会长,a大实至名归的高岭之花和形象招牌,比他更优秀英俊且气度不凡的男人,此刻就站在面前。
出于男人的直觉,林迦澍下意识就把江初芋挡到自己身后。
江初芋好奇的微微探出半个脑袋。
那人视线压低,一双眼黑漆漆的睨着她,和她对上视线后很快又移开,看向林迦澍。
“辅导员找你。”很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林迦澍错愕:“什么时候的事?”
顾泽洺嘴唇紊动,张合出几个字型。“现在,办公室。”
林迦澍看了江初芋一眼,还想说什么。江初芋催他:“你快去吧,万一辅导员有什么急事找你呢?”
林迦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这位顾学长平时光风霁月,追求者不计其数,不像是会挖人墙角的奸夫。
他犹豫了会,妥协道:“一会给你打电话,你先回宿舍。”
江初芋点头:“好。”
等林迦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她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教室里的光从窗户照到走廊,将地面分割为明与暗两个空间。
他所站的位置是它们的边界,靠近暗的那边。
江初芋慢慢看清了他。
很高挑,宽肩窄腰,身形和林迦澍一样挺拔,气质却更干净冷隽,不容亵渎。
其实,江初芋几天前就已经开始注意他。
最近一到晚上放学时间,这个人就会来教学楼捡垃圾。
江初芋实在好奇,他长那么帅,居然也要靠捡垃圾讨生活,实在是太可怜了。
江初芋观察了他好几天,准备主动出击,收留心碎帅哥。
可他三过教室门而不入,完全没给她机会。
今天终于让她逮到机会!
江初芋继续打量眼前的人。
他站在那里,身上一件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一个墨绿色麻袋,里面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
原来他喜欢绿色的麻袋啊!goyard牌的行不行?麻袋界的爱马仕,他说不定会很喜欢……
江初芋很想找他要联系方式。
但转念一想,刚才他似乎看到她和林迦澍接吻了。
现在找他要联系方式,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渣女啊?
江初芋泄气。
正顾自出神。
男人的声音陡然响起。
“让一让。”
江初芋回过神,不解道:“什么?”
顾泽洺盯着她的脸,须臾,浓黑的眼睫低垂下来。
江初芋顺着他的视线往地面看,就见一个饮料瓶躺在她鞋边。
“诶?”江初芋反应过来,下意识弯腰去捡。
几乎是同时,他也俯下身。
两人的手在黑暗中相触。
江初芋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他的动作也微微一顿。
江初芋眨了眨眼,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他躬身弯下腰去,头颅微垂,阴影覆过他半张脸,灯光昏暗虚白,他的目光始终平淡,背部肌肉渐渐收紧,薄薄的白衬衫显出腰窝和脊椎骨的轮廓,野性,贲张,性感到没边。
江初芋吞咽了声,自上而下打量他,突然觉得很渴,真的渴。
她盯着他宽阔紧实的后背,猛然有种想踩上去的冲动。
想到这,她的大脑皮层都跟着兴奋起来,酥酥麻麻的,在她每一个细胞里叫嚣着,怂恿她:
踩上去。
踩上去。
踩上去……
灭顶的冲动直击她大脑,即将到达巅峰的时候,他捡到瓶子直起身来。
江初芋遂不及防从云端跌落,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好可惜……
就差一点点了。
江初芋沮丧。
男人随手将瓶子扔进麻袋,收紧绳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然后拎着麻袋,错身而过。
江初芋隐约闻到一种很淡的乌木沉香。
她被这一丝清冽冷香牵引着走出教学楼,就像松鼠看到坚果,海獭看到心爱的贝壳,也不管是不是陷进,有没有危险,就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夜很黑,路灯垂头丧气的杵着,光线浑浊而暗淡。
江初芋背着书包,鬼鬼祟祟的跟在男人身后,时不时看看手机,假装自己很忙并没有在偷偷跟踪他。
航天航空学院和文学院的宿舍都在南区紫箐园,他是林迦澍的学长,应该也住紫箐园?
江初芋胡思乱想间,男人倏地停在路边。
他有一双大长腿,走得却不快,偶尔会停下来,捡一捡路边的饮料瓶。
江初芋想到什么,打开书包,从里面取出一瓶果汁,拧开瓶盖,一口一口往嘴里灌,打算喝完就拿着瓶子去和他搭讪。
然而,紫甘蓝汁实在太难喝了!
江初芋好不容易哄自己喝完,放眼望去,男人已经走到紫箐园。
宿舍楼区灯光明亮,人来人往,男人停在一个废品回收站前。
江初芋捏着饮料瓶,轻轻吐出一口气,正准备跟过去,肩膀猛的被拍了下。
“初芋!”
江初芋做贼心虚,吓一大跳,差点把瓶子甩了出去。
舍长林芸收回手,笑嘻嘻道:“公选课九点结束,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江初芋嚅嗫:“睡过头了。”
“又是这样。”林芸见惯不怪,吸溜一口奶茶,抬头看向废品回收站门口,目露惊喜。
“诶,那个好像是顾泽洺!”
听到关键词,江初芋问:“你认识他?”
林芸瞥她一眼,无语道:“我的大小姐,那可是顾泽洺,a大的招生招牌,谁不认识他啊?也就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天天除了吃就是睡,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a大有你这样的混子,真是有辱校门。”
其实不光林芸,她们全宿舍都质疑过江初芋到底是怎么混进a大的。
这所位于京圈的名校,不缺天才少年和佼佼者,而江初芋在一众锦绣人物里,就像一页苍白的信纸,颜色黯淡而平平无奇。
但她确实是通过正规渠道高考进来的,每一分都货真价实。
江初芋对林芸的挖苦视而不见。
她低头沉思了会,直入主题:“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啥?”
社恐懒王居然主动问别人要联系方式?还是顾泽洺的?
林芸以为自己听错,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江初芋,你玩得有点野啊?”
江初芋干笑:“到底有没有嘛?”
林芸眯起眼睛瞅她。
江初芋同学今天的行径十分诡异,林芸怀疑她目的不纯,但是看热闹嘛,哪有嫌事大的。
林芸坏笑道:“有。他的邮箱账号是公开的,回去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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