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好处想,肯定不会有丧尸能爬上十八楼,而且有氧运动总比在外面等死好。”夏奡安慰。
两人已经爬到六楼,他尚且感觉还行,但后面时作岸已经扶着扶手喘气。
“你是还好……我一觉醒来腿就是软的,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时作岸左手撑着扶手,右手扶着发颤的膝盖,“是啊,没错,我马上就能到地狱……了——”……
买房买个十八层,难以理解!
“别嫌弃昂,十八层房价可比下面便宜将近百分之十呢。”
ok,反正他都买不起。
时作岸识趣闭嘴。
——————
十四层、十五层……第十七层!
右脚踏上十七层最后一个台阶,时作岸跟全身力气被耗尽了似的,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
走在他前面的夏奡不得已用身体接住了后背传来的重量。
“好结实的臂膀。”
“……结实的臂膀没办法托举你,还有最后一层,加油。”
死人机。
时作岸一只手拽着夏奡的工装裤,借力将自己送上去。
幸好夏奡稳住了,不然就刚刚那一下力道,估计楼梯间里要一尸两命了。
终于到达十八层时,两人都气喘吁吁。夏奡推开楼梯间的防火门,突然,一个黑影从门后扑了出来!
!是谁!
夏奡下意识侧身躲过,但身后的时作岸被迫暴露,直面黑影。
好在他迅速反应过来,长腿一抬抵在身前将黑影踢出去,摆出下一个姿势准备应对攻击。
“诶哟——”
?
不是丧尸?
居然是人类的惨叫。
时作岸动作一顿。
对面黑影似乎明白两人这是把他当成丧尸打了,赶紧开口,以免被乱棍打死:
“夏哥,夏哥是我啊!!”
你认识?
时作岸看向夏奡,眼里疑惑。
是认识……
“宋子桥,你在这里做什么?”
手机手电筒照亮楼梯间,一个年轻男子举着双手,脸色苍白,眼睛瞪得老大。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和牛仔裤,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
这个看起来窝窝囊囊的小平头是他高中时的同学,嘴特别碎,算是他这么久以来关系最好的一个,出国后联系也没断。
不过他高中时也没想到,这么个成绩差的小话痨居然多年后踩在了时代的分口上,做了好几个出名的营销号。
话归正题,昨天中午两人还一起吃过饭,夏奡亲自将他送回家,怎么今天又出现在这里?
名叫宋子桥的男生突然崩溃般地哭了起来:“夏奡!我在这等你半天了!我女朋友,前女友也住在这,我找她讨个说法,结果她居然不给我开门!我想下楼走人,结果一出电梯就看到外面全是丧尸——我没办法只能来找你,结果你居然也不在家!”
“整整一宿,夏奡你跑哪儿混了,一个晚上都不回家!”
哇塞,语气活脱脱像个发现丈夫出轨的小情人。
时作岸再看一眼身侧那人,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喉头滚动,一句话没说出来。
……
夏奡先是被吵得头痛,又接收到时作岸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把宋子桥从地上拽起来:“你在这儿等多久了?”
“从,从昨天晚上八点,等到现在。”
他昨天下午五点出去吃饭,就再也没回过家。
确实对的上。
宋子桥哭诉完一晚上的遭遇,才有心神分给方才差点咔嚓一下把他送上西天的时作岸。
“这位是……?”
时作岸主动上前一步,伸手:“你好,我是时作岸,刚刚以为是丧尸,踢了你不好意思。”
对方的穿搭极其奇怪:上半身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卫衣,而下半身空荡荡只围了一条浴巾。
旁边的好朋友更是跟他穿着配套的衣服般,上半身空无一物。
宋子桥:?
他努力转动自己绣住了的脑子,半天,给他们两人现在的状况想出了个解释:
两天不见,竟然还谈上小恋爱了~
朝夏奡抛去一道饱含深意的目光,搞得夏奡一头问号。
“你好,我是宋子桥,跟夏奡从高中起就认识了。”他握上时作岸端在空中的手,“我跟他七八年交情了,他这个人性冷淡得很,从没听他说谈……”
“停停停。”夏奡强势打断,“杵在楼道里等着当丧尸诱饵呢,要聊什么进去聊。”
说罢,他拿出钥匙带路。
三人走向夏奡的房子。时作岸注意到这一层有差不多五六人家,门之间的距离很远,每户的面积应该都很大。
夏奡家是最左边一户,离楼梯挨得近,但远离电梯,平日里没有噪音。
门打开的一瞬,时作岸见到了房子内部景象——宽敞的客厅,纯白色墙漆,中岛台延伸出2米寒玉石英板,上面挂着白色外罩灯泡。
确实有够“性冷淡”的。
但想起这人昨天晚上火热的表现,时作岸还有些脸颊泛红。
这个评价还是有失偏颇。
宋子桥熟门熟路走进去,进门直接瘫在沙发上:“天啊,终于安全了。”
“小夏子,给朕洗两串葡萄过来——”
夏奡压根不搭理他,关好门,顺手帮时作岸拿了双全新的拖鞋。
“谢谢。”
“没事。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如果有条件的话给你们弄些吃的。”夏奡检查了所有窗户的锁,然后走向厨房。
冰箱里还有不少食物,但已经断电,冷冻层一打开就有水淌出来。
夏奡皱眉,从旁边拿了个抹布,打算先把水渍擦掉一些。
“需要帮忙吗?”不知什么时候时作岸站在他背后。
“不用。”夏奡挤干抹布里的水,“宋子桥呢,你可以先跟他聊会儿天。”
“他屁股一挨上沙发就睡着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这么快入睡。
“……”这小子,夏奡有些无语。
狭小的空间只留下他们两人,昨晚一夜荒唐后留下的尴尬现在终于寻得机会在空气里叫嚣。
房主人表示不用帮忙,但时作岸愣愣站在厨房门口,实际上脚趾已经在地上扣出城堡。
冰箱里的食材一件一件被清出,各种蔬菜水果,这人比他要懂生活得多。
冷冻室里还有些几大包年糕。
“你是本地人?”
时作岸只知道他们本地人会在家里囤这么多年糕。
他这个外地来的倒是对这种食物接受良好,但他之前一个同事,每年过年回来都会带着几大根年糕回公司各种送人,其余同事大多都苦涩着表情接受。
起初发觉同事们表情不太自然,还感觉奇怪,能把这东西吃成地方特产,他们本地人肯定是喜欢的吧?
“从过年第一天的早饭吃到假期最后一天的晚饭,好不容易逃回去上班了,妈妈还要在行李箱里丢几大包。”夏奡笑起来,这几大包年糕本来还让他有些头疼,现在这个局面,还真说不准是件好事。
“你这些也是妈妈做的?”
“是,我回国后第一天给我带过来,吃了快半个月了,结果还剩这么多没吃完。”
嚯,还是个海归。
“那你现在有机会在出国前吃完了。”地狱笑话。但两人间一直绷紧的绳子终于松了些。
“行,等会儿你多吃一些。”夏奡打了下煤气灶,可喜可贺,居然还没有断气,“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时作岸立答,但左右瞅了瞅桌子上摆出来的食材,又补上一句,“呃……不吃姜蒜。”
姜蒜都不吃,是如何斩钉截铁回答上一句“没有”的!!!
夏奡再次给这人贴上了“满嘴跑火车”的标签。
冰箱里的食物零零散散堆在桌面上,天气不热,加上电力系统崩塌约莫也就半天时间,冻在冷冻室的肉还没坏,能吃。
这些东西不做掉也是浪费,不如做成熟食能塞多少进肚子就塞多少进肚子。
夏奡决定双灶齐下,五花肉和半只鸡放高压锅里红烧炖熟,另一个灶台把年糕煮了。
“你平时自己做饭吗?”他问时作岸,但想起这人斑斑劣迹,又加一句,“说实话!”
“呃,不太做。”
那就是不做。
自动切换等式,夏奡还是决定给这人安排个轻松些的活,“鸡和肉我来处理,你帮我把青菜洗了,叶子摘下来泡进水里。”
“知道啦!”
他又不是幼儿园小孩,洗菜还需要教!
清澈的水从时作岸指缝间滑落,打落在绿油油的菜叶上。
新手进厨房,厨艺不论,菜绝对洗的干净。
每一颗小青菜都被拿起来,仔仔细细冲洗根部的泥土。
过程很漫长,时作岸闲着也是闲着,又开始同夏奡搭话。
“你说你刚回国,你之前是在那个国家啊?”
“d国,怎么了?”他高中读完就出国了,一直到现在。
“那你还在读书?”时作岸脸色顿时就绿了,吃惊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望向他。
那岂不是他跟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
他的表情太好读懂了,夏奡看着他一脸纠结的样子,笑着道:“我现在在读博,就比你小两岁。”
还好还好,罪孽没太慎重。
“年轻有为啊,都读上博士了,文化水平不一般呐小夏同志。”时作岸松了一口气,又感叹,“那这下你也不能回去读书了。”
夏奡脸上的笑容忽地僵住,沉默了半晌,说:“不打算回去了。”
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时作岸识趣,没再继续问下去。
饭菜顺利炖进锅里,热气往上扑腾,在瓷砖表面凝结出小水珠。
虽然还没到夏天,但两个人守着炉灶还是热得直冒汗,还不如趁着时间忙忙别的。
走进客厅宋子桥已经打起呼噜,一只腿翘上沙发靠背,怀里还搂着个抱枕。
“你进左边房间,阳台上有两个洗衣服的盆,一个放阳台上接水,另一个拿进卫生间来好了。”夏奡压低声音指挥。
确认宋子桥没被吵醒,才又继续。
“我先在厕所接水,这里盆小,等你把大盆那进来续上,这样最起码桶装水喝完了还能撑几天。”
方才已经两人已经对房子里所有能用的生活资源做了统计,其中饮用水只有饮水机上的半桶,以及房主人纠结十秒钟最终还是捐献出来了的贵货红酒。
这点量,三个人顶多撑上三天。
时作岸奉命上阳台拿盆。
连着阳台的房间能看出明显的生活痕迹,床头放着充电的笔记本电脑和几本外文书。
外文书上的字密密麻麻,时作岸瞥一眼都觉得头大,索性动作利落打开水龙头放水,然后将另一个盆给夏奡送进去。
水哗哗砸进盆里,这么大的盆装满怎么也需要三四分钟,时作岸又开始扯皮。
“你很会做饭,也是留学时学的?”
“是,那边食物不太合口味,就学着自己做了。食谱是向我爸学来的,只能复刻个百分之七十像,就算不好吃等会儿也乖乖咽下去。”夏奡笑着眨眨眼。
他蹲着接水,时作岸站在他旁边,正好能看见他蓬松的脑袋和半张脸。
短发垂在额前,零零碎碎盖在部分眉毛上。他骨相优越,一副银丝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反射滚动水面的反光。
笑着眨眼时带出一点点卧蚕,不宽,但将眉间的疏离感驱散。
“吃饭的不挑做饭的,现在给我上头牛我都能抱着尾巴直接啃。”将近一整天没进食,时作岸饿得根本没力气。
“行,那你等会儿多吃点。”说罢,他让时作岸先去阳台上盯着,别让水溢出来把他家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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