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发烧 被你猜中了,斜杠哥哥。
“了了我买了你喜欢的冰汽水, 你要是不醒来我就喝了?”周惊弦欠揍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我喝了?”
周惊弦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现在都跑到我梦里来犯贱了!士可杀熟不可忍啊啊啊!
桑渡抿了抿唇,薄薄的眼皮跟着一动一动的。
“我真喝了?”
周惊弦犯贱声再次响起, 桑渡终于受不了了,腿一蹬, 睁眼的那一刻没想到一脚踹掉了被子。
桑渡身上终于没有白天那么热了, 被子离开身子的时候就像是凉风包裹着四周, 很是清爽,奇怪的是——周惊弦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上学去了吗?
哦, 原来我还没醒……
桑渡一下子又闭上了眼,或许是白天睡够了,他现在没有一丝睡意, 甚至能清楚感觉到这就是现实。
但是周惊弦怎么可能会在这?
我靠?
难不成是梦中梦?
桑渡把鬼怪神仙都想了一边,愣是没想到身边的周惊弦是真的,最后还是手背突然被冰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桑渡:“!”
“醒了?”周惊弦的声音格外的真实。
桑渡一下子从半掩着的被窝里钻了出来,看见周惊弦的时候往后退了几步:“你叫什么?”
他需要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周惊弦放下手里的汽水,往前靠了靠:“我叫吃面吃三碗。”
生病还没痊愈的脑子不怎么好使, 桑渡脑子极速转了好几圈终于意识过来这是真的周惊弦, 毕竟只有他敢这样说了……
“别动,我看下退烧没。”看见桑渡没有拒绝, 周惊弦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大概是汽水太冰了的缘故, 一时无法感受到冷暖。
下一秒,只见周惊弦一手按在床上, 一手勾住桑渡的脖颈,额头贴紧了对方的额头。
一瞬间,桑渡呼吸都跟着停滞了。
这个距离着实太近, 鼻尖已经贴到了鼻尖,甚至能够清楚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只不过桑渡匆忙收回了视线,只有周惊弦一直盯着桑渡的眼睛看。
“嗯,好多了。”周惊弦松开手坐了回来,看着有些懵的桑渡问道:“还是不舒服吗?”
“不是,你手太冰了,冰到我了——”桑渡反应过来,手掌反复在后脖颈揉捏着,随口扯了个理由。
“对不起。”
桑渡话音还没落完,就听见周惊弦突然道了歉,瞬间感觉自己像罪人一样……
“……周惊弦你故意的吧?”桑渡有合理的理由怀疑。
“没,我真心的。”
“一直在我旁边念叨冰汽水也不是故意的?”桑渡说着说着看了过去,方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周惊弦头发和肩膀竟然是湿的:“你淋雨了?”
窗外下着小雨,安静下来在室内听得一清二楚。
“嗯。”周惊弦淡淡道:“傍晚回来突然下了雨,没带伞。”
“哦……不对,等等——”桑渡察觉到了不对劲:“傍晚?你是说傍晚?”
周惊弦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几点了?”
“晚上八点四十三。”
我靠,原来从早睡到晚啊!
“怎么了?”周惊弦问。
“没事,所以你又逃课了?”
“不重要。”周惊弦满脸写着不在乎:“在哪学习对我来说都一样,不会耽误的。”
桑渡重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周惊弦三次里面有三次逃课都是和自己有关,桑渡觉得自己逃课倒是无所谓,就是他是真的怕把周惊弦给带坏了。
“以后别逃课了。”桑渡说:“行吗?”
周惊弦甚至没有思考,直接说道:“我听你的,你也别逃了。”
“那不行。”
不逃课不就是要了我的命吗!
“那我也不行。”
桑渡:“……”
“行行行,我不逃了行了吧!”桑渡无奈。
“好,我也不逃了。”
一离开被窝还是有些冷的,桑渡又重新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了个脑袋:“周惊弦。”
“嗯?”
“我感觉你有时候很幼稚,像个小孩儿一样。”
“被你猜中了,斜杠哥哥。”周惊弦没有反驳。
桑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好笑,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周惊弦问。
睡了一天一夜脑袋有些发懵,现在开怀大笑了一会,桑渡感觉好了很多,就是没喝到冰镇荔枝汽水有点可惜,只见他眉毛耷拉着,露出一脸难受的表情:“不好,没有喝到汽水我会死掉的。”说着说着,桑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易拉罐。
周惊弦来了应该有两三个小时了,冰汽水大抵早化成常温的了。可就算是常温的,桑渡也很想尝一口,毕竟现在嘴里苦苦的,除了它之外什么都不想喝。
“真的想喝?”
“嗯!”桑渡点头如捣蒜。
好可爱……
周惊弦买汽水本来是想诱惑一下桑渡的,结果还是没忍住,在桑渡的注视之下拉开了上面的拉环,往前靠了靠身子:“只能喝一小口,等好了之后随便喝。”
桑渡唰一下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想要自己拿着喝,却被周惊弦给拒绝了。
“我拿着,你喝。”
桑渡竖了个无形的中指,为了喝到心心念念的饮料,他还是答应了,于是便有了下面这一幕——
桑渡不知从哪弄得这么大力气,双手猛地握住周惊弦的手腕,下一秒便见易拉罐被扬起,咕嘟咕嘟几声响,待周惊弦反应过来时,桑渡成功喝掉了小半瓶。
“诶!”
作为还没完全恢复的病人,桑渡的力气还是没有周惊弦大,能够喝掉这小半瓶完全是周惊弦放松了警惕,他还想继续喝,但是已经被周惊弦给挣脱开来,易拉罐被猛然放到了床头柜上,周惊弦伸手捏着桑渡的脸,不让他咽下去。
“呜——”
桑渡艰难滚了滚喉结,还是给咽了下去,随后一脸得逞地舔了舔唇角。
比想象的冰多了,还以为是常温的呢。
周惊弦无奈一笑,顺手捏了几下他的脸:“满足了?”
“还差点。”桑渡眼睛直灵灵地盯着剩下半瓶汽水:“如果你让我喝完的话我就满足——哎!周惊弦!”
还没等桑渡说完话,周惊弦便当着他的面把剩下半瓶汽水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补充道:“这下没有了。”
周惊弦这欠揍的笑看得桑渡那叫一个手痒痒,差点没一拳抡上去,但想到自己现在力气不如周惊弦,最后只好作罢,换成了个中指。
“别伤心。”周惊弦决定力挽狂澜:“我还带了其他的东西。”
桑渡默默收回手指,等着他展示所谓的“其他的东西”。
“两盒维c,退烧药,感冒灵……”周惊弦一书包装的都是这些东西,听的桑渡头晕目眩也没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闭嘴,我要睡觉。”桑渡收回身子,一下重新钻到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翌日,桑渡顶着个冰凉贴来到了学校,还没到座位,就被叶信怀他们几个围了起来。
“渡,渡!你可算来了,爸爸担心死你了呜呜呜。”叶信怀殊不知自己正在堵着桑渡的路。
“渡爷,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怎么都不回复啊,二爸快担心死了。”李畅学着叶信怀的口吻,也跟着添堵围到了桑渡身边。
“桑渡,你没事吧?现在好点了吗?”三人里面还得数张连最正经,但依旧和叶信怀他俩一样挡住了路。
“我没事。”桑渡脑壳一瞬间嗡嗡响,他只想快点回到座位上睡一觉。
“真的吗,我不信!”叶信怀个缺心眼说什么也不肯信,完全看不出来他兄弟对睡觉的渴望。
“我也不信!”小跟班李畅也不信。
桑渡:“……”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别挡路了。”最后还是姜晓楠眼尖把他们一手一个给拎了回来。
这会是早饭时间,班里面人不是很多,如果叶信怀他们几个不说话的话肯定比现在还安静的多。
桑渡前天从医务室回家没带书包,回学校便是空手而来,很是轻巧,一碰到椅子他就准备好了睡觉姿势,头刚要迈到臂弯里,却被周惊弦伸手给拦住了。
“先吃点东西?”周惊弦拿出了杯甜粥递到桑渡面前。
桑渡瞥了一眼,发现不是喜欢的,正要再次倒头就睡,突然看见周惊弦握着的手松了开来,里面是几个小熊形状的果冻。
“听你声音有点哑,可以吃点这个。”
桑渡几不可察地滚了滚喉结,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其实周惊弦之前从说的没错,桑渡确实和刺头一样护食,尤其是对自己非常喜欢的食物,所以昨晚周惊弦喝了他心心念念的汽水,他今天还在一肚子火,本来以为没个两三天不会消下去,结果这才半天不到,就被周惊弦几个小熊果冻给浇灭了?
呵呵,桑渡你没有出息!
出息能当果冻吃吗?
桑渡左右脑互博,最后还是拿过一个白色的果冻,揭开封膜,一口吞了一整个。
他好久没吃这种小零食了,味道竟然出乎意料地不错,还有淡淡的荔枝味。
桑渡紧接着又吃了两个,转头看过去,发现周惊弦正对着自己笑。
“不生气了?”
“谁生气了?”桑渡嘴硬:“我才没生气。”
“好~”——
作者有话说:周狂狂牌绿茶[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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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依靠 对方正在输入中——
明天就要期中考试, 考前前一天依旧和往常一样,晚自习不上课,把考场收拾好后就可以直接回家或者宿舍。
桑渡按照周惊弦给他划的知识点给复习了一遍, 又多多少少做了几套题,自我感觉很是良好。
今天学习好像有魔法似的, 桑渡感觉学了一天状态还不错。
下午放学, 他伸了伸拦腰, 正要准备收拾书包,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同学突然走到他桌边, 小心翼翼说道:“桑渡,你考试过后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桑渡困惑地抬起头,想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是谁, 主要是他有些脸盲:“应该没有。”
女孩期待的眼神里有点失落,但还是准备再搏一下,毕竟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所以肯坚持说不定还是有希望的。
“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行的, 真的, 就一点。”
桑渡平常没少拒绝过人,但被拒绝的全都是铁哥们去开黑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桌肚的情书, 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下一秒, 便见桑渡看向了周惊弦。
“学霸已经同意了。”女生眼疾手快,感觉到了机会的来临。
桑渡脸上带着疑惑, 听见周惊弦说道:“昨天。”
“昨天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告诉我的。”
“哦。”
周惊弦能同意的事应该不是什么麻烦事吧?桑渡决定相信他一把:“那好吧?”
“好!”
“晓楠,桑渡同意加入咱们了!”女生说完就朝姜晓楠比了个OK的收拾,不一会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 有些失礼:“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没事。”桑渡低头收拾起了书包,等到女生离开后,他将手臂搭在了周惊弦的椅子上:“周惊弦,刚才那个同学到底说的什么忙?”
竟然把你都给说服了!
经桑渡这么一说,周惊弦想起了昨天在办公室时,宁画竹找他帮忙的事,当时周惊弦和刚才桑渡一样棘手,不过班主任说她们也会邀请桑渡,周惊弦这才同意了。
“是前几天公开的校园摄影赛,不过具体怎么帮忙还没说。”周经弦难得一口气说出超过十个字以上的句子,自打进入庆中之后便屡次破例。
“靠,摄影赛?”桑渡想起高一那会的摄影赛他也被拉去帮忙,一时有些后悔答应了。
“这个比赛怎么了?”周惊弦高一一直在休学,不清楚庆中这些比赛:“很难么?”
“对艺术班来说简单,对咱们来说很难。”桑渡不耐烦地啧了声:“我在初中部就被拉来参加,一参加就是四年,每次我都是剪辑到大半夜才睡觉,结果依旧没得过奖。”
“这么难?”
桑渡点了点头,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比喻:“我们就像是绿叶,聚到一块就是为了衬托他们红花,根本拿不了奖。”
“你很想赢吗?”周惊弦问。
这倒是问住桑渡了,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倒是无所谓输赢,但现实是一个整体,一行人忙活了那么久什么都没得,确实挺可惜的,而且还是连续四年都特么没得过奖:“差不多,能赢当然很好。”
“说不定这次就能赢呢。”
“你这是在提前安慰我吗。”桑渡笑了笑:“不过我内心挺强大的,用不太着。”
周惊弦轻轻摇了下头:“一种感觉,我感觉向来很准的。”
桑渡还是第一次从周惊弦这种学霸嘴里听到“感觉”二字,还以为学霸做事都是有理有据的呢。
“周惊弦。”不知为何,桑渡突然来了兴致:“赌一下怎么样?看看你的感觉准不准。”
周惊弦眉睫上扬,意思是表示很感兴趣:“好。”
“惩罚什么?”周惊弦问道。
桑渡脑子极速转着,霎时,只见他打了个响指,看着周惊弦伸出了一个手指:
“那就答应对方一个愿望,怎么样?”
周惊弦点头,鬼使神差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桑渡竖起来的食指。
桑渡:“?”
“成交的意思。”
“……”
幼稚鬼-
昨天在家休息了一整天,今天精力明显好了很多,桑渡甚至觉得越到晚上就越精神,都快十二点了,竟然还没有一丝困意。
桑渡没有在家看书写作业的习惯,所以不管有没有写完,回家都不会带书。他靠在床头打了会游戏,依旧没有困意,无聊到把叶信怀和李畅给他发的99+条消息给刷了一遍。
余光瞥见和周惊弦的聊天框,这才发现周惊弦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头像,是一张像素小猫,用方块组成的那种,看来是自己搭建的,不过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还没等桑渡来得及想,指尖一不小心碰到了那张像素小猫头像,一个系着蝴蝶结的大眼睛蓝毛小猫蹦到了眼前。
照片猛地一放大,桑渡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切换到游戏界面,把几年前的存档翻了出来,只不过存档有点多,他翻了好一会才终于在八年前的一个存档里找到了这个像素小猫。
这个存档是他和周惊弦在网上刚认识那会一起创建的,算是两人一块创建的第一个存档。
而且桑渡还隐隐约约想起,这个小猫是当时自己为了炫技特地搭建的,怪不得刚才觉得这么熟悉。
啧。
好幼稚。
桑渡感觉八九岁那年的审美放在现在看十分的难评,果然,时过境迁呐!
不过周惊弦怎么用这个当头像了?很丑啊!
桑渡在左上角点了一下,退回到了聊天框,正想要问问周惊弦,余光却瞥见聊天框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桑渡等了好一会,也没能等到消息传来,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看错了?”桑渡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机正准备睡觉,突然一声叮咚响,有新消息传来。
是一个群聊邀请。
不过却是姜晓楠发来的。
【班长:桑渡这个是咱班的摄影小组,建了个群方便联系,没有打扰到你吧,主要是明天事情有点多害怕给忘了。】
要是姜晓楠不发信息,桑渡甚至不知道还有她的微信,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是之前高一摄影比赛那会加的。幸亏当时给备注了,不然差点没看出来是谁。
【//:没事。】
桑渡刚把信息发送过去,对面便几乎同时传来了新消息。
【班长:那个,桑渡,你有周惊弦微信吗,我们几个都没有,麻烦你把他拉进群里面了,谢谢。】
【//:好。】
桑渡点进群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有了六个人,再加上周惊弦一共七个人,比前几年多了几个,这次剪辑应该就没那么累人了吧?
【//:诶我靠吓我一跳,怎么按到语音了,哦语音也行,周惊弦,进群!啊——终于困了,睡觉睡觉——】
桑渡躺在盖床上举着手机,差点没拿稳砸在脸上,懒得打字了索性发了语音。
对面好几分钟后才回了消息。
【吃面吃三碗:好。】
【吃面吃三碗:晚安,好梦。】
……-
考场号和座位号是按成绩排的,桑渡上次月考成绩比之前进步了很多,这次被分到了三楼最东边的五班,和在一班考试的周惊弦同一层楼。
考试比上课好很多,只要投入进去,没一会的功夫,两小时就过去了,桑渡感觉两天考试一眨眼就过去了,有点恍惚。
啧。
世界有bug。
“桑渡,这次考的怎么样?”叶信怀赶了过来,小臂抵了下桑渡的胳膊,嬉皮笑脸道。
“没什么感觉。”桑渡琢磨了一下措辞:“就和平常测试差不多?”
确实,这次考试除了压轴题,平常周测什么的几乎都见过,并不是很难,只要细心一般就不会太差。
“嚯!那就好!”叶信怀拍了拍桑渡的肩膀:“渡你这次必须得考好,必须的。”
桑渡眼睛一转:“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就有理由去你家蹭显卡了。”叶信怀摸着鼻子笑道。
桑渡:“……”
“悄咪咪告诉你一句,其实你应该去周惊弦家蹭。”桑渡降低音量:“他那设备很全,比我这的还要好。”
“我靠?”叶信怀难以置信:“学霸也玩游戏???”
桑渡戳着手机点了点头:“何止是玩,还贼厉害。”
手机上是周惊弦发来的消息,说是考完试被班主任有事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所以让桑渡他们先等,不用等他。
“渡,我心动了!”叶信怀异常兴奋。
桑渡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不对劲,带着疑惑瞥了叶信怀一眼:“什么心动?”
“学霸啊!”
桑渡眉头紧皱:“?”
“学霸家那么好的游戏设备你不心动?”叶信怀长叹了一口气:“我爸妈已经好久没让我玩了,昨天还说要收我手机,我真的是无话可说啊……”
原来是设备。
桑渡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轻呼了口气,低头继续划着手机。
“桑渡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叶信怀自言自语了一大堆,结果转头却发现他这好哥们竟然一直在摆弄手机:“手机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说着说着,叶信怀便斜着脑袋凑了过来打算一探究竟,却被桑渡眼疾手快给熄了屏。
“我靠,真的啊桑渡?”叶信怀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眼睛都跟着瞪大了:“桑渡你不讲武德。”
“我谈不谈恋爱和我讲不讲武德有什么关系?”桑渡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况且我也没有谈恋爱。”
“我不信。”叶信怀保持质疑的态度,就凭这么多年拜把子的交情,他敢肯定之前的桑渡铁定不是这样的,甚至别人把他手机扔了也不会在乎的那种,今天这种情况还真是一反常态:“你要是真没谈,刚才在心虚什么?”
“你特么哪只眼睛看见我心虚了,我那是碰巧要关手机。”桑渡说道:“就是在给周惊弦发消息而已,帮你借显卡借游戏机,不是你说想玩的么。”
听到显卡两字,叶信怀瞬间改变了主意,决定相信他一次:“然后呢然后呢。”
“什么然后?”
“就后续啊!”叶信怀抓了抓脑袋,像个焦急的猴子。
“还没回呢。”桑渡清了下嗓子,有些心虚地吹了声口哨。
他刚才确实是在和周惊弦发消息,只不过不是在借显卡和游戏机,而是在……犯贱。
对的,犯贱……——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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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依靠 黑猫在线炸毛./jpg
“手机响了, 不看看吗?”考完最后一门,颜华特地去一班考场找到周惊弦,走着走着, 一连听见身后周惊弦手机响了好几声,听这架势, 像是不回复就能把手机给炸了:“没事你看吧, 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
“谢谢老师。”周惊弦垂眸打开手机, 看见十几条轰炸的消息,无声笑了笑。
【A了了:黑猫在线炸毛./jpg】
【A了了:黑猫死亡微笑, 并朝你竖了个中指./jpg】
【A了了:黑猫摸了摸扁扁的肚皮,表示等待投喂./jpg】
【A了了:黑猫眨了眨眼睛,等待回复ing./jpg】
【……】
一连十几条消息, 全是表情包,不靠别的,只靠桑渡手痒痒,点到哪个发哪的,不过前几个除外。
“是家里人发的吗?有事?”颜华往后看了一眼, 说道:“你要是有急事明天再来办公室找我也行。”
“嗯, 有事。”周惊弦点了下头,收回手机:“老师你要是有急事的话, 我等一会再回去也行。”
虽然现在就想回去……
“不用,快回去吧。”颜华冲他挥了挥手:“也不是什么大事, 明天再告诉你也行。”
“谢谢老师。”周惊弦话还没说完,便转身向楼下走去。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 颜华皱了皱眉头,冥冥之中总感觉有什么事会发生-
“鸭血粉丝汤怎么样?”叶信怀认真看着菜单:“我之前喝过一次,味道牛而逼之!”
【吃面吃三碗:现在在哪?】
桑渡模糊‘嗯’了一声回应叶信怀, 垂眸打起了字。
【//:梅子坡小吃馆?好像是叫这个。】
“那还要什么喝的?山楂汁感觉还可以。”叶信怀依旧盯着菜单看,认真程度远超考试。
桑渡又‘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打着字。
【//:怎么了?你不是在学校吗。】
“嘶,我感觉橙汁也行,开胃,桑渡你选哪个?”叶信怀眼睛终于转移了菜单。
桑渡梅开三度,再次‘嗯’了一声。
“桑渡?”
“嗯,就这个就行。”桑渡仍旧盯着手机屏幕说道。
叶信怀:“……”
他收回半小时前那句话,桑渡这家伙有猫腻,八成就是谈恋爱了,不,十成!
“桑渡!”叶信怀双手拍在了桌子上,一不小心太用力把手掌心给拍红了,疼的他嗷嗷叫。
“自残?”听到这嗷嗷叫声,桑渡这才从手机上收回视线,拿过菜单看了一眼:“点好了吗?”
叶信怀:“…………”
他正要小发雷霆,好巧不巧余光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惊弦。
周惊弦明显看见了两人,下一秒便走进店里,一下坐到了桑渡身旁的空位置上:“还好及时赶过来了。”
“靠。”听到身旁椅子声响,桑渡一个激灵差点没被吓一跳,眨了好几下眼发现确实是周惊弦:“你刚不还是说在学校吗!”
周惊弦放下书包:“你不是饿了么?”
考了一下午试,桑渡确实有些饿,但他皱着眉想了好久,也没想到什么时候说和周惊弦说的。
“忘了?”周惊弦摇了几下手机。
桑渡眸光一聚,这才想起来是当时乱发的表情包惹的祸。
这表情包是他随手发的,没想到周惊弦竟然当真了?而且桑渡隐隐约约记得还有类似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表情包……这纯属手滑!
当时本来想撤回来着,可那会叶信怀突然凑了过来,桑渡被转移注意力后又成功给忘了。
桑渡:“……”
人果然是个冲动的生物……
看见周惊弦手里拿着的手机,叶信怀想起桑渡和他说的显卡的事,于是十分虔诚地做了个祈祷的手势:“学霸,你行行好,就答应我吧。”说着说着还时不时眨了眨眼睛,试着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一些。
桑渡没有和周惊弦说这件事,他自然不知道叶信怀说的什么。
“哎!”桑渡心想瞒不过去了,立马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准备先把周惊弦拉出来再说:“周惊弦你陪我去买个水,我一个人拿不完。”
周惊弦愣了两秒,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紧跟着站了起来:“好。”
一瞬间只剩下叶信怀一人呆在餐馆不知所云,等俩人身影消失在店门口他才反应过来:“不是,买什么饮料啊,不是说好要点橙汁吗???”
离小吃店没多远就有一家超市,桑渡说买饮料还真的来买了,他打开冰柜,随手拿了几瓶汽水:“周惊弦,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嗯?”
“就……”桑渡捏了捏易拉罐:“我和叶信怀说你家有很多设备之类的,让他去找你。”
毕竟没经过周惊弦同意就说出来了,桑渡不确定周惊弦会怎么样,在这方面他还不是很了解他,总觉得这人喜欢清净。
桑渡走在前面,周惊弦紧随其后,等了大概半分钟桑渡也还没能等到后续,就在他以为事情会朝不好的方向发展,恰巧这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没了吗?”周惊弦说。
桑渡“啊”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周惊弦似乎并没有生气。
“我是说就这件事么?”
“嗯就这些。”桑渡连忙补充:“不过你要是不想被打扰的话,我保证我俩不会去你家打游戏的。”
“嗯?你为什么不来?”周惊弦看着他:“那也是你家。”
这么一说,周惊弦貌似说的也没错,毕竟周惊弦租的房子确实是奶奶的,但……还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现在是你家了。”桑渡往他手里塞了瓶饮料:“我去得经过你的同意……”
桑渡话音刚落,便听见周惊弦说道:“你可以随时来。”
“那叶信怀呢?”桑渡不解。
“他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是你。”周惊弦回答。
桑渡一时没搞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叶信怀正站在小吃店门口冲他俩挥手。
“你俩怎么才回来。”叶信怀小跑了几步赶到两人身边,说着说着还推着两人的肩膀往反方向走去:“咱们别回去了。”
“怎么了?”桑渡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半晌听到叶信怀哭的那叫一个杏花带雨:“我女神竟然谈对象了呜呜呜。”
“你女神?”桑渡啊了一声:“小学把你当小弟的那个?还是初中给你糖吃的那个?”
“都不是!哪都多少年了,早就换了!”叶信怀绝望地说道:“这个我本来想追到手再给你说的,结果没想到被人先截一步,两人还说想要和我拼桌,我都听到心碎的声音了,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我容易吗我啊啊啊。”
得,原来是因为这事,不过这也太不争气了吧!桑渡被逗乐了。
“你还笑话我。”叶信怀这下哭的更惨了,虽然不知道真哭假哭:“我太不容易了!!!”
叶信怀站在两人中间,说着说着还真流了泪,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气的,眼看着鼻涕快流了出来,只见他往兜里面掏了掏,连张纸巾的影子都没找到,这下哭的更惨了,身子一斜,眼看着就要往桑渡身上倒过去,再顺便蹭掉眼泪。
只不过还没等他来记得倒,就被另一边的周惊弦揪住了衣袖,随即悬停在了半空中。
学霸也行,在学霸身上蹭眼泪也行,说不定还能沾点颜值……
叶信怀抽空瞥了一眼,谁知看见周惊弦那紧皱的眉头和那带着“杀气”的眼神,瞬间收回了身子。
他可不想失去了女神又丢掉小命。
看到这桑渡乐了,但强忍着没笑出声,从口袋里拿出包纸巾扔给了叶信怀:“擦擦。”
周惊弦收回手拍了两下,眼神聚焦在了那包带着点花香的纸巾,他还是第一次见桑渡用这种纸巾:“我也要。”
“你要干什么?”桑渡问。
周惊弦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来个理由:“……擦手。”
“学霸,你连纸巾都要和我抢吗,我太惨了。”叶信怀又哼哧着哭了起来。
桑渡扭过头去,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想要张纸巾而已的周惊弦:“……”
十分钟后,叶信怀以心情沮丧需要打游戏来安慰为由,死皮赖脸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周惊弦家。
一进门叶信怀就像是变脸似的立马止住了哭声,左瞅瞅右看看:“学霸显卡在哪?”
桑渡:“……”
怪不得刚才觉得有些奇怪,女神存不存在不知道,想打游戏才是真的。
“都在书房,想玩哪个都可以。”
现在时间点也不早了,三人还没吃饭,回来的路上周惊弦点了些外卖,现在正好送了过来:“你们先去,我去楼下拿外卖。”
叶信怀朝屋内走去,周惊弦朝室外走去,桑渡犹豫着看了看两人,最后捏着手指跟着周惊弦走了。
“嗯?”周惊弦出了玄关正要关门,发现桑渡跟了过来:“我能拿完。”
“你不能。”桑渡弯腰换掉拖鞋。
周惊弦点了下头:“好。”
“我不能。”
桑渡和周惊弦一块出了门,经过消防栓正要下楼梯,突然口袋一振动,两人手机同时传来了消息传送声……——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你们觉得早上几点更新比较好嘞~[摆手]
第44章 共同 介意我离你这么近?
“啊?为什么让我一个人抗相机!而你和学霸只需要演戏?!”叶信怀无奈抓着头发:“我也想演戏!!!”
“这么想演?那我的戏份正好让给你。”桑渡悠哉游哉喝了口牛肉汤:“我还是觉得剪辑好。”
听到这, 周惊弦指尖一下一下叩着桌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十分钟前,周惊弦和桑渡刚要下楼取外卖, 摄影小组群正好传来了分工消息。
【拍摄:姜晓楠,叶信怀】
【资料采集:宁画竹】
【出演:桑渡、周惊弦】
【剪辑:张连, 李畅】
这么多年桑渡都是背后剪辑的, 本以为今年也是, 哪承想摇身变成了“演员”?
拿外卖回来甚至是吃饭的时候,桑渡都在琢磨怎么个出演法?冥冥之中感觉并不是很简单……
“我倒是想!但是不用猜就知道班长铁定第一个不同意。”叶信怀嚼着米饭:“都怪你和学霸建模太牛b了!要是我有你俩这张脸, 早就第一个报名了!”
“或许不是?”桑渡继续喝着牛肉汤:“前几年我加入的时候也没演戏,都是后期剪辑。”
“那更能证明了。”叶信怀筷子一停,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拍了一巴掌, 兴奋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说着说着,他便看向桑渡:“渡,你想想看,前几年你都没出演只是在幕后,最后每次我们都没赢, 那要是这次有你和学霸这两张建模脸出现在屏幕里, 那我们不得赢爆了!”
“而且谁不喜欢看帅哥呀,到时候肯定有一大群迷妹给咱们投票的。”想到‘获胜’两字, 叶信怀顿时浑身充满了动力,觉得抗相机貌似还不错。
“有这么简单?”桑渡将信将疑。
“你不相信我啊桑渡, ”叶信怀继续说道:“要不然班长和竹子为啥让你和学霸出演,不让我出演?”
“哦。”桑渡捧着碗将最后一口牛肉汤入了肚, 舔了舔嘴唇。
不够喝,还想喝。
只见桑渡眼睛一瞥,眼神落在叶信怀那碗还冒着香气的牛肉汤上, 抿了下唇,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叶信怀这人立马放下手中的米饭,赶在桑渡说话之前,十分护食地捧起外卖盒,仰头大喝起来。
桑渡:“……”
周惊弦不知点的哪一家的外卖,桑渡在这生活了十六年都没喝过这么鲜美的牛肉汤,一小碗根本不够喝的。
他视线一转,从一侧移到了餐桌对面,正巧撞上周惊弦的眼睛。
“这汤有点淡。”周惊弦大概能猜出来桑渡的意图,说道:“你……”
“我来帮你,丢了多可惜。”
桑渡眼睛都跟着眨了眨,就这样再次喝到了鲜美的牛肉汤-
晚上桑渡洗完澡回来看见手机上传来几十条消息,都是摄影小组群发来的。
小组群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名字,从一开始的【A8摄影小组(7)】变成了【前三我们来了Fighting!(7)】。
桑渡一手擦着头发,一手划着屏幕,从上到下大致浏览了一遍,无非是一些闲聊,几乎没什么要紧事,要是非得说一个要紧事的话,就是这几天大家要抽个时间一起讨论一下剧本。
晚上喝了两碗牛肉汤,现在还有些撑,桑渡简单吹了下头发,从抽屉里拿了包烟来到了窗台,打开窗户,倚着胳膊探出了头。
今晚晚风很凉快,甚至夹带着一些冷。
桑渡抽出根细烟,快到嘴边才想起没有打火机。
他很久没吸过烟了,吸烟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偶尔感觉到烦闷或者是睡不着觉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抽一根,但基本上不会在家里面抽,担心奶奶会闻到。
上一次吸烟还是初中那会,那时候还没和蜥蜴撕脸,是他们教桑渡怎么抽烟的,说是只要学会抽烟就没人会欺负他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那会别说欺负桑渡了,就连和他说话的人都没几个,就算有人和桑渡说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桑渡并没有和他们说,一是懒二是觉得没必要,只要跟着蜥蜴他们混,吸烟迟早都得学。
那会的蜥蜴还不是老大,心底也并不太坏,只是辍学太早,从小没有父母,没人教育他才变成那样的。不过幸好从小有一个收养他的嬢嬢,即使后来进入社会,也会每月留钱给那个嬢嬢,也就是桑渡每年都会帮忙买花种的那个嬢嬢。
说实话,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甚至连蜥蜴的大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种花的嬢嬢经常叫他小蛋。
桑渡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蜥蜴了,那时候的他经常孤苦伶仃一个人,没什么朋友,自然而然很是信任蜥蜴,不过那会蜥蜴并没有对桑渡说混社会这件事。
直到大概五年前,蜥蜴他们的老大因为故意伤人进了监狱,桑渡这才知道蜥蜴他所在的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自打那以后,桑渡便和他们慢慢脱离开了,蜥蜴知道桑渡有所察觉,会有意无意把桑渡重新拉向他们。
直到后来高一一次打架,桑渡彻底脱离了他们,那一阵子每次放学,桑渡总会被他们跟随,一连几个月,直到桑渡交了钱才肯放他离开。
虽然和蜥蜴他们闹了矛盾,但一码归一码,桑渡每年这个时候仍旧会帮嬢嬢买花种。
一连好几年都是如此。
今晚风有点冷,桑渡收回了烟,转头想到前几天和周惊弦一块买花种的时候,周惊弦突然问他有关蜥蜴的事,当时桑渡没有来得及说,后来又给忘了,今天才想起来。
但是周惊弦为什么会问他这件事呢?是随口提到的话题还是因为什么?
也可能是多想了……
桑渡拉上窗户,转身回了卧室-
“我和班主任说了这件事,班主任同意今天咱们几个午休不回去。”
第二天午休,姜晓楠找了个空教室,把小组人员给召集了过去来一块商量微电影的事。
“大家随便坐。”宁画竹提前把几张课桌挪到了一块,方便大家沟通。
“这么认真的嘛。”叶信怀东瞅瞅西看看,挑了个满意的位置坐了下来。
"给八班争光的事,那可不吗!"李畅一把拉起椅子,紧挨着叶信怀坐着:“叶猴你这次可别再拖我们后腿了,上次都是因为你……”
“滚。”叶信怀不承认他句话,皮笑肉不笑冲他竖了个中指:“你别掉链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嘿?”李畅刚想要反驳,便见空教室后门被打开,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桑渡!学霸!这里。”叶信怀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坐到这。
桑渡摘掉耳机走了过去,周惊弦跟在后头拉上了门,紧随其后。
“一二三……七。”宁画竹数了一下人数,确定都到齐了,随后走到讲台中央:“大家好,我是咱们这次短片负责人……那个还需要自我介绍一下吗?”
“不用了竹子,都同班一年多了,大家肯定都认识。”叶信怀靠着椅子:“八班小作家宁画竹嘛!”
“你不多嘴是能死吗。”姜晓楠掐了一下叶信怀。
“我错了我错了。”叶信怀双手合十,立马坐直了身子。
“那个大家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毕竟咱们这还有新回来的同学。”姜晓楠说道:“小竹你先来。”
宁画竹点了点头:“大家好,我叫宁画竹,竹子的竹,平时有事没事喜欢写点小故事,这次负责咱们组的文本内容。”
“好!”
叶信怀被制服,不敢再出头,这次换到了李畅:“说得好!”说着说着还鼓起了掌。
“那顺时针来吧,现在该你了李畅。”姜晓楠补充道。
李畅揉了揉鼻子站了起来:“大家好,我叫李畅!”
一行人言简意赅,分别轮流做了自我介绍。
“今天把大家叫来主要是想一块讨论一下微电影的主题。”宁画竹拿出笔记本说道:“我和班长这几天上网查了好几个主题,看到合适的都给记了下来。我先发到群里面,大家可以看一下。”
昨晚睡前桑渡忘记给手机充电,早上的时候只剩十几格,上午课间摸鱼听了会怪谈故事,现在手机即将关机。
桑渡拿出手机,看见上面所剩无几的红色电量,又默默给关上了,片刻后,他倾着身子往周惊弦身边靠了靠,试图共享周惊弦的手机屏幕。
看见桑渡关上手机,周惊弦大致能猜出个所以然,还没等桑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把手机放到了桑渡那边,随后又往桑渡那边挪了下椅子,这下两人手臂几乎贴在了一起。
突如其来的靠近,桑渡差点措手不及:“……不用离我这么近,我不近视。”
听到这,周惊弦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着他,带着疑惑眯了眯眼睛,好一会才说道:“你介意?”
“?”
桑渡皱眉:“介意什么?”
“介意我离你这么近?”
桑渡:“……”
周惊弦这人很是神奇,不知是不是Bking脸的缘故,无论说什么话都是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像是在念课文似的,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火苗。
不仅是这一次,以往很多次都是这样。
每当周惊弦说这种话时,给桑渡的感觉不像是普通同学,也不像是普通的兄弟朋友,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桑渡没再说话,任由他去了——
作者有话说:大家早上好鸭~~~
第45章 共同 没人和我玩。
宁画竹找到的几个主题都是具有挑战性的, 尤其对于几分钟的短片而言。
一行人挑挑拣拣,投票再投票,最后停到了一段随笔上, 一段看似和高二的他们毫无关系的随笔。
“这段随笔主要是关于情感的,和咱们高中生枯燥的学校生活有点相悖。”宁画竹解释着:“感觉学校可能不太能接受, 但我觉得只要拍好了就是一种脱颖而出, 毕竟往年还没有拍过这种题材的, 大家觉得怎么样?”
“这个会不会有点难拍?”张连比其他人看的更仔细:“毕竟是情感的,不过我没太看明白, 这两个主角之间算是友情吗?”
宁画竹摇了摇手指:“不是所有关系都得划个界限,但如果非得说一个的话,我感觉比友情更高点?但说实话确实不好拍, 不过试试看嘛,毕竟等高三了咱们就没参赛资格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听到“最后一次”这四个字,空教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虽然我看不太懂,但是我赞成竹子说的!”叶信怀举手打破了这份寂静:“咱们前几年就是太循规蹈矩了, 最后拍出来的四不像, 能得奖才怪呢,这次最后的机会就得多尝试一下!你们说呢?”
姜晓楠这次倒有些意外叶信怀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她觉得很有道理:“我赞成。”
听到有人赞成,叶信怀立马来了信心, 转头看向桑渡:“渡,你觉得呢?”
桑渡抿了抿唇, 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嗯。”
“学霸呢学霸呢?”叶信怀恨不得蹦到椅子上。
“和桑渡一样。”周惊弦说。
“叶猴你快问我怎么样!”李畅满怀期待地指了指自己。
“滚蛋。”叶信怀不鸟他:“两位演员都同意了,咱们还有什么犹豫的?应该直接定了!”
“那我也投赞成一票。”张连说道:“我相信桑渡他们,肯定能演好的。”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李畅还真把双脚给举起来了, 惹得一阵笑声。
桑渡抬起头来,根本笑不出声,主要是因为他不会演戏
别说演戏了,桑渡连拍照都没拍过几张,让毫无经验的他突然去演戏着实难度很大,不亚于让一个纯理科生高考去考政史地……
桑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博一下,但听到他们的笑声又突然败了阵,大家都对这次的短片充满期待,现在贸然提议终归不太妥当。
只好接受了……
“那好,主题就这样定了——”宁画竹看了眼时间,发现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上课,等下午放学我把剧本再扩写一些发到群里,大家辛苦了!”-
晚上回到家,桑渡靠在飘窗上看着新发来的剧本犯愁。
看着看着他便出了神,拿起手机点开了周惊弦的头像。
【//:睡了吗?】
消息刚发出去,便得到了回复。
【吃面吃三碗:还没,在想事情。】
桑渡调了个坐姿,盘着腿问道。
【//:什么?剧本的事?我也在想这个事。】
【吃面吃三碗:不是,是微信昵称。】
桑渡纳闷,视线落到周惊弦昵称上。
【//:昵称怎么了?】
周惊弦很是正经地打着字。
【吃面吃三碗:当初随便打的,现在看很幼稚。】
这样一说,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看得久了,倒还真觉得有点幼稚。
吃面吃三碗?
小学生都不这样起名字。
【吃面吃三碗:你帮我想一个?】
【//:简单,等着。】
桑渡三下五除二比划了几下,仅仅用了三秒时间便打出了一个新昵称。
【//:你用这个——√】
【吃面吃三碗:对号?为什么?】
桑渡咂了一下嘴,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尤其是打字。
【//:电话解释。】
有时候桑渡会怀疑周惊弦这人是随时随刻守在手机旁边的,每次他发信息总能立马得到回信,还有打电话……
桑渡语音电话刚拨过去,甚至还没听到电话声,对面就已经接听了。
电话一接通,手机里传来一阵急促的猫叫声,是刺头。
听声音像是不开心?
“刺头怎么了?”桑渡手指一顿。
“溜出去玩和其他猫打架,结果还被打伤了。”
“打伤了?”
桑渡一直以为刺头是只很温顺的猫,看来果然不能太片面了,有时候名字还是能说明一些东西的。
“我刚在给它处理伤口,它不让。”周惊弦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一手箍着两只猫胳膊,防止刺头乱动,一手拿着棉签擦拭伤口。
“那需要帮忙吗?”桑渡问。
对于桑渡的回答,周惊弦倒是挺意外的,但时候不早了,明天还得上学:“没事,我自己可以。”
“哦。”一时被猫给吸引了注意力,桑渡把昵称的事给抛在了脑后。
话筒里依旧传来刺头的炸毛声,好一会,直到周惊弦给它上完药,松开它的胳膊,这才逃之夭夭不叫唤了。
“处理好了?”桑渡问道。
“差不多了,明天再带它去一趟宠物医院。”周惊弦简单收拾了一番,收拾的时候,电话那端桑渡在安静地等着。
“为什么是对号呢?”
桑渡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周惊弦声音差点没吓一跳。
“就也挺简单的。”桑渡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周惊弦你听过一种颜文字的玩法吗?根据自己名字的声调来起昵称,很多昵称就像是颜文字。”
“嗯?”
桑渡脑子一转:“比如说一个人的名字分别是一声、三声、一声,那他就可以起【-Ⅴ-】这个当昵称,我打出来给你看,怎么样,像颜文字吧?”
“像。”周惊弦眼前一亮:“那你的和刚给我取的昵称都是这样来的?”
“对,我小名都是两声,就取了这个。”桑渡继续说道:“你前两字都是一声,和第三个字的二声合起来正好像是对勾。”
周惊弦心里比划了几下,确实是这样的。
“其实很多人的名字都是颜文字,还挺好玩的。”桑渡笑了笑:“好玩又实用,昵称都不用犯愁了。”
“这怎么想到的?”周惊弦突然问道。
“小时候没事干,喜欢瞎想。”桑渡喝了口水:“别人小孩都是出去玩,我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就是乱想,不过还蛮有收获的。”
听到这,周惊弦一顿:“不喜欢出去玩吗?”
“不是。”桑渡把头埋在了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没人和我玩。”
一瞬间,电话两端陷入了寂静,一端是后悔脑袋一热问这个问题,一端是不知道说什么来挽救,最后只好以晚安潦草收场。
“时间不早了,好困,要睡觉了。”桑渡揉了揉眼睛:“晚安。”
“……晚安。”
周惊弦有点自责-
自打这件事过后,周惊弦一晚上没有睡着,之后的好几天都有些过意不去,桑渡倒是和之前一样,可在周惊弦看来,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庆中周日下午没课,学生们可以自由活动,摄影小分队来到了户外,进行第一幕的拍摄。
“这一幕拍的是开头,主要拍的是背影,时长比较短,桑渡你和周惊弦可以先对一下找找感觉。”宁画竹把打印的剧本递给了桑渡:“这是第一段的主要内容,我家打印机卡墨了,结果就打了一份,你俩先一块看着,我再去附近的书店打印一份。”
“没事,不用再跑一趟了。”桑渡看了眼上面的内容,不是很多:“我俩一块看就行,正好讨论一下。”
“那好,辛苦了!”
摄影小分队今天来的是一个废弃的音乐厅,这里前几年拆迁搬走了,现在没有人,不过还有零零星星几个废弃的乐器以及大厅正中央的一架旧钢琴。
钢琴看着不像是真的,大概是模型,不然早就被搬走了,不过对他们来说没有影响,反正主要是取个景。
“周惊弦,前几秒是你的戏份。”桑渡很认真地分析着:“拍你坐在钢琴前的背影,然后就是我了,我是侧影。”
“好。”周惊弦答应着,扭头看了他几眼:“我还需要弹吗。”
“这上面说是有手部特写,应该需要假装弹一下?”桑渡兀自点了点头:“稍微弹几下就行。”
“好。”
“然后我偶然经过的时候被琴声打动,随后转身看了过去。”桑渡说:“这一幕就这些了,比我想象的好记点。”
“这一幕是你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停止么。”周惊弦看了眼剧本:“会不会有些单调?”
单调?有吗……
桑渡眉头皱了皱。
“嘶,好像真有点。”宁画竹拿了几瓶苏打水过来,经过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我当时写这一段的时候感觉有点僵硬、有点同质化,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改进,你们有什么修改意见吗?”
“主角一因为听见主角二的琴声而看过来,这一幕除了主角一之外还会有路人看过来,主角一存在感有点低。”周惊弦看着剧本说道:“如果同一瞬间主角二不仅顾着弹琴,也回头看过来会不会好一些?”
就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感。
“!”
宁画竹瞪大了眼睛,很是惊喜:“对,就是这种感觉。”
听到这,桑渡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抬眸撞上了周惊弦的视线。
周惊弦嘴角微扬,冲他挑了下眉。
“……”——
作者有话说:其实周狂狂之前的昵称也是有寓意的~
为什么要叫【吃面吃三碗】呢,其实不是说周狂狂能吃哈哈哈,是因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永远打不败一个大口吃很多饭的人[哈哈大笑]~
有时候吃饭会治愈坏心情,非常符合周狂狂的童年经历,所以当时才取了这么个昵称嘿咻[摸头]
后面了了说的用名字音标取昵称是真的很好玩!每个人的名字几乎都是一个颜文字,超可爱的[猫爪]!
第46章 暗恋 一首情歌,表白用的
“李畅, 你帮忙打一下光。”宁画竹比划了几下:“从右上方往下打,对对对,就这个角度, 还有叶猴你站在这个台阶上拍。”
“遵命!”叶信怀拿着租来的砖头重的相机站在台阶上:“我靠,这背影绝了, 一条就能过。”
“专注点, 手别乱晃。”姜晓楠站在叶信怀旁边指挥着。
“放心, 你不相信我,还能不相信学霸?”叶信怀揉了揉鼻子, 非常有信心:“过!你们快看我拍的怎么样。”
“嚯,叶猴你还真有一手啊。”李畅第一个凑了过来。
“那可不,爷爷还得是爷爷, 孙子好好学。”叶信怀趾高气昂抬起了头。
“切,夸你一句比猪还能飞。”李畅竖了个中指。
“爷爷我是猪,大孙子你也好不到哪去。”叶信怀比了个鬼脸立马跑开了。
这个年纪的学生,不论干什么总喜欢分个高低,肆意又张扬, 像太阳。
“行了啊你俩别贫嘴了, 还有下一个镜头,早拍完早回去。”
“好嘞!”
该吵吵该闹闹, 吵闹完依旧要干活。
“桑渡,你再往西边一点, 待会往东面转身!对,就站在那个光影里, 待会听我说三二一,数到一你就转身就好!”
“三。”
“二。”
“一……转身!”
桑渡手指一紧,转过身来, 光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侧脸,轮廓线条淋漓尽致出现在镜头里。或许是光照太强,转身的一瞬间他眨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眼时,便撞上了周惊弦的视线。
明明模型钢琴发不出声音,但桑渡转身过来和周惊弦对视的那一秒,似乎真的听到了琴声。
隐秘又婉转。
“CUT!完美!”
在小组成员的配合下,拍摄效率比想象中的高了很多,没一会的功夫,第一幕便完美收官了。照这个速度,剩下的几幕也根本不在话下。
旧音乐厅附近有家新开的水果捞,正好赶上优惠,几人拍完便一块去了。
桑渡不怎么喜欢吃水果,找了个理由先回去了,准备回家打会游戏。
回家的路上桑渡总喜欢听些东西,今天也不例外,之前追的都市怪谈栏目最近还没有追平,桑渡和往常一样带上耳机,边走边听。
“今天所讲的故事为《我的第二个尸体不见了》,作者白柔雪。”熟悉的机械男声响于耳边,仅仅一个标题便能完全引人入胜:“故事发生在一个冬夜,主人公达西某天早上醒来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具和他一模一样的尸体,花花绿绿的血管布满了全身,干涸枯萎的眼球一直紧紧盯着达西不放,就像是想要吃了他……”
画面感太强,桑渡拧着眉思考着这具尸体的模样,还没等他想到适合的样貌,便听见下一句传进耳朵。
“达西以为自己在做梦,眨眼的功夫,那具一模一样的尸体已然扑到了他的身上,干瘪的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肩膀,大声喊道——”
“桑渡。”
“?”
桑渡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膀便突然一凉——
“靠。”
桑渡连忙躲开身子,以为有虫子掉到了肩膀上,伸手就要去弄掉,结果被握的更紧了。
他走的是小路,这条小巷除了他几乎没有别人,周围都是封闭的铁皮房,很难不让人多想。
桑渡瞬间僵在了原地,看见地面上投来的影子,他随即反应过来,握紧拳头就要抡过去,结果扑空了,手腕被紧紧钳住。
时间急迫,桑渡来不及看清身后人的模样,准备再用胳膊肘试一次,由于角度问题,这次比刚才顺利一些,可另一只胳膊被钳制住了,好不容易胳膊肘能抵到对方胸腔结果被轻松躲开了。
霎时,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沿着耳廓传进耳朵:“是我。”
桑渡啪一下抬起头来,瞬间睁大了眼睛。
“周惊弦?”-
“你不是和他们去吃水果捞了吗,怎么突然跟过来了。”桑渡手里拿着周惊弦刚用来赎罪的巧克力圣代,坐在树荫下挖了一勺,吃进嘴里冰冰凉凉的。
果然,凉的东西就得冷天吃才有意思。
“我说我还有要紧事就先回来了。”周惊弦手里握着一杯热奶茶:“要喝吗?我不喜欢喝甜的。”
“不喜欢喝还买?”桑渡抿了抿唇。
“冥冥之中感觉它能派上用场。”周惊弦拆开吸管扎了上去,一本正经说着。
“什么鬼逻辑?”桑渡虽然没搞懂,但还是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等你吃完圣代就知道了。”周惊弦卖关子。
“为什么非得吃完圣代?”桑渡又挖了一勺子。
“因为你吃完圣代的话就会感到冷。”周惊弦唇角微微扬起:“这时候我就可以雪中送炭了。”
听到这,桑渡乐出了声:“周惊弦我第一次感觉到你这人很幼稚啊,像个小学生一样。”
“小学生也不错,如果有你这个高中生在身边保护的话。”
周惊弦唇角扬起时会出现一个浅浅的梨涡,就像是一个专属标志,让人看了很难忘掉。
平时这么一张bking脸,配上一个小梨涡,竟不觉得违和,倒还蛮适配的。
桑渡扭过脸去,笑着吃完了整杯圣代。
“周惊弦你会弹钢琴?”桑渡喝了一口奶茶,嚼着珍珠。
桑渡小时候被迫学过几年钢琴,浅尝辄止懂得一些,但不是很喜欢,上初中以后就没再学了。白天拍摄的时候,他有注意到周惊弦弹的时候还挺有节奏的。
“嗯,现在还在学习。”周惊弦说:“猜出来了么?”
“什么?”这杯奶茶里面竟然有烧仙草,桑渡不是很喜欢,但还是拧着眉吸进了肚。
“歌名。”周惊弦从书包里拿出了包纸巾,拆开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没有,我又不是专业的。”桑渡接过纸巾,靠近鼻子闻见一股淡淡的香味,转头看向周惊弦手里的包装,发现和自己买的是一样的:“学我?”
周惊弦倒是没有否认:“嗯,这个好闻也好用。”
“必须的,毕竟我从小用到大的牌子。”桑渡扭过头来,伸出胳膊,一个抛物线把空杯子扔向了远处的垃圾桶,随后哐当一声,成功落入。
只见桑渡满意地打了个响指,站了起来:“打游戏吗,我最近发现一个好玩的模组。”
“好。”周惊弦也跟着站了起来:“但我想先带你去个地方。”
周惊弦和桑渡说话的时候,总是会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告诉他我很认真,能答应我的请求么?
桑渡最受不了别人这么看着他,尤其是周惊弦,他发出请求的时候眼睛总是一闪一闪的,很难让人拒绝。
于是他别扭地转过头来,掌心按揉着脖颈,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向前走去,走了好一会,扭头发现周惊弦还在原地。
“愣什么?你不是要带我去个地方吗。”-
十分钟后,音乐厅。
“你说的地方是这?”
桑渡跟着周惊弦拐了几个弯,发现到底的地方竟是刚才拍摄的音乐厅。
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周惊弦。
“是。”周惊弦脱了外套,转身向台上的钢琴走去,走到旁边简单摸索了几下,像是在找感觉。
桑渡眼睛一睁:“这不是模型?”
“不是,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摆设的模型。”周惊弦垂眸熟悉着琴键:“拍摄的时候发现手感不一样,有几个键坏了,不过不影响。”
听到这,桑渡兀自点了点头,没被人偷走还挺神奇的。
“你要弹琴?”
“嗯,弹刚才那首曲子。”周惊弦拿出手机抵在面前,打开了一段鼓点伴奏,随后转头看向了台下:“这首曲子意义不一样,我想弹给你听。”
桑渡手一僵,一时有些愣住了,没太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就是字面意思,周惊弦手痒想弹钢琴而已。
可渐渐的,桑渡发现不对劲。
此时正值夕阳时分,厅外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撒了进来,一半落在观众席,一半罩在台上少年身上,幽禁的音乐厅一时就像换了一番模样。
钢琴黑白色琴键被落日染成了橙色,台上的坑坑洼洼也被照的一清二楚。
周惊弦骨节分明的手指井然有序按着琴弦,山根处落得一小片浅浅的阴影,随着钢琴声一跃一跃的,伴奏的鼓点很有节奏,就像是久别重逢的心跳声。
钢琴声夹杂着心跳般的鼓点,落在耳朵里,就像是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闯进身子,就连心脏也随之跳动着,即使桑渡是身体的主人也无法控制。
他一时竟无法辨认这心跳声究竟是来自鼓点还是他的身体。
周惊弦对这首曲子大抵很是熟悉,他不需要乐谱,即使其中几个琴键坏了也毫无影响,他会灵活转变,仿佛闭着眼睛也无大碍。
一首曲子的时间大概是三分钟,对桑渡而言就像是三秒钟。
太快了,还没来得及仔细听,都赖这心跳。
弹奏完了好一会整个音乐厅都还是寂静的,桑渡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挺好听的,这什么歌?”
“一首情歌。”周惊弦逆着光看向台下,眉眼深邃:“表白用的。”
黄昏里的心跳声,是他隐藏了很久的秘密,里面是他未曾诉说的暗恋。
桑渡身体一僵,微亮的眼撞进他那勾人的深情双眸,这下心跳彻底止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表白他来了~[摸头]
这时候狂狂其实想直接表白但又不是特别敢,他在试探了了对自己的心意!
因为了了在感情方面有些小迟钝~这会还没能完全意识到,不过距离真正的“开窍”也快啦~
第47章 暗恋 “我在等你。”
我靠我靠我靠。
周惊弦那句话什么意思啊。
从音乐厅回来的路上, 桑渡努力让自己像往常一样说着话,周惊弦只是嗯了几声,像是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而闷闷不乐。
一回到家, 桑渡就扔掉书包和外套,一把扑在了床上, 用枕头狠狠蒙着脸, 辗转反侧, 翻来覆去。
这是情歌,表白用的。
周惊弦弹完琴说的这句话一直荡漾在桑渡脑子里, 荡了一路了,现在到家了还在荡。
表白用的情歌,周惊弦为什么会弹给我听?
会不会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要表白, 让我帮忙试听一下?
但我为什么会心跳这么快啊!
都过去快两个小时了,桑渡心跳还没平稳下来。他钻进冰箱闷了两瓶冰汽水,喝到发撑,依旧挡不住这毫无规律的心跳。
就连晚饭也吃的心不在焉的,奶奶还以为他碰到了什么事, 桑渡简单编了个谎话给搪塞过去了, 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的,游戏也没心情玩了。
长这么大,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真是造孽啊。
晚上实在是睡不着,想到周斯应是个大情圣, 于是桑渡便上线给他发了信息。
【//:哥,睡了吗?[黑猫在线等, 挺急的,求求了/.jpg]】
【//:[黑猫求求了/.jpg]】
【//:[黑猫求求了/.jpg]×99】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周斯应大概还没闭馆, 一开始没有回应,直到被这表情包给轰炸。
【周大帅:???】
【周大帅:了了你干啥,我特么以为自己被网爆了?】
【//:应哥,我有急事想问你。】
周斯应还是第一次见桑渡这样,瞬间不起了兴趣。
【周大帅:问。】
桑渡咬着嘴唇打着字,增增减减,十分钟过去了终于发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嗯对就叶猴,他今天跟我说音乐课上有人弹了首情歌,还是个和他玩的差不多的朋友,他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所以来问问应哥你。】
周斯应差点没笑出来。
【周大帅:不是了了,你打了十分钟字,就这么几句话?】
桑渡正琢磨着怎么回答,对面打来了电话。
“说说吧?你……叶猴发生什么事了?”
桑渡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房间门被关上了,又从床头柜上拿起耳机给带上,压着声音把这件事给模糊着说了一遍。
“哦?你是说叶猴被他好朋友表白了?还是个男的?”
“不…不是!我没说是表白,是那个朋友给他唱情歌!”桑渡手忙脚乱比划着:“而且那只是他一个朋友,不会表白吧。”
周斯应揉了揉脑袋,继续说道:“他朋友都对着他唱情歌了,大概率就是表白。这样,你再给我说些细节,比如说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人,或者是那个朋友还说了些什么其他的,我分析分析。”
细节?
桑渡拧着眉想了一番。
“那个朋友说这首歌对他挺重要的,希望他能听到,这个算吗?”
“我靠,这还不算?”周大帅一整个大震惊:“了了,告诉叶猴,他朋友喜欢他。算了,我直接给叶猴发消息——”
“诶!”桑渡方才脑子卡壳,一不小心把周斯应有叶信怀微信这件事给忘了,早知道不拿叶信怀当挡箭牌了:“……他妈让他十点前睡觉,而且手机被没收了,这个点肯定回不了你,就不麻烦哥了,我明天去学校和他说,那我先挂了应哥——”
“等等。”周斯应赶在他挂断之前说道:“了了,叶猴这个朋友我认识吗?”
我靠,那肯定不能说认识啊,毕竟那可是您亲弟弟啊。
“不…不认识吧?”桑渡轻咳了一声:“他没和我说是谁,估计我也不认识。”
“这样啊。”周斯应啧了两声,眼睛一转:“听你这么说,我斗胆猜一下,他那朋友是不是经常犯贱,整天顶着一张冰山脸,和别人说话很敷衍,连看都不看一眼的那种?”
前面倒是不错,不过后半句桑渡倒不赞成,每次和周惊弦说话,这人恨不得把眼睛长到桑渡脸上。
“或许吧?”桑渡模糊着应了一句。
周斯应扶额笑了笑,心想还真是和某人很像呢。
“那按照我过往的经验,这种人最纯情了。”
“嗯?”桑渡不解:“什么意思应哥?”
周惊弦这人顶着一张桃花建模脸,成绩又这么好,看着像谈过五六七八个的样子,和“纯情”两字八竿子打不着,不可能纯情……
“这种人就像是有两个样子,一副无所事事,天塌了都和他无关的那种,另一副是纯情到不行,甚至连初吻都还在的母胎solo,只不过什么时候是什么样子得看他面前是什么人。”周斯应分析的头头是道:“了了,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的分析?”
突然觉得很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这样吧,你要是不信,可以试验一下。”周斯应出了个主意:“你明天让叶猴试探他一下,看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听到这,桑渡被勾起起了兴趣:“怎么试探?”
周斯应坏笑了一声:“这样……”
……-
靠,这样真能行得通吗?以身探险真的靠谱吗?怎么感觉像是个馊主意……
桑渡一晚上混混不安的,睡也没有睡好,一闭眼就是周斯应说的法子,甚至还是更过分的那种。
“诶,昨晚熬夜了?怎么黑眼圈这么严重?”奶奶正要出门晨练,发现自己的亲孙子顶着两个熊猫眼在换鞋。
“……嗯,昨天傍晚喝了杯咖啡不小心失眠了。”桑渡随口扯了个理由,赶在奶奶再次询问前迅速蹿出了家门。
“哎!了了,你还没喝粥!”
“奶奶我不饿,我先走了——”桑渡便倒着走边冲奶奶挥了挥手,长腿一跨,迈上了山地车。
到学校停了车,桑渡看了眼时间,不早不晚,刚好掐着点到。这个点正值早饭时间,学生们都涌向餐厅吃早饭去了,教室里人比较少,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周斯应的法子。
不知今天早上骑车骑得快还是什么,桑渡感觉现在浑身有点不自在,心跳似乎都加快了些许。他没有立马回教室,而是去小卖部买了瓶冰水灌进了肚,走的时候又买了一瓶新的带回了教室。
晨读过后的教室总是一天之中最安静的,一些学生去了餐厅,一些带了早饭的走读生自觉地趴在栏杆上吃着,还有一小部分犯困的在补觉,大家都冥冥之中形成了默契,就连说话都是很小声的。
桑渡像往常一样推门走进教室,不过却发现周惊弦竟然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往常这个点他要么被叫去办公室帮忙,要么写题,桑渡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而且还带着个卫衣帽。
桑渡轻轻关了门,又轻轻拉开椅子坐了上去,不过还没能等他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见周惊弦胳膊动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桑渡的到来。
一不小心把人给吵醒了,桑渡这下更不敢动了……
周惊弦明显没有再继续睡觉的打算,只见他手指拉了几下卫衣帽,直到觉得足够严实了这才抬起头来。
“醒……醒了?”一看见周惊弦的脸,桑渡便想起了昨天那件事,一时有些语塞心慌,不知说些什么。
“嗯。”周惊弦又扯了一把卫衣帽,肢体动作十分别扭:“我没睡觉。”
“哦……”桑渡用手背把冰水一点点推到了周惊弦面前:“我还以为你趴在那是在睡觉。”
“没。”周惊弦看着那瓶缓慢移动的冰水,动了动唇角:“我在等你。”
周惊弦这人说话太直接,桑渡一时半会没意识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等他回过神来时,那瓶汽水已经扑通一声响倒在了桌子上。
桑渡立马条件反射将其扶了起来,一脸懵地看向周惊弦:“?”
周惊弦似乎轻笑了一声,但卫衣帽遮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桑渡没能看清。
“谢谢你的汽水,我很喜欢。”
周惊弦就像是无事发生一般,云淡风轻从桑渡手里接过汽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桑渡脑子里一直是周斯应提的法子,也没追究周惊弦这句话的意思,等瓶子里只剩半瓶汽水时桑渡捏了捏手指,掐了一把大腿转过头来看向周惊弦:“——周惊弦。”
“嗯?”周惊弦正仰头喝着,余光看向桑渡。
“你……”桑渡清了好几声嗓子,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也没能说出来那句话。
周惊弦拧上瓶盖看了过来,扯了几下帽子随后转头看向桑渡,这才发现他那严重的黑眼圈:“没睡好?”
靠,被打断了……啊啊啊!
“周惊弦,你——”桑渡抿紧了嘴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却不料撞上了周惊弦投来的视线,唰一下脑子卡壳全忘光了:“——你带帽子干什么?”
空气安静了好半晌,最后被周惊弦给打破:“没了吗?”
从刚才开始,桑渡就一直在咬着后槽牙,差点没给咬碎。
靠,不管了……
下一秒,桑渡突然站直了身子,毫无预兆伸手按住了周惊弦的后脑勺,弯腰靠近,直至鼻尖马上贴紧鼻尖。
“——周惊弦,你看我眼里有什么?”——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我昨天中午重新更新了一下上一章的作话,担心看的早的宝宝们没看见,再在这“粘贴”一下哈哈哈[摸头]~
其实上一章的周狂狂是想表白的,但他还没能确定了了的心意,所以最后只是试探了一下~
不过距离了了“开窍”也快啦~还有两三章的内容[哈哈大笑]
【划重点嘿咻】害怕宝宝们等的着急,明天更新两章,日六,合在一块更新~~~还是早上七点喔
后天就会看见xql正式表白啦[摸头]
xql终于要苦尽甘来了!(老母亲欣慰)
第48章 心跳 鼻尖贴紧鼻尖
周斯应说, 如果那人真的是对你有意思的话,靠近的时候就不会闪躲,甚至期待得到靠近, 但如果没意思的话,一般直男都会躲开的。
如果想要试验一下, 其实很简单, 就比如……
让他看向你的眼睛。
昨晚周斯应说的这几句话一直印在桑渡脑海里, 做梦都是,现在终于有机会试验一下了。
按照周斯应说的那样, 周惊弦昨天下午如果只是简单说说的话,现在肯定会推开他的,毕竟这个姿势属实有些暧昧, 就连情侣之间也不一定会靠的这么近……的确是个检验的好办法。
“周惊弦,你看我眼里有什么?”
桑渡特地压住了音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足足过了十秒钟,周惊弦没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桑渡的眼睛看, 仿佛想要看穿那深邃的眸子。
十秒没眨眼睛, 桑渡有些控制不住,他松开手想要回到座位上, 就在他以为周惊弦不会再有什么动作的时候,校服外套突然被拉了一下, 紧接着还没等桑渡来得及有所动作,身子便往前倾了过去。
仅仅一瞬间的功夫, 周惊弦也跟着凑了过来,一股清淡的皂香味随风扑面而来,桑渡一个没站稳伸出小臂环住了周惊弦脖颈, 手指紧紧抓住了对方的卫衣帽子……这下是真的鼻尖贴紧鼻尖了。
“我。”
你眼中是我。
熟悉的音调环绕在耳边,桑渡耳尖霎时一片通红,连带着脖颈也跟着红了起来,甚至呼吸也变得呆滞。
太近了……
不行,太越界了。
与此同时,门外走廊内。
“李大畅你是猪吗,一天天这么能吃!我刚买的肉夹馍还没吃两口就被你吃完了啊。”
“班长,你徒弟骂我是猪,你快管管他。”
“我靠,你除了告状还会干什么?”
“我还会吃……”
独属于晨读过后的那道静谧逐渐消散,耳熟的声音越来越近,不知为何,桑渡莫名有种偷情被捉奸的感觉……
“诶——”
最后一声声音从后门传来时,桑渡猛然松开了手,慌忙之下不小心扯掉了周惊弦的帽子,还未等桑渡来得及察觉,叶信怀他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靠!学霸你换发型了???”叶信怀一整个大震惊。
“卧槽,我差点没看出来是谁。”李畅豆子般的眼睛眨了又眨,肉夹馍都顾不得上吃了:“美式前刺?硬帅啊我的哥!”
两人声音着实不小,几秒钟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看了过来。
桑渡板凳还没坐稳,听到这差点没摔下去,瞪大了眼睛看向周惊弦。
此时的周惊弦还没转回身去,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过他貌似也没有要转过去的意思。
周惊弦五官硬朗,话又少,本就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突然整了个直男感满满的美式前刺,更把这种桀骜不驯展现的淋漓尽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换了个发型……
桑渡一瞬间呆在了原地,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倒不是觉得不适合,毕竟周惊弦五官很适合这种干净利落的发型,而是觉得一时有些陌生。
怪不得刚才一直带着帽子,是还没适应吗?
难道不是自己主动剪的?
十六七岁的少年,除了学习,对什么风吹草动都很是感兴趣,没一会的功夫,班里面的同学几乎都看过来了,这么多目光和窃窃私语,别说周惊弦了,就连桑渡也感觉不舒服。
以他跟周惊弦这几个月相处经历来看,他不像是那种会突然改变某一方面的那种人,就像是这次突然换的发型,桑渡隐隐约约觉得没这么简单,总感觉周惊弦像是被迫的,因为刚才靠近的时候他在周惊弦眼睛里看见了困乏,之前的周惊弦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困顿。
帽子是被自己扯掉的,桑渡一时有些愧疚,从桌肚里拿出自己酒红色的鸭舌帽反戴在了周惊弦头发上,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
叶信怀两人也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啊——华子姐来了!”
“对对对,华子姐刚才见到我们说待会要抽同学上台做昨天的导数题,不会的罚套卷。”
“……”
这招果然有用,几乎是一瞬间,那些直灵灵的视线便消失在了空中。
桑渡正寻思着接下来怎么做,却突然听见一声笑,很轻很轻的那种,轻到桑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没事。”
周惊弦释怀一笑,将鸭舌帽摘了下来,像往常一样看向桑渡。
“靠,吓我一跳。”看到周惊弦没事,桑渡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口气:“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生过气么?”周惊弦把鸭舌帽扣在了桑渡头上,偷偷轻拍了几下:“我不会生气的。”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桑渡还真没见过周惊弦生气,每天都是一副看淡了一切、游刃有余的样子,虽然有时候很欠揍,但生气这件事桑渡是没见过的。
叶信怀李畅两人从刚刚开始便时不时往这里看两眼,直到看见没什么事了,这才松了气,正想要起身赶过来,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颜华还真来了……
冷静下来之后,那些事情便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桑渡捏着笔在桌子上乱画着,心思全放到了周惊弦身上,看见他来回摆弄着头发,半晌忍不住问道:“周惊弦,你为什么突然换发型了?”
“嗯?”周惊弦歪头看了过来,却并没有立刻回答。
周惊弦这反应,看来换发型的事果然没这么简单。
“没事,我就是问问。”桑渡一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伸手朝嘴上拍了两巴掌,拿起笔继续乱画着:“不说也没事。”
“没,我是在想怎么回答。”周惊弦胳膊一松,侧着身子趴在了课桌上,抬眸看向桑渡,突然间,毫无征兆伸手捏了下桑渡的手指:“别画了,再画课本就要烂了……”
桑渡指尖一顿,水笔啪嗒一声滚落在了地上。
“了了。”
“放学一起回家好吗。”
“……”
立冬,下午一点整,今年窗台上迎来第一片黄桷树叶,校园流浪猫逃窜在灌木丛发出悉悉索索声响,上课铃响起。
这一刻,桑渡确认自己心跳开始真正不听使唤。
……-
“啊累死了,终于下课了。”叶信怀把书本囫囵个塞进桌肚,一蹦而起,蹦哒到了桑渡桌边:“渡,学霸呢?”
桑渡从桌肚里摸出笔盖,伸手盖在了水笔上,目光落在被周惊弦捏过的指尖上,不由得滚了滚喉结。
一天了,指尖还是麻木的。
“被老班叫走了,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
叶信怀哦了一声,伸手朝门口比划了一下:“那咱们先走?”
桑渡想起早上周惊弦对他说的话,犹豫了一下:“你先回去吧叶猴,我还得等人。”
“等人?”叶信怀立马起了八卦心:“等什么人?”
他和桑渡是拜把子的好兄弟关系,对桑渡再熟悉不过了,桑渡什么样他最清楚,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要等人,一反常态。
“周惊弦。”
桑渡没犹豫,直接说了出来。
叶信怀绿豆小眼一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说道:“……桑渡你见色忘友。”
“有吗?”桑渡并没有感觉到。
叶信怀:“……”
“本来想请你吃小吃街糯米团,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叶信怀哼哧了一声,扭头走出了教室。
待班里面同学走的差不多了,桑渡光明正大拿出手机,准备问一下周惊弦什么时候回来,但点到聊天框的那一刻桑渡又有些犹豫了……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着急?
主要是他还不知道周惊弦找他会有什么事。
想到这,桑渡手指一转,切了个页面,点开了经常听的那家都市怪谈,戴上耳机靠在了椅子上。
桑渡交叉着胳膊,伸出早上被周惊弦捏的指尖,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灯棒,很刺眼。
就因为早上周惊弦的几句话和明明很正常的一个小动作,桑渡精神紧绷了一整个白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身体就是控制不住。
直到晚自习有冷冽的夜风穿堂而过,桑渡紧绷着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或许是周围很空旷安静,桑渡现在靠在椅子上好了些许,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困意。
灯光太刺眼,桑渡伸手遮住了眼睛。
耳机里传来熟悉的音调,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可桑渡心思却并没有放在上面。细细想来,这还是桑渡第一次没有听得进去都市怪谈。
很奇怪,但好像也不奇怪。
灯光太过刺眼,伸手遮住仍会有光线从缝隙里面渗透进来,仅有的一丝困意瞬间灰飞烟灭,桑渡皱眉从桌肚里拿了本书,反手盖在了脸上,等着周惊弦回来。
五分钟,十分钟,直到耳机里的一个怪谈故事马上要结束了桑渡仍旧没有等到周惊弦。
走读的学生出了校园,住宿生几乎也都到了寝室,空荡荡的教学楼几乎只剩桑渡一人,就连灯光也即将要熄灭。
……不对劲。
桑渡右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下一秒,桑渡坐起了身子,扔下课本,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剩几分钟就要十点了,马上就要熄灯,周惊弦怎么还没回来?
还未等桑渡来得及细想,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是周惊弦发来了消息——
【了了,对不起。】-
一小时前。
“老师你找我?”
周惊弦敲门进了办公室,本以为颜华找他和往常一样是因为成绩的事,却万万没想到竟然在办公室里看见了江习殊的身影。
“来了,坐吧惊弦。”颜华拉了把椅子,示意周惊弦挨着江习殊坐过去。
周惊弦略一迟疑:“不用了老师,我站着就行。”
周惊弦话音一落,周遭的空气便跟着凝固了起来,颜华坐在母子两人中间,明显感受到了两人的不对劲,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不坐?你是在嫌弃我吗小弦。”江习殊说话向来都很直接,今天也不例外,即使当着办公室里这么多老师的面。
颜华赶在周惊弦之前先一步制止了这场随时都会爆发的矛盾:“姐,咱们先别生气,孩子还小有话好好说嘛。”说着说着,颜华朝周惊弦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坐过去,不要惹江习殊生气,不然接下来可能会更难沟通。
在周惊弦赶来办公室之前,江习殊说了一些事情,颜华也大致知道了一二,还以为母子两人是有些小矛盾,直到刚才才发觉到并没有这么简单。
可奈何周惊弦脾气太倔,认定的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说服他,他依旧站在原地,不肯坐到江习殊身旁,眼神里充满着厌恶。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作业也不改了,课也不备了,纷纷凑头看了过来。
江习殊很敏感,这次没再继续发飙,而是像变了个人一样,朝着颜华说道:“颜老师请问现在有空教室吗,我想和小弦单独聊一下,怕呆在这里会影响其他老师工作。”
“有的有的。”颜华连忙站了起来,赶紧赶慢带着两人到了隔壁空会议室,自己站在门外等候。
会议室里有一条长桌子,周惊弦特地挑了个江习殊对面的位置。
看到这,江习殊也没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弦,我刚和颜老师讨论过了,明天转到创新一班。我今天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你,最后通过颜老师才联系上的你,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和老师难堪。”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江习殊继续说着:“换班啊,我已经联系好了,如果你执意不换的话,跟着我和爸爸转到外省的学校也行。”
“我为什么要一直听你的?”周惊弦眼中的不耐烦愈加强烈,胃里莫名有些恶心。
江习殊像是排练好的一样,很是从容:“小弦,妈妈都是为你着想,创新班才是最适合你的班级,你为什么不肯答应爸爸妈妈呢?”
“昨天半夜你突然找到我,说我的头发很难看不利落非得要带我换个发型,我没有答应你吗?”
“是,你是答应了,可是那不是应该的吗?”江习殊脸上的褶皱就像是一条布满了危险的河流,让人莫名的反感:“妈妈只是想让你做个正常的孩子……妈妈哪里做错了吗?”
“换个发型就能变成你口中那所谓‘正常’的孩子了?”周惊弦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突然很想发笑:“这有什么科学依据吗?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你为什么越活越过去了?”
江习殊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自己,方才平稳的表情终于有了几丝破绽:“小弦,你刚才是在说妈妈吗?”
周惊弦眉头从一开始就一直紧皱着没有松开:“妈,你能别这样了吗,我真的很累,我喜欢谁,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不应该我自己说了算吗,你为什么非得一直管着我?你不累吗?”
周惊弦总是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对外从没发过脾气,可脾气再好的人也是会有极限的,要是一直脚踩着这个阈值不放,周惊弦本人甚至都无法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这些。”感觉到周惊弦情绪的剧烈变化,江习殊知道这是他躯体化的前兆:“小弦,你不觉得你偏题了吗,我今天来找你是让你转班的,不要和其他的事情混为一谈,爸爸妈妈从小就有在教导你。”
江习殊每次都是这样,说不过就要转移话题。
“我不会转班,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别再劝我了,我喜欢八班,我会一直呆在八班。”周惊弦推开椅子站起来就要离开:“以后别再管我了。”
“等一下!”江习殊突然呵斥道:“这个班你必须得转。”
周惊弦没再听她的,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去,却没想到被江习殊堵住了门。
“你必须得从八班转走,除了八班,其他班你都可以去。”或许是气场的原因,江习殊说话时自带压迫感:“我不强迫你去创新班,行吗。”
周惊弦感觉脑子嗡嗡的,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飞虫盘旋在脑海,毫无规则地啃食和乱撞,他停了下来,痛苦地拍了两下额头,半晌垂头看向江习殊:“……我为什么就非得转班,为什么什么事情就要听你的。”
自打周惊弦有记忆以来,江习殊就是一个控制欲格外强的人,不仅是一些大事,就连生活中的繁琐小事她都要管,还都要亲自管,不让任何人插手的那种。
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周惊弦的整个童年都是压抑的,甚至可以说没有童年,毕竟快乐是童年的代名词,而周惊弦记忆中小时候的自己从来没有快乐过。
后来刚上初中没多久,这些压抑的管理致使周惊弦被确诊心理疾病,躯体化一次比一次频繁,而每次发作的导火索无疑都是江习殊。
自打这之后,江习殊的控制欲才稍微松了一点,但仅仅只是一点。
雪崩之前,没有一朵雪花是无辜的,更何况地基本来就不稳。
升高一之前,周惊弦症状加重,严重到躯体化频繁发作,甚至自残,江习殊二话不说给他办了休学,甚至没有和周惊弦提到过这件事,除了看心理医生,每天都把他锁在家里,不让他外出。
日日夜夜,反反复复。
后来好不容易能够重新回到学校,本以为搬出来就能逃脱江习殊的魔爪,却没想到那是一张无形的网,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依旧没用。
他以为自己以后的日子会重复以往痛苦的经历,直到来到了八班,直到见到了隔着手机屏幕观望了整整八年的少年。
桑渡。
他没想到,在人生至暗时刻原来是可以有光照的。
他不会离开八班,不会离开桑渡。
……
与此同时,楼下陆陆续续传来嘈杂吵闹的声音,是庆中晚自习下课了。
桑渡会在教室里等着我吗?
周惊弦想给他发消息,可碰到手机的那一刻又犹豫了……
他承认,自己期待了一整天,可真到这一刻了,倒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早上碰到桑渡指尖的那一刻,周惊弦有想直接坦白心思,可看到桑渡脸上露出笑容时,他话音一转变成了另一句话,他怕自己的病会给桑渡带来困扰,怕被拒绝了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他怕很多很多……
明明平常什么都不在怕的人,面对自己的感情却恰恰相反。
他不想看见桑渡困扰的样子,不想让桑渡因为自己而不开心,所以他最后才会话锋一转,给了桑渡思考的时间,就是不知道桑渡有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
不知从白天什么时候开始,周惊弦就已经决定,如果桑渡会等他一块回家,他不会再犹豫,会勇敢表达心意,可如果桑渡选择了另一个选项,他仍旧会像以往那样默默陪在他身边……
无论桑渡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会支持。
可周惊弦终究还是有私心,希望桑渡会选择前者而不是后者。
……
见周惊弦没有丝毫动摇,江习殊终于受不了了,他一把扯过小臂,拽着他往外走:“跟我走!跟我去创新班!”
周惊弦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咣当一声开门声,他力气大,江习殊自然拽不动他。
“跟我走!”江习殊吼了一声,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失态:“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是因为桑渡吗!你就非得和那个桑渡在一块吗,他有什么好的!”
每次只要看见周惊弦有同性朋友或者是靠的近的同学,江习殊就像是开了摄像头,总会想尽方法阻止,致使周惊弦来到庆中前从未有过一个真正的朋友,全都被江习殊吓跑了。
嗡——
霎时,一阵耳鸣贯穿整个身子,江习殊的吼叫声越来越模糊,周惊弦眉头紧锁,情绪终于无法控制,直至爆发:
“你不知道我每次躯体化都是因为你吗!”
“你每次都说为我好,可实际是什么?每次都是在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是,我是喜欢男生,我是喜欢桑渡,怎么了?!你为什么非得揪着我不放手?我不是你手下的棋子,达不到你理想的预期,我是一个人啊!”
这些话周惊弦忍了好久,其实他很早就已经忍不下去了,他一次又一次容忍江习殊不可理喻的做法,希望她能理解,可今天不一样,她碰到了周惊弦的忍耐阈值。
江习殊的哭嚎声响彻在身后,颜华的喊叫声也跟着响起,周惊弦不想再管了,他忍着耳鸣和恶心下了楼,眼前一阵眩晕。
坏了。
躯体化又要发作了……
离办公楼不远处有个小花园,周惊弦上次和桑渡去过那里。
他咬紧牙齿想要过去,但躯体化让他难以呼吸,导致走路都无法走稳,就在他即将呼吸不过来的那一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周惊弦!”——
作者有话说:由于俺想把了了狂狂的心思写德清晰一些,导致这章的心理描写可能多一些[摸头]
其实我感觉自己还有好多话想说想写,但又害怕剧情推进太慢[爆哭]
【二编】:
之前有几位宝宝问有没有vb,当时没来得及创建,最近正好有空,在考虑要不要创一个,可以用来更新一些小巧思[哈哈大笑]大家觉得怎么样嘞,有必要创一个嘛,我听你们的![摸头]
第49章 心跳 我喜欢你,桑渡。 ……
从记事开始, 我的身体里就住着个小怪兽,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它没有脚, 有三只眼睛和一只手,每次躯体化发作的时候它都会出现。
它或许听起来很可爱, 可是它每次都会紧紧勒住我的脖子不放, 直到我就要呼吸不过来而窒息时它才会松开那只看不清形状的手。
我不知道我应该恨它还是应该感谢它, 但我知道因为它,我不再是一个正常人。
遇见你之前, 我的整个世界都是颠倒的、混乱不堪的,天空变成了草地,夏天变成了冬天, 湖水变成了泥土……那时候我全身上下就像是一具腐败的尸体,没有跳动的鲜红心脏,取而代之的是一簇又一簇黑色的花骨朵,它们扎根在我的骨头里,吸食着我的骨髓, 吞咽着我的血肉。
但我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我的眼睛,鼻子, 嘴巴早已变成了黑色。
我从小没有朋友,陪伴我的只有无数的黑暗。
直到后来十七岁那年, 我遇到了一个“熟”人,他时常会出现在我梦里。
梦里的他会睡在我的身边, 会一直陪着我。
我手抖的时候他会紧紧抱住我,可是我知觉丧失,我只有狠狠抱着他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好像把他弄疼了。
我出现幻觉的时候他经常捧着我的脸颊,用温柔的声音说着哄小孩的话,他说别怕,怪兽已经被打跑了,等着我的是无穷无尽的幸福。我知道他在骗我,所以我会赶在他骗我之前骗了他,骗你的,别担心啦,那只黑色小怪兽早就不见了。
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闻到他的味道。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能见到你,我会先紧紧抱着你,因为只有这样或许我才能辨认那到底是不是你。
自那之后,幻听、自/残、嗜睡、厌食、暴力、厌世、乏力等等,这些似乎也不再是不解之题。
因为你-
“……周惊弦,那个,你还好吗?”桑渡已经被周惊弦紧抱在怀里将近半小时,一点也不敢动,怕哪个动作会让周惊弦不舒服。
“嗯。”
周惊弦声音很轻,鼻息落在桑渡脖颈上,痒痒的。
“那…你现在还有哪不舒服吗?”
半小时前桑渡赶过来的时候便发现周惊弦脸色不怎么好,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点。”周惊弦依旧抱的很紧,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确确实实感觉到怀里人的存在:“好晕。”
放松是治疗躯体化的一种方式,经过刚才这半小时,周惊弦症状稍微缓解了一些,起码能够正常呼吸了。他这次是突然被叫出来的,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躯体化,也没有带药,现在还是有些难受。
“很晕吗?”桑渡停在空中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要去医务室吗?”
“不用,抱一会就能好。”周惊弦像是害怕桑渡会跑了似的,抱的比刚才更紧了。
桑渡感觉自己的身子就好像被紧绑在了一颗树上,丝毫不能动弹,但他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出来,任由周惊弦抱着自己。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半,校园里几乎不见学生,校门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周围很是静谧,尤其是两人所在的这片小花园。
小花园东北角有把布满划痕的长椅,离长椅不远处有颗根深叶茂的黄桷树,这颗黄桷树年份已久,比庆中建校时间还要早,是这里的象征。
凉风吹过树梢,留得一阵沙沙作响声。
这个公园占地面积不算大,当时建造就是为了应付教育局的检查,没了检查之后学校很少去维修,好几个路灯都已经坏掉了,只剩一盏昏暗的暖光灯。
不知过了多久,桑渡忽然听到周惊弦开口说道:“了了,你没什么问我的吗?”
问题么?
有的,有很多。
你刚才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为什么变得疲惫不堪?……
桑渡有一肚子诸如此类的问题,可他觉得现在并不是时候去问这些,于是他摇了摇头:“以后再问吧,现在你先好好放松。”
听到这,周惊弦紧抱着的双手缓缓松开了些许,他想了很久,不准备再继续隐瞒下去:“了了,我生病了……心理上的,治不好的。”
桑渡其实能感觉到周惊弦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是从在周惊弦家里过夜那次开始的,那天早上醒来他有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像是中药,因为奶奶经常喝这种苦药,对这种苦味桑渡比较敏感。
他明明早就感觉到了,可真正从周惊弦口中得知时,桑渡仍旧会呼吸一滞,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仿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或许是原生家庭的缘故,桑渡很少得到安慰,也很少安慰别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言语安慰,但转念一想,周惊弦似乎并不是那种需要口头安慰的人,起码在桑渡看来他不是。
周惊弦方才分明松开了手,桑渡完全可以挣脱开这个禁锢着他的拥抱,可他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更紧地抱住了周惊弦。
人人都不渴望生病,‘生病’两个字会被抵触和厌恶,可从周惊弦嘴里出来时,似乎却并没有这种感触,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妥协。
周惊弦这是在对自己失望吗?
不行。
不能这样。
“周惊弦,你说抱抱就会好,那我多抱你一会你会好吗?”
桑渡从来没和人这么长时间拥抱过,哪怕是自己的家人也从来没有。他其实之前挺不喜欢和别人身体接触的,主要是感觉很别扭很奇怪,可某一瞬间桑渡发现周惊弦和他们都不一样,他就像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抗原,桑渡就像是抗体,并不会感到排斥。
神奇。
很神奇的反应,也很神奇的一个人。
周惊弦似乎说了句谢谢,也可能没有,周遭风太大,桑渡没能听清。
余光瞥见挂在远方的圆月时,桑渡意识到秋天已经过去了,从今天开始,冬天正在来临。
大概几分钟后,不远处有门卫大爷在巡逻,刺眼的电灯绕来绕去,强光照得人眼睛生疼。
“嘶。”
桑渡这个位置正好被门卫大爷的手电筒照到,他伸手想要遮住眼睛,却没想到周惊弦赶在他之前伸手挡在了他眼前。
“别动。”周惊弦趴在他肩膀上说道:“会被发现的。”
桑渡哦了声,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再动,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微微转头时,发梢扫过周惊弦脖颈:“为什么不能被发现。”
“因为大爷会觉得我们在做些什么不可说的事。”周惊弦似乎轻笑了一声:“你想被误会吗。”
那肯定不想。
可是待会跳墙的时候照旧会被大爷发现的,早发现晚发现终究都会被发现。
桑渡盯着落在长椅上的黄桷树叶,脑子一时发热:“周惊弦,那你想被误会吗?”
听到这,周惊弦手指一顿,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掌心从桑渡眼前抽离开来,一路下滑,直到落到了腰侧。
桑渡身子猛地一绷紧。
门卫大爷带着他的小手电去了教学楼,没了手电筒的照射,小公园重新回到了昏暗之中。
静谧的空间里,人的感官会不可避免变得很敏感。
“了了。”
就在刚才,周惊弦忽然松开了双手,轻声叫了一句桑渡的小名。
“嗯?”
桑渡方才紧绷着的身子还没缓过来,就听见心脏不听使唤地乱跳着。
砰砰、砰砰。
跳得桑渡脑子一片混乱。
周惊弦会说什么呢?桑渡心里似乎有了答案,只不过还未确定……
周惊弦和往常一样,说话的时候喜欢看向桑渡的眼睛,其实桑渡很早就想问他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天时、地利、人和。
月光照过来的这一刹,他终于明白了。
人在最紧张的时候会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堵塞,但只要缓过这个劲,那种紧张感便会随着积累过多而渗透,最终过度的紧张反而变成了勇气。
桑渡等了十几秒,没能等到周惊弦的下一句,于是他抿了抿唇,反复捏着指腹,后知后觉掌心沁出了汗:“周惊弦,什么时候开始的?”
寂静,实在是太过寂静,静到两人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周惊弦明白桑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桑渡会赶在自己之前说出来……他本以为桑渡会有一半抵触的可能性,现在看来,或许是他想多了。
慢慢的,他松了一口气。
紧张了这么多天,第一次真正放松了下来。
“了了,我……”周惊弦好不容易打算说出口,却突然被打断。
“等一下。”桑渡忽然打断道:“周惊弦,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其实我今天想了很久很久,在心里也排练了很久,一直想说出来,但还是太胆小。”
桑渡吸气又呼气,试图让心跳不再那么快:“你能先闭上眼睛吗……我怕我开不了口。”
“……好。”周惊弦收回视线,坐在桑渡身边,轻轻闭上了双眼。
有人说,月光是世界上最纯洁的东西,像毫无杂质的玉,像清澈见底的海,可这终究是片面的,有时候十六七岁少年的懵懂爱意胜过世间一切的月光。
“周惊弦,我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人,我不知道喜欢这个动词的表现形式是什么,我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桑渡反复紧攥着手指,耳尖在黯淡灯光的照射下红得透彻:“可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我开始关注你。”
“我从来没有这样关注过一个人。”桑渡垂眸:“这种感觉让我变得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桑渡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太微妙了,有时候言语很难说出来。
周惊弦就这样静静看着他,脑海思绪万千。
有时候周惊弦会想,如果没有遇见桑渡,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他的世界一直是黑白灰色调,没有一丝多余的色彩,可自打桑渡出现在他的身边,他的世界才开始有了夺彩的红色,一切的一切也都开始有了色调。
不论怎样,桑渡在他眼里始终是最耀眼的那颗,是桑渡把他从混混沌沌的世界里拉了出来,这次,下次,次次,每次。
周惊弦一度以为自己是千万个中的巴斯光年,直到后来遇到了桑渡这颗耀眼的星星。星光照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成为了自己。
我喜欢你。
桑渡——
作者有话说:前一部分是从狂狂的角度写的,当时想着形象化一些,于是把这个病比作了一个怪兽,是了了的出现让狂狂的世界充满了色彩[摸头]。
这一章是了了狂狂互诉心意,下一章就要正式在一起啦[猫爪]
ps:宝宝们俺创了个vb,名字就在专栏,欢迎来找俺玩~
第50章 男朋友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刚才说心里话时桑渡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 大抵是因为紧张,但后来一想,似乎更多的是期待。
他在期待着周惊弦的回答。
时间和陪伴是两个很奇妙的东西, 会让人不知不觉间产生一种寄托、一种情感亦或是一种依赖。
人生是一场巨大的后知后觉,大到身临其境无法想象, 唯一能做的, 只有等到后来那一刻恍惚, 恍惚过后会有一阵很大的后劲,像是波涛汹涌的海浪, 卷起心中那片小小的沙滩。
那一刻,天光才真正大亮。
周惊弦自始至终没有说出那四个字,桑渡知道, 不是周惊弦不说,而是他在给他时间去考虑。
在黄桷树下袒露心声时,周惊弦能感觉到桑渡的犹豫,他不是强势的人,他不会在桑渡彷徨时“施压”, 他想让桑渡自然而然明白自己的心意, 而不是被迫。
后来两人一起回了百叶巷,一路都是静悄悄的, 在分叉口处周惊弦拿出一个信封塞在了桑渡口袋里,这个信封周惊弦随身带了好久好久, 现在终于有机会递给归属人了……
“晚安。”
周惊弦站在一号楼下看着桑渡上了楼。
桑渡上楼之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站在楼梯拐角处倚着窗子往楼下看, 他站的位置比较靠里,从楼下很难看清楼上,但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楼下的周惊弦。
周惊弦在楼下站了很久, 桑渡站在窗子旁也看了他很久,直到等周惊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桑渡这才关上窗户向楼上走去。
“晚安,周惊弦……”
桑渡刚迈步几个台阶,余光忽然瞥见有什么东西从校服口袋里掉了出来,他转头看了过去。
是一个牛皮纸信封,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桑渡霎时呼吸一滞,好一会才渐渐反应过来这是哪来的。
手指不争气地有些颤抖,桑渡花了足足一分钟才终于把信封捡了起来。信封上还残留着周惊弦的余温,上面赫然写着几个漂亮的钢笔字——
【亲爱的巴斯光年收】
明明只是一个被塞得满满的信封而已,不是很重,可桑渡拿在手里却感觉比任何东西都要沉重,他缓缓蹲下身子,眼睛下意识看向那几个钢笔字。
楼道里是感应灯,没太大的动静不会亮,桑渡唯一能借用的光亮便只剩窗外渗进来的星光。
信封纸张很厚实,比普通的信封厚了很多很多,想来周惊弦挑选的时候是下了功夫的。
桑渡指腹附在上面无法感受到里面有什么,只知道信封一角有些硬邦邦的。
在寂静的楼道里,桑渡伴随着心跳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又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原来硬硬的东西是一个雪傀儡小挂件,和桑渡的头像一样的可爱的小东西,不过看着外表有些小痕迹,不像是买的,倒像是亲手织出来的?
想到这,桑渡有些愣住了。
该不会真的是周惊弦亲手做的吧?
桑渡抿唇,把雪傀儡放在手心,倒了一下信封,把另一半里面的东西也倒了出来。
出奇意料,里面并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叠卡片。
桑渡把雪傀儡暂时搁置在了窗台,伸手拿过那一小沓卡片,一张一张翻阅着。卡片的材质像是比较硬的素描纸,每一张上面都有用铅笔画的人物,精细度就好比速写。
最上面那张卡片上的人的心脏是镂空的,整个色调都是黑白灰。
一张接着一张翻看下来,桑渡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每一张上面小人的动作都是上一张的延续,也就是说只要翻得足够快,就是一小截自制动画片。
于是桑渡一手禁锢着这叠卡片,一手快速翻阅着,很快便出现了接下来的一幕:
小人由一开始的一个变成了后来的两个,直到第二个小人出现的时候卡片上开始有了色彩,镂空的心脏开满了鲜红的玫瑰。
玫瑰由一粒种子到半截花苞,再到一朵完整的玫瑰,最后变成一簇玫瑰花团。就在心脏完全被玫瑰扎满的那一刻,他们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今晚星星很亮,夜空很美,月光穿过窗户洒在少年身上竟有些神圣的味道。
光亮与黑暗的交界处,桑渡似乎露出了淡淡一笑,很快也很轻,就连他本人也未能察觉到。
鬼使神差,桑渡把一叠卡片反转了过来,最后一张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你是第一百个宇宙】
在遇到你之前,我始终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粒子,我一直以为我会注定遗失在无穷无尽的黑夜,直到遇见你——
我的第一百个宇宙。
……
这句话就像是一盏油灯,点亮了他昏昏欲睡的心脏,桑渡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见一个人,感觉心里就像是有股旺盛的火焰在燃烧,他跑得越快,那簇火焰就越强烈,可是他还是想跑,他要跑去见一个人,一个对他而言十分特别的人。
不知跑了多久,跑的满头大汗,就在即将经过一个拐角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回头看了过来,看清面貌的那一刻,桑渡心脏直接漏跳了半拍。
是周惊弦。
一阵清风吹过耳廓,整个世界开始吻了上来。
桑渡径直走了过去,眼眸在月光的照射下就像是一汪清泉。
“——周惊弦,我喜欢你,给我个机会。”
十六岁那年末尾,桑渡等到了冬天的来临,也等到了一个看到他满眼是光,会给他讲浪漫与爱的人。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一个孤零零的人,山城的某个角落始终有盏灯为他而留着。
而那盏灯的名字正为“全世界”-
“确定要在这睡觉吗?”周惊弦看着刚换完睡衣的桑渡:“我可能不是正人君子。”
桑渡坦白心声后两人抱了好一会,久到像是天荒地老,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了,这个点回去铁定会吵醒奶奶,桑渡脑子一热,干脆跟着周惊弦回了十号楼。
到家之后周惊弦给他拿了睡衣和新毛巾洗漱用品之类的,看着身上不大不小的睡衣,桑渡这时候才慢慢意识到原来这是周惊弦特地给他买的……怎么之前没听他说过呢。
想到这,脸庞和耳尖慢慢被潮红侵占,桑渡对着花洒冲了好一会凉水才稍微缓过来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
他本来打算一出浴室就连忙找东西给挡一下,结果脚还没迈出浴室半步,就一不小心撞到了周惊弦怀里……再然后被人拉到了卧室……
卧室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周惊弦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
桑渡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尽力遮挡着方才那点小心思,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见周惊弦的这两句话。
“确定要在这睡觉吗,我可能不是正人君子。”
……要不我还是回家吧?
桑渡一反往日,反倒有些局促了起来。
长这么大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局促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桑渡很快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差点中了周惊弦的圈套。
我靠,周惊弦八成故意这样说的!不对,十成!
桑渡忽然抬眸,眼球一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怎么?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再说了我还不能睡在我男朋友家吗……”虽说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可从桑渡嘴里说出来,声音是逐渐减小的,愈来愈小,直到最后变成了哼唧声。
周惊弦一愣,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就伸手丢掉了毛巾,随后单膝跪在床上,离桑渡越来越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周惊弦五官本就很顶,尤其是刚洗完澡之后这种湿发状态,他半弯着身子,从桑渡这个角度可以一览无余那流畅的肌肉线条,难免会让人有些遐想……他额角发丝还残留着透明的水珠,顺着山根滑下,没有落在床上,而是落在了桑渡掌心。明明就是一滴再也普遍不过的水滴而已,可接触到肌肤的那一刻,桑渡整个身体的血管都跟着“炸”了起来,酥酥麻麻的。
没出息。
桑渡低声骂了一句自己,趁着和周惊弦之间现在还有一段距离,二话不说倒在床上,伸手扯过枕头埋住了脸,开始装死。
看到这,周惊弦轻笑了一声,收回身子拿起毛巾重新擦着头发。
他那哪是没听见,反而是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私心想让桑渡再说一遍。
就也挺奇怪的,第一次对人起私心。本以为这个私心只是一点小小的火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火苗逐渐变大,直到现在成了炊天铄地的火焰,再也吹不灭……
桑渡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从东想到了西,从南极想到了北极,甚至连小时候看的十万个为什么都想了起来,可无论如何,周惊弦方才那一幕始终不肯从脑海里消散,反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啊啊啊!
桑渡起床闷了杯凉白开,一骨碌又重新躺在了床上。
“今晚不吃药么?”看见床头灯被关上,桑渡不禁问道:“你不会又像上一次那样背着我偷偷吃吧?”
周惊弦眉头上扬:“你当时就已经知道了吗。”
“大差不差。”桑渡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坦诚说道:“是药是糖我还是能闻到的。”
“周惊弦。”
“嗯?”
“以后别背着我偷偷吃药了。”——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尖叫!了了狂狂终于在一起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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