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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新婚04 我答应了


    [你这个鞋子是什么牌子的?]


    [手链还挺好看的, 是哪个设计师……啊,看我,居然忘记了, 你哪里买得起那些。]


    [哈哈哈哈你看她脸色。]


    从楚楚以前的家里回来, 当晚宁孟知就进入了楚楚的记忆回廊。


    才刚进来,就听见这些刻意拔高了音调和故作调笑的动静, 青春期的孩子负责理性控制的前额叶还未发育成熟, 恶意尖锐直白得过分。或许是因为主人不想要想起, 那些画面都蒙了一层纱, 上面的人影影绰绰得看不清楚,只有尖锐的声音传入耳中。


    和上一个A.级副本不同, 楚楚也出现在了这片意识空间之中。


    宁孟知还是第一次和主人一起观看记忆, 在这片空间里,楚楚掌握完全的主动权,宁孟知精神有点紧绷。


    楚楚也听见了这些话, 她不甚在意地耸了下肩,“没什么。明中管理很严格, 不允许出现校园霸凌这种有碍校方名声的事, 她们也只能嘴上说说了。”


    宁孟知尽量不触犯到对方地应和了一声:“是吗?”


    楚楚像是看出了宁孟知的紧张。


    她随意地点了下头,不再说什么了。


    那些碎片样式的画面过去的很快, 重叠的嘲讽声汇合在一起,变成了尖锐噪声,让人处在画面之外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好在这一段噪音没有持续很久, 飞逝的画面突然放缓了速度。


    宁孟知若有所感地回头,发现楚楚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段新出现的记忆看。


    显然,这个回廊里的记忆呈现是受主人控制的。


    画面中还是在楚楚的高中阶段,似乎是一个休息日, 少女走向离校区有些距离的公交站,远远的看见有个中年男人对她招手。


    少女惊愕:[爸?!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哪能不来啊,这不是怕进学校给你丢人嘛。]男人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咱家什么车,再看看你们校门口停的车。要是叫你同学看见了,在班里该抬不起头来了。]


    少女嘴唇嗫嚅了两下,却说不出“我不怕”几个字。


    [快快,我把车停在明德路上,超时了要交罚单。我跟你说,真看见了同学,你就说这是你家司机。]


    楚爸活跃气氛似的调侃,却只换了女孩一句加重语气,[爸爸!!]


    她害怕自己真的这么去想。


    [哈哈哈,好了不说不说。楚楚你看看,这是什么!你.妈说,你们现在的小孩都穿这些,千把块钱呢,这鞋也不知道怎么能这么贵,难不成是镶金的,你.妈骂我不识货的土鳖。就是瞧着你同学都有的,咱们楚楚也不能委屈了不是……你快穿穿试试,要是鞋码不合适,让你.妈去换……哎,对了,妈妈今天不回来了,说是临时有工作,要我说啊,你说那几百块的加班费哪有闺女回来重要?]


    楚爸絮絮叨叨的话渐渐低下,后面的片段也跟着模糊了。不知道因为年代太久远而遗忘,还是记忆的主人吝于和别人分享这独属于自己的温情。


    楚楚自己解释了这件事的后续。


    “我让我爸妈去把鞋退了,但他们坚持要留下。说实话,我心底有点高兴的,我穿着这双鞋去了学校,但是又惹出了一些事来……先是有人说是山寨的、传了好一阵儿流言,紧接着学校里又好像有人弄丢东西、说是我干的,最后是同学不小心把热菜汤泼在了上面,我刷了几遍,鞋刷坏了也没清理干净。”


    回廊两侧的画面变换着想要呈现相应的场景,但是却因为主人的抗拒,只显露出一片灰蒙蒙的影子。连声音都像是被雾气包裹住了,沉闷得透不出来。


    楚楚像是也觉得尴尬,补救地解释,“只有高一时候这样。我长得漂亮,从入学开始就有人追,我拖到高一下学期就答应了,就是照片里的那个人。之前有人说我偷东西的那次,就是他帮忙澄清的。”


    回廊画面总算清晰了点,但仍旧蒙着一层灰色雾气。


    按理说,这种“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剧情在那个年纪的少女心中应该是极其明亮,但是呈现的色调却灰蒙蒙的,画面模糊到宁孟知连里面的男生的脸都看不清。


    “他家里很有钱,我们交往之后,他送鞋送包送首饰,说闲话的人也消停了,再也没有人说‘我是出去卖了’,也或者只是不在我面前说了。哈,等我真的把自己卖了,她们反而闭嘴了。”


    宁孟知总算知道了色调晦暗的原因,“那不是卖。”


    起码对于当时的楚楚来说,那确实是心动后的交往。


    “没区别!根本没有区别!!”


    楚楚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拔高的嘶喊惹得记忆回廊开始寸寸崩塌,连侧边那些温馨记忆的画面都开始碎裂。


    楚楚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像是害怕毁掉那些记忆一样,努力平静下来。


    在这片仅有两人的意识空间里,楚楚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说了这件事的后续。


    “等我高考完、毕业了,才知道爸爸生病了,是过劳导致的、要手术。他怕影响我高考,一直没说,等我考试完才去住的院。拖了太久,手术难度太大。手术虽然成功了,但他进了ICU。”


    “明中的学费非常贵,家里这两年为了我上学没攒下多少钱,东拼西凑,也只够手术费。我想去找我男朋友,却发现我联系不上他,他通讯软件上没有回复,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他别的联系方式,辗转找上他朋友,才知道他出国了。”


    “他们告诉我,他只是玩玩而已,一开始是和同学打赌,后来觉得挺有意思,就一直维持关系到了毕业。他们知道我需要钱,领头的那个调侃着,说让我和他睡一觉,就给我钱……我给了他一巴掌。”


    楚楚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连回廊上快速流淌过的画面都没有什么情绪呈现,似乎只是平铺直叙的记录事实。


    “但是爸爸住院还是需要很多钱。好在以前还在交往的时候,他送了我很多礼物,都很值钱。我把它们都卖了,凑够了治疗费,一直维持到爸爸出院。可到底伤了身体,他回来后也一直需要人照顾,没过几年,我大学还没毕业,他还是走了。或许是太伤心,也或许是这些年来一直绷紧的那根弦松了,刚刚办完爸爸的后事,妈妈就跟着病倒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那时候觉得天都塌了。那个人、当年爸爸住院的时候让我陪睡的那个人,他找过来了。他给我看照片,原来我当年卖的那些东西都是他买下的。”


    “他告诉我二手奢侈品不值钱,要不是他买了,这些东西卖不出这样的价格。他告诉我,他从高中的时候就很喜欢我了,只是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才说出那种话。他给我道歉,求我原谅他,他说我男朋友出国之前其实给过我联系方式,但是他偷偷给删掉了,他只是气不过,当年我被诬陷小偷的事实其实是他帮忙澄清的,我男朋友只是帮忙处理了一下后续,我认错人了……”


    楚楚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麻木。


    她不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也显得不在意。


    “无所谓了,反正都是一样的。我跟了他,他成了我的第二个金主,他把我妈妈安排进了市里最好的疗养院,离我在读的学校很近,我每周末都可以去看她,他也会陪我一起去。妈妈问我,当年爸爸住院‘我借的同学的钱’是不是借他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能说‘是’,那确实是他的钱……他很会说话,逗得妈妈很开心,让妈妈最后的日子过得很好。”


    宁孟知看着两侧如流水一般淌过的画面。


    有男生送花的、有两人一块儿去疗养院探望楚妈妈的,也有对方来楚楚学校蹭课的。宁孟知不知道楚楚是怎么定义“金主”的,但这明显是交往关系,而且对面还略显舔狗。


    楚楚冷淡地接着,“后来他订婚了,我提出了分手。他不同意,问我‘为什么’……很荒谬吧?他都要订婚了,居然问我为什么。他想要碰我,我吐了,吐得昏天黑地。他最后答应分开了,让我别后悔。”


    宁孟知:“……”


    回廊两侧的画面像是水波般荡漾着扭曲,像是楚楚所遭遇的一切。


    什么是“爱”?用年轻漂亮的身体交换金钱,在外面披上的一层虚伪薄纱?


    楚楚早就分不清,也不想去分辨了。


    但那些扭曲波纹终于渐渐平息下来,画面凝聚,却是一个苍白瘦弱的中年女人牵着楚楚的手。


    女人瘦得颧骨高高凸起,看起来是很刻薄的长相,但是看向少女的表情却很温柔,[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的,每天都高高兴兴。]


    她明明看起来很有精神的样子,但却莫名让人感到了带着沉沉的死气,她床边的少女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语气郑重地答应下来。


    宁孟知忍不住看向楚楚。


    楚楚和那天镜子里看到的相似,穿着美丽但是一点都不舒服的礼裙,浑身上下都带着昂贵的首饰。在宁孟知最开始读取到了表层的记忆里,楚楚就是如此,她追逐奢侈品追逐美丽追逐名贵的首饰,追逐一切美貌又庸俗的东西。


    而事实上,她只能追逐这些。


    她真正追求的东西早就被毁掉了。


    宁孟知突然意识到什么:“是你让吕医生把药换回来的?”


    楚楚轻轻“嗯”了一声,“我一开始害怕,怕万一被他发现孩子不是他的。但后来又想,算了,发现了就发现吧。”


    回廊里的记忆还定格在那一幕,瘦削女人拉着她的手。


    似乎楚楚的人生就到那里停止了,只留下母亲那句临终遗嘱,却几乎成了诅咒。


    楚楚很平静地,“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高兴,每一天都好痛苦,在这个世界上好痛苦。”


    所以程潞一引诱,她就轻而易举的上钩了。


    她跟了郑世松,熟悉的用身体换钱,这次没有别的关系,反而赤祼祼的更为轻松。她去酒吧、去找男人,酒精麻痹了神经,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沉溺于身体的快.感之中,好像什么都忘记。


    ……你该去看医生。


    宁孟知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来。


    但这是副本,不是现实世界。她什么都不能做,也最好什么都不要做,本就是在深渊底之下的人,长久的凝视,只会被一同带入黑暗之中。


    楚楚却突然笑了:“上次你说的事,我答应了。”


    宁孟知还没想起是“什么事”,就感受到了整片空间的排斥,她的意识轻飘飘地浮了起来,楚楚下面对着她笑。


    这个世界好痛苦,所以只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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