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在周云祁离开的前一天, 林簌上完下午的课便回家了。
他回来时,林簌正在厨房做饭,回头跟他打了声招呼, 继续忙自己的。
瞧着她翻炒着锅里的菜, 男人靠在门框边, 浅淡地笑。
在他眼里,即便她个子不矮, 也是一副瘦瘦小小的样子,让人想要抱着不放。不过,估计一抱就会打乱她的节奏,严重的可能还会引起事故。他被她在灶台前从背后抱过好多次,太知道个中隐患了。
于是周云祁挽起了袖子:“我来炒吧。”
林簌看了他一眼:“也好。”
她把锅铲交给他, 自己洗洗手, 甩甩水,出了外面。
他下午去舅舅家道别, 虽然回来后看起来很正常,做饭时正常, 吃饭时正常, 到晚上睡觉时也很正常。但林簌就是觉察到他好像藏着什么心事。
彼此太熟悉了, 哪怕是一个眼神的变化,也能感受得出。
熄灯睡觉时, 林簌面向他侧身窝在他怀里, 问他:“你怎么啦?是不是被你舅舅说了什么?”
他笑了笑:“怎么会?当然是放心不下你。”
只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林簌安慰:“很快的, 现在已经是10月底, 虽然过年在2月中旬,但你过去三个来月就回来了。”
他抱紧了她一些:“这三个多月,你想我了怎么办?打电话给我?”
林簌说:“打电话你也未必在办公室, 要是想你了,我就给你写信吧。”
他低道:“好。”
两个人的额头相抵,呼吸相缠,周云祁咬着她的唇没放,又哄着她入睡。
但他却一直没睡着,林簌在
迷迷糊糊中,被他弄醒了,男人轻轻地笑,说要她吃着才安生。
一大早,林簌又是被他弄醒的。她扭了一下身子,周云祁的手立刻禁锢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
让人感觉,他俩仿佛一整晚都没有分开过。
唉,这个男人。
大概是真的很舍不得分别吧,哪怕只有三个多月。
林簌上午是后两节的课,周云祁请了李先生的司机来送他去机场,顺便先把她送回学校。
两个人坐在轿车后座,簌簌依偎在他怀里,听他各种吩咐。
“在学校里好好读书,不要搭理什么陌生人,要是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你不要理,也不要开门……”
林簌说:“你是指关晨曦?”
他说:“任何人。”
“我觉得她不会再来找我了。”
“总之,记得保护好自己,”他摸着她的脸,“别生病,也别受到伤害。”
“知道啦,你也照顾好自己。不过有许耀东在你身边,我还是放心的。”林簌问,“他坐火车应该到了吧?”
“正常时间是昨天到的。”
“那你发小给你弄的优惠机票打几折?”
他说:“暂时不清楚,取了票才知道。”
“哦……”
周云祁返回西南后,林簌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想回家便回去,洗个舒服的澡,再给自己做一顿好吃的家常菜。
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也许是自己还要读书,有事做,精神世界并不空虚。
她的大学生活过得十分充实,除了上课、学习,参加活动,平时闲着没事她会拿着相机去街上晃荡,拍拍这个时代大街小巷的风貌。
11月份京城风景真的很漂亮,满大街的银杏叶,金黄一片,被秋风一吹,簌簌而落。
林簌拍了几张个人照片,每次都会随信寄给周云祁,还在信里跟他开玩笑,说“簌簌看簌簌落叶”。
他写的信比以前还要简单,通常会写几句表示很忙,然后再叮嘱她照顾好自己云云。
连想她的情话都不说,只偶然有一次,说了露骨的一句:昨晚不小心把你的照片弄脏了。
弄脏什么的,林簌秒懂。
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如果说什么时候最想他,一定就是收到他回信,得知他有想她的时候。
进入12月份后,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偶尔会下一场鹅毛大雪。
现在学校宿舍还没有暖气,而周云祁的宿舍因为是新建的,通了暖气,所以她这段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住。即便第二天要赶早八,她也乐意起早一些。
有时候会不可抑制地想打电话给他,听听他的声音,但是又怕接通电话,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掉下来。
想了想,便忍了,乖乖去看书学习。
他们学的东西不算难,至少林簌这样认为,这门专业又是新设立的……不过林簌也不敢怠慢。
在这种日常奔波中,迎来了1980年的元旦节。
林簌已经跟室友说好,陪她们去逛百货商场。当天在百货商场会合,见这里张灯结彩,购物逛街的顾客脸上喜气洋洋,林簌感慨道:“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进入80年代了。”
室友:“80年代怎么了?”
林簌笑了笑:“总觉得好像会不一样,毕竟进入新的时代。”
有很多东西,政策也好,物质发展也罢,都跟70年代不一样。
不过日子还是照常过,期末考试也得考。
元月下旬放了寒假后,林簌松了下来,但此时,西南那边依旧很忙,周云祁在信里说估计得除夕前一天才回京。
算一算,也很快的。
某天林簌在街上摄影,坐着公交车经过机械厂家属院,她下了车。
小半年没有来,家属院里依旧很热闹。有位邻居阿姨拉着林簌聊天,聊起了继母一家的情况。
继兄跟他对象简单地结了婚,但是娶的媳妇时常指挥他过来蹭饭,再顺些东西走,这让继母邓金凤难免有怨言。
而那位继姐谷新娟又找了个继母不看好的男人,大她好几岁,已经跟对方在外面同居,继母管不着,只说是不要这个女儿了。
阿姨道:“还有,她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还住了院,说是气出了心脏病。”
林簌反应很平淡:“哦。”
她并没有感到痛快,当然,也没有同情。
虽然很多穿越者都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现在看来,贱人自有天收,也是真的。也或许是受到了周云祁的影响,感觉跟她们撕逼确实没意思,掉档次,何况继母还要照顾弟弟。
有一说一,弟弟打小没了父亲,确实需要妈妈照顾。
林簌找到了在外面玩的林鑫,问了问他的情况。
林鑫说:“娟娟姐走了之后,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我的期末考试,两门都是90多分。”
林簌照旧给了他两块钱,摸着他脑袋:“那你有了自己的书桌,可得好好学习。”
他乐滋滋接过钱:“我会的。”
林簌说:“姐姐还有事,先走了。”
男孩却看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回家看看妈妈吗?上次妈妈跟我说,要是你还过来,让我把你叫回家吃顿饭。”
林簌笑了笑:“不吃了,我还有事。过年再过来。”
“好吧。”
林簌转身正要走,男孩又叫了一句:“姐。”
“怎么了?”
“我想起来,妈妈还让我问问,你啥时候结婚。”
林簌哭笑不得:“我还在念大学啊,没打算这么快结婚。”
“好吧,那我这样跟她说。”
“对了,我给你拍张照。”林簌掏出相机。
结果相机一掏出来,他的小伙伴蜂拥而至,让林簌一起拍照。
家属大院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产物,红砖房、苏式单边楼,楼下的树木叶子光秃秃,无数孩子童在奔跑撒欢,好多阿姨凑在一起晒太阳,织着毛衣聊八卦……林簌拍了好些照片,把整个胶卷都用完了。
……
坐着公交车回家,小区门口,周云祁的表妹宋晓颖在等她。
起先林簌还没有认出她,直到她先喊了一声:“簌簌姐。”
林簌端详着这个处在青春期的女孩,终于反应过来。
虽然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但林簌还是说:“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偶然经过这里,去了你的住处,你不在。”她说。
宋晓颖的妈妈知道林簌住在哪一栋,林簌只好笑笑:“你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
林簌想起周云祁的吩咐,说道:“可是,你哥不让我见你们。”
她的神色有些倨傲:“你都是大学生了,我哥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没有自己的主意吗?”
林簌继续保持微笑:“我还是听他的比较好。”
宋晓颖受不了:“那你就舍得让我站在小区大门口跟你聊天,不请我上去坐坐?”
林簌是真的不想请她上去坐,说道:“要不,等你哥回来了,你再进去坐吧,天也要黑了,赶紧回家去。”
宋晓颖翻了个白眼,没耐心地说:“行了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废话。反正我觉得有些事,你总得知道。”
“知道什么?”
“我想告诉你,”她停了停,“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亲大哥原本可以顺利升职的。都是因为你,我们家得罪了关家,关伯父又握着我亲哥升职的大权。”
林簌顿住。
“云祁哥出发去西南前,我爸就让他去关家走动走动,他没同意,关伯父估计更生气了,你说这跟你没关系?”
果然,她过来,就没什么好事。
林簌忍着心头的愤然,回应:“我知道你想把这一切都归绺到我身上,可是你还小,还在念高中,大人的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晓颖依然傲慢:“反正你不会产生愧疚呗,你是个祸害你不知道吗?”
林簌:“我并不是祸害,你倒是对我充满了恶意。”
“你!”宋晓颖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回怼,气道,“我是不喜欢你,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跟我哥在一起,你配得上我哥吗?”
林簌不卑不亢:“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
宋晓颖也丝毫不让:“你就像条寄生虫,全靠
我哥养着,你怎么好意思?我要是你,早就羞死了。”
林簌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实在没有想到,小姑娘会这么刻薄,她不禁叹了一口气:“你和我一样,也在上学,靠着家里供给,我们谁不是寄生虫?”
她打断,冷冷嗤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宋家人。”
林簌见状,只得无奈说:“你哥已经向我求婚了,我是你哥的未婚妻,我们领证成为一家人,也不过是我点个头的事。”
宋晓颖没有料到他俩发展到了这一步,瞬间僵愣了一下。
“天色晚了,你还是尽早回家吧,路上小心。”林簌说罢,没再理会这个高中生小姑娘,转身进了小区。
只是,对着渐晚的天色,林簌禁不住深深沉出口气。
她就知道,在出发前一晚,他的心里藏着事。
……
第62章
林簌回到家里, 关上门。
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她只是在意,周云祁承受的压力。
在父母去世后, 这位舅舅是他目前依靠的亲人, 如果真的是因为拒绝了关晨曦, 导致那位大哥升职失败,他舅舅一家会如何对待他?
想了想, 林簌在家里有些坐不住,不久后出门了,她想去邮电局打电话。
现在市内打短途电话比以前方便,但是打长途电话得去西单的电报大楼或者邮电局去打。
林簌跑到邮电局,长途电话区还有好些人在排队。她耐心地等待, 一直排到七点, 才总算轮到她,拨打过去, 很快有人接听。
听筒内传来一声熟悉的:“喂,你好。”
林簌吸吸鼻子:“是我。”
“簌簌?”
“嗯。”
这种长途电话, 总是带着许多电流干扰引发的磁声, 但林簌还是听出了电话那端的声音有几分惊喜:“放寒假了?”
“早就放了, 都2月初了。”
“也是,明天就立春, 我再过些天就能回去了。”他轻轻地笑。
她想说什么, 问什么, 总是被他几句话就能带跑偏。
在电话里聊这些, 倒更像是给心情愉悦的他找不痛快,林簌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很冷吗?”
“有点。”
“穿暖和些,七点钟了还跑去邮局打电话, 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簌滞了一瞬:“没,没有要紧事。”
“傻瓜,说实话。”
林簌最终只说:“正好经过邮局,就想给你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
周云祁停了停,带着笑意问:“想我了?”
林簌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他轻浅的笑声随着听筒传至耳中,林簌右眼的一颗泪珠蓦然滚落,她迅速抹掉了那滴泪。
“两过十天,我就回去了,乖乖在家等我。”
“嗯,好,我先回去了。”
“路上当心。”
……
林簌回家时,天空正好飘下雪花。这场雪不大,却持久,从当晚下到翌日清晨。起床时,林簌看着窗外一片银装素裹,想着要是周云祁现在在的话该多好,他会抱着她看雪。
家里有足够的菜,她在家宅了一天没出门。
第二天,林簌去火车站买了张次日的火车票,收拾行李去了津市外婆家。
在外婆家的时光永远悠长、轻松、治愈,林簌特地戴上了外婆送给妈妈的那只手镯,老人看到后,心中宽慰不少,说你戴上也好看。
待了几天,外婆说要不留在这里过年,林簌也想,可是……
她解释说:“外婆,周云祁会回京过年,我得回去。”
外婆立即笑眯眯:“那你们正月里会过来吧?”
林簌道:“要看他有没有时间。”
外婆道:“那些邻居都在问你俩什么时候扯证结婚,虽然说一年里会分开一段时间,但依我看,也不要紧,找个好日子把证扯了,我跟你外公都放心。”
“也太早了吧,您老人家之前不是还说我还小,读完大学再考虑这些也不迟吗?”
外婆说得十分透:“有好的对象当然要抓紧,好的对象可不好找,我看小周实在不错,你得把他攥在手心里才行。”
林簌笑笑,她从来不否认这点,像他这种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可是他们接下来,也许不止分开一段时间。
放寒假时,林簌的期末考成绩已经出来,辅导员特地跟她谈了留学这件事,说公费留学资格主要考察成绩和平时表现,林簌的成绩在专业里是最出类拔萃的,平时表现也很好,老师让她要是有这个意向,就早做这方面的打算,现在国家急需这方面的人才。
虽然还没有做决定,但林簌的确有考虑,毕竟学成归来,总会有更多机会。
对于自己的事业规划,她现在也越发清晰。
……
腊月二十八,林簌告别外公外婆,回了京。
她以为周云祁最早也要二十九才回来,可是一推开门,却发现了他生活的痕迹,林簌不禁惊讶,按捺不住去门口问询门卫大爷,得知他出门了,不过没有说去哪里。
大爷还打趣:“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一回家,第一时间是来我这儿打听,都不在家留下纸条什么的么。”
林簌叹息,她没有想到他回来这么早。
“得亏那天我多问了一句你去哪,要不然你对象得满世界去找你。”
林簌:“……”
她再度回到家里,决定先烧水。因怕着凉感冒,在外婆家没敢洗澡,这会儿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也顺便洗了头发,还给自己煮了碗面条。
大约下午三点,听见一阵开门的声音,林簌走到玄关处,看着开门的人,乐呵呵地笑:“你提前回来啦?”
想要扑过去时,却发现他神色有些凝重。
林簌在原地怔了怔:“你怎么了?”
男人眸中一暗,主动伸手过来,一把将她死死抱住,发狠地吻她。
林簌的唇被完全封住,骤然感觉呼吸不畅,唇舌纠缠中,他吮着她的舌尖不放。中间停了一下,林簌一口气还没喘匀,男人便抱着她转了个方向,一下子将她抵在了门后,大手也在不断地动着,要解开她衣服。
他高大硬朗的身躯,将她小小的身子,压在沉重的木门板上。
林簌徒劳挣扎了一下。
这么久没有见,她理解男人的急切,但她也隐隐觉察到,不是急切的原因。
周云祁心里有气。
下一瞬,男人有力的胳膊将她托起,滚烫的唇压在她的唇上,一边走向客厅,一边吮着、咬着,简直像要把她吃了。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回荡着他们二人吮吻的声音,以及深深喘息的声音。
林簌不想去多作思考,但下意识却知道他在气什么,她也有气,两个人互相发泄,互相咬对方,在呼吸混乱交缠中,林簌的毛衣被他脱下,他的外套也被林簌扒掉。
炽热的亲吻不断,却在某一个瞬间,两个人突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四目相对。
林簌勾着周云祁的脖颈,双腿挂在他劲瘦的腰上,二人相
顾无言。
周云祁抱着她,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只用灼热的目光盯着她,林簌一语不发,嘴角一撇,委屈劲儿立即涌上来。
男人在她眼泪流出来之前,再度牢牢封住了她的唇,并带着她的手,去解开他的皮带……他的手也没闲着,一直在不停揉搓撩拨,酥痒难耐中,林簌低嗯不断。
一百来天没有见过面,更没有触摸到她,这姑娘在这个凛冽冬天,仿佛显得更加鲜嫩,周云祁含着她不放,林簌扭着腰想拒绝,他变本加厉,舌尖不断挑弄。
林簌受不了,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他由沙发边的蹲姿起身,一把将人从沙发抱到了床上。
躺在暖和柔软的床上,林簌说疼。
他没有理会。
能不疼么,隔了这么久。
可是,疼也得受着。
男人沉着气息,小心翼翼,却又按捺不住。
天空又飘下了小雪,林簌被他好一顿折腾,外面冰天雪地,室内烈焰滔滔,缠绵不断中,林簌只剩下喘息的份。
像是暴风雪一般的激情过后,两个人只剩下在茫茫大地上沉静地呼吸着。
林簌被他抱在怀里,周云祁嫌热,露出大半个身子,但不耽误她那边有被子裹着。
男人吸着她头发上的香气,蹭了蹭下巴,终于开口:“这些天在外婆家过得还好吗?”
林簌低应道:“挺好的。”
他的嘴角却带着笑意:“哭着去外婆家的?”
“为什么要哭?”林簌转过身,不解地看向他。
他没说话,仿佛这个答案她应该知道。
林簌严肃地道:“我不在乎宋晓颖说的什么,可是那天,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说没事?”
周云祁深深地呼吸后,说道:“这里面的问题十分复杂,不是单纯因为我拒绝了关晨曦,关家就搞打击报复,让我表哥升不了职。”
林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他的资质并不够格坐上那个位置,也许搁平时能破例,可是局势此一时彼一时。”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就算是听话去一趟关家,也于事无补,没准还会引起更大的波折。”
他抱紧了怀里软软的人:“何况我不会去。”
林簌道:“其实我只是担心你跟你舅舅家的关系变得不好,毕竟你只跟这个舅舅关系算亲近。”
他却摸着她的头发:“他们本来就不该提这个要求,明知道我不会服从。”
“还有宋晓颖,我舅舅不知道她来找过你,今天狠狠批评教育了她一顿。”
昨晚周云祁抵京后,发现她不在家,第一时间便去问门卫,得知她去外婆家了,又得知在这之前,宋晓颖来找过她。
想到那天她突然打电话给他,一定是受委屈了。他忍了一夜,今天才去舅舅家那边问询情况。
林簌却说:“我没受委屈,只是有点儿为你感到难过,你压力也太大了。”
“难过什么?”他无语,“就算没有你,我跟关晨曦也没那个可能,他们再强迫也不会有可能。”
说到这儿,林簌好奇了:“为什么没有这个可能?如果你回京了,她又一直在等你,你也不会动心吗?”
他摇头,嗓音十分冷静:“感情方面,感觉至上。对一个人没感觉,再久也不会有感觉,怎么动心?”
林簌:“可你不是慢慢喜欢上我的?”
周云祁啧的一声:“谁告诉你的?”
林簌呆住,惊愣地望他,语气喃喃:“不是日久动心?总不会是一见钟情吧,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既不惊艳又不美好,你怎么可能会一见钟情。”
他一直没有说话。
林簌不依不饶起来:“说说嘛。”
他还是没有回应。
林簌忍不住推了推他,哼哼唧唧地闹着,要他说个明白。毕竟她一直觉得是她先喜欢上他的,弄了半天,不是?
最终,周云祁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说道:“第一眼也许并不知道是喜欢,可事后回想起来,也许第一眼就注定了会喜欢上。”
林簌没声音了,埋在他胸前。
她何尝不是这样,也许第一次相遇,就注定了,这辈子就是这个人。
“怎么不说话?”
林簌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正在吃肉包子,你盯着我,我以为你在笑我吃包子太狼吞虎咽,像几辈子没吃过肉包子的人,我还朝你背影哼了一声。”
他笑,故意似的说:“吃成那样,可不就是几辈子没吃过肉包子。”
林簌毫不客气拍了他胸膛一掌:“我那是好久没吃过肉了!我需要营养好吧。”
他拿过她的手,捏了捏她手指,语气变低了些:“簌簌——”
“?”林簌看他。
“现在吃吗?”
林簌:“……”
第63章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外面冰天雪地,室内暖意融融,周云祁把她抱在怀里, 看着她双颊红润, 按捺不住, 手指滑过她柔软的小腹,最后放在她唇上让她咬了咬。
低笑着说:“咬手指也咬得这么急, 这么紧,你是有多饿?”
表面上是在说这个,实际上才不是。
簌簌扭着腰哼声,索性用力咬出了牙印。
他呲了一声:“果然小没良心,怎么喂都喂不熟。”
簌簌继续扭腰, 去挤他。
他笑。
她仰头索吻, 周云祁衔过她的唇,丝滑地亲吻……
后来, 簌簌被他抱着抵在了窗户上,因为室内温差, 玻璃窗上起了一层雾, 光线又暗淡, 即便没有拉窗帘,也看不出端倪。
只是当她的背抵在窗户上时, 如果外面有心人去分辨, 也能瞧出玻璃窗户上有一团白色的物什, 那是簌簌光洁的背。
身前是炙热滚烫的周云祁, 背后是冰凉的玻璃。
玻璃并不稳固,稍动一下,便摇晃起来。
虽然但是, 真的刺激,林簌总算知道为什么他喜欢在窗户边吻她了。
天色明明已经变暗,簌簌眼睛里的光线却是越发地亮。
像雪一般,白得耀眼。
在离开前,林簌毫不在意地伸手,把玻璃上那层水雾用手掌抹掉,外面的雪景立即清晰可见,有不少人家已经点亮了灯火。
两个人回到床上,身上汗流浃背,簌簌只余下微微喘出气息。
男人给她裹了条小毯子,抱着她看着外面的雪。
静默良久,他突然说:“这一百多天,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林簌动了动,怔然地看向他。
由于家庭承包责任制的推行,今年糖厂的产量比去年更高,许多糖果、食品、饮料厂都在建设发展中,市场上需要的白砂糖增大,供不应求,价格自然水涨船高。糖厂盈利更多,更利于还银行的贷款。
“说不定,我能比之前计划的提早一些回来。”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我们不会再分开多久了。”
林簌却一时无言以对。
见她表情不对,周云祁问:“怎么了?”
林簌顿了顿:“没什么,我有些饿了。”
他耐着性子:“都这样了,还要瞒着我什么?”
林簌小声地说:“我可能会参加去国外公费留学的报名。”
周云祁微顿,很快平静地问:“去多久?”
“一般是两年。”
他点了点头:“这不是挺好么,怎么还瞒着我?”
林簌道:“没有要瞒着,我也是期末考结束辅导员才跟我说的,打算等你回来再告诉你。”清澈又委屈的眼睛,诚恳地看着他,“但我没有确定要不要报名,而且就算报了名也不一定会选上。”
他顺了顺她的头发:“有条件去当然要去争取一下,又不是不回来了,除非,你不回来了。”
林簌立即道:“我当然会回来啦。”
他呵出声:“那不就行了,去哪里留学?”
“美国。”
他点点头:“巧了么这不是,李先生他们一家子都是从美国回来的,虽然听上去遥远,实际上并不远。”
虽然
很确定他对于这件事,一定是支持的,但林簌还是觉得有点儿小小的伤感。她圈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没再说话。
抱着依偎许久,二人才起身下床。
……
马上就要过年,可他们什么年货都还没有买,因此这两天,林簌都拉着周云祁去买年货,还把屋子内外打扫干净了,玻璃也擦得明亮。
许耀东没回京,林簌和周云祁去了一趟许家,给他们送了些东西。
巷子里的年味更浓,林簌挽着周云祁的手,看到有人在卖糖葫芦,便买了一串尝尝,又说要是家里有稻草棍就好了,买几串插在稻草里,把它立在屋子的角落里,还挺有年味儿的。
周云祁笑笑,说那倒是。后来在小区附近的农贸市场,又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他把糖葫芦带棍一起买了下来。
林簌在一旁惊得直乍舌:“这么多,吃得完吗?”
“还怕吃不完?回去时,见到小孩就发一串,剩几串搁在家里,你想吃了就去摘一串。”
“可是……”林簌犹疑,“一开暖气,不全坏了。”
周云祁被噎得说不出话,最后咬牙说:“立在玄关窗户边,开条缝给它晾着。”
林簌笑嘻嘻:“那好。”
两个人傻乎乎地把糖葫芦搬运回小区,在楼下,林簌把糖葫芦分给了一些小孩,剩了一部分把它搬回家。
摆好之后,一开门,就能看到一树红通通的糖葫芦,林簌笑眯眯:“年味儿马上就有了。”
周云祁轻轻地摇头,突然问:“明天是大年夜,你要不要回家吃年夜饭?”
“可能要,我答应了林鑫,过年会回去吃饭。”林簌又问,“那你去你舅舅家团年吗?”
他想了想:“不如这样,我们中午先做自己的年夜饭,下午各自回去,舅舅家的年夜饭一般五点开席,我大概六点半就能到家属院接你回家。”
林簌道:“不用去接我了,万一我比你还吃得早呢。”
“也好。”他捋了捋她的头发。
……
大年夜的下午,林簌回到了家属院。
家属院里,小孩子凑一起玩爆竹烟花,拿着玩具冲锋枪“打仗”,玩得不亦乐乎,家家户户饭菜飘香,林簌也见到了许久没有见过面的继母一家。
大概是因为“大过年的”这一四字魔咒,一家人好像还挺和谐。林簌回到家时,继兄的媳妇正在公共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继姐也回来了,不过她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有带那个男的。
林簌勉强应付了几句场面话,打算吃完饭就走。
只是在吃饭时,林簌才知道,什么叫餐桌上的战争。
起因很简单,继母好像在讨好林簌,一直簌簌、簌簌地叫个不停,又说她考上京大,给咱们院里的人都长脸之类的。吃饭时,继母热情地给她夹菜,林簌受不了地说:“不用给我夹,我自己夹就好了。”
继姐不知道是哪里不顺心,阴阳怪气:“给你夹菜你还嫌弃怎么着。”
林簌正要回话,继母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是你妹妹。”
继姐愤愤然,哼了两声。
嫂子开始帮腔:“新娟这个脾气是得改改了。”
继姐不服气地说:“改什么改,你们才是最应该改的吧,我们家都快被你们俩搬空了。”
嫂子也是个不好惹的,回击道:“怎么说话呢,谁搬空了,你搬去跟人同居,才是真的搬了。”
“我也没你们恶劣,你们不是来要钱就是要东西,我从没要过什么。”
“我要什么了?你说清楚点儿!”
继母拍起了桌子,筷子都掉到了地上:“都消停点儿,大过年的非要吵起来让人看笑话是不是?”
在一室沉默中,林簌扒拉两口,再把碗筷一放,说道:“我吃完了,鑫鑫你不是想买刮炮?姐带你买去。”
林鑫见状,放下碗跟她出了门。
走在路上聊了几句,林簌这才知道,早上嫂子就跟继姐吵了一架,两个人互相不对付,平时见了面也是争吵不停。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林簌现在都当八卦来听。
她给林鑫买了些东西,还给了他一份压岁钱。
正要走的时候,却看见继母过来找她。
继母讪讪地笑着,把鑫鑫支开了。
林簌心里拉起了警戒线,感觉继母是要跟她说什么事,但她可没想听这些,便直接说:“我先回去了。”
邓金凤说:“别着急嘛,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林簌:“你长话短说吧,晚了怕没车。”
邓金凤叹了口气:“簌簌,你要是有空,就把你对象带回家看看。”
林簌朝她笑了笑:“我没打算要带他给你们瞧,以后工作也好,成家也好,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们无关。我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上次答应了鑫鑫过年会回来吃饭。过去那些事,我还记在心里,没忘,也没放,你要是觉得对我有亏欠,就好好把鑫鑫抚养长大……”
林簌说了好长一通话,把邓金凤听得直愣。
最后,林簌笑笑:“行吧,我先走了。”
坐在公交车里,林簌回顾自己刚才的表达,应该很清楚了吧。
下了公交车,周云祁从小区门口过来迎接她,说道:“走路也走神,怎么不好好看路?”
林簌恍然抬头望着他。
“我比你早一步回家,特地在门口等你,你怎么了?”
天色将暮,林簌不顾周围有没有人看见,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受欺负了?”
“不是,我跟我继母说清了。”
“怎么说清的?”
林簌闷在他胸前,说道:“我说等条件成熟了,我会从她的户口本上迁出去,脱离他们家。”
周云祁笑着摸她脑袋:“当然要迁出来,入到我这边,跟我一个户口本。”
林簌不禁笑:“我还没戴上戒指呢,你这么迫不及待。”
他声音和缓又沉静:“不要紧,我慢慢等,总会等到你戴上的那天。”
林簌没再说话,四周烟花爆竹声不断,她被周云祁拽回了家。
不久之后,林簌好像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这个年代的生育率会这么高,除了多个孩子就多个劳动力的观念,还有个原因是,这会儿晚上真的没什么事干。就算有电视机,也没多少节目可看,更不要说什么电脑、手机、游戏……两个人躺在床上,只好干那事。
此刻,男人靠在床头,看着她两个腮帮子都鼓鼓的,跟贪吃的仓鼠似的,心下一沉。
这姑娘真是,怎么看都好看,怎么看都可爱。
可爱到,想要狠狠地欺负她。
于是掌着她的后脑勺,让她体会更多。
她原本有些抵触,两个人的力量互相抗衡,可男人一旦下了狠心,用了蛮力,她根本无力招架。
林簌喉咙哽咽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完全不是他对手,最后只选择顺从。
她像个好学生,按着以前看过的片段学以致用,伸舌轻舔。
男人的眼底一片暗沉,某个瞬间发出又低又哑的声音,喊了她一声:“簌簌——”
林簌分出神看了他一眼,见他仰着颈,气息更重,脖子上的喉结十分突出,脸上仿佛流露出极致的愉悦。
他欣赏过她很多次面颊潮红、眼神氤氲的场面,她看到他的却不多。
有时候太熟悉了,会忘记他长得有多帅。
回过神,林簌的后脑勺已经被他牢牢掌住。
他不许她松口。
不能像上次那样半途而废。
他想让她真切地品尝到。
恰好有烟火升在空中,嘭一声炸开,火花四溅。
爆竹噼啪声里,迎来新的一岁。
在京城极不起眼的一间小房子里,簌簌跟她的男人热烈相缠。
……
第64章
整个过年期间, 天寒地冻,偶尔下场雪。
林簌大年初一随周云祁在城里随意转了转。
进入80年代,大家脸上的喜色似乎比先前更多, 寺庙里的香火也旺了起来, 大年初一前来雍和宫上香的市民挺多。林簌知道周云祁不信这些, 但还是拉着他一起上了炷香。
出来时,他问:“许了什么心愿?”
林簌摇头:“没许什么心愿, 就是上炷平安香。”
他轻轻地笑:“我倒是许了个愿。”
“什么?”
他理了一下她的衣服领子:“希望你留学的事能顺利。”
林簌瞳孔为之一震。
“怎么了?这么惊讶。”
林簌喃喃道:“你期待我去留学?”
“当然,有这方面的学习能力为什么不去?师夷长技以制夷,”他说着,像是调侃般看着她,“把国民经济提升上去, 我们会感谢你们的。”
林簌听着这话, 哼道:“你还挺舍得我去异国他乡。”
“两年而已,何况我这两年也得奔波, 想想,时间上还挺凑巧。”他说着, 牵着她的手往前行, “等你回来, 我也应该回来了。”
算一算,刚刚好。
林簌很闲, 但周云祁要去走亲戚。问林簌要不要一起去, 林簌犯懒, 说下次?
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反正也是些不着四六的亲戚, 不见也罢,舅舅那边倒是在催我带你过去,但我想先放放。”
他好像仍然坚持自己的主张, 只要那边任何一个人的态度不正视,他便不会带她去舅舅家。
一眨眼,时间来到正月初五,迎财神的日子。早上醒过来,林簌窝在他怀里不想起床,问他:“你什么时候出发?”
他说:“正好是你开学那天。”
今年过年晚,开学就早,林簌学校初八那天开学。
林簌说:“这么巧。”
他抱着她笑吟吟:“等你上学,我也正好出发,这样不用看你哭鼻子。”
林簌一本正经道:“我才不会哭,7月你就回来了,是你受不了分别吧。”
男人停了停,最后低低“啊”了一声。
林簌呆住,认真地看着他。他回看过来,扯起了嘴角:“怎么,我就不能脆弱一下。”
林簌哭笑不得,埋在他怀里低声说:“那你是挺脆弱的。”
“看我在脆弱的份上,晚上怎么说也得你在上面吧。”
林簌:“我昨晚已经在上面了……”
“你是指就那两分钟?”
林簌推他:“不只两分钟吧。”
“哦,两分半。”
“……”
其实不用他说,林簌也明白,他推迟了回去的时间。好在现在是过年,一些业务还没有开展,厂里机器虽然在运转,但有老厂长在,一切正常。
正月初八,林簌回学校,他飞向西南,两个人分别的感伤降到最低。
很多时候想起来,林簌都会觉得,周云祁真的是个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男人。
冰雪逐渐消融,天气一天天变暖。
林簌变得很忙,她想争取这次的留学名额,因此一直在加强自己的英语水平,去参加学校的英语角,跟着英语专业的同学与外教进行沟通交流。
4月中旬,正值校园百花盛开的时节,林簌正好在路上遇到了辅导员。
聊及留学的事,辅导员说除了考察上学期的期末成绩,也会给报名的同学举行一次选拔面试,毕竟6月份就要落实好三个名额,以便安排签证。
辅导员道:“林簌,虽然你的考试成绩很好,总分排专业第一,但是也要评估一些别的东西,你最好做些准备。”
林簌满口答应下来。
面试主要是考察学生的中英双语表达能力,对专业知识的理解,对经济发展的一些见解等。
于是林簌更忙了。
宿舍里隐隐有传闻,说这种公费名额,其实大多会分给那些关系户,谁的后台硬,谁更有机会。
林簌也明白,像自己这种没什么后台的人,除非实力断层,否则被刷下来是正常不过的。
但她还是想试试,并没有摆烂。
5月中旬的一个周六,林簌终于面试完毕。
面试的老师除了专业老师,也有系里的领导,问的问题也极为严格。
她用英语自我介绍,再用英语进行了一个小演讲,并认真回答他们的问题。
面试结束,她回了小区。
在家里百无聊赖,忽然想起了那枚戒指,于是翻出来,戴在无名指上瞧了瞧。
很好看。
虽然钻石不算太大,但是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最近跟周云祁的联系不是很多,偶尔才写一封信,这个时间,甘蔗应该榨完了,但是工厂还有许多后续的工作要忙。
还有两个月,他就回来了。
时间还是很快的。
林簌看了看戒指,突然想,要是周云祁回来时,看到她把戒指戴上,那个男人会不会被吓到?
可能不会吧,他只会高兴。
……
第二天她约了张文秋逛街,此时的街上,爱美的姑娘们穿上了漂亮的裙子,颜色与款式与以前相比,已经丰富许多,为街道增添了几抹靓丽色彩。
张文秋说:“林簌,你去我家找我时,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林簌:“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哪里是不待见,是太意外了好吧,我们上次联系是什么时候?大半年前?”
林簌道:“没办法,太忙了。”
“忙什么?”
林簌把最近的情况说了一遍。
张文秋不由惊讶:“天呀,你要去留学?”
“还不一定会选上,听说会有关系户。”
张文秋说:“关系户肯定有的,但是以我的了解,有三个名额的话,也不敢全塞关系户,要不然太失公允了。”
“再看吧,不去也没什么。”
但是周云祁好像比她还要在意,上次还在信里鼓励她好好准备面试。
边逛边问张文秋最近在忙什么,她说:“就上课啊,周末回家待着,我们学校不比你们学校,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林簌又问:“你们大二不是要分流?那你将来是读教育类,还是去新闻类?”
她摇头:“还不知道,可能是去做新闻。”
“不当老师?”
“除非是当大学老师,初高中的老师我不想当,但我们学校毕业就当大学老师的可能性太低了。”
随后她又道:“不过我觉得你还蛮适合当大学老师的。”
“我?怎么说?”
她想了想:“可能是你之前教过小学,感觉你要是毕业,可以当大学老师,有那个气质不是么。”
林簌笑笑,没深聊下去,关于未来,她其实也没谱,先看看能不能留学再说。
话题又扯回到了做新闻、当记者上,林簌脑海里瞬间掠过了在报社工作的关晨曦。
只是想了这么一下,没想到有的人有的事仿佛想都不能想,走了两步,林簌便遇到了关晨曦。
当时她们二人都在百货商场,打算去看凉鞋,关晨曦挽着一个年长些的妇人,也许是她母亲,正巧迎面走过来。
林簌一眼就看到了她,于是一把拽着张文秋的胳膊,直接挤进了旁边卖包的柜台前。
张文秋问:“你要买包?”
林簌:“随便看看。”
身后,关晨曦挽着妇人经过,林簌隐约听见那位妇人在念叨:“你说走就走,我也是拿你没办法。”
等她们走过去,林簌才装模作样地拉着张文秋:“还是先看鞋吧。”
她以为关晨曦没有看到她,不想买完鞋子往外走时,又看到了关晨曦,这次,对方仿佛是特地在等她。
林簌愣了一下。
她干干地笑:“有空聊聊吗?”
林簌一头雾水:“你要跟我聊?”
关晨曦:“嗯,算是临别前好好聊一聊,也就几分钟,我妈还在门口等我。”
虽然她们实在没什么可聊的了,但是觉察到关晨曦的神色不对,以及她说什么临别……林簌点了点头。
张文秋去了卫生间,林簌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二楼围栏处,不解地看着这个重生而来的女人。
关晨曦开门见山说:“我辞职了。”
“辞职了?”林簌愣住。
“记者界不缺我这么一个平庸的记者。”
“那你要去哪儿?”
“去南方深市看看。”
林簌:“去做生意?”
“可能吧。”
反正她是重生归来的,凭着信息差,做成女老板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林簌对关晨曦并没有恨意,相反,觉得她蛮尴尬的,重生一次,还有感情执念……林簌便顺着话说:“那边国家好像要重点开发,又挨着港城,机会应该挺多。”
关晨曦没接话,只道:“但我也不是要跟你聊这些。”
林簌疑惑地看向她:“那你想聊?”
关晨曦抿唇:“聊聊你对象吧。”
“还要聊他?”林簌叹了一声,“也是,不聊他,你也不会来找我。”
她笑了笑,脸上带着一股释然:“那天我在机场碰到他了,我正好去做采访,就这么遇到了,于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问他喜欢你什么。”
林簌弄不懂她的脑回路,无语道:“你能不能别这么……”
关晨曦道:“无聊?我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
关晨曦脸色一转:“我又问,如果你走了,他会不会走?”
又是这样的问题,林簌受不了她这股子钻牛角尖的劲儿,不禁说:“你不觉得你一直执着在这个问题上,都要走不出这条死胡同了吗?我们只想好好在有生之年好好过日子,而你想的都是死啊殉情啊之类的,太悲观了,太自我感动了。”
她仿佛在自嘲:“是啊,他也是这么说,那天之后,我突然像是被点醒了一般。”
林簌叹了一口气:“你有优渥的家境,也有出色的能力,真不该把精力浪费在追求不属于你的东西上。”
关晨曦哼了一声:“你比我小这么多,说话倒是老气横秋的。”
“没办法,做知青时差点儿丢了小命,当然会想好好活着。”
张文秋已经从卫生间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她俩。
林簌见状,说道:“不扯这些,我们得走了,既然你要去南方,那我祝你平安顺利。”
关晨曦笑:“谢谢。”
过了一会儿,却又问:“他的回答,你不想听吗?”
林簌站在原地,滞了滞,最后抿起了唇,对她说:“不用你说了,我知道答案。”
关晨曦耸了一下肩膀:“其实他没有回答我,不过也是,你怎么会不知道答案。”
从头到尾,她都是个局外人,是她自己入戏太深。
另一边,张文秋一脸茫然地问:“什么答案?什么回答?”
林簌平淡地笑:“没什么,她问我,我对象爱不爱我。”
张文秋:“那还用说?当然是爱啊。”
“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林簌浅浅微笑着,笑着笑着,蓦地鼻子发酸。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