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爱压过了理智,她将剩下的醋溜白菜夹进饼里,心里暗暗决定,下次要烙四个饼。


    纪小雨看着桌上的盘子空了,心也跟着空落落的。没得吃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这样好吃的饼。


    下一秒却看见饼被放到了自己碗里,她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给、给我的?”


    付见煦颔首,一小口一小口啄着白菜汤,余光瞄着吃得欢快的小姑娘,忍不住开口叮嘱道,“记得吃慢点,一口至少嚼二十次。”


    荠菜鸡蛋饼的鲜香与醋溜白菜的尖酸搭在一起意外的相配,小姑娘吃得眯眼。味蕾得到了满足,面对她讲的话,小姑娘也没有那么畏缩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嚼那么多次,但是纪小雨还是乖乖照做了。


    见小姑娘将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付见煦也适时地放下碗,开始收拾碗筷。


    “妻主,我来吧。”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一看平常啥都不干的人竟然主动收拾碗筷,纪小雨来不及惊讶,连忙拦住她收拾的手。她已经偷了许多懒了,再不洗碗,就太不像样子了。


    “你别喊我妻主了。”这个称呼实在烧耳朵……


    “那?娘、娘子?”纪小雨将饼吞下去,试探着开口。


    “你、你直接喊我名字吧!”付见煦被那一声“娘子”烫到了似的,浑身烧了起来。


    小姑娘虽然诧异,但还是乖乖应好。干惯了的小姑娘动作利索,三两下就把桌上的残局收拾齐整。付见煦悻悻收回手——她做饭,小姑娘洗碗,也说得过去。


    纪小雨将碗筷摞到厨房清洗,付见煦则趁机在屋子里东翻西找起来。


    原主,你要是给我留了钱,我就原谅你!


    她首先把目标放在最容易藏东西的柜子里,几件半旧的棉衣叠得整整齐齐,也有数件粗布单衣。她拿出来抖开,有些明显是她的码数,有些则稍小,颜色也较为沉稳老气。


    这些是原主母亲的衣服?还是纪小雨的?


    她将衣服放下,继续翻找起来。


    没有钱!


    没!有!!钱!!!


    她连家里房屋地契都翻了出来,愣是半个铜板都没瞧见。


    她不死心,又到床上翻,苇席底下,被子夹缝,枕头里,哪里她都不曾放过,好歹是让她翻出来六个铜板。


    六、六、六……


    付见煦一脸黑线,六个铜板?六个铜板能干什么!她又把骂了千百遍的原主拉出来鞭尸,你长这么大都干什么去了?!只存下来六个铜板!赶潮流当古代版月光族吗?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气得她呼吸不畅,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纪小雨端着兑好的热水盆,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正撞见付见煦咳得撕心裂肺、面红耳赤的模样。


    她吓得立刻放轻呼吸,缩着肩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她身体难受又迁怒于自己。


    等付见煦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她才小心翼翼地挪近,声音细若蚊呐:“妻……见煦姐姐,我伺候您洗脚吧。”


    付见煦刚好一点的咳嗽闻言又惊得没岔过气。


    爹的!原主你个人渣,真不要脸!要个小姑娘给你洗脚!


    “我自己来。”见小姑娘半跪下来就要给她脱鞋袜,她吓得把脚上的鞋甩了半米远,猛地把脚插进水里。


    “啊!”没下水一秒,她又吱哇乱叫地把脚抬了起来,“烫烫烫!”


    爹的,烫鸡拔毛吗用这么滚的水泡脚!付见煦被烫得眼眶骤红,同时红起来的还有她脚上的皮肤。她的皮肤嫩,又生的白,平常随便磕碰一下都会留下印子,原主的皮肤也如她一般,被这么一烫,双脚便红得触目惊心。


    纪小雨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完了!她把付见煦烫伤了!什么神仙托梦、什么改过自新,都不会有用了,这下全完了!她慌乱地冲出去,舀了一大瓢凉水,手忙脚乱地浇在付见煦通红的脚上,试图补救。


    她心里又惊又疑:这女人失忆了怎么连习惯都变了?她以前泡脚,不是最喜欢用滚烫的开水吗?还说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怎么现在反而把自己烫成这样?


    凉水冲刷着皮肤,灼痛感总算缓解了一些。付见煦刚想舒口气,就见纪小雨“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妻主!我、我不是故意的……”纪小雨声音带着哭腔,慌得连称呼也顾不上了,一边跪着往付见煦红得像虎皮鸡爪的脚上浇凉水,一边拼命道歉认错。


    付见煦见小姑娘又跪了下来,手疾眼快地一把把她拽起来,却因为慌张用力过猛,一把将小姑娘拉到了自己怀里,付见煦老脸一红。


    见她的手朝她伸过来,纪小雨以为女人要如往常一般朝她胳膊上呼巴掌,她闭上眼睛,眼泪大滴往外冒着,她紧咬嘴唇,等待疼痛的来临,可没料到却撞入了一个带有淡香的软绵怀抱。


    付见煦一愣,好瘦啊,她简直轻的没有分量,胸前的衣服被小姑娘的泪水糊湿,她下意识顺毛一般抚了抚她哭得不停起伏的后背。


    这动作刚做出来,付见煦自己先僵住了,意识到自己的手放在哪里,脸颊瞬间爆红。她慌忙把纪小雨推开,扶着她让她在床边坐稳,自己则尴尬得语无伦次:“没、没事!不怪你!是我自己……莽撞了。”


    她……真的没有打她。


    屁股坐了个稳稳当当的纪小雨心中复杂无比,心中那点疑虑再次翻涌上来。


    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她垂下眼帘。


    不管怎样,只要她不再动手打人,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妻主,我、我去重新打一盆水……”


    小姑娘用手背擦干净脸上的泪,作势起身,付见煦拦住她,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以示安慰,“不用怕,也不用喊我妻主,我自个去厨房擦擦身子就行了,你也早点去洗漱吧。”


    说完,她便穿好鞋,接过她手上的盆走向厨房。


    草草洗漱完,付见煦感觉毛孔都舒展开来了。经过一下午的忙碌,出了一身汗,又沾了许多小姑娘的泪,她预备从衣柜里扒拉出一身衣服换上。


    回房了却没有瞧见小姑娘,应该去忙什么了吧?这样也好,她还不好意思当人面前换衣服呢。她迅速套上一件衣服,窝进床里边想今后在独处异世的对策,边等纪小雨回房。


    第一要务毋庸置疑——赚钱!


    今日打水时那两个女子所说的镇上的月满楼酒楼她可以去试试,只是不知这个世界的厨师需要什么样的水平,她对于她的厨艺还是自信的,实在不济,她就去端盘子打零工嘛。


    有女主跟女配在的地方,机会肯定多!


    她在脑子里把记得的剧情翻烂了,女配家作为州县首富,女配谢音挽却出现在这个小镇里,这个小镇自然有它的过人之处。


    镇子叫漕津镇,顾名思义,这个镇子就是因为漕运发展起来的,它乃是货运三州的必经之路,镇子上多得是过路的商队。因为天然的交通优势,女配谢音挽家也倾向于在漕津镇发展。


    付见煦再次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反正无论以何种方式,她总不会活不下去。


    硬土炕她有些睡不习惯,她翻了个身。她对这里的情况毫无了解,也就跟纪小雨多说了几句话。等下等小姑娘回房了,她得好好套套话。


    她等了又等,在床上翻来翻去把自己烙成个饼,也并未等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人呢?


    担心压过了急切,古代治安可没有现代那么好,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越想越慌,她连忙起身,边喊着小姑娘的名字,边拿着油灯在家里找起来。


    还没找到柴房,就见纪小雨神色仓皇,披着外衣从柴房里走出来,“见煦姐姐,您、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见到小姑娘好好在家里,付见煦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你怎么还没回房睡觉?”


    纪小雨低下眼睑,这女人搞什么鬼?把她喊起来问她怎么还没睡觉?她脑袋瓜一转,是失忆了,不记得她嫌弃她不让她上床睡只让她睡柴房的事情了?还是怕她出去偷人?


    想到前几天她因为跟隔壁大壮说了一句话,就被女人打了一顿。纪小雨心中怨恨不已,这女人是恶心的磨镜,她又不是。女人不喜她,从不曾碰她,但也不许她跟别的男人接触,只因她是她母亲临死前做主替她娶回家的,她舍不得浪费母亲的心意,这半年来只会拿她出气。


    “见煦姐姐,我已经睡下了。”想明白其中关窍,她侧过身,好让女人看清柴房里面的简易铺盖,上面有自己睡过的痕迹,既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又能获取女人的怜惜,或许因此她能睡床了呢?


    “你就睡这?”付见煦脸一下子黑了,下午来柴房她还很奇怪,那堆干草放那有什么用处,感情这小姑娘就睡在那上面,连个床单都没有,更别提被子什么的了。现在已快入冬,她估摸着晚上的体感温度只有还不到十度,睡在这怎么能行?


    不等她回答,她拉着小姑娘的手臂,直奔卧室,把小姑娘推在床上,起身关门,还不忘顺便出去把柴房门一并关上。


    “从今天起,你跟我一起在床上睡。”付见煦怕外衣把床弄脏,把她的外衣接下来。


    纪小雨惊疑不定,她……她怎么脱她衣服!她不是不喜欢她吗?她脸色煞白,她是想睡得更舒适没错,可也并未做好洞房的准备,身子被女人要了,她今后可真难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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