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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


    晓美焰面上一僵, 猛地抬眼看向鹿目圆，道：“为什么……？”


    声音隐忍而低哑。


    似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鹿目圆懵懂地回望她。


    “为什么你知道真相以后，还是要成为魔法少女？”她失声一样脱口质问, 有点维持不住一贯的平静。


    美树沙耶香皱眉。


    这家伙……


    她上前一步护住有点无措的鹿目圆, 警惕莫名激动起来的转学生，道：“这是我们的事吧？”


    “不管我们要不要成为魔法少女, 那都是我们的事。”


    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晓美焰微怔。


    她看着躲在美树沙耶香身后的少女，激动的神色慢慢退却，恢复以往的平淡冷静, 道：“鹿目圆, 你不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那就不要打破它。


    不要许愿成为魔法少女。


    “……”


    又来了。


    鹿目圆有点晃神。


    她又一次听到小焰这么说，那双眼睛, 好似只看着她，只等她一个人的回答。


    身周的魔女结界彻底崩坏。


    她们所有人一起回到现实中的世界。


    “为什么圆圆圈圈不能成为魔法少女啊？”奥莉弯起尾巴, 替鹿目圆问出她心中的疑惑。


    柔韧灵活的恶魔尾巴弯出一个问号。


    猫歪着头, 特意绕到晓美焰正面去问。


    “……她会后悔的, ”晓美焰一顿，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扭过头，错开鹿目圆回望过来的眼神。


    她声音低低的, 再次重复：“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美树沙耶香毫不犹豫地反驳：“你又不是小圆，怎么知道她会后悔！”


    少女抿着唇, 不说话了。


    猫看看这个人，再看看那个人。


    她困扰地甩起尾巴。


    “要是后悔, 不用变身器就好了。”


    晓美焰一怔。


    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转向猫，听着奥莉大大咧咧的声音：“实现愿望以后，如何去使用变身器是人类的事, 奥莉又不会干涉你们。”


    “听见了吧？”


    沙耶香不爽地哼一声。


    晓美焰垂下眼。


    她无法相信与丘比认识的奥莉。


    “关于魔法少女的事，”她一转眼，看见捡起悲叹之种的佐仓杏子，声音微顿，视线平静地移开，抬抬手，把奥莉给她的猫罐头塞进圆盾，接着道：“你知道多少？”


    没有指名道姓。


    只是眼皮也不抬地将手搭在盾的侧面。


    “你问谁？”


    奥莉歪起头。


    齿轮飞快转动。


    似有什么声音卡顿住。


    晓美焰再抬眼，声音格外平静：“当然是你。”


    此前的世界线，从未出现过的存在。


    恶魔。


    她迈步走向奥莉，伸出手——


    捏住猫的后颈。


    “……”


    “…………”


    手里的猫一动不动。


    晓美焰轻蹙眉。


    她的魔力涉及时间与轮回，在一定的期限内，可以自由停止时间。


    唯有与她身体有所接触的存在可以幸免。


    但奥莉……


    不知为何，身体接触也无法免除魔法。


    晓美焰抿唇。


    她回望一眼鹿目圆，准备先把猫带回自己的地盘，再作打算。


    “一二三木头猫！”


    童稚的声音一下炸开。


    奥莉甩起尾巴，扭着脖颈，努力在后颈受制的情况下，抬头看向人类，声音欢快：“是不是轮到你啦？”


    晓美焰缓缓发出一个问号。


    她有点失语，好一会才道：“你能动？”


    “喵？”


    奥莉勾起尾巴，天真又困惑道：“奥莉为什么不能动？”


    只是后颈给人类拿捏住了。


    怎么就不能动了？


    她大力甩起尾巴，以行动证明自己活动能力良好，稚气的声音一点都不加收敛，大声道：“轮到纸花花了！一二三木头猫！”


    快点快点！


    玩游戏！


    “……我没打算要和你玩什么游戏。”少女的声音冰冷。


    奥莉不敢置信地抬头。


    团成球的毛茸茸身体，跟着晓美焰的动作一晃一晃。


    齿轮再次转动。


    停止的时间恢复流动。


    她回过神，立刻蹬起腿，不服气地嚷嚷道：“一二三木头猫！奥莉一次！纸花花一次！”


    “……”


    好吵。


    晓美焰停下脚步，站在高高的大厦顶楼，冷眼看着奥莉。


    她手一松，长翅膀的猫在半空翻滚几圈，慢慢稳定下来。


    天蓝色的猫眼缩成一线。


    奥莉气鼓鼓地瞪着她。


    晓美焰视若不见，开口道：“关于魔法少女的真相，你知道多少？”


    猫生气了。


    她扭过头，尾巴也甩去一旁，不想搭理没礼貌的人类。


    “……”


    晓美焰抿唇。


    她实在不擅长与人沟通。


    更别提猫。


    但奥莉是这个世界的意外。


    不同过去无数的平行世界，她出现在这里是第一次。


    晓美焰不希望也不愿意她成为自己的阻碍。


    她看着团成球，用猫猫屁股对准自己的恶魔，慢慢说道：“那些真相，不是可以随便告诉她们的。”


    一旦知道太多，灵魂宝石将会快速积累起绝望的情绪。


    当魔法少女的绝望累计到一定程度……


    她们就会化身自己曾经的敌人，即魔女。


    “哼！”


    奥莉听不懂人类在嘀嘀咕咕什么。


    但她不和破坏规则的纸花花玩绑架游戏。


    恶魔尾巴与天使翅膀贴着毛茸茸的小身体。


    猫小小一只缩在大厦顶楼的角落。


    自顾自地扮演起猫猫石头。


    硬是不理人。


    这只恶魔……


    比起毫无感情的丘比，要更加情绪化。


    晓美焰说不清这是好是坏。


    她再次抬腿，靠近奥莉。


    猫仿若不觉，只一味地埋头。


    真是太孩子气了。


    她蹲下身，轻轻触碰猫，问：“你要玩什么？”


    “一二三木头猫！”奥莉扭头，一双猫眼散发着幽幽的光，超大声：“纸花花还欠奥莉一次！”


    她半垂眼，静静看着奥莉，道：“是不是只要我陪你玩，你就愿意配合？”


    奥莉歪头，认真思考一会。


    晓美焰等着她，右手搭上圆盾。


    “不是。”


    童音一出，先手准备好的魔法启动。


    齿轮声阵阵。


    晓美焰清楚地看见与自己毫无接触的奥莉，抬起头，认真且郑重道：“玩游戏是纸花花一次，奥莉一次，不可以混为一谈。”


    “你……为什么能动？”


    同样的问题，在不同的情况下却象征着不同的意思。


    清冷的少女罕见地露出一丝无措之色。


    奥莉疑惑地弯起尾巴，反问：“纸花花又来了，奥莉为什么不能动？”


    晓美焰张一张嘴。


    她下意识去触碰圆盾，检查自己的魔法是否失去停止时间的能力。


    飞鸟悬停在半空。


    翅膀一动不动。


    外墙屏幕上的香水广告播放到一半。


    底下的行人也如画布一样暂停。


    魔法没有失效。


    那为什么……


    她的目光再度回到奥莉身上。


    猫歪着头，尾巴一晃一晃。


    晓美焰忍不住问：“你没有被我的魔法影响？你从一开始就能动？”


    不管她触不触碰奥莉，这只恶魔都能在自己的魔法下自由行动……


    是这样吗？


    “纸花花的魔法？”


    奥莉昂头，嗅一嗅她手上的魔力气息，恍然大悟道：“你可以暂停时间！”


    少女抿唇。


    沉默的姿态，几乎掩盖不住内心的复杂。


    奥莉若有所思，尾巴轻摇，稚声稚气地回答：“奥莉是时空恶魔哦！天生就要操控时间与空间的恶魔，同类魔法是不能作用到奥莉身上的！”


    所以，当晓美焰使用自己的魔法暂停时间——


    奥莉的第一念头就是人类要和她玩游戏。


    其他人一动不动。


    猫也一动不动。


    结果，猫陪人类玩游戏，回头人类就不认了。


    超过分！


    猫生气气！


    “喵？”


    猫发现人类僵住了。


    奥莉团起的身体，慢慢展开，围着出神的魔法少女转一圈，尾巴高高兴兴地举起来道：“一二三木头猫！轮到纸花花了！”


    真好。


    猫玩一次，纸花花玩一次。


    这才公平。


    她举着尾巴，不轻不重地戳两下人类。


    晓美焰回过神。


    她转头看向跑到自己侧后方的奥莉，听着她欢呼起来：“纸花花先动了！奥莉赢了！”


    神色镇定。


    心头那些纷杂的情绪都暂时抛开。


    “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向你许愿了？”


    奥莉点头。


    她现在心情极好，无论问什么都愿意回答。


    晓美焰站起身，垂眼看下来，问道：“你要怎么实现她们的愿望？”


    不同丘比。


    少女向奥莉许愿，没有立刻得到应验。


    “要一点时间做变身器哦～”


    孩童一样的声线，伴着伸懒腰的软音。


    奥莉抖抖翅膀和尾巴，弓起腰背，喵呜喵呜道：“最慢一周，最快……不要催！”


    虽说世界与世界之间有着时间差。


    但奥莉还是希望自己的“愿望工程”可以得到合理的时间安排。


    不要赶工！不要赶工！不要赶工！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她们……”


    “她们？”


    奥莉疑惑地看向说一半不说的魔法少女。


    没电了？


    她悄悄用尾巴叶拍拍晓美焰手背上的灵魂宝石，试图通过拍打启动。


    菱形的紫色宝石移开。


    晓美焰神色如常，咽下差点要问出来的话，转而道：“再过一段时间，这座城市会迎来魔女之夜。”


    奥莉一脸茫然地看看她，片刻后，猫露出恍然大悟一样的表情，尾巴都作为情绪的指示器支棱起来。


    “派对！没错吧？需要很多很多魔法少女参与的魔法少女派对！”


    “……”


    不对。


    丘比什么都没有告诉奥莉。


    晓美焰心下明白什么，向奥莉伸出手，淡淡道：“的确需要很多魔法少女，但这不是派对。”


    人类又一次捏住猫后颈。


    奥莉不舒服地蹬一蹬腿，极力扭着头，抗议道：“你不可以再这样拎奥莉了！奥莉不是小猫猫了！”


    晓美焰顿一顿，以不太熟练的手法，托住奥莉的猫猫屁股。


    这下猫舒服多了。


    猫惬意地在少女的臂弯间找到舒服的姿势卧下。


    这样的感觉……


    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晓美焰微微晃神。


    过往的记忆，如碎片一样零散地掠过几个画面。


    那是许久以前，青涩无能的自己。


    她从鹿目圆手里，接过她救下的小猫，轻轻地、笨拙地抱在怀里，连抚摸都颤颤巍巍。


    过去多久了？


    晓美焰不记得。


    她只知道，如今的自己不会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在这些脆弱的生命上。


    “这里就是纸花花的家？”


    奥莉好奇地左看右看，尾巴轻甩起来。


    她低应一声，放下猫，把自己收集的资料一一摆放出来，快速进入正题道：“魔女之夜并不是什么派对，但有一点，你没有说错。”


    “？”


    “魔女之夜需要数个魔法少女共同对付，它是历史上最大最恶，代表着世间最强绝望的魔女。”


    仅有一两个魔法少女是不能解决魔女之夜的。


    好奇的猫猫头凑到一页页整齐排列的资料上方。


    晓美焰双手放置在腿上，微微一紧，看着奥莉问：“以你的能力，可以打败它吗？”


    猫懵懵地抬头，尾巴指指自己。


    冷静。


    冷静。


    晓美焰慢慢吸一口气，郑重点头，目光死死盯着奥莉，道：“你和丘比一样，可以为我们实现愿望。”


    “如果，我的愿望就是清除魔女之夜呢？”


    她微微一顿，不知是紧张，抑或是期冀，缓缓问道：“你可以做到吗？”


    奥莉的尾巴落在脑袋上，左右蹭着花苞一样的小角。


    稍微有点困扰。


    她坦诚道：“奥莉不擅长战斗哦。”


    果然……


    晓美焰轻垂眼。


    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是很意外。


    “魔女之夜真的那么厉害吗？”奥莉的尾巴蹭过角，转而落在纸上，轻点一点标记过的地图，好奇道：“有纸花花和漂亮羽毛、红骑兵都打不过？再加圆圆圈圈和人鱼骑士都打不过？”


    晓美焰收拢一下桌面的资料，淡淡道：“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魔女之夜已经存在许多年了。”


    不同一般的魔女。


    魔女之夜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


    它四处游走，为每一座经过的城市带去巨大的“自然灾害”。


    普通人无法看见魔女。


    自然也不清楚那些灾厄都是由魔女带来。


    “喵……不可以请外援吗？”奥莉揣起两只前爪，昂头问道：“红骑兵就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其他的城市也有魔法少女吧？”


    晓美焰神色不变，道：“她们不会过来的。”


    魔法少女并不是什么友爱团结的组织。


    大多数的人都是竞争关系。


    灵魂宝石需要悲叹之种净化其中的污秽。


    一个地方要是同时存在太多的魔法少女，可获取的悲叹之种就会变少。


    佐仓杏子……


    她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跑到别的城市。


    “复杂的人类社会关系。”


    不太懂。


    但不妨碍奥莉不懂装懂。


    她故作深沉，舔一口鼻子，道：“圆圆圈圈的灵魂闻起来很厉害，她要是变成魔法少女，说不定可以对付那个魔女派对。”.


    “她不可以！”


    晓美焰反驳的声音极大。


    有点吓到猫了。


    奥莉撇着耳朵，缩脖子，声音小小道：“为、为什么不可以啊？这是圆圆圈圈的愿望啊……”


    晓美焰扭过头，极力压下失控的情绪，道：“总之，她不可以。”


    即便，这一次鹿目圆变成的魔法少女会有所不同。


    她也不愿意那个人站在危险的地方。


    “你制作的变身器，要怎么补充能量？”


    晓美焰以一种很生硬地方式转开话题。


    奥莉伸着脖子，探头看一眼。


    看不见表情。


    她重新回到踹爪的姿势，舔舔鼻子，乖乖回答：“当然是看体力了！”


    晓美焰侧目。


    猫想一想，补充回答：“也可以做成太阳能，但你们战斗不都是晚上吗？太阳能不方便吧？”


    “体力要如何补充？”


    晓美焰再次问出奇怪的问题。


    奥莉搞不懂她想干什么，歪着身体侧滚一下，露出毛茸茸的小肚皮，扭着身体和脑袋、尾巴，理所当然道：“人类要怎么恢复体力？当然是靠休息啊，还能吃药水吗？”


    又不是玩游戏。


    少女沉默一会，道：“不需要别的东西？”


    奥莉盯着她，目光逐渐严肃。


    恶魔尾巴贴着桌面左右扫动。


    她压一压声音，沉重道：“纸花花，你老实说，是不是要干什么坏事？”


    晓美焰不语。


    奥莉觉得自己猜对了。


    她语重心长地劝说人类：“交朋友不能走坏路子，靠着掌控朋友身体达成的友谊是不行的。”


    “我没有要这么做。”


    晓美焰抬一抬眼，平淡地反驳。


    奥莉翻身起跳，目光炯炯道：“你没有你为什么要问？”


    “你知道向丘比许愿以后，灵魂会脱离身体，但你知道我们日常行动是需要消耗魔力的吗？”


    紫色的眼眸映照出奥莉的模样，微微闪烁一下。


    猫开始思考了。


    “魔法少女的魔力无法通过休息得到恢复。”晓美焰取出一枚悲叹之种，尖尖地立在掌中，不受普世重力影响的奇特之物隐隐散发着一种不同灵魂宝石的绝望气息。


    她看着奥莉，平静地问：“巴麻美有告诉你这是什么吗？”


    奥莉好奇地探头。


    背后的小翅膀扇动起来。


    她飞到悲叹之种上方，以湿漉漉的小鼻子轻碰一碰，仔细地嗅闻上面的气息，好一会没出声。


    晓美焰也不催。


    她在等待奥莉的回答。


    “这是魔法少女的变身器——灵魂宝石！”


    少女的眼睫一颤。


    她低头对上猫儿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失声片刻，才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有灵魂的味道啊！”


    奥莉如此理所当然。


    她伸出小爪，隔空碰一碰悲叹之种，稚声稚气道：“虽然味道有点奇怪，但奥莉可以肯定这里面住着一个女孩子的灵魂！”


    晓美焰不语。


    奥莉开始围着“灵魂宝石”上下观察，兴致勃勃道：“这是谁的变身器？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自己收好？”


    “……你不怀疑这是我的吗？”


    奥莉一抖耳朵，看向晓美焰，摇头笃定道：“纸花花的灵魂不是这样的味道。”


    一个生命只有一个灵魂。


    不是晓美焰，自然就是别人。


    虽然不太清楚谁这么心大把自己的灵魂都交给别人保管。


    但奥莉很确定，这枚奇怪的“变身器”里住着一个不太开心的灵魂。


    “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她凑到悲叹之种旁，软乎乎地说：“吃糖果吗？奥莉有朋友们给的糖果哦。”


    化作悲叹之种的灵魂，自然不会再回应奥莉的声音。


    她慢慢晃着尾巴，看向不知从何时，不再说话的少女，稚声稚气道：“纸花花，你这个朋友不喜欢吃糖果，喜欢吃什么啊？”


    饼干吗？还是蛋糕？


    奥莉开始回忆，自己的空间是否存有人类喜欢的食物。


    糟糕，想不起来了。


    空间里的东西太多。


    想找的时候，总是要翻上很久。


    她埋头，伸爪子进空间掏掏。


    “不用找了。”


    奥莉疑惑地抬头。


    只见晓美焰一拢五指，遮挡住奥莉看向悲叹之种的视线，语调不悲不喜：“这是悲叹之种，击败魔女以后有概率会掉落的东西，魔法少女恢复魔力就是要靠它们。”


    她有点迷茫，似是没听懂晓美焰的话。


    猫爪子掏掏的动作慢下来。


    “纸花花恢复魔力，需要用别的魔法少女的变身器？”奥莉脑子拐不过弯，脱口而出：“不需要考虑能源消耗吗？纸花花用掉的，要用谁的补回来？”


    少女静静看着她。


    好一会，奥莉才反应过来，她的小猫脑仁处理漏了一部分信息。


    这种外形奇特的“灵魂宝石”不属于魔法少女。


    它们的主人是魔法少女的天敌。


    “这不对吧？”


    奥莉呆呆看着晓美焰，猫脑进入过载状态，不得不咬住尾巴，琢磨起来：“奇怪的黑变身器也是人类女孩子的灵魂变成，她们不是咒灵啊！”


    咒灵以人类的负面情绪形成。


    但晓美焰展示出来的悲叹之种，在奥莉看来，除去外形与灵魂气味稍有不同，其他方面和魔法少女的灵魂宝石几乎一致。


    她们是有生命的。


    不是单纯的死物。


    “这就是魔女。”


    “魔法少女绝望之下的末路。”


    晓美焰垂眸，五官都不曾抽动一下，好似这样的真相都无法动摇她的意志。


    “每一个魔法少女都会经历这一天，或早或晚，我们狩猎魔女，最终也会成为魔女。”


    “曾经为这个世界带去多少希望，将来也会相应地释放出多少的绝望。”


    无可避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成为魔法少女。


    不走进这条没有良夜的末路。


    “为什么你们世界的魔法少女会是这样？”奥莉有点咬不住尾巴了。


    她扇动的小翅膀失去力气，带不动身体，慢慢落到少女腿上。


    满脑子都是关于这个世界魔法少女的真相。


    直接给冲击到快要宕机了。


    “我也不知道。”


    晓美焰收起悲叹之种，解除魔法少女的状态。


    微凉的手心略微迟疑，慢慢落到奥莉背上。


    她轻声道：“奥莉，我告诉你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虽然有利用你的意思，但也是希望你不要相信丘比。”


    那家伙是她们的敌人。


    是所有魔法少女，甚至魔女的敌人。


    绝对不能信任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魔法少女都是由白兔子转化而来……它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奥莉拱着人类的手心，昂起头，尾巴恹恹地贴着身体。


    她听见晓美焰淡漠的语气，“丘比需要能量，魔法少女转化为魔女的瞬间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还有我们使用过悲叹之种以后，积累到大量污浊的悲叹之种也会被它回收。”


    大概是消化了吧。


    蔫巴巴的猫一下抬起头，不敢置信道：“白兔子还要回收黑变身器？那变黑黑的人类女孩子的灵魂呢？”


    晓美焰不语。


    良久，她才道：“我不知道，只是丘比告诉我们，悲叹之种不能吸收过多的脏东西，否则魔女将会再一次孵化。”


    “未免魔女再次出现，过去的我们都是将悲叹之种交给它。”


    奥莉低下头。


    她藏在肉垫里的指甲，忍不住弹出来，道：“太坏了……白兔子太坏了……”


    比鬼老大都要坏。


    比奥莉昔日遇见的白花花、咒灵……一切一切的敌人都要坏，连同灵魂都不放过，帮助少女实现一个愿望却要她们以一生以及轮回转生的机会作为代价。


    没有比它更坏的存在了。


    “奥莉，如果无法解决魔女之夜，我可以向你许愿消灭丘比吗？”


    晓美焰担心丘比还是会盯上鹿目圆。


    毕竟她的“潜质”是如此强大。


    强大到经历一次次的轮回，累积下足以消灭魔女之夜，化身魔女以后也足以消灭世界的力量。


    “那家伙嘴上说着魔法少女的存在是为了抵御宇宙的增熵，但是……”


    “它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我们的世界。”


    晓美焰曾经历的一条时间线。


    鹿目圆化身魔女，击败魔女之夜的同时，自己也成为散播诅咒，即将要摧毁世界的巨大灾厄。


    这一切都是因为丘比。


    “它骗了我们。”


    那个邪恶的、该死的、不应当存在于世的恶孽。


    它骗了所有人。


    “奥莉，我想向你许下消灭丘比的愿望。”


    与丘比不同。


    奥莉为人类实现愿望，有相当的自主选择性。


    不会什么都答应。


    她要是不把真相告诉奥莉，必然得不到她的帮助。


    “魔女之夜由我想办法，”晓美焰直直地看向奥莉，坚定道：“我会彻底解决它！”


    只是丘比……


    普通的攻击无法对它造成有效的伤害。


    它可以有无数具身体。


    晓美焰杀死一具，它的意识就能转移到下一具。


    无缝衔接。


    恶心又可恶。


    “魔女派对不需要纸花花一个人对付，加上圆圆圈圈、人鱼骑士和漂亮羽毛她们，绝对能赶走派对！”


    怎么还是要鹿目圆成为魔法少女？


    晓美焰有点急了。


    她冷着脸，出声很有几分压迫感，毅然决然道：“不需要小圆，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


    猫爪子堵住她的嘴。


    奥莉板着可爱的猫猫脸看她，道：“变成魔法少女是圆圆圈圈的愿望，纸花花再怎么样也不能干涉她的愿望！她要不要和纸花花一起战斗是圆圆圈圈决定的，纸花花不能代替她！”


    晓美焰握紧拳头，指甲扎进肉里都恍若未觉，低声呢喃：“她会死的……”


    她已经看到过太多次了。


    要让小圆活下来。


    一是不能让她成为魔法少女。


    二是不能让她参与这场战斗。


    “不会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又知道什么？”


    只有牵扯到鹿目圆，晓美焰才会这么激动。


    她不愿那个救赎过自己的少女，再遇到一点危险，只希望她后半生可以安安稳稳。


    可无论她怎么做、怎么选择……


    命运都无法更改。


    “她不能成为魔法少女！不能和魔女之夜战斗！”


    不然，鹿目圆肯定又会死。


    晓美焰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次，最重要的人死去的结果。


    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只能靠着名为鹿目圆的存在拼凑起来。


    即便是这样，她也救不了自己最想要救的人。


    “啪。”


    正义的猫爪一掌打在晓美焰的额头。


    直接把过分激动，甚至失去平日冷静的魔法少女打回神。


    她怔怔地看着奥莉，听见猫向自己保证：“圆圆圈圈是奥莉的魔法少女！她会成为真正代表爱与正义，永不绝望的魔法少女！”


    过去无数时间线上的悲剧，不会再重演。


    鹿目圆会成为光辉明亮，不掺杂一丝阴霾与隐晦，如同动画片里的魔法少女一样，代表爱与正义拯救世界的存在。


    “……你要是骗我，我会杀掉你的。”


    “喵？”


    “奥莉有好朋友！有人脉！”


    纸花花干不掉奥莉。


    她骄傲地昂起头，翅膀都伸展开，得意洋洋道：“等着吧！把变身器都弄好，奥莉就去锤白兔子！”


    务必把偷吃灵魂的坏家伙，彻底锤成饼饼！


    第142章


    “……给你。”


    悬浮在半空的影像中, 身着和服的少年递出几张照片，好奇地问奥莉：“你打算用它们做什么？”


    他有点好奇。


    猫爪子穿越时空，勾住四月一日君寻递出的东西, 轻轻一扯, 照片瞬间越过无数的时间与空间。


    “拿去贿赂！”


    奥莉压下照片，昂起的猫猫头板正, 胡须一颤一颤。


    四月一日歪头，疑惑道：“贿赂？向谁呢？”


    “当然是小番茄啊！”


    她如此理所当然地回答。


    少年轻眨眼，试图理解奥莉口中的小番茄是谁。


    “看看！”


    她一晃尾巴, 转过身体, 示意四月一日看向窗外，郑重地说道：“这是奥莉准备征服的新世界！有圆圆圈圈和人鱼骑士向奥莉许愿！”


    然后呢？


    四月一日好奇地看着她。


    只见灵活的恶魔尾巴一甩, 差点打翻桌上的蛋糕。


    奥莉急急忙忙扭过身体去顶。


    呼……


    差一点好吃的小蛋糕就送给地板君了。


    她舔舔小鼻子，心有余悸地开口：“为了实现新朋友的愿望, 奥莉找了小番茄当外援。”


    “外援指的是……？”


    奥莉昂首挺胸, 言辞振振：“服装设计！”


    四月一日迷茫一下, 有点不明白“外援”和服装设计的联系。


    “变身魔法少女怎么能缺少好看的衣服！”奥莉侧着身体顶住歪掉的蛋糕，尾巴支棱着乱甩，喵喵道：“只是奥莉不擅长这个，要给圆圆圈圈和人鱼骑士打造漂亮的造型, 只能请小番茄帮忙了！”


    要论设计魔法少女的服装，谁的经验能比大道寺知世多呢？


    她可是给木之本樱做过几十套衣服的人啊！


    强得可怕！


    “所以, 奥莉是打算用小樱公主的照片和你的朋友交换吗？”四月一日捋清楚奥莉的话，若有所思道：“这个应该是愿望的回应吧？”


    怎么会叫贿赂呢？


    奥莉扭头咬一口蛋糕, 嘴里舔吧舔吧，含含糊糊道：“回应小番茄愿望的是不同世界的时尚杂志，小樱花公主的照片是给小番茄的另外报酬。”


    因为又有新的工作了。


    大道寺知世这次需要设计的衣服不止一套。


    “唔……好吧, ”四月一日轻笑，眉眼柔和地看向软乎乎的恶魔小猫，温声道：“要是还有需要，我随时可以帮你联系小樱公主。”


    不同世界的“小樱”有着不同的经历。


    自然不同的世界文化也会造就不同的服饰发展。


    大道寺知世对这方面感兴趣。


    奥莉要和她交换愿望，自然要投其所好。


    “谢谢君寻！”


    猫高高地翘起尾巴，打招呼道：“奥莉要去工作啦，下次再找你玩！”


    四月一日笑着点头，跨时空通讯断开。


    她舔舔嘴，盯上剩余的小蛋糕，嘴巴大大张开到看着要脱臼的程度——


    一口吃掉！


    开心～


    恶魔尾巴抖动起来。


    奥莉伸出爪子一左一右搭上耳机变身器和手链变身器，为上面的宝石注入最后的唤醒之力。


    银白魔力流转生息。


    沉睡其中的魔力石得以苏醒。


    “嗡……嗡……”


    镶嵌在耳机变身器左右两侧的水蓝宝石如呼吸一般闪烁起来。


    与它形制不同的手链变身器反应稍慢一点，光芒却更加温暖稳定。


    “好啦！”


    奥莉收回爪子，弓起腰背，舒舒服服地伸一个懒腰。


    不远处的晓美焰抱着手臂，眸光轻闪，开口道：“变身器完成了？”


    猫点头。


    她迈步靠近，俯身打量这两个特殊的变身器，意味不明道：“接下来是要给她们送过去？要我帮忙吗？”


    奥莉一秒警觉，扭身趴在手链变身器上，爪子扒拉两下拖着耳机变身器到身边，眼睛瞪圆，稚声稚气道：“不用纸花花帮忙！”


    猫自己可以。


    晓美焰挽一下耳旁滑落的长发，直起腰，声音清冷：“你不用这么警惕我。”


    她不会破坏掉这两个变身器的。


    “奥莉要自己去找圆圆圈圈和人鱼骑士。”


    猫摇着头，收起两个变身器。


    纯白的小翅膀一挥带飞身体，她飞出去一段距离，回头看向停留在原地的晓美焰，犹豫着解释一句：“奥莉不是害怕纸花花，只是变身器做好以后，第一个碰到它的人类会和变身器产生联结。”


    所以只能奥莉自己去送。


    晓美焰平静地回望过来。


    她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奥莉歪头，奇怪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猫又不能拦着人走路。


    她尾巴一甩，开始寻找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的坐标：“在哪呢～在哪呢～”


    “这个时间，”晓美焰抱着手肘，轻微思考后，不冷不淡道：“她们应该是在三区的公园附近。”


    猫猫眼一下瞪圆。


    奥莉惊讶地看过去，只见少女偏过头，眼睫半垂，回避与某双过分明亮的眼睛对视。


    “……”


    纸花花不看猫。


    奥莉尾巴一甩一甩，抬起后腿踢踢下巴，略作思考，决定直接开辟通往三区公园的捷径。


    时空魔力破开一道裂隙。


    她飞着穿过去，回头一看晓美焰还在原地，疑惑地歪头道：“你不走吗？”


    少女轻怔。


    她一抬眸对上圆润可爱的猫眼，不同寻常小猫的奇异模样，好奇地看着她，尾巴慢悠悠轻晃。


    晓美焰抿一抿唇，迈步跟了上去。


    眼前一暗，再缓缓适应亮度的变化。


    这里是见泷原市三区的公园。


    “……”


    晓美焰收回环顾四周的目光，重新看向奥莉。


    棉花糖一样蓬松梦幻的可爱恶魔悠闲地甩起尾巴，稚声高唱：“喵喵～请召所有的小猫咪，来一场华丽大变身！”


    童稚的歌谣穿过空旷的公园越飞越远。


    当声音传递到美树沙耶香耳旁，只余下若隐若现之音。


    她有点发毛地摸摸手臂，感觉自己起鸡皮疙瘩了。


    “小圆，这附近不会有什么闹鬼的传说吧？”


    鹿目圆给她说得紧张起来，左看右看，小声道：“应该不会？这世上不是没有鬼吗？”


    要有也是魔女。


    沙耶香恶寒一下，道：“真糟糕……大晚上到这种地方巡逻，要是真的出现魔女，我们还对付不了。”


    “要联系麻美学姐吗？”


    鹿目圆有点犹豫。


    目前还未看见魔女和使魔的踪迹。


    “再等等，”沙耶香咬一咬牙，眉头皱起，神情严峻地警觉四周：“麻美学姐和那个外来的家伙正在战斗，我们现在联系她，反而可以会打扰她们。”


    今夜一共出现了两个不同的魔女之吻标记。


    巴麻美她们只能先对付一边，另一边由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远远跟着，以防丢失魔女的坐标。


    “那个人不见了……”


    沙耶香目光凝重地看向昏暗的公园入口。


    太黑了。


    从她们的角度，根本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


    只能选择进去，或是在外面等。


    “小圆，你留在这里。”


    沙耶香深吸一口气，侧一侧头道：“我进去里面找那个大叔。”


    鹿目圆一惊，连连摇头道：“太危险了，小沙耶香！”


    她们还不是魔法少女。


    连普通的成年男性都难以对付，更别提是魔女操控之下的人。


    “必须要有人进去。”


    沙耶香定一定神，勾起嘴角，安慰好友一如往常般大大咧咧道：“放心吧，我只是进去看看，不会乱来的。”


    鹿目圆迟疑。


    她心头忐忑，半垂着眼，看向那犹如魔鬼张大的深渊之口的公园，深呼吸一次握住沙耶香的手，下定决心道：“还是我们一起进去吧。”


    就算出事也可以互相帮助。


    沙耶香一愣，反握住好友的手，坚定道：“好，我们一起进去。”


    少女们互相搀扶着迈步。


    前方的黑暗似有什么东西摇晃着出现。


    “！！”


    要来了吗？


    两人一同屏住呼吸，身体都要紧绷起来。


    “？”


    奥莉歪一歪头，远远看着鹿目圆和沙耶香抱在一起，轻轻疑惑一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飞奔着跑出去，大声道：“你们染上一二三木头猫了？奥莉也要玩！”


    拖长的童音越来越近。


    鹿目圆轻愣，感觉有点熟悉。


    毛茸茸的猫儿冲出黑暗。


    她喵呜一声，拖好长好长，直白地骚扰人类的耳朵，以强势的喵声赶走少女们的忐忑与紧张。


    “……好响亮的一声猫叫，”沙耶香忍不住揉揉耳朵，心头的顾虑因着奥莉的出现，瞬间抛空，嘴角自然地上扬，弯腰对奥莉道：“你怎么在这？不是说要闭关吗？”


    她举起爪子，得意洋洋道：“当然是因为可以出关了！”


    沙耶香一挑眉，叉腰笑问：“我们的变身器好了？”


    猫骄傲地昂头。


    嗒。


    嗒。


    嗒。


    皮鞋后跟落下的声音很轻。


    但一靠近，再轻的声音也会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变得清晰起来。


    美树沙耶香直起腰，抬眼对上晓美焰的眼睛，警觉道：“你怎么在这？”


    一样的问题，不一样的语气。


    晓美焰不欲回答她的问题，眸光转向鹿目圆静静地看她一会，开口道：“不是要把东西给她们吗？”


    过分得意的猫儿脱离状态。


    她喵喵两声，应和着取出【人鱼骑士专属变身器】与【圆圆圈圈专属变身器】分别递给两人。


    沙耶香接过“耳机”前后一看，好奇道：“这就是我的变身器？要怎么用啊？”


    看着和麻美学姐她们的“变身器”都不一样。


    “你戴上去，”恶魔尾巴指一指沙耶香的变身器，浅蓝白为底，整体偏日常，只在两侧的耳罩外镶嵌着切面宝石的特殊变身器，经过少女的手指轻抚，亮起与她灵魂相和的柔光。


    扑通、扑通。


    她好似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某种特别的声音慢慢重合起来。


    奥莉的童音变得格外清晰，有如落在鼓膜，直入心底：“现在——听从你灵魂的声音，唤出本真！”


    海妖一样的吟唱自唇齿间流出。


    除了美树沙耶香，谁都听不懂她灵魂的启动语。


    魔力自然倾泻而出，联结呼唤，光芒慢慢覆盖全身。


    猫眼中的瞳孔一下缩到最小。


    晓美焰眯着眼睛，避一避光，问：“她每一次变身都要这样吗？”


    “只是第一次啦。”


    奥莉悠闲地晃着尾巴，耐心解释：“第一次变身要让灵魂和变身器产生联结，稍微需要一点时间，后面变身都是一下的事。”


    不会耽误战斗。


    海蓝色的魔力光芒褪去，先一步出现在人猫视线中的是如鱼尾一样的斜裙摆。


    西洋剑甩出柔韧的剑弧。


    刷刷两下。


    紧闭着双目的长发少女手持西洋剑竖在心口。


    她眼睫如蝶翼颤动，缓缓睁开海蓝色的眸子，眸中聚着一枚音符，神情坚毅不失美丽。


    简直就像传说中的海之女神。


    “小、小沙耶香？”


    鹿目圆不太确定地看向外形长大几岁的好友，试探道：“你是小沙耶香，对吧？”


    她一下绽开笑颜，从容而骄傲，力量感与美丽由内而外地散发，语气却是鹿目圆熟悉的那样：“怎么？只是变身而已，这就不认识我了？”


    太好了。


    鹿目圆暗暗松一口气。


    她轻拍着心口，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小沙耶香变身以后的形象变化太大，我差点要认不出你了。”


    “我吗？”


    沙耶香一甩西洋剑收回腰间，好奇地摸摸身上的衣服，长长的卷发随着她转动脑袋的动作轻晃起来。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视野比平常高出好一截。


    原本和鹿目圆差不多平视的视野，变成高她一头，可以轻易地俯视她。


    沙耶香忍不住问：“我这是长高了吗？”


    “不只是长高哦。”


    奥莉得意地翘起尾巴，桃心状的尾巴叶指一指她的身体，道：“你的外形和平常也有所不同，就算是普通人类看见也不会把现在的你和平常的你联系起来。”


    完美的伪装。


    不愧是她！


    “相比较十三四岁的身体，肯定还是接近成年的身体，更适应战斗吧？体能和手脚长度都更加优越，方便人鱼骑士战斗！”


    奥莉昂起小猫脑袋，等待好奇探索“新身体”的沙耶香缓过神的夸夸。


    晓美焰有点意外。


    她侧一侧头，低声道：“她的变身器去哪了？”


    变身前的“耳机”在变身后不见踪影。


    晓美焰上下打量一遍沙耶香，目光落在她锁骨右下如同装饰的三点蓝宝石。


    小巧精致。


    但其中似乎有魔力流动。


    “变身器当然是藏起来了！”


    奥莉理所当然地回答：“变身器和魔法少女的衣服不统一，不藏起来就不和谐了！”


    作为完美的发明大师，奥莉肯定不会漏下这一点。


    美树沙耶香摸到锁骨下的小蓝宝石，好奇道：“这个和麻美学姐的灵魂宝石一样是属于我的弱点吗？”


    “不是哦。”


    奥莉颇为奇怪地看她一眼，道：“人鱼骑士的灵魂还好好地在身体里，魔力宝石怎么会是你的弱点。”


    晓美焰眸光闪烁。


    沙耶香兴致盎然地问：“那这个只是装饰吗？”


    “这是你的蓄能显示器！”


    奥莉加重语气强调一句：“变身以后的人鱼骑士身上不会有无用的东西！”


    从她的衣服到造型，全方面都是高魔力抗性和物理抗性的装备。


    怎么可能有无用的东西。


    她哼哼着不是很高兴人类对自己的审美质疑，尾巴甩到身侧，嘀咕道：“力量和数值才是魔法少女最需要的东西！”


    人类居然质疑猫只要好看！


    她难道还不如白兔子吗？


    “好嘛好嘛，”沙耶香双手合十向她赔罪地笑道：“我不该这么说的啦。”


    奥莉悄悄看过去一眼。


    少女笑靥如花，伸出手碰一碰她的尾巴，道：“不要生气，我只是很高兴自己终于变成魔法少女了。”


    终于。


    可以和麻美学姐她们一起战斗了。


    再也不用站在角落，担忧又紧张伙伴们陷入危险，自己却无能为力。


    “原谅你了。”


    恶魔尾巴拍一拍沙耶香的手心以示和好。


    奥莉转过身子，正对着人类蹲坐，昂头道：“你应该能感觉到自己可以操控水之魔力，具体要如何战斗还要看你自己。”


    这是奥莉无法帮助人类的地方。


    她只能为她们提前唤醒深藏灵魂中的魔力。


    “水啊……”


    沙耶香托着下颌，蹲在小猫面前，有点摸不着头脑道：“一般都是怎么用的？有什么先例，可以给我参考一下吗？”


    奥莉轻晃尾巴，稚声回答：“水魔力比较软，作为护盾强度比金属性和刚属性的魔力差点，作为治愈手段只能作应急处理，战斗方面不如一些更强力的火属和雷属魔力。”


    沙耶香面上不掩失望，道：“那不是很鸡肋？”


    这也不行。


    那也不行。


    “鸡肋？”奥莉舔舔嘴，有点犯馋。


    肚肚饿。


    沙耶香看着她，心头的点点失落瞬间化作好笑，道：“我不是说吃的那个鸡肋啦！我是说，唔……水魔力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厉害！”


    她还以为自己只要变成魔法少女就能和麻美学姐一样厉害。


    唉。


    原来还是不行。


    她忍不住小小地叹一口气。


    “水魔力很厉害的！”


    奥莉惊讶到微微睁圆瞳孔，猫爪上前一步踩住她的靴面，重点强调：“所有魔力都有自己的用处，不会有弱小的魔力，我们的区别只在于如何去应用！”


    她昂起头，语重心长道：“沙耶香，你要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象的世界有多广阔，你就可以多强大。”


    少女轻愣。


    正当奥莉以为她听不进要接着劝说，身体两侧却先一步被少女的双手轻掐着举起来。


    “喵？”


    奥莉困惑地歪起猫猫头看她。


    沙耶香高高举着猫，笑吟吟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叫我的名字。”


    猫舔舔鼻子。


    “为什么这时候就可以叫我名字了？”她给猫举高高，笑嘻嘻地问：“你不是喜欢叫我人鱼骑士吗？”


    虽然她不懂这个外号是因什么而起。


    但“骑士”听起来就很酷。


    沙耶香其实很高兴奥莉这么叫她。


    “你听错了。”


    奥莉左右甩甩尾巴。


    沙耶香皱一皱鼻子，很肯定道：“我没有听错。”


    她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


    怎么可能听错奥莉怎么叫自己。


    “人鱼骑士就是人鱼骑士。”


    奥莉一扭身体挣脱沙耶香的手，飞向鹿目圆，稚声稚气地问：“圆圆圈圈，你怎么不变身？”


    少女轻眨着眼，从好友得偿所愿的高兴中脱离出来，乖乖回答：“我……好像没有感应到什么？”


    与美树沙耶香的顺利不同。


    鹿目圆按照奥莉的话，戴上那条特殊的手链变身器。


    珠串一样的手链，每一枚都是不同颜色的小巧宝石，细细的链条延伸出去，花环一样的指圈套着中指。


    她晃一晃手，有点迷茫道：“是我不适合当魔法少女吗？”


    不然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不可能不适合！”


    奥莉想也不想地一口否定。


    鹿目圆不太自信地低应一声，垂眼看向奥莉为她打造的变身器。


    很漂亮的手链。


    只是……


    她听不见什么声音，更没有和沙耶香一样的特殊感应。


    “每一个灵魂都会有喜欢他的魔力，”奥莉的小猫爪子搭上鹿目圆的手背，笃定地向她强调：“圆圆圈圈也会有！”


    她小声道：“真的吗？”


    猫点头。


    “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奥莉啊！”


    她如此自信地用自己作为标点去重塑鹿目圆的信心。


    沙耶香也笑着附和道：“是啊，小圆，奥莉可是比丘比还要厉害的外星生物，她要帮你实现愿望就没有不可能的！”


    反卷如花瓣的小猫耳朵一动。


    奥莉闭着猫猫嘴，回头审视沙耶香。


    不太懂人类文化的魔界猫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给人类损了。


    她舔一口鼻子，决定暂时不去追究这个问题。


    “时机未到，暂时不用着急。”


    奥莉安抚一句鹿目圆，转而问道：“人鱼骑士和圆圆圈圈怎么跑到这里了？你们不和漂亮羽毛一起吗？”


    她这么一说，瞬间唤醒两人的记忆。


    沙耶香脸色微变，道：“糟了！我们是追着魔女之吻标记过来的！”


    “那是什么？”


    奥莉回头问晓美焰。


    她半垂眼，轻声解释：“魔女给猎物打上的标记。”


    奥莉歪起头，懵懵懂懂。


    “……魔女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结界，但她们需要进食，所以会派出使魔去捕猎人类，为看中的猎物打上标记，那就是魔女之吻。”


    恶魔尾巴蹭着角挠一挠。


    奥莉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道：“所以魔女其实是蜜罐花，肚子饿了就喷出花粉，受到花粉迷醉勾引的小飞虫就会醉醺醺地循着味道自己栽进蜜罐花的罐罐里？是这么个意思吗？”


    晓美焰一顿，点头。


    差不多。


    反正被魔女标记过的猎物都会心神恍惚，不是自裁就是跑进魔女的结界。


    只要不消灭魔女，她们就会一直向外散播诅咒。


    这也是魔法少女原本的宿命。


    “现在你们是要找小飞虫？还是找蜜罐花？”奥莉可可爱爱地弯起尾巴问号。


    她毛茸茸的小猫脸和圆滚滚带翅膀的小身体，总给人一种无害又可爱如同毛绒玩具的感觉。


    要是不说话，估计看见她的人都以为只是个玩偶。


    沙耶香摸着腰间的剑柄，踌躇满志道：“要是变身魔法少女以前，肯定是跟着魔女之吻标记过的大叔，等麻美学姐她们过来！”


    奥莉和晓美焰静静盯着她。


    她嘻嘻一笑，轻快道：“但现在不是情况不一样了？我可以变身了，不管是否熟练，总归是有和魔女一战的力量。”


    “……你就不怕自己打不过？”晓美焰本不想这么说。


    她很清楚美树沙耶香是多么倔强且难以沟通的人。


    但奥莉的“变身”不同丘比的“变身”。


    新的变身不会赋予她战斗的经验。


    她需要靠自己去熟悉，领悟这份力量要如何使用。


    诚然，美树沙耶香本身的底子不差，体能也称得上优秀。


    但与魔女的战斗是不同的。


    稍有不慎，被吞噬的就是她们。


    “我相信奥莉啊！”


    晓美焰一怔。


    她看着美树沙耶香拔出西洋剑，流畅地甩出一串剑花，最后握着把手竖在心口，神情沉静而坚毅。


    外貌十七八岁的少女微笑着说道：“就算我不相信自己，我也相信奥莉。”


    晓美焰动一动唇。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此刻的美树沙耶香仿佛真的如她的外貌一样，大胆自信地迈着步子，跨过那段暗藏不自信与过分骄傲的岁月，变得更加成熟理智。


    她在信任奥莉且依赖同伴。


    这是过去无数平行世界都未曾出现过的美树沙耶香。


    “你，怎么做到的？”


    晓美焰怔怔出声。


    奥莉一抖耳朵，疑惑地歪头，尾巴指指自己，不明所以道：“什么喵？”


    她不清楚自己改变了什么。


    明明和丘比一样都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可她却偏偏做出不一样的事。


    “……没什么，”她摇摇头，咽下心中的疑惑，转头道：“不是要去找魔女吗？再不进去，她估计要跑了。”


    沙耶香恍然道：“对哦！”


    她拉住鹿目圆的手，步伐轻快地跑起来。


    身量不如她的好友踉跄着跟上去，急忙唤道：“慢、慢一点，小沙耶香。”


    她回过头，大大的笑颜映在脸上。


    兴奋。


    轻快。


    全都阻挡不了沙耶香亟待一战以壮自己的心。


    她见鹿目圆跟得困难，干脆松开手，弯腰一拦抱起好友，吓得鹿目圆惊叫一声：“小沙耶香！”


    “放心吧！”


    她大大地绽放一个笑容，得意地冲好友道：“我抱得可稳了！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身体好轻盈。


    好似有着无限的力量。


    美树沙耶香深吸一口气，眸光明亮，感受着源源不断涌溢上来的魔力如同浪潮，支撑着她的身体。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做得更多、更多。


    长靴一蹬。


    十七八岁的少女抱着怀中稚气的好友，轻快地以跳跃的方式前进。


    动若脱兔。


    晓美焰只是反应稍慢一点就差点追不上人。


    她搭着手边的圆盾，有点惊诧道：“美树沙耶香的体能增强了很多。”


    不只是体形。


    变身以后的沙耶香从力量、速度、耐力……各方面都有着质的飞跃，而这，甚至都没有明显动用魔力的痕迹。


    她忍不住看一眼奥莉，道：“你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吗？”


    猫歪一歪头，稚声稚气地回答：“水魔力别的方面可能比较中间，但续航能力是所有魔力当中最强的。”


    魔力续航体力。


    体力延续战斗。


    基本上只要美树沙耶香愿意且精神状态能支持，她可以连着战斗一个月都不停歇。


    “……如果她攻击力再强一点，说不定魔女之夜都能拖死。”晓美焰抿一抿唇，不再做不曾出现的假设。


    奥莉转着耳朵，问道：“魔女派对真的那么强吗？”


    “你只要知道从古到今，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被消灭就该明白魔女之夜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她看着沙耶香抱住鹿目圆跳进魔女结界，皱一皱眉，暂停时间追上去，接着道：“每一个被魔女之夜击败的魔女都会被吸收进去，成为她的一部分。”


    所以，魔女之夜会越来越强。


    直到今日都无人可以击败。


    “喵……是可以毁灭世界的级别吗？”奥莉追人类追累了，飞也飞不过，跑也跑不过，干脆趴到晓美焰肩膀坐人力车。


    她轻晃着尾巴，好奇地打量魔女结界。


    第一次见这么奇幻的空间。


    所有东西都在扭来扭去。


    她暗暗舔一口鼻子，感觉吃一口太宰治找回来的毒蘑菇，应该也能看见类似魔女结界的画面。


    要不要找好朋友试试呢？


    好朋友总为自己不能和猫一起出来玩不高兴。


    要是让他吃一口毒蘑菇，见过“魔女结界”应该就不会每次奥莉出远门都要嘀咕了吧？


    “继续让魔女之夜成长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毁灭这个世界。”


    晓美焰毫不怀疑这一点。


    化身魔女的“魔法少女”是完全不同过去的生物，彻底沉浸在绝望当中，只会无穷无尽地散播诅咒。


    即便是过去喜欢的人，魔女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毁灭世界啊……感觉好危险哦，”奥莉舔着鼻子，稚声稚气地感慨：“怎么到处都有想要毁灭世界的家伙，就没有人类愿意体谅一下世界，给上一个保险吗？”


    晓美焰侧目，沉默一会，问道：“别的世界也有丘比和魔女这样的存在吗？”


    猫点头。


    但一会后，猫又摇头。


    她郑重地思考一会，回答：“还是白兔子危险一点，它吞掉的是好多好多魔法少女的灵魂，虽然对比世界一个两个灵魂不是很多，但时间长久下来，你们的世界生命上限会变低哦。”


    晓美焰一怔，厉声问道：“什么意思？”


    “纸花花不知道？哦，对哦，纸花花是人类，所以不清楚世界和灵魂的关联。”


    猫差一点忘记纸花花是人类了。


    总觉得她知道很多。


    奥莉思考一会要如何解释，慢吞吞道：“简单一点来说，世界所有的灵魂是恒定数量的，少一个就是少一个，没有任何办法去弥补。”


    “纸花花可能会疑惑，人类的数量不是一直在增长吗？”她轻晃着尾巴，压低身体，减少风阻，舔着鼻子道：“但你有没有发现，人类一旦发展过快，世界的其他区域会有大量的动植物受到影响？可能灭绝，可能濒危？这个时候，其实就是灵魂转生成人类了。”


    “当作为动植物的它们无法继续生存下去，凋零以后的灵魂就会自主转生成人类延续生存。”


    人类对大自然的“侵略”使得一部分生命消失。


    但与此同时又会有新的生命出现。


    当人类过分“侵略”迎来种族的终焉，世界又会有新的生命出现，自然得以复苏。


    其实就是灵魂又转生成动植物了。


    “所以，”晓美焰声音干涩，开口都变得比平日更加艰难，道：“孵化者的行为是在摧毁我们的世界，根本不是什么帮助。”


    因为孵化者的存在，她们的世界早晚有一天会彻底消失。


    甚至不同人类灭绝以后，再沉睡复苏的星球。


    她们的星球不会有复苏的机会了。


    “是啊，所以白兔子很坏。”


    奥莉放低的尾巴，左右大力甩动起来，道：“它比奥莉见过的所有所有坏家伙都要坏！”


    晓美焰不语。


    她看见美树沙耶香进入战斗了。


    不需要她帮忙。


    即便是用着西洋剑，她一样可以飞速适应，甚至慢慢试着配合水魔力一起进攻。


    相比较她，美树沙耶香的确更具备战斗天赋。


    “我觉得我需要解释一下哦。”


    丘比陡然出现。


    晓美焰一下警觉起来，毫不客气地取出冲锋｜枪。


    她冷着脸，枪口对准丘比。


    俨然一副它只要说话就一枪打爆它的架势。


    “晓美焰，你应该知道你杀不掉我。”


    丘比状似可爱地歪头，飘逸的蓬松大尾巴轻晃。


    奥莉忍不住对它亮出尖尖的小牙，凶巴巴地进行哈气。


    猫炸毛了。


    “真是让我苦恼，”丘比无机质的猩红眼珠转向奥莉，语带笑意道：“我们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需要解释清楚。”


    奥莉指甲都弹出来了。


    她凶巴巴地弓起腰，撑大自己，威吓道：“你走开！再不走用马桶搋之剑戳你！”


    恶魔尾巴从空间里掏出重制版的【马桶搋之剑】半圆的胶头朝着丘比的方向。


    蓄势待发。


    晓美焰以眼角的余光瞥见奥莉的武器。


    模样虽说有点奇怪，但要是能对丘比起到作用，她不介意自己亲自拿着它狠戳丘比。


    把那只面目可憎的外星生物死死摁进马桶。


    “奥莉，我们其实没有必要闹成这样。”


    即便是看见敌意拉满的奥莉，丘比的肢体语言与说话的语气都不曾改变，好似精密计算过后的器械。


    它笑着说：“你不能杀害生命，就算用你的发明也无法威慑到我。”


    晓美焰一怔。


    她眸光微转，清楚地看见猫身体僵硬了一下。


    丘比说的是真的。


    奥莉真的不能杀它。


    晓美焰心头一沉。


    “……不对，”奥莉僵硬片刻，尾巴一甩，马桶搋子的胶头不再对准丘比，但也不是完全卸下敌意。


    她直直地看向那只伪装得可爱无害，欺骗无数女孩，可恶之际的存在，一字一顿道：“如果真的有必要，奥莉会召唤好朋友、三个亿、大R……无数其他世界的最强者杀死你。”


    “一切罪孽由回到魔界以后的奥莉去背负。”


    因为这是奥莉要做的事。


    她不亲自杀丘比，不是因为下不去手，而是一动手就有可能被魔界天界发现自己偷渡到人间界。


    奥莉还要陪着人间界的中原中也死去转生。


    她不能现在就离开。


    但她可以与其他至强者“交换愿望”。


    “奥莉和白兔子不一样，奥莉有很多朋友愿意和奥莉交换愿望！”她紧紧盯着丘比，提起气，身体硬邦邦，以稚嫩的声音说着最硬气的话：“你不要以为你可以欺负奥莉的朋友！”


    奥莉是最重视朋友的恶魔。


    她绝不允许有坏家伙欺负自己的朋友。


    不管是新朋友还是旧朋友。


    “好吧，我可以暂时收手。”


    丘比答应得很轻松。


    它的回答，让晓美焰和奥莉都愣了一下，这是完全在意想之外的反应。


    “奥莉不希望我再创造魔法少女，可只要她们有愿望，她们就会需要我。”


    丘比笑吟吟地说：“即便我暂时收手，现有的魔法少女迟早也会转化成魔女，为了对抗魔女也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我的存在是这个世界必须的。”


    这是什么猫猫屁话。


    奥莉又生气了。


    她凶到呜呜出声，尾巴大力甩动。


    “人类是贪婪的生物，奥莉可以阻止一个人，但无法阻止所有人。”


    丘比可以不当着奥莉的面转化魔法少女。


    但在世界的另一端，谁又清楚是否又有新的魔法少女向它许愿。


    它歪一歪头，笑着说道：“或许，你也可以为了这个世界向我许愿，要求彻底消灭我。”


    “滚！”


    听到这里，晓美焰想也不想就扣动扳机。


    子弹飞速穿过丘比的身体，直接把它打成筛子。


    这具身体死去了。


    但丘比不会真的死去。


    新的身体在另一个方位出现，吃掉残破的旧身体，丘比摇晃着尾巴，邪恶的猩红目光令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觉得恶寒不已。


    “……”


    晓美焰目光冰冷。


    丘比舔干净嘴边的残屑，再舔舔爪子，视线穿过奥莉和晓美焰，看向她们身后已然结束战斗的两个少女。


    它对着鹿目圆说：“小圆，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都会出现。”


    少女脸色微白，后退半步。


    沙耶香脸色难看地挡在前面。


    “哒哒哒……”


    冲锋｜枪连续不断地开火。


    这一次直接把丘比打得渣都不剩。


    鹿目圆轻愣一下，不由自主地看向冷着脸开枪的晓美焰。


    “再不离开这里，不管你有多少具身体，我都会全部摧毁。”


    晓美焰没有回望过去。


    她只是毫不犹豫地再度抬起枪口。


    看似冷淡平静的目光下，心跳的声音早已因为丘比而激动地撞击，愤怒地要撕裂一切它的存在。


    这是唯一一个鹿目圆不会向丘比许愿的世界。


    这是唯一一个她可能获得幸福的世界。


    晓美焰绝不允许有人破坏。


    不管是丘比，抑或是魔女……


    只要妨碍她，晓美焰都会铲除掉对方。


    “好吧，这一次我就暂时先离开，不过我的提议，小圆、奥莉，你们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丘比并非是有情感的生物。


    它此刻的退让也不是因为惧怕晓美焰。


    只是因为，身体大量损坏，对它而言，毫无益处。


    奥莉和鹿目圆也不会立刻向它许愿，所以倒不如先行一步。


    美树沙耶香看着逐渐崩坏的魔女结界，忍不住啧声道：“真是恶心人的家伙！”


    “小圆，你可别被丘比骗了！”


    她皱着眉，回头看见脸色微白，略有些怔然的好友，瞬间紧张起来道：“奥莉做的变身器肯定是没问题的，你只是暂时找不到变身的办法，不代表你或是变身器有问题。”


    所以，千万别误入歧途去找丘比。


    “嗯……”


    鹿目圆覆着手链，轻轻应一声。


    晓美焰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表情微僵，表现在外的就是冷脸。


    “那个……”


    鹿目圆抬眼，看过来。


    晓美焰心头微紧。


    只见少女的目光微移，落到气鼓鼓毛发还炸着如同蒲公英一样的奥莉，轻声道：“小奥莉刚刚和丘比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她迟疑一下，问道：“小焰是不是向奥莉许过要消灭丘比的愿望？”


    恶魔尾巴卷着【马桶搋之剑】塞回空间。


    奥莉喵一声以作回应。


    鹿目圆抿着唇，有点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实现这个愿望会对小奥莉有影响吗？”


    透蓝的猫眼看向她。


    瞳孔很圆很大。


    鹿目圆甚至能在那漆黑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她听见奥莉和丘比的对峙了。


    这只受到丘比邀请从异世界来的可爱恶魔，如同故事中的小精灵一样，善良活泼，但也要遵守不能随意伤害“人类”的条例。


    她很担心。


    奥莉会因此受到伤害。


    “圆圆圈圈可以放心。”


    奥莉用扁平的尾巴叶勉强给自己平一平炸蓬起来的毛发，稚气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格外值得信赖。


    时空魔力开拓出一片谁都无法窥伺的空间。


    她直直地看向鹿目圆，保证道：“杀掉丘比是最坏的办法，奥莉不会这么蠢，用伤害自己的办法去实现愿望。”


    “那刚刚……？”


    少女略显犹疑。


    恶魔尾巴勾起来。


    奥莉跳到地上，仔仔细细给自己理顺毛发，言辞振振道：“刚刚只是和白兔子互凶的时候，吓唬它说的话！”


    “奥莉可不能让白兔子拿捏住！”


    搞定丘比的办法有很多。


    杀死一个生命乃至灵魂是最低端的办法。


    丘比低端。


    奥莉可不能和它一样低端。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很想提前回去惩戒所打工。


    第143章


    “沙耶香同学, 我准备向恭介君告白了。”


    文静的绿发少女抬眸望向对面的好友，双手置于桌下，微微收紧, 再开口：“我不愿意欺瞒自己的心, 但也不愿意瞒着沙耶香同学，悄悄去和恭介君表白。”


    志筑仁美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美树沙耶香一时间很难给出什么反应。


    她微微怔在座位上, 条件反射地想像以往一样打起哈哈。


    “沙耶香同学。”


    志筑仁美轻声打断她。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到底是要告白。


    还是要继续和上条恭介维持普通的青梅竹马关系。


    她放下这样的问题，起身离去。


    徒留一人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出神, 手指不自觉抠起挂在颈间的“耳机”。


    “人鱼骑士在想什么？”


    毛茸茸的触感自腰后拱动, 沙耶香回过神，低头与钻出来的奥莉对视, 习惯性地勾起不让人担心的笑容，道：“没什么啦……”


    “没什么是什么？”奥莉歪起头, 爪子勾住她的衣服往上爬, 后腿一蹬准备窜到人类的头顶。


    沙耶香拦下猫, 抱住奥莉搂在怀里，阻止了猫猫“上位”计划。


    猫舔舔鼻子，无辜地晃起尾巴，稚声开口：“你不准备那个什么告白吗？”


    “……我害怕啊, ”少女低头，脸颊蹭着猫咪的身体,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飘忽：“要是真的告白了，一切就回不了头了。”


    万一恭介喜欢的人不是她。


    万一恭介只是把她当作好朋友。


    万一告白以后, 再也当不成朋友……


    太多太多的“万一”在心间回荡，令美树沙耶香迟迟无法做出决断。


    她抱着奥莉的双臂收紧，埋起头, 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与胆怯。


    “告白是很危险的事吗？”奥莉担忧地啃起爪爪肉。


    沙耶香身上有不快乐的气息。


    她有点担心。


    咕噜咕噜如摩托引擎的声音启动，小猫试图赶走人类的坏心情。


    “人鱼骑士不要怕，告白很危险，但你还有圆圆圈圈和漂亮羽毛！”奥莉昂起头，轻拱一拱她，软乎乎道：“好朋友就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支撑的存在，圆圆圈圈是人鱼骑士的好朋友，不管告白多危险，圆圆圈圈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猫误会了。


    她很幼稚地把“告白”当成什么敌人。


    可沙耶香烦闷的心情却因她一扫而空。


    少女低低闷笑，身体颤动，连带着怀里的猫都一起抖动。


    奥莉不明所以，道：“怎么了？告白是连圆圆圈圈都对付不了的坏家伙吗？”


    “当然不是！”


    沙耶香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坦然道：“但小圆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朋友，她还是仁美的朋友。”


    奥莉迷茫地歪歪头。


    她轻动一下自由的尾巴，直接问：“圆圆圈圈是两个人的朋友就不能帮人鱼骑士了？”


    这是什么道理？


    猫也不拦着好朋友找别的朋友啊？


    “唔……要怎么说呢，”沙耶香自觉很难和奥莉解释这个问题，她认真想一想，无奈又释然道：“要是告诉小圆，她一定会很为难。”


    鹿目圆不只是美树沙耶香的朋友。


    她更是志筑仁美的朋友。


    要是让她在两个朋友之间选一个，她一定会很困扰的。


    “倘若告白就是一场战争，赢家只有一方，奥莉觉得小圆可以在我和仁美之间做出选择吗？”


    奥莉勾一勾尾巴，若有所思。


    沙耶香轻摇头，笑着道：“很困难吧？”


    所以，她不想这样为难自己的好友。


    “那人鱼骑士是要自己去战斗吗？”奥莉的尾巴卷住沙耶香的手腕，尾巴叶翘起，担心道：“会不会很危险？会不会死掉？”


    少女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扬着灿烂的笑容，大大咧咧道：“只是告白而已，失败又不会死。”


    奥莉懵懵懂懂。


    她舔两口鼻子，故作镇定道：“那告白很简单啊，输了也不会死掉。”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沙耶香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糟糕，肚子好痛。


    笑太用力了。


    “人鱼骑士嘲笑奥莉！”她大幅度地甩起尾巴，不高兴地用爪子抵住沙耶香的脸，气鼓鼓道：“你不准用奥莉的毛毛擦眼泪和鼻涕！”


    猫的毛毛只借给“好”朋友。


    嘲笑奥莉的“坏”朋友不借！


    “放心吧，”沙耶香揉一揉笑僵硬的脸，长长出一口气，道：“不会用你来擦眼泪鼻涕的。”


    奥莉不放心地盯着她。


    圆溜溜的猫眼甚是可爱。


    沙耶香忍不住搓搓猫头，坦然地说起心里话：“说实话，要是仁美不提，我可能到毕业都不会向恭介告白。”


    “竹子马？”奥莉开始琢磨“告白”到底是什么。


    她弯起尾巴叶，扁扁的半卷起来，左转右转，半晌道：“告白是向竹子马发动征战的意思吗？”


    沙耶香差点又要笑了。


    她很努力地忍下笑意，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总之，仁美想向恭介告白，而我……”


    有着和好友一样的心情。


    沙耶香深吸一口气，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真没想到，仁美居然会喜欢恭介，那小子真有福气！要是仁美向恭介告白，他一定高兴死了！”


    毕竟，仁美是那么美好的女孩子。


    美好到沙耶香对上她都毫无信心。


    “喵？”奥莉歪起头，半听不懂道：“所以告白和喜欢有什么关系吗？”


    沙耶香一愣，下意识要笑起来：“当然有关系了……”


    “告白既然是一对一的征战，那另一个女孩子对竹子马什么想法和人鱼骑士没有关系吧？最重要的不是人鱼骑士的想法吗？”


    奥莉懒洋洋地打一个哈欠，轻甩尾巴：“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能不能承受征战失败的后果？”


    这些都是沙耶香自己要去思考的事。


    “另一个女孩子已经想好了。”


    奥莉抖一抖耳朵，昂头看向沙耶香微微愣住的脸，认真道：“人鱼骑士，你呢？”


    志筑仁美已经做出选择。


    她认真地考虑过自己向上条恭介表白后可能会有的种种结果，并找到美树沙耶香向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是人类经过深思熟虑以后的行动。


    “我……”


    沙耶香的声音堵在喉头。


    好半晌，她才道：“果然，仁美很勇敢。”


    如果是她。


    肯定无法在知道朋友喜欢自己的青梅竹马后还这样勇敢出击。


    她会担心告白失败，朋友与青梅竹马都一同失去。


    “我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好难受。”


    少女的眼泪无法克制地溢出眼眶。


    她看着奥莉，勉力勾起笑容道：“怎么办……小圆也是仁美的朋友，我根本没办法向她倾诉现在的心情。”


    泪水如珍珠一样扑簌簌落下。


    奥莉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说话太快了。


    人鱼骑士不是“坏”朋友。


    她可以用猫擦眼泪。


    “人鱼骑士，你要下海吗？”


    “哈？”


    什么意思？


    美树沙耶香蹭去颊边的泪水，有点迷茫。


    奥莉强装镇定，用尾巴点一点她颈间的变身器道：“你有没有试过自己的变身二形态？”


    她摇摇头，疑惑道：“我还有什么二形态吗？”


    “当然了！”


    很好！人鱼骑士的注意力转移了！


    奥莉悄悄松一口气，挺起胸膛，骄傲道：“我们现在坐车车去海边，去到你就知道了！”


    她一愣，略作思考，应下来道：“反正我现在也不想回家。”


    干脆就按奥莉说的。


    去海边放松一下心情好了。


    少女起身，反握着手肘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再一口气喝光剩下的咖啡，重重放下杯子：“出发！”


    “出发！”


    一人一猫行动力极强。


    坐电车。


    转车。


    再徒步。


    最后，到达这片最临近见泷原市的大海。


    “呼……”


    海风阵阵吹拂过来。


    沙耶香展开双臂，心情莫名舒畅起来。


    “二形态要怎么变？”她兴致勃勃地踩着沙子，步伐轻快，跑出去几步又转过身背着走。


    “人鱼骑士再走近一点！”


    奥莉低头看看细软的白沙，蠢蠢欲动，猫猫屁股不自觉晃起来，后腿一蹬扑出去——


    噗一声，整猫消失在沙子里。


    一秒、两秒……


    沙耶香数着时间，沾着细沙的猫猫头钻出来。


    她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奥莉甩一甩脑袋，奋力支棱起尾巴，在沙子里“游”动前行：“前、前进——二形态要进海才容易出来！”


    “要不要我帮忙啊？”


    她笑嘻嘻地弯腰问猫。


    艰难昂起的猫猫头看看她，再看看似乎不远的大海，浅浅地思考一会道：“不用啦！”


    “真的不用吗？”


    沙耶香的手指戳一戳猫头。


    奥莉赶苍蝇似的挥挥尾巴。


    “真的不用！”她反催促起人类，道：“你快下海！下海再变身二形态！”


    沙耶香挠一挠脸颊，妥协地应下。


    她快步走向大海，潮水一浪一浪地打过来，淹没她的鞋袜、小腿、大腿，再到腰腹、胸口、肩膀……


    “好在这是变身器，不是真的耳机。”


    沙耶香深吸一口气，埋头扎进大海，摸索着戴上变身器。


    水魔力自然地启发流动，覆盖身体各处。


    仅仅是一眨眼，细长的双腿就化作深蓝色的宽大鱼尾。


    耳朵变成扇子一样半透明的耳鳍，耳后生出可以过滤海水的器官。


    她惊讶地瞪大双手，前后翻看自己长出璞的手指。


    “这是什么？”


    “人鱼啊！”


    奥莉划动前爪，猫刨着游过来，得意洋洋道：“书上都是这么画的！有可以水下呼吸的器官，再加鱼尾巴，人鱼骑士下海什么地方都能去！”


    沙耶香试探性地活动鱼尾。


    身体在海里灵活得过分。


    一不小心就窜出去老远。


    “哦哦，这个真的好厉害！”人鱼少女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一圈，长长的卷发如海藻散开，身体格外轻盈。


    她不自觉甩尾游动，去往更深处的海域。


    漂亮崎岖的水下珊瑚。


    躲藏其中的斑斓小鱼。


    横向行走的螃蟹夹住海星的一角……


    这里的每一幕都能深深吸引美树沙耶香的视线。


    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伸出手，轻碰一碰路过的蓝唐王鱼。


    “有没有开心一点？”


    奥莉慢吞吞地游过来，隔着魔力，稚气的声音都显得微微发闷：“就算征战失败，人鱼骑士也有这么这么大的海底世界。”


    所以，不用为失去而感到担忧害怕。


    人鱼骑士能触及的世界，远远不止在见泷原市。


    “心情的确好多了。”


    美树沙耶香粲然一笑。


    她收回偷偷戳鱼的手，好奇道：“我这样的形态可以维持多久？”


    奥莉歪头思考一会，道：“你可以在这里长住，住到你不想住为止。”


    少女的眼睛微微瞪大。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奥莉抡着尾巴甩一圈，理所当然道：“你不觉得下海以后，水魔力格外充盈吗？”


    陆地上还要考虑魔力续航的问题。


    进入大海就完全是美树沙耶香的天下了。


    “要是你想睡一个不被任何人打扰的长觉！就可以到这里！”


    奥莉阔气地一挥爪子，道：“只要睡的地方深，人类就找不到你！”


    美树沙耶香无所谓地点头。


    现在的她还不考虑到海里睡觉。


    “说起来，奥莉有那种发明吗？”


    猫歪头。


    “那种是什么？”


    沙耶香少见地扭捏一下，手挡在颊边，悄悄说：“就是，可以看见未来的发明。”


    她想看一看自己和恭介告白的未来，以及仁美和恭介告白的未来。


    应该很困难吧？


    她果然很贪心。


    不想失去又盼着得到。


    美树沙耶香心下叹气。


    “有啊。”


    奥莉很轻易地给出沙耶香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惊讶道：“真的有吗？我想知道的是两种不同的未来！”


    沙耶香再次强调。


    奥莉奇怪不已地看她一眼，说：“预设未来！提前定下某种前提条件，再去窥探未来的结果，人鱼骑士不就是要这样的发明？”


    猫当然有了。


    “真的可以啊……”


    沙耶香捂住悄然加快的心跳。


    她有点盼着想要知道结果。


    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对不起志筑仁美。


    “可以哦，人鱼骑士要向奥莉许愿吗？”


    沙耶香沉默了。


    她犹豫地看向摆动尾巴，慢悠悠游过来的鱼群，低声道：“我这样，算是作弊吗？”


    仁美下定决心迎接的未来。


    她却要如此轻易地提前窥见。


    这样真的好吗？


    “人鱼骑士要是决定不好，”奥莉追着水母，偷偷拍两下伞盖，再回来假装自己安安分分地等人类选择：“也可以让奥莉代替你看。”


    沙耶香猛一下抬头。


    这下，她是真的有点心动了。


    “奥莉，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偷跑。


    可真的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放在面前，拒绝似乎也变得格外困难。


    “喵……人鱼骑士帮奥莉找一块漂亮的贝壳吧！”


    “这就可以了？这么简单？”


    沙耶香有点不可思议。


    奥莉点头。


    她左看看，右看看，重点强调道：“奥莉要一个很漂亮很漂亮，一眼看过去就很特别的贝壳！”


    美树沙耶香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现在需要和人鱼骑士再次确认，你要看见的未来是自己和竹子马告白以后的未来以及绿水草和竹子马告白以后的未来，对吗？”


    她心头忐忑，慢慢点头。


    奥莉四爪抱住一个圆滚滚的花球，飞快地踹动起来。


    内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碰撞。


    “第一个未来——大吉！”


    美树沙耶香提起的心，慢慢放下。


    她忍不住绽开明媚的笑意，欢欣不已地问：“大吉的意思，是不是我和恭介告白就会成功交往？”


    奥莉歪头，思考一下道：“是吧？奥莉这个发明只能和大房子里的摇摇签一样，给出吉或凶的回复。”


    无法具体到画面。


    但【大吉】已经很能说明一切。


    美树沙耶香一边觉得开心一边又觉得很对不起好友，心情反反复复，鱼尾巴都要卷起来。


    她见奥莉又一次开始踹花球，心神分散，不由自主想到青梅竹马与好友。


    “第二个未来——大吉。”


    美树沙耶香一愣，回过神：“什么？”


    奥莉扭着猫猫头，看她，重复道：“第二个未来也是大吉。”——


    作者有话说：小猫宝宝第二部计划是魔圆就最后一个世界了，如果要加K，只能放在番外同时也不会涉及太多人。


    我想想要不要写吧。


    第144章


    美树沙耶香不说话了。


    她似乎陷入某种思考, 鱼尾巴一时间都停止摆动。


    “人鱼骑士？”奥莉伸爪，拍一拍她的大尾巴，小声提醒：“奥莉的漂亮贝壳……？”


    她回过神, 哦哦两声, 扬起笑道：“知道知道，我不会忘记的。”


    宽大深蓝的鱼尾一甩, 搅动海底沉积的砂石。


    沙耶香作出一个伸懒腰的动作，掩饰此刻的心情，大大咧咧道：“我们去找贝壳吧！奥莉要最漂亮最好看的对不对？”


    猫连连点头。


    小爪欢快地刨动起来。


    她爽朗一笑, 托一把奥莉的小肚肚, 游向更深处的海域：“找贝壳的时候，是不是也能找找珍珠？我们给小圆和麻美学姐也带点海底特产回去吧？”


    “珠珠是特产吗？”


    奥莉歪起猫猫头, 尾巴如小狗快乐地一甩一甩。


    好奇的猫猫头左转右转，四下张望, 沙耶香一不留神, 猫差点就要游去别的地方。


    “我以前也没太关注过这方面, ”沙耶香俯身，捡起一个粉白色的贝壳，正反看一看，再以不轻不重的力度, 轻敲贝壳的表面：“你说，这里面会有珍珠吗？”


    贝壳的缝隙紧闭。


    沙耶香一伸手, 水魔力卷起小小的漩涡，凝练成一把柔韧的西洋剑。


    剑尖沿着缝隙一划, 撬开贝壳——


    “咦？真的有耶！”


    人鱼少女一脸惊喜地捧着贝壳给奥莉看。


    小猫探头。


    毛发在水里，轻飘飘蓬松松如半散开的蒲公英，尾巴支棱在后一动一动。


    “好圆的珠珠, ”奥莉爪子有点痒，指甲弹出来又悄悄收回去，甩着尾巴问：“人鱼骑士要带回去吗？”


    沙耶香一抖手腕，挑出珍珠道：“带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还在壳里的珍珠呢！”


    很稀罕了。


    少女的两指捏着珍珠，高高举起对着海面投下的隐约一点光，微微眯起眼睛，道：“以前一直听说珍珠是沙砾进入贝壳以后，百般磨砺后出现的产物……”


    “是这样吗？”


    小猫鼻头凑过来。


    奥莉的眼睛圆圆带着好奇道：“那珠珠就不是贝壳的孩子了？”


    沙耶香笑一笑，反手把珍珠往奥莉的方向送一送，道：“要吗？”


    她摇摇头，舔一口鼻子，舌头冒出来卷到咸涩的海水，连忙呸呸两声，将海水隔开到更远离口鼻的地方，道：“奥莉不要珠珠。”


    猫的愿望是漂亮贝壳。


    一开始就说好了。


    不会随便换的。


    “那我就自己留下吧。”


    沙耶香毫不在意地笑笑。


    奥莉歪着脑袋，观察一会她的表情，软声问道：“人鱼骑士，你是不是不开心啊？因为征战竹子马的结果？”


    她抿一下唇，匆匆地转过头，散开的长发如海藻遮挡住奥莉的视线。


    “为什么不开心啊？”奥莉活动爪子，刨到她面向，再次追问：“两个未来都是大吉不是好事吗？”


    沙耶香垂下眼，安静好半晌，反问：“你真的觉得这是好事吗？”


    奥莉不懂。


    但她能看见那一颗颗冒出眼眶，融入海水，消失无踪的泪。


    猫的朋友哭哭了。


    猫不想朋友苦苦。


    “人鱼骑士不哭，”温暖的小猫扑进人鱼少女沁凉的怀抱，主动昂着头去蹭沙耶香的脖颈、脸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两个大吉不好，我们就……”


    奥莉咕噜声一停，不知道要如何去帮助人类，纠结来去，掷下话：“我们就去找外援！”


    肯定有人有办法的！


    猫有很多聪明朋友！


    一个想不出办法，两个三个总有好办法！


    “奥莉。”


    沙耶香紧紧抱住猫，脸颊埋进柔软微卷的毛发，泪水控制不住地溢出落下，再融入海水，不留半点痕迹，哽咽着道：“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知道第一个未来是大吉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开心到控制不住想在大海里痛痛快快地畅游。


    开心到想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上条恭介。


    可这份心情，在知道第二个未来同样是大吉时，全部都不同了……


    “恭介不是喜欢我，他只是选择第一个向他告白的人。”


    美树沙耶香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恋人不是因为喜欢，仅仅是因为她提出而在一起。


    “我可以……仁美也可以……”


    她不想要这样的恋人。


    即便美树沙耶香此刻真的假装不在乎去向上条恭介告白，得到交往的承诺，她也不会快乐的。


    因为她知道，向上条恭介告白的人是志筑仁美，他也一样会答应。


    不过是一个先后问题。


    “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她哭得止不住声，哽咽着问：“为什么提前知道未来，反而让人更加痛苦呢？”


    奥莉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现在的我，要怎么办呢？”


    向上条恭介告白吗？美树沙耶香做不到。


    她不想要这样不纯粹的恋人。


    可要什么都不做，直接把自己喜欢的人让给志筑仁美吗？美树沙耶香同样做不到。


    她太难受了。


    提前得知未来的结果，不会让她幸福。


    “提前知道未来并不一定会得到幸福，”奥莉用小鼻头轻碰一碰沙耶香的脸颊，稚气的声音反带着一股青春期少女没有的通透，软乎乎又清醒地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人鱼骑士还记得奥莉说过的侑子的客人吗？”


    她轻怔一下。


    “生命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幸福或是不幸的未来。”


    提前预设未来，无法为美树沙耶香带来幸福。


    但这也是她的选择。


    她渴望知道上条恭介对自己和志筑仁美的情感。


    尽管结果不尽如人意，可这也是人的选择。


    “那我，该怎么办呢？”沙耶香扯一扯嘴角，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住地下沉。


    即便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那股悲伤的气息，根本无法瞒过可以嗅闻到灵魂的恶魔。


    “奥莉也不知道，但我们可以选择问问好朋友和聪明的坏人类。”


    猫歪一歪头，昂起可爱的小脸，郑重其事道：“奥莉是恶魔，不懂告白是什么样的征战，但好朋友和坏人类应该是知道的！”


    让人类朋友去帮助人类朋友。


    美树沙耶香沉默了。


    良久，她唇瓣颤动一下，慢慢点头。


    ……


    如此这般的情况，通过奥莉的通讯器传递到异世界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手机里，以简讯的形式呈现出来。


    “不管谁告白都答应？”


    中原中也低头看着手机，眉毛高高挑起，不屑道：“这种男人有什么好要的？”


    世界上又不是就只有这一个男人。


    “让她换一个人告白！”


    中原中也啪啪啪按着手机。


    奥莉歪歪头，举起通讯器给沙耶香看，稚声稚气地重复道：“好朋友让人鱼骑士换一个人类征战！”


    少女揉一揉发红的眼角，好笑又无奈道：“这又不是游戏，怎么能随便换人？”


    喜欢这样的心情。


    又不是对着谁都有的。


    “这么复杂？”猫不懂。


    她只能如实地把美树沙耶香的回复，传达给中原中也：“换不了！”


    赭发的青年停住脚步，抬抬手，示意手下先去现场。


    “换不了就去抢！”


    “反正谁先告白就是谁的！”


    不管那个男人爱不爱她，先抢到手再慢慢培养感情。


    一次恋爱也没有过的黑手党干部先生，给出相当黑手党的答案。


    强扭的瓜甜不甜，扭过才知道。


    “抢吗？”


    猫猫爪高高捧起通讯器。


    奥莉认真地看向沙耶香，稚声说道：“绿水草给我们一天的时间，我们还有十七个小时可以抢先征战！”


    先下手为王。


    奥莉是不懂什么告白。


    但她知道打架，先出手的那一方有很大优势。


    “我……”


    沙耶香苦笑一下，声音很低道：“如果不知道仁美对恭介告白的结果，我可能会很开心，如果两个结果都不知道，我可能会很忐忑……”


    偏偏她什么都知道了。


    “对不起啊，浪费你和你的好朋友这么多时间。”


    她慢慢蜷缩起身体，环抱住鱼尾，神情落寞：“我既不能放手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即便知道结果，现在的她也不能坦然接受。


    更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自己的朋友。


    “喵呜……”


    奥莉收回通讯器，看看中原中也的回复，再看看慢一拍跳出来的另一个人的建议，抬头问道：“那要不要去把你知道的两个未来告诉绿水草呢？”


    美树沙耶香一愣。


    奥莉看着通讯器，一字一顿稚声稚气地重复太宰治的话：“既然无法做出选择，那就把选择的机会交给另一个人吧。”


    “你对自己提前得知未来，占尽先机感到愧疚，为什么不把这一次的征战当作一局棋子呢？你的朋友让你执先手，你行动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


    沙耶香喃喃着道：“我可以这么做吗？”


    那岂不是太坏了。


    她自己做不成的选择，交给仁美。


    “说不定，她的想法和你不一样。”


    奥莉困惑地弯起尾巴，道：“坏人类是这么说的。”


    太宰治的回复很清晰。


    不同中原中也和奥莉一来一回的信息。


    他只有一条，但这一条就写下所以可以给予美树沙耶香的回复。


    “……”


    人鱼少女抚着一枚金色的贝壳，眸光低垂，不敢与奥莉过分纯净的眼睛对上。


    她轻扯一下嘴角，声音近乎无地自言自语：“我真的一个坏孩子。”


    无法接受不纯粹的感情。


    又无法轻易放手。


    “坏孩子也没关系，”奥莉的爪子轻轻搭上她的手背，沙耶香轻愣，盈着泪光的眼看向通透的猫眼，猫猫嘴一动一动：“奥莉在家也经常捣乱，好朋友总是会生气说奥莉不听话。”


    但没关系。


    坏孩子也有人爱。


    奥莉可以不听话也可以不乖。


    反正好朋友会溺爱。


    “人鱼骑士当坏人鱼，奥莉就当坏猫。”


    她高高翘起尾巴，得意洋洋道：“坏猫可以干很多坏事呢！”


    沙耶香反握住软软的小猫爪，好似从中得到无限的力量，道：“坏猫可以干的坏事都有什么啊？”


    “喵……用好朋友喝水的杯子洗爪！偷吃好朋友房间里的零食！趁着好朋友不注意把他的拼图藏起一块！”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


    眼眉间的忧伤与难过，全部都有小猫带走。


    小猫朋友不会让人类难过。


    “我们走吧。”


    沙耶香把自己找到最好看的金色贝壳交给奥莉。


    她甩动鱼尾，飞快地向上游去，直至破出水面，高高跃起，水魔力形成圆润的防护罩护住出水的人鱼。


    “其实，我们还可以再看一看把两个未来告诉绿水草的未来……”


    沙耶香摇摇头。


    她回到岸上，解除二形态变身，校服覆盖包裹身体：“我不想知道未来了。”


    奥莉趴在她怀里，轻晃一晃尾巴。


    “知道未来并不是一件会让人幸福的事，”美树沙耶香深深吸一口气，沉定下心，笑道：“现在我该自己去走了。”


    不能总是依靠奥莉。


    她的未来、仁美的未来……


    这些都是属于她们自己的。


    自己的路就应该自己去走。


    “要是绿水草不在意呢？”


    “那仁美比我勇敢。”


    她能勇敢地接受自己的恋人不够爱自己，甚至不是自己也可以。


    倘若真是如此，美树沙耶香只能甘拜下风了。


    “我做不到的事，总不能也不让仁美去做吧？”美树沙耶香彻底想开了。


    她步伐轻快，跑着去到志筑仁美的家。


    门铃声响起。


    再是一阵脚步声，志筑仁美打开门，看见沙耶香很是惊讶道：“沙耶香同学？”


    “仁美，我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


    她喘两口气，平复下呼吸，认真地看向志筑仁美。


    两个少女静静对视一会。


    志筑仁美让开一步，道：“进来说吧。”


    她有点紧张。


    奥莉转着耳朵好奇地看看人。


    志筑仁美只把乖巧不动窝在沙耶香怀里的粉色小猫当做造型特别的玩偶。


    “沙耶香同学要喝红茶还是果汁？”


    “果汁吧。”


    沙耶香的目光追逐着志筑仁美，微微晃神。


    直到沁着凉意的玻璃杯放下，与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她回过神，端坐着看向神色平静，只在细微之处可以窥见一些紧张的好友。


    “沙耶香同学打算和我说什么？”


    “我，”美树沙耶香一开口，差点给自己呛到，忙不迭喝口果汁，缓过气：“仁美，如果你提前知道未来的话，还会去和恭介告白吗？”


    志筑仁美手指一动，开口道：“沙耶香同学是已经向恭介君告白了吗？”


    她摇头。


    志筑仁美眉心轻蹙，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那沙耶香同学说的未来是指什么呢？”


    “我和你向恭介告白的未来。”


    少女一怔。


    她摩挲着裙边，好一会才开口：“就算提前知道未来，我也会向恭介君告白。”


    沙耶香一愣。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不管恭介君是否接受，我都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志筑仁美已经做好告白失败的准备。


    她是考虑过一切后才向美树沙耶香提出的。


    “啊哈……这样啊，”沙耶香快速眨两下眼，干巴巴地笑两声，感觉现在的自己很难笑出来，声音越来越低道：“仁美真的好勇敢啊。”


    如果仁美已经和恭介在一起，她是不会对恭介告白的。


    因为她害怕两人连青梅竹马都做不成了。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沙耶香犹豫了。


    现在的她已经知道志筑仁美的心意。


    她还要把两个不同的未来告诉她吗？那并不是什么象征幸福的未来，反而知道以后会让人更加痛苦。


    “沙耶香同学？”


    她沉默太久了。


    志筑仁美疑惑地问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沙耶香动一动唇，五指收紧，指甲陷入手心。


    她尝试几次还是没办法把那样的未来告诉自己的朋友。


    ……算了吧。


    这种不会令人高兴的未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好。


    没必要把仁美也拖下水。


    “抱歉啊，仁美！”


    沙耶香站起身，装傻一样打起哈哈道：“我突然想起有点急事，先走一步了！”


    志筑仁美一愣。


    她明显能感觉到沙耶香是想对自己说什么。


    可不知为何，她什么都没说，只紧紧抱住怀里的玩偶，埋头冲了出去。


    “沙耶香同学！”


    她飞快地跑走，远远抛下身后朋友的呼喊。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一直跑。


    一直跑。


    直至身体疲累，步伐慢下。


    美树沙耶香扶着身旁的建筑，气喘吁吁，深埋着头。


    “人鱼骑士，为什么逃跑了？”


    她低头对上奥莉懵懂的双眼，深深地呼吸，转身靠着墙，慢慢滑坐下来道：“我说不出口啊……”


    明知道那是会让人痛苦的话。


    明知道自己有多难受。


    她要如何去告诉自己的朋友？让多一个人跟着自己难受，以后和上条恭介在一起也患得患失，陷入痛苦与纠结……


    “仁美比我勇敢，她和恭介在一起，两个人都会很幸福。”


    “那你自己呢？”


    沙耶香眼睫一颤，转头看向不知何时跟过来的佐仓杏子。


    她嘴里咬着美味棒，屈膝坐在不远处的墙上，直勾勾地看着她道：“把幸福让给别人，把不幸留给自己？这么大方？”


    “关你什么事。”


    沙耶香哼着扭过头。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愿应酬不熟悉的魔法少女。


    “是不关我什么事，”佐仓杏子一口吃掉剩下的美味棒，挑挑眉道：“但我看不惯，不行吗？”


    这人好讨厌。


    沙耶香憋着气。


    “喜欢的男人抢过来就好了，别管他是不是喜欢你。”


    佐仓杏子掏一掏口袋，摸出一个苹果扔给沙耶香，道：“反正到手才是真的！”


    沙耶香接住苹果，放去一旁道：“我和恭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上条恭介没有更喜欢志筑仁美。


    但也没有更喜欢她。


    “嗅嗅～”


    苹果的味道香香。


    奥莉喜欢。


    她悄悄看一眼注意力不在自己的少女，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去捞。


    “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男人不喜欢你就想尽一切办法留下，他要是喜欢那就更简单了！”佐仓杏子看不惯她半死不活的样子。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你已经能变成魔法少女了，不是吗？就算力量不来自丘比，但也一点不弱吧？”佐仓杏子勾起笑，道：“对付一个普通的男人还要考虑这么多吗？”


    沙耶香不语。


    她抱着奥莉站起身，冷冷看向对面的人道：“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佐仓杏子不高兴了。


    她啧一声，表情很不好看，道：“还是说，你觉得我这种靠出卖自己得到力量的魔法少女不配和你相提并论？”


    沙耶香不语。


    佐仓杏子怒意更盛，紧接着道：“是了是了，我的灵魂都被丘比取出来，连活人都算不上，自然和你这种又有力量又能保持自我的人不同！”


    “……我不是这个意思，”沙耶香不得不解释一句：“我只是不能认同你的想法。”


    佐仓杏子嗤笑一声，道：“那还不是把我当作怪物看。”


    紧绷的气氛如拉紧的丝弦。


    奥莉好不容易偷偷捞起苹果，一抬头人类都要吵架了。


    她紧张地卷起尾巴，小心翼翼道：“你们也要吃红果果吗？”


    奥莉可以和人类分。


    不要吵架。


    “那是我扔过去的苹果。”


    佐仓杏子扬起眉，不愉的神色缓和几分，道：“你喜欢吃苹果吗？”


    奥莉转一转耳朵，抬头看看沙耶香，似乎是不反对她和别的魔法少女聊天。


    她乖乖地回答：“红果果香香，奥莉喜欢这个味道。”


    吃是很费劲的。


    但用来嗅嗅，猫会很喜欢。


    “也行吧。”


    佐仓杏子耸一下肩，提醒道：“不过最好不要浪费，要趁着苹果坏掉以前吃掉。”


    奥莉乖巧点头。


    她捧着苹果，小鼻头贴上去，用力一嗅，尾巴都开心到翘起来。


    “红骑兵当魔法少女多久啦？”


    佐仓杏子低头摸摸口袋，重新找出别的零食塞嘴里，含糊着回答：“不记得了。”


    谁会专门去记那种事。


    沙耶香看着她，忍不住道：“你不在意吗？丘比把你们变成魔法少女的方式？”


    佐仓杏子有点诧异。


    她还以为沙耶香很不喜欢自己呢。


    居然还会和她说这种话。


    她想一想，道：“在意也没用吧，反正都这样了。”


    结果已成。


    愿望也是她自己许下的。


    没什么后悔好说。


    “你要不要，试试向奥莉许愿？”


    “哈？”


    佐仓杏子的目光移向奥莉，轻嗤一声道：“这只小不点看起来和丘比也没什么不同啊。”


    都是外星生物。


    说谁好，谁不好，谁又知道呢。


    “奥莉是恶魔！”


    猫昂首挺胸，支棱尾巴。


    “奥莉和白兔子品种不同！”


    佐仓杏子无所谓道：“我觉得差不多。”


    奥莉不高兴了。


    她大力甩起尾巴，喵喵着道：“不一样！奥莉是好猫猫！白兔子是坏外星生物！”


    “你一只恶魔和我自卖自夸也没用吧？”


    佐仓杏子有点奇怪。


    这只小猫崽反应也太大了。


    要是丘比，它只会当作没听见。


    “喵呜——红骑兵要是不愿意当魔法少女，奥莉也可以帮你变回来！”她先是拖长声音，长长一喵，而后想到怀里抱着的苹果。


    用苹果当作愿望的回应。


    只要佐仓杏子许愿，奥莉就能帮助她。


    沙耶香见佐仓杏子不为所动，忍不住道：“奥莉说的是真的，你大可以相信她。”


    这只毛茸茸看起来和玩偶差不多的恶魔小猫，其实很了不起。


    不比丘比弱。


    “不了，我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了。”


    佐仓杏子摆一摆手。


    她转身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回头道：“那家伙不知道和你说没说……”


    “谁？”


    “晓美焰。”


    美树沙耶香凝起眉，错开视线，道：“我和那个人接触不多，她有什么话要你告诉我的吗？”


    “魔女之夜要来了。”


    佐仓杏子咧开嘴，取出嘴里的棒棒糖道：“要是不想你的小情人死在魔女之夜就好好准备吧。”


    不过美树沙耶香应该是不用太担心。


    只要魔女之夜出现，这个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她双手揣进上衣口袋，转身离开。


    “说话真不好听。”


    沙耶香撇一撇嘴，抱举起奥莉，看着她怀里的苹果，有点郁闷道：“你想吃苹果告诉我啊，我可以给你买。”


    猫拿了那个人给的苹果。


    她呛都不好呛回去了。


    “奥莉不吃苹果的哦。”


    猫甩着尾巴，四爪并用抱住表皮光滑的苹果，眼睛圆圆道：“奥莉只是喜欢苹果的香气。”


    沙耶香无奈地放下猫，道：“真是服了你。”


    奥莉歪歪头，尾巴举起，得出一个结论：“奥莉很厉害，所以人鱼骑士服奥莉！红骑兵也给苹果讨好奥莉！”


    她忍不住笑了。


    那些眉眼间的郁结在此刻散开。


    暂时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


    美树沙耶香喜欢上条恭介。


    但她对自己有着高要求的同时，也要求自己的恋人只喜欢她。


    不是将就。


    不是妥协。


    那些统统不是她想要的。


    “走吧，我们回去找小圆和麻美学姐。”


    她轻轻抛起奥莉，小猫背后的翅膀迎风打开，扇动着降缓落下的速度。


    “飞高高～人鱼飞高高～奥莉也飞高高～”


    沙耶香抬头看向欢快地唱起歌的奥莉，嘴角上扬道：“我在岸上可不会飞高高。”


    恶魔尾巴一甩一甩。


    奥莉抱着“新欢”，稚声稚气地提议：“可以让圆圆圈圈帮忙！”


    “小圆不是还没变身吗？”她双手抱在脑后，昂头道：“你都不知道她是什么魔力，怎么帮我飞高高？”


    奥莉歪头，想一会回答：“奥莉就是知道。”


    猫聪明。


    猫知道。


    “哼，这话你和小圆说去。”


    沙耶香跳着走两步，溜溜达达，顺带留意着周围：“那家伙说的魔女之夜是怎么回事？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奥莉飞低一点和人类齐高，努力回忆道：“听说是一只好大好大的合体魔女哦！她们会到处开派对，遇见打不过她们的魔法少女就拉过来一起参加派对！”


    “啊？”


    美树沙耶香不明所以道：“那都什么跟什么？”


    听不懂。


    猫的解释太令人费解了。


    她抓抓头发，道：“我还是去问麻美学姐吧。”


    奥莉甩甩尾巴。


    她把香香的苹果塞进自己蓬蓬松松的鬃毛，舔一口鼻头道：“人鱼骑士上次捡到的黑变身器是不是给漂亮羽毛了？”


    “嗯？”沙耶香疑惑道：“什么黑变身器？”


    奥莉用爪子比划一下，连声喵喵：“就是击败魔女以后的掉落，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那个！”


    啥玩意啊……


    沙耶香琢磨一会，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悲叹之种吧？我是给麻美学姐了。”


    她不太需要这东西。


    “为什么要叫黑变身器啊？”她忍不住嘀咕道：“那是魔女的核，跟变身器什么的关系不大吧？”


    奥莉抖一下耳朵，圆溜溜的眼睛瞅着她。


    “怎么了？”


    沙耶香奇怪道：“突然这么看我？”


    奥莉摇头。


    她想起晓美焰叮嘱自己的话，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沙耶香。


    要说吗？还是什么都不说？


    好纠结。


    “到底有什么要说的？”沙耶香给猫一下一下偷偷看过来的小眼神看麻了。


    她停下脚步，叉着腰道：“有什么要说的就直接说，不准露出这种我有秘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说的表情！”


    奥莉惊讶到咬尾巴，瞳孔放到最大：“人鱼骑士会读心术！”


    “才不是！”


    沙耶香压一压给奥莉逗得又要上扬的嘴角，故作正经道：“只是你太好懂了！”


    这只小恶魔一点不会掩饰自己。


    比起她，差远了。


    “是这样吗？”恶魔尾巴蹭一蹭头顶的小角。


    奥莉有点困扰。


    她昂头咬住尾巴，不让过分活泼容易暴露心情的尾巴乱动，模模糊糊道：“但奥莉和纸花花约定好了。”


    要保守秘密。


    猫不想当不遵守约定的坏咪。


    “纸花花？晓美焰？”


    沙耶香直起腰，有点想不明白道：“她有什么秘密需要你帮忙保守啊？”


    那个人……


    神秘兮兮的样子。


    她忍不住犯嘀咕。


    虽然现在已经证实一心要杀丘比的晓美焰可能没错，但她还是不太喜欢那个人。


    总觉得她眼里只看得见小圆。


    其他人都是无足轻重的背景。


    不过……


    奥莉或许是个意外。


    晓美焰每次看见奥莉都会露出意料之外的微表情。


    好似她本不应该存在。


    “不能说。”


    奥莉躲着沙耶香，飞到高处，困扰着喵喵道：“人鱼骑士不要问了。”


    她抬头一看奥莉飞到自己伸手都够不着的高处，妥协道：“行了，我不问，你快下来吧。”


    猫趴在路灯上，低头看过来。


    她舔着鼻子，甩甩尾巴，小心翼翼地活动：“说好了哦？”


    沙耶香无奈地点头。


    她伸出手，接住跳下来的奥莉。


    “圆圆圈圈和漂亮羽毛好像在附近。”


    沙耶香摸一把猫头，左右看看道：“在哪？”


    她怎么没看见。


    砰一声轻响。


    沙耶香神色微变，闻声望去：“是麻美学姐的武器！”


    砰、砰、砰。


    燧发枪接连不断地轰出炮火。


    球型的缎带子弹击穿一只只使魔。


    鹿目圆心焦不已地覆住腕间的手链，小声道：“为什么我还不能变身？”


    她想去帮忙。


    却没办法变身。


    即便有奥莉为她制作的变身器，她还是无法成为魔法少女。


    “为什么……”


    “小圆！麻美学姐！”


    美树沙耶香的声音由远及近。


    鹿目圆回头，看见边跑边变身，甩着西洋剑迎上使魔的少女，顿时安下心：“太好了！”


    小沙耶香来了。


    麻美学姐可以稍微省点魔力。


    “圆圆圈圈！”


    奥莉飞扑着过来，绕鹿目圆一圈，确认她没有缺胳膊断腿，高兴道：“你和漂亮羽毛一起出来打猎啊！”


    猫猫一趴，挂在鹿目圆肩头。


    有点小沉。


    少女把肩头的猫抱下来，轻柔地摸摸奥莉头，道：“麻美学姐发现使魔的踪迹，我联系不上你们就先过来了。”


    猫猫头主动顶一顶人。


    奥莉相当积极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人鱼骑士今天好多业务哦。”


    “业务？”鹿目圆迷茫。


    她眉眼一弯，柔柔笑道：“总之，你们没事就好。”


    联系不上沙耶香的时候，她们还担心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没事没事，圆圆圈圈快看！”


    奥莉小狗一样甩起尾巴，掏出沙耶香给的金色贝壳，开心道：“奥莉和人鱼骑士去赶海找到的漂亮贝壳！”


    鹿目圆相当捧场地哇一声，赞道：“金色的贝壳，好少见啊。”


    没错！


    少见又漂亮的好东西是奥莉的！


    猫又得意起来了。


    “那个，小奥莉。”


    “怎么啦？”


    奥莉抱着贝壳，美滋滋地准备等巴麻美战斗结束，再找她炫耀一遍。


    鹿目圆欲言又止，几番犹豫，终是开口：“我还是找不到变身的感觉。”


    什么魔力、感应，好似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取得属于自己的力量。


    “喵……圆圆圈圈不用着急啦，”奥莉不太在意地晃起尾巴，悠闲道：“缠在你灵魂上的因果很强大，这份力量不是很好操控，或许还会和你玩一下躲猫猫。”


    “但你要相信自己。”


    “这是属于你的力量，谁都不能剥夺它。”


    奥莉昂起圆润可爱的小猫脸，无比郑重道：“只有你有资格驱使它。”


    她不能给出太明显的提示。


    因为这是属于鹿目圆的力量。


    她要靠自己去抓住。


    “嗯……我明白了，”鹿目圆深吸一口气，定一定神道：“我会想办法抓住它，不让小奥莉辛苦做的变身器浪费。”


    奥莉揣起小爪，趴在少女的臂弯，昂头道：“魔女派对快开始了，圆圆圈圈要看好漂亮羽毛、纸花花和红骑兵哦。”


    鹿目圆疑惑一声，有点不明白奥莉的嘱咐。


    “据说魔女派对会非常盛大，魔法少女要是不小心就会被偷走！”


    鹿目圆惊讶。


    她抱紧奥莉，小声问道：“那要怎么办呢？小沙耶香不会有事吗？”


    魔女派对。


    从字面去理解，应该是有复数的魔女会出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


    鹿目圆不敢想会发生多大的灾难。


    “人鱼骑士用的是奥莉做的变身器，她不会受到魔力匮乏的影响，”奥莉勾着尾巴挠一挠下巴，思考一会补充道：“不过只有她一个，可能打不过魔女派对。”


    鹿目圆忐忑道：“小沙耶香要是打不过……会怎么样？”


    奥莉诚实地回答：“魔女派对大概会很嚣张地在这座城市逛来逛去。”


    “逛、逛来逛去？”


    鹿目圆再一次陷入迷茫。


    突然间，她想起前段时间做的梦。


    晓美焰一个人独自战斗。


    她的敌人极其强大，力量似乎无穷无尽，不管什么样的伤害都无法击落。


    “小焰，她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奥莉震惊到瞪圆猫眼。


    她尾巴都差点绷直，道：“纸花花告诉你了？”


    鹿目圆有点心虚。


    但对那个梦的迫切，促使着她小小地欺瞒奥莉。


    她轻轻地应一声，含糊道：“我看见了。”


    “预知梦吗？”


    奥莉拱起身，鼻头凑到鹿目圆颈侧嗅嗅闻闻，奇怪道：“圆圆圈圈的灵魂应该对预知魔力感应不强啊？”


    怪事。


    奥莉知道真正亲近预知力量的人类灵魂是什么气味。


    四月一日君寻对“梦”与“预知”的感应就很强。


    他的灵魂气息和鹿目圆是不太相同的类型。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预知梦，只是看见了。”


    鹿目圆停一停，接着道：“我看见小焰一个人战斗，我只能孤零零地站在一旁，什么都帮不上忙。”


    奥莉转着反卷的小猫耳朵，想也不想道：“那可能不是预知，只是你们以前的某一个轮回或平行世界。”


    “什么？”鹿目圆一怔。


    糟糕。


    猫说漏嘴了。


    奥莉忙不迭用爪子堵住嘴，模糊着补救道：“你听错了！奥莉什么都没说！”


    鹿目圆有点怔。


    一些从前想不明白的事，似乎一瞬间通达明悟了。


    原来，是这样啊。


    她和小焰早就是朋友了。


    “圆圆圈圈要靠自己哦！”


    “你的倾向魔力和你的经历关系很大的！”


    奥莉还在念念叨叨。


    鹿目圆却很难分出心神去留意与自己魔力相关的线索。


    她轻抚着小猫的背毛、翅膀，慢慢冷静下来，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小沙耶香和麻美学姐正在战斗。


    魔女派对就算要来也不是今夜。


    “你真的明白了？”


    奥莉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鹿目圆弯下眉眼，温和又无害道：“小奥莉不是希望我靠自己去感应吗？我知道的。”


    奥莉安下心。


    她举起尾巴安抚着拍拍少女的手臂，故作成熟地劝道：“圆圆圈圈不用急，你要是对第一形态感应不强，可以先试试第二形态，这个比较接近你的另一倾向魔力。”


    鹿目圆疑惑一声，好奇道：“我还有第二倾向的魔力吗？”


    奥莉犹豫一会，隐晦地提醒道：“圆圆圈圈是不会绝望放弃的魔法少女，你对魔女有很强的克制力。”


    人类，应该能听懂吧？


    猫已经努力提醒了——


    作者有话说：魔女之夜，痛失本名。


    第145章


    金黄的丝带如织网捆住敌人的身躯, 任它如何挣扎都摆脱不去。


    美树沙耶香提着西洋剑挥出十字星的轨迹，利落地送走魔女。


    “这次也没有吗？”


    巴麻美轻叹一口气，解除魔法少女的变身形态。


    不远处的鹿目圆抱着奥莉小跑过来, 圆圆的眼睛看见好友和前辈都没有弯腰拾取什么的动作, 不免有些失落：“还是没有啊……”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抖。


    奥莉昂头，蹭着少女的下巴, 奇怪道：“没有什么？”


    鹿目圆调整一下表情，未免影响到巴麻美，放慢脚步, 小声道：“悲叹之种……麻美学姐已经好些天没有拿到悲叹之种了。”


    丘比转化的魔法少女需要定期用悲叹之种清除灵魂宝石上的污秽。


    否则, 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奥莉歪一歪头，困惑道：“魔女不是都会掉黑变身器吗？”


    “不是的, ”鹿目圆轻摇头，道：“有一些魔女是不会掉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魔法少女也只能接受现实。


    不是每一次耗费大力气地清除魔女都会有所收获。


    奥莉左右甩一甩尾巴。


    “麻美学姐, 小沙耶香, 你们没有受伤吧？”鹿目圆跑向两人，紧张地上下打量。


    美树沙耶香大大咧咧地抱手在脑后，道：“我能有什么事？”


    水魔力相当适合她。


    不管是战斗还是续航都比一般的魔法少女要强上不少，即便有伤也能立刻处理。


    “我没受伤, ”巴麻美眼眉稍弯，收回染上一些浑浊的灵魂宝石, 淡淡地笑道：“这一次出大力气的是美树同学，多亏你来得及时。”


    沙耶香嘻嘻一笑。


    鹿目圆犹豫一下, 开口道：“小沙耶香，今晚可以让奥莉去我家住吗？”


    “嗯？”沙耶香疑惑一下，目光短暂地落在鹿目圆的腕间, 很快收回不让任何人觉察，自然地笑道：“当然可以，奥莉还没去过小圆家吧？”


    恶魔尾巴轻动一下。


    奥莉软乎乎地应一声，道：“圆圆圈圈家是什么样的啊？”


    “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哦！”


    沙耶香弯下腰，配合着奥莉的高度，兴致勃勃道：“小圆的爸爸是家庭主夫，妈妈负责出门工作，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奥莉若有所思。


    她两爪扶着人类少女的手臂，昂起头，无比郑重道：“下一次这样的请求，圆圆圈圈应该对着奥莉说。”


    猫有自己做主的权力。


    “好哦。”


    鹿目圆弯下眼睛，摸摸猫头。


    夜晚一片寂静，今夜除去一只魔女，再不见别的异常。


    三人在路口分开，各自回家。


    奥莉轻晃着尾巴，好奇地左看右看，道：“这几天，纸花花有来找圆圆圈圈吗？”


    “小焰吗？”鹿目圆疑惑地歪歪头，诚实道：“没有哦。”


    晓美焰并不常来找她。


    或许是因为她身边还有其他人。


    晓美焰总是远远地注视着鹿目圆，似乎只要看见她安好无恙就足够了。


    “喵……圆圆圈圈找奥莉，是想和奥莉一起讨论一下变身的灵感吗？”小猫尾巴轻晃，漆黑的瞳仁在夜色之下，几乎完全盖住天蓝的底色。


    她稚声稚气道：“太过具体的事，奥莉不能说哦。”


    鹿目圆轻应一声，笑笑道：“我知道。”


    她留下奥莉，其实只是想求一个安心。


    变身器到手也有几天了。


    只是鹿目圆还找不到变身的感觉。


    巴麻美和美树沙耶香战斗的时候，她只能远远地看着，无法帮到伙伴们……


    那种无力与迫切的感觉，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找上来。


    “小奥莉只要陪一陪我就好。”


    不需要额外做什么。


    “好吧。”


    奥莉装模作样地喵一声，尾巴轻快地动起来，道：“那奥莉要收一个罐罐，作为圆圆圈圈的愿望报酬哦。”


    鹿目圆轻笑一声，点头应下。


    她抱着奥莉回家，轻手轻脚，尽量不打扰到提前睡下的家人。


    “啪。”


    金属拉环立起来。


    少女用勺子挖出罐头里的肉和汤水，转移到一个方便奥莉吃东西的小碗。


    略带腥气的肉香勾得猫不住舔嘴。


    “好啦。”


    鹿目圆收起勺子，以气音小小声道：“小奥莉吃东西吧，我去洗勺子。”


    少女轻抚猫头，带着空空的罐头，转身走向开放式的厨房。


    奥莉抬头看一眼，下一秒注意力又给香喷喷的肉吸引回来。


    她舔着嘴，埋头扎进小碗，喵呜喵呜地吃起来。


    鹿目圆擦干净勺子上的水珠，回头看一眼，心情畅快放松地弯下眼睛。


    小奥莉吃东西的声音，听着就很治愈。


    感觉心里有什么烦恼的事，只要看着小奥莉都能得到暂时的松快。


    不需要去多想什么。


    一如小猫般无忧无虑。


    她悄悄回到餐桌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看着奥莉。


    特殊的反卷耳朵因着用力吃饭一抖一抖。


    连同尾巴都在用力。


    “多谢款待～”


    奥莉稚声稚气地用中原中也交代的话道谢，尾巴高高竖起。


    猫猫嘴旁还残留着一点肉汁和碎屑。


    她赶忙舔舔嘴，再舔舔爪，开始每次饭后的自我清理：“圆圆圈圈不吃点东西吗？”


    “我不太饿。”


    鹿目圆托着脸颊，有点出神，突然问道：“小奥莉会为自己做不到的事难过吗？”


    猫舔爪的动作一顿，开始思考起来。


    “……抱歉，”鹿目圆回过神，笑笑道：“我只是有点，着急。”


    着急自己无法变身。


    不能和同伴们一起战斗。


    每次、每次都只能看着她们努力。


    “奥莉也会有做不到的事。”


    出乎鹿目圆的意料，猫回答她。


    猫歪着脑袋，后腿快速蹬动脖颈，含含糊糊道：“奥莉有很多做不到的事，不能擅自复活死去的生命、不能擅自干涉世界的进程、不能直接和人类产生交际……”


    好多好多呢。


    人类的烦恼，猫也有。


    只是奥莉的小脑仁一般只能装下自己的发明和朋友们，再多的烦恼只能排在后面，根本没空去思考太多。


    “圆圆圈圈是难过自己感应不到魔力吗？”


    猫的眼睛幽幽发亮。


    鹿目圆安静一会，抚着手腕间的变身器，诚实道：“这个比起难过，更多是烦恼吧。”


    她难受的是自己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


    “我在想，如果我一直都感应不到魔力，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鹿目圆声音轻轻，眼睫垂下一会，再抬眼，笑容澄澈干净。


    她说：“我想为麻美学姐、小沙耶香、小焰……减轻一点负担，即便不是战斗方面，应该也有我可以做的事吧？”


    奥莉歪一歪头，迈步靠向她。


    猫猫头一低，硬质的小角顶顶鹿目圆。


    她疑惑地轻眨眼：“小奥莉？”


    “好朋友工作的地方，不止需要打架的人类，还需要事后清理的人类，”奥莉咕噜咕噜地响起来，安慰比自己还大好几岁的少女，说道：“每一个位置都有需要他的人，圆圆圈圈不用困扰，你就算感应不到魔力一定也是最好的后卫。”


    鹿目圆扑哧一声笑出来，眼睛亮亮，道：“谢谢你，小奥莉。”


    奥莉昂起头，尾巴得意地竖高。


    猫好。


    今天又解决一个人类的烦恼。


    “我们回房间吧。”


    鹿目圆洗干净奥莉吃过肉的小碗，抱起猫，轻轻地踩着拖鞋上楼。


    一步一步。


    小猫耳朵一抖。


    奥莉听见人类活动的声音，好奇地看向她们刚刚待过的客厅。


    “这就是我的房间了。”


    鹿目圆的声音拽回奥莉的注意。


    她昂头，耸动着小鼻子嗅嗅空气中的味道。


    人类气息满满！


    没有第二只猫！


    奥莉挣脱鹿目圆的双手，落到地面，满意地开始巡逻起来。


    房间不大。


    但给喜欢悄悄蹭蹭标记的奥莉走上一圈也要不少时间。


    鹿目圆在床边坐下，视线跟着竖起尾巴，表面大大方方，实则偷蹭墙角的奥莉，忍不住打一个哈欠。


    她有点困了。


    奥莉听见声，回头看向眼皮开始往下掉的少女，背后的小翅膀一开飞上床，道：“奥莉还没有擦爪爪，不可以上人类的床，圆圆圈圈的房间有什么地方可以给奥莉睡吗？”


    “唔……没关系，”鹿目圆抬手抱住小猫，身体往后倒，慢慢闭上眼睛：“明天是周末，可以洗床单。”


    猫乖乖窝在人类怀里。


    她看着快睡着的人类，尾巴轻动，身体放软，配合着响起极具催眠力的咕噜咕噜声。


    “呼……”


    轻轻的呼吸声下，鹿目圆睡着了。


    房间门悄悄打开。


    奥莉转头看去，门外站着一个人类女性。


    她端着水杯，放轻脚步走进来，目光先是落在自己累到腿都来不及放上床的女儿，轻轻叹息一声，抬着她的腿送上床铺。


    再为她盖上被子。


    “嗯？”


    她注意到奥莉了。


    猫一动不动，响也不响。


    鹿目询子很轻地笑一声道：“还是孩子啊，睡觉都要抱着玩偶。”


    不过这个玩偶……


    有点陌生啊。


    她疑惑一下，俯下身观察：“这是小圆自己买的吗？”


    忍不住摸两把猫头。


    “还挺可爱的。”


    毛茸茸的，手感也好。


    鹿目询子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憋着气的猫松开呼吸，尾巴重新动起来。


    她同情地看向鹿目圆，喵呜着道：“圆圆圈圈家也有会突击检查的人类啊。”


    猫还以为只有好朋友这样呢。


    “好多玩偶哦……”


    圆溜溜的猫眼亮着。


    奥莉保持身体不动，努力抬着头去看鹿目圆床头的一排玩偶。


    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


    ……等等，那是什么？！


    “白兔子！”


    奥莉压着声音震惊：“你怎么跑到圆圆圈圈家当玩偶了？”


    吓死猫了。


    原以为都是玩偶的地方，悄无声息多出一只丘比。


    一点气息都没有。


    冷不丁地出现。


    “我来看看鹿目圆。”


    见奥莉发现自己，丘比也不再伪装，自在地轻慢动起尾巴。


    它声音带着一贯的笑意与点点好奇，道：“你给鹿目圆的变身器，她似乎还不知道要怎么用呢。”


    “这是圆圆圈圈的事！”


    奥莉警觉地看着它，道：“白兔子不准干涉！”


    感应魔力是很私人的事。


    犹如触碰自己的灵魂，看清自己的本真，不应有他人的干涉。


    即便奥莉清楚，她也不能提醒鹿目圆。


    “奥莉，你对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的态度不一样，为什么呢？”丘比的三瓣嘴如同笑容一样弯起，以绝对的平稳声线表达自己的好奇。


    它轻晃着尾巴，笑着说：“其实你也和我一样察觉出鹿目圆的不同，所以向她投注更多的心力吧。”


    奥莉睁圆眼睛一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丘比保持着微笑。


    只听奥莉说：“你对圆圆圈圈付出什么了？”


    顾忌着鹿目圆要休息，奥莉气呼呼地小声说：“白兔子只是每天喊一喊人类许愿，根本没付出什么！”


    过分！


    付出很多的明明是猫！


    猫给人类做变身器，猫帮人类熟悉魔力，猫给人类灵感。


    白兔子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空口白牙说自己付出“很多心力”！


    猫要闹了！


    “……你会告诉美树沙耶香，她的魔力是什么，却不愿意告诉鹿目圆，”丘比无视奥莉的抗议，直白地笑问：“为什么呢？因为她的魔力会很特殊吗？”


    猫眼圆圆。


    奥莉不和无视自己的坏白兔子沟通，扭过头，用鼻子重重哼一声。


    “你其实不必这样敌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丘比歪一歪头，似乎是在疑惑又似是在笑：“即便我希望你向我许愿，但你现在不是不愿意吗？你没有损失什么吧。”


    它一副不把自己做的事放在心上的态度，很让猫生气。


    奥莉忍不住亮出小牙，道：“你忘记自己对人类做过什么事了？”


    丘比静静看着她，笑道：“你也说了，那是我对人类做的事，与奥莉，与恶魔……有什么关系呢？”


    它如此坦然又似是发自内心的疑惑。


    “就算人类死去以后，有可能转生成恶魔，但在未转生以前，你们还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要为了人类生气呢？”


    丘比蓬松如云的尾巴慢悠悠地晃动。


    奥莉定定看着它面上不变的笑，回答：“因为奥莉过去也是人类。”


    即便一天清醒的时间都没有。


    但……


    “奥莉在很久以前也是人类，奥莉的好朋友、朋友们都是人类，”她的声音稚气中带着丝丝的坚定，不为丘比的话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奥莉会同情人类、会为人类感到难过，这些都是因为奥莉也有情感。”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猫。


    她懂人类的难过与伤痛，因此更加不能原谅丘比的行为。


    “白兔子让什么都不懂的人类女孩子向你许愿，哄骗她们变成魔法少女却又不告诉她们魔法少女最后的结果。”


    奥莉顿一顿，心口都因着想到魔女最后的模样感到难过：“即便她们有不得不许愿的理由也应当知道，魔法少女迟早有一天会变成魔女。”


    她们会从曾经的救赎者，转变成伤害方。


    希望的尽头，皆会尽数转化成绝望。


    “有这个必要吗？”


    丘比猩红的眼睛映出奥莉的模样。


    它笑着回应：“每一个向我许愿的少女都是抱着获取奇迹的想法，既然是奇迹，自然要用一切去换取。”


    人力所不能为的事，称作奇迹。


    “美树沙耶香要治好的人类，他的腿原本就是目前医学上无法治愈的存在，”丘比歪着头，好似天真道：“要是没有奥莉，她应该会向我许愿。”


    毕竟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要是没有美树沙耶香的愿望，上条恭介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当小提琴手。


    “就算是这样，许愿的人类也有权知道一切的真相！”


    奥莉认真道：“愿望的本质是交换，不是欺骗，白兔子不能用人类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作为借口。”


    丘比的目光从奥莉身上，转移到窗外，片刻后，它重看向她道：“可奥莉认识的次元魔女，不也是这样的人吗？”


    “大名鼎鼎的次元魔女、极东的魔女、愿望店铺的主人……她为客人实现愿望的时候一样不会告诉他们，自己的选择会导致什么后果。”


    “我不认为自己的行为和她有什么不同哦。”


    奥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为丘比的厚脸皮感到愤怒，道：“不一样！白兔子和侑子怎么可能一样！”


    丘比坦然地反问：“有什么不一样呢？同样是为人实现愿望！”


    “侑子不会索取人类的灵魂和未来作为代价！”奥莉压着声音，怒音几乎要从喉咙冒出，勉强存在的理智，让她记得用魔力封锁房间，防止自己和丘比的争执声传到外面。


    她跳出鹿目圆的怀抱，腰背都快弓起来，道：“侑子的每一次交易都是公平的，她索取的代价不会超过人类的接受范围，更不会夺走人类的所有！”


    丘比这是偷换概念。


    “可人类向我索求的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迹啊。”


    丘比不为奥莉的愤怒动容。


    它依旧是那副笑着的可爱表情。


    只是在那双猩红的眼中一如往常的笑容都显得诡异危险起来。


    它发自内心地感到自己无错：“既要求取奇迹，自然要付出不比寻常的代价。”


    “那也不需要她们赌上自己的灵魂！”


    奥莉忍不住高声反驳：“用作为人类的一生去换取一个奇迹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吃掉她们的灵魂？”


    令她们再无转生、再无以后。


    这是多么残忍的事。


    丘比怎么能毫无负担地说出这样的话。


    “人类要是不贪心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丘比的回答高高在上。


    它没有人类的情感，不懂人类复杂的想法。


    一切一切的行为只为自己求存。


    “……不要为自己的行为妆点掩饰，”奥莉生气又难过地看着它，既为丘比生气，又为死去的魔法少女难过，道：“人类只是有自己的愿望，这有什么错？”


    奥莉也有愿望。


    她的愿望就是和好朋友一直一直当家人，认识不同世界的人，品尝不同世界的罐罐。


    难道这就是贪心吗？


    “错的是你，丘比。”


    稚气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内清晰可闻。


    洁白的柔软之物歪着头，轻晃尾巴，微笑着说：“不用那个昵称叫我了吗？”


    “那不是你的真名。”


    奥莉忌惮的是呼叫真名，可能会和人间界产生关联，吸引魔界和天界的视线。


    但不是真名就没关系。


    “原来如此。”


    丘比点头，道：“所以真的不向我许愿，试着消灭我吗？”


    奥莉忍不住弹出指甲又压回去，道：“你不用骗我，消灭一族的存在，这样的愿望因果太大了，而且你也不一定会死。”


    偷跑到人间界的恶魔藏起自己都来不及。


    怎么可能许下这样强因果的愿望。


    “这也是晓美焰告诉你的吗？”


    奥莉警觉地看着它，不回答这个问题。


    丘比颇有点遗憾，道：“愿望是否实现看的是灵魂的强度，只要奥莉的灵魂足够强大也是有可能实现消灭我们一族的愿望。”


    反之，灵魂要是不够强大，擅自许下不可能的愿望，愿望就会遭到扭曲。


    【消灭丘比一族】也可能变成别的模样。


    “纸花花没有告诉奥莉这样的事，”丘比晃动的尾巴一停，她接着道：“奥莉只是觉得，你这样实现愿望的方式太奇怪了。”


    不合理。


    也不正常。


    “原来如此。”


    丘比点头，平常的语气带着笑意：“所以你们想好要怎么对付魔女之夜了吗？”


    奥莉不出声。


    它看似好心地提醒道：“魔女之夜已经存在很久了，从古到今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能对付它的魔法少女。”


    因着魔女之夜的特性——败于它之手的魔法少女会被吸纳成为己身的一部分。


    魔女之夜存在越久就越强大。


    丘比不认为现有的魔法少女有能力击败它。


    奥莉很不服气，道：“人鱼骑士现在是魔法少女了！她电池超强，可以打很久！”


    “但她也只是续航强吧？”


    丘比笑着回应：“无法正面击败魔女之夜，一直拖着的话，反而会造成更大的灾害呢。”


    不同普通的魔女只是小范围的行动。


    魔女之夜一出现影响的将会是一整个城市。


    人类无法观测到魔女。


    他们只会以为是又一场自然风暴出现，把魔女之夜当作自然灾害去应对。


    “以魔女之夜的力量，只要它出现在见泷原市，这里基本上就不会再有活人了。”


    魔女将会杀死一切出现在自身领域内的人类。


    这是最盛大的绝望。


    人力轻易无法抗衡的存在。


    丘比的目光移动到双目紧闭，眼睫颤动的鹿目圆身上，似是无心一般道：“不过要是鹿目圆向我许愿，说不定能彻底解决魔女之夜呢。”


    “然后圆圆圈圈再变成比魔女派对更强大的魔女吗？”奥莉昂着脖子，重重地骂道：“你这个大骗子！”


    比一切一切坏家伙都要过分的大骗子。


    丘比不以为意道：“只是有这种可能，说不定鹿目圆可以消灭魔女之夜又不变成魔女呢。”


    理论上，只要灵魂宝石不彻底浑浊，魔法少女就不会转变成魔女。


    奥莉弓起的腰背慢慢放下。


    她冷淡地看向丘比，天蓝色的猫眼几乎要被放大到极致的瞳孔遮挡到不见颜色。


    但这一刻的奥莉，眼神莫名很像中原中也。


    她高高抬起头，掷下声：“好朋友说过，不和骗子打交道，不要听骗子说的每一句话，说谎的家伙是不值得信任的。”


    丘比，目前在奥莉这里就是最大的骗子。


    纵使它不会“说谎”。


    可它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在诱导。


    诱导是更高等的欺骗。


    “你对魔法少女不坦诚，对奥莉不坦诚，对圆圆圈圈也不坦诚。”


    她回头看一眼明明醒了却还是装着熟睡的少女，稚声严肃道：“现在你还要骗圆圆圈圈许愿！”


    多么可恶。


    多么讨厌。


    奥莉生平第一次如此厌恶一个存在。


    这是过去的敌人都未曾做到的事。


    “……”


    鹿目圆的眼睫颤动。


    她慢慢坐起身，发带散开落下，眸中盈着怔怔的光，轻声询问：“丘比，麻美学姐也会变成魔女吗？”


    丘比笑着回望她。


    一如往常的表情在这一刻看来是如此的可憎。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何必再问。


    这就是巴麻美的命运。


    成为魔法少女，以自己的灵魂与未来换取今生的短暂延续。


    “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有什么不对吗？”丘比反问：“麻美向我许愿的时候，已经快要死了，她要是不成为魔法少女，根本没有现在的她。”


    它状似好意地提醒：“小圆和沙耶香不也是麻美救下的吗？她要是不成为魔法少女，你们现在也不能好好地在这里。”


    鹿目圆怔怔地摇头。


    “不对……一切都不对……”


    丘比微笑着道：“没有什么不对，麻美如果不是魔法少女，你们也不会得救。”


    少女苦苦压抑的情绪一下崩塌，带着泣音反驳：“但要不是丘比，这个世上就不会有魔女。”


    更妄论需要魔法少女拯救的人。


    丘比惊讶道：“要是没有我，麻美已经不在了哦？你们应该感激我才对。”


    没有它，她们甚至没有机会认识。


    “呜……”


    鹿目圆无法反驳。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身体慢慢蜷缩起来，仿若这样就能获取支撑自己的力量。


    “漂亮羽毛要是在当时死掉了，她就会和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起转生，可能会成为天使也可能因为旁的因果，转生到魔界。”


    奥莉直勾勾地看向丘比，大声替鹿目圆反驳丘比：“但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不会失去自己的未来！她还有更远更远的以后！”


    成为天使或是成为恶魔的一生。


    照样可以保护别人。


    不必受到魔法少女的桎梏，日复一日担忧灵魂宝石陷入浑浊。


    “这不应该是她们的人生！”


    “丘比，你利用了她们还要责怪她们……好可恶啊！”奥莉挡在鹿目圆和丘比中间，眼中滚动着不知何时聚起的水光，稚嫩的声音因着生气不可抑制地产生颤抖：“奥莉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更不会让你伤害奥莉的朋友！”


    丘比略显惊讶地反问，声音带着笑意道：“奥莉，你要阻止我吗？你应该知道我不只是我，见泷原市的丘比不止一个，这个世上的丘比也不止一个。”


    但奥莉只有一个。


    即便她要和丘比抢人，以她实现愿望的速度也根本抢不过丘比。


    总会有人渴求奇迹，向丘比许下愿望。


    第146章


    “丘比……”


    鹿目圆的声音很轻。


    她慢慢抬眼, 眉宇间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疲惫，微微颤着声：“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实现少女们的愿望，再把她们变成魔法少女, 乃至魔女……


    这对丘比有什么好处吗？


    “你问的是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变成魔法少女吗？”丘比歪一歪头, 模样可爱，尾巴到这时候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慢慢晃动。


    猩红的双目映出鹿目圆和她身旁的奥莉。


    毛茸茸的恶魔挨着人类, 尽力以温暖的小身躯保护安抚她。


    丘比微笑着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有什么阴谋，或是天生就坏，所以创造出魔女来危害你们的世界？”


    鹿目圆不语。


    她的心一向柔软, 要不是遇到丘比, 实在不愿以“恶”的一面去擅自揣度别人。


    “我想你们误会了。”


    “魔女不是我特意创造出来的，”鹿目圆的眼睫一颤, 丘比声音中的笑意加深，接着道：“她们只是成为了宇宙的薪柴, 当魔法少女转变为魔女的瞬间, 独属于青春期第二性征的少女们所有的强烈情感也会彻底爆发, 宇宙需要的就是这一份能量。”


    这是什么意思？


    她怔怔地抬眼，近乎脆弱地问道：“所以，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这样吗？”


    成为燃料。


    牺牲自己去照亮他人。


    “小圆，宇宙运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


    丘比的声音温柔却又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行星之间相互碰撞，能量大量产生又大量消耗, 要是不从别的地方寻找填补，你们的宇宙很快就会灭亡。”


    猫儿的蓝眼睛一下瞪圆。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丘比, 大声驳斥：“这个世界至少还有几千万年的寿命，根本轮不到圆圆圈圈操心！”


    丘比所说的一切只为哄骗。


    诚然，宇宙早晚会迎来终结的一天。


    但绝不会是现在。


    “几千万年听起来很多, 但对于一个宇宙太短暂了。”


    丘比镇定自若，丝毫不为奥莉的拆台而慌张。


    它只是看着鹿目圆，语气坦然道：“小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即便让魔法少女出现也只是为了延续宇宙的寿命。”


    好一个没有恶意。


    奥莉都要因为丘比的“大义凛然”应激炸毛了。


    “……那你呢？”鹿目圆环抱着小腿的双手一紧，双眼透过发间的缝隙看向丘比，轻声问：“你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反卷的小猫耳朵一抖。


    奥莉悄悄看向身旁的少女，有点意外她的敏锐。


    圆圆圈圈看着无法接受现实。


    但她并没有全部相信丘比。


    “只是一些能量的余烬。”


    丘比歪着头，避重就轻道：“填补宇宙运行的消耗，我们也是需要能量的，但我们只会收取一小部分的能量充作生存，并不会多拿。”


    “骗人！”


    奥莉气鼓鼓地瞪着它。


    要不是打丘比无用，她都要扑过去，给它一个奥莉飞踢。


    “这样啊……”


    她猛一个扭头，很不敢相信地看向鹿目圆，紧张到舔鼻子。


    圆圆圈圈该不会真的相信丘比吧？


    坏家伙说的话不能信啊！圆圆圈圈糊涂！


    “所以，”鹿目圆晃着脖颈抬头，声音飘忽，虚虚地看着丘比，轻声而笃定道：“你也只是为了自己，主动创造魔法少女，夺取我们的一切。”


    不管丘比说的如何好听。


    冠冕堂皇。


    鹿目圆都只看见它的最终行为。


    “你们为了生命，所以夺走了我们生存的权利，是这样吗？”


    丘比不能反驳。


    它不会说谎，因而也不能直接回应鹿目圆的话。


    洁白的柔软之物只是道：“小圆，生命的第一因是情感，情感可以自由转换为能量，这一点哪怕走遍全宇宙也只有地球上的人能做到。”


    “我们一族生来就不具备情感，要延续下去只能借助外界的力量。”


    鹿目圆闷闷道：“所以，你选中了我们？”


    丘比直接承认。


    “地球上的人所具备的情感，甚至可以延续宇宙的生命，这一点现有的科学家暂时还没发现，但我相信只要他们知道这件事，一定也会同意以少数的生命换取更多数众的延续。”


    鹿目圆埋下头。


    她不愿意听了。


    大人的世界如何复杂，她一个中学还未毕业的女孩怎么能理解。


    她只知道巴麻美为了保护见泷原市的夜晚，每天都在耗费魔力，消灭使魔，对抗魔女，救下无辜被魔女之吻标记的人。


    太累了。


    可就算这样，巴麻美也逃不过成为魔女的结局。


    魔女由魔法少女转变而来。


    魔法少女要清除灵魂宝石上的浑浊，只能使用魔女掉落的悲叹之种。


    这完全就是一场……自相残杀。


    丘比将她们敲骨吸髓还要美其名曰为了宇宙的延续。


    她沉默良久，闷闷地问道：“魔女之夜真的会摧毁见泷原市吗？”


    丘比点头，道：“如果你们没有人能阻止它。”


    鹿目圆不说话了。


    “小圆，我希望你再好好想一想，奥莉制造的变身器或许很好，但你真的能赶上魔女之夜出现吗？那份力量又是否能让你驱逐它，保护自己的家人。”


    即便不为宇宙和未来，鹿目圆也要想一想她居住在见泷原市的家人。


    魔女之夜不是现有的任何一个魔女可以抗衡。


    哪怕美树沙耶香、巴麻美、佐仓杏子、晓美焰一起拼尽全力，胜率也极其渺茫。


    最终，鹿目圆还是只能向它索取力量。


    “你少胡说八道！”


    “圆圆圈圈有奥莉的变身器，不需要你！”


    丘比看看沉默的鹿目圆，不以为意，转开视线，看着奥莉道：“或许，你会有一天需要我。”


    倘若，天界比惩戒所更先一步发现奥莉偷渡到人间界。


    为了中原中也，也为了她自己，她必然会产生新的愿望。


    “呸呸呸！”


    好不吉利的话。


    猫不听。


    奥莉一扭身用屁股朝着丘比，嫌弃地用后腿蹬蹬，作出“埋”的动作。


    臭丘比，只配待在猫砂里和便便们埋一起。


    “你们应该需要一些时间好好考虑，”丘比起身，半点没有自己遭到嫌弃和羞辱的感觉，自顾自道：“我先走了，要是有需要，小圆，奥莉，你们可以随时呼唤我。”


    那么强大的因果要是化身魔女，必然也会释放出巨大且耀眼的能量。


    鹿目圆是丘比的目标。


    奥莉也是。


    可以的话，它两个都想要。


    “丘比。”


    少女柔软的声线在安静的空间响起。


    这里是经过奥莉魔力隔离，不与外界相连的独立地带。


    无论是魔力的波动，抑或是吵杂的声音，统统不受外界影响，更不会影响到外面。


    可就在这一刻，奥莉感受到一股全新的魔力。


    她若有所觉地看向鹿目圆，只见少女覆着腕间的变身器，掌心下散发着盈盈的光芒。


    “圆圆圈圈，你知道自己的魔力是什么了？”


    奥莉惊喜到尾巴都直起来。


    但少女却轻轻摇头，抚着手腕，顺应内心作出一个跪姿拉弓的动作：“我不知道自己的魔力是什么……”


    她只是，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鹿目圆的神情再不见怯意，眉眼坚定，魔力在她手下凝结出一把魔法弓，看似柔软无害，实际凝练的粉色魔力化作火鸟的形态，直直地朝向丘比。


    “小圆，你要杀死我吗？”


    丘比悠闲地晃着尾巴，躲也不躲，好意提醒道：“我的身躯不止这一具，就算你毁掉我这个身体，我还有别的身体可以用。”


    一如晓美焰，不管怎么用枪和子弹杀死丘比，它都能借助新的身躯继续行动。


    丘比一族有着高度集中的统一意识，以此意识和意志驱使全族的行动。


    杀死一只丘比，不会对它们造成半点影响。


    “我不是要杀你。”


    鹿目圆轻声，弓弦拉满，动作无比稳定。


    她说：“我是要驱逐你。”


    火鸟脱离弓身，直直飞向丘比，迎着它惊讶的目光，正中红心。


    魔力如火灼烧着丘比的身体。


    它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端坐歪头，道：“这就是小圆的魔力吗？一点都不痛甚至有种……”


    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温柔。


    丘比对这样的力量感到新奇。


    它刚要仔细研究就发现钻进眼睛的魔力火鸟通过它们一族之间的联系，飞散向见泷原周边几座城市的丘比体内。


    强烈的排斥感推着它们离开。


    以一种温柔又不失强势的方式，赶着所有的丘比远去。


    一只一只丘比聚集起来。


    它们望向见泷原市，再无法靠近一步。


    火鸟飞出无机质的猩红眼球，化作轻薄的屏障笼罩住见泷原市及其附近的几座城市，以实力的方式说明魔力主人对丘比的不欢迎。


    “圆圆圈圈赶走丘比了？！”


    奥莉一个大震惊。


    她猫眼瞪圆，凑到有点脱力的鹿目圆身旁，嗅嗅闻闻，尾巴都要弯出问号的形状。


    “小奥莉怎么这么惊讶？”鹿目圆的声音有点虚弱。


    第一次使用魔力就是这么大范围的应用，身体难免不适应。


    她摸摸小猫脑袋，掌中的魔力弓再维持不住，直接消散。


    “你……”


    奥莉昂头，欲言又止：“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鹿目圆疑惑一声。


    她歪着脑袋，头发披散，衬着那张娃娃脸，更显青涩。


    奥莉百思不得其解，喵喵着嘀咕：“圆圆圈圈的魔力和驱逐没有什么关系的啊？”


    所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赶走丘比，设立屏障。


    “我的魔力和驱逐没有关系吗？”鹿目圆比猫更加迷茫。


    奥莉大受震撼。


    她不敢置信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魔力是什么，就用它赶走丘比了？”


    鹿目圆乖乖点头。


    奥莉想不明白。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毛发半炸的恶魔小猫在床上转两圈，抬头看看鹿目圆，再转两圈，几番犹豫，开口道：“你都能用魔力赶走丘比，应该也算是感应到了吧？”


    嗯，没错。


    肯定是这样。


    奥莉定一定神，坚定自己的想法，昂头道：“圆圆圈圈刚刚用的是你的第二倾向魔力，其名净化。”


    “净化？”


    鹿目圆摸摸腕间的变身器，轻声疑惑道：“净化可以赶走丘比吗？”


    奥莉摇头，奇怪不已道：“理论上，不太行，丘比身上不具有恶的气息，净化魔力很难对它起到直接的作用。”


    “那我……”


    鹿目圆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得到的。


    她只是顺着当时的想法与心意，本能地运转魔力。


    突然，她想到了另一件事：“丘比身上不具备恶的气息？为什么？”


    明明对大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为什么它不是“恶”？


    “因为丘比的一切行为都不直接作用于你们，”奥莉纠结到咬住尾巴，声音含含糊糊地解释：“漂亮羽毛变身魔法少女，她救过的人不会成为丘比的功绩，同理，她化身魔女以后，伤害的人也不会成为丘比的罪恶。”


    一切的一切都由灵魂自身的主人去承担。


    丘比身上不沾半点因果。


    既没有“善”也没有“恶”。


    正因为这样，所以奥莉才无法从它的灵魂气息辨别出好坏。


    “可丘比不是还会收回悲叹之种吗？”


    鹿目圆一顿，意识到悲叹之种也就是灵魂宝石的未来，心情不免低落。


    她喃喃着道：“那些变成魔女的孩子们，她们是没办法转生了吗？她们是……被丘比吃掉了吗？”


    “魔法少女透支一切奇迹以后，化身魔女，灵魂就遭到污染了。”


    奥莉吞吞吐吐，咬尾巴，小声道：“丘比回收悲叹之种，吃掉她们的灵魂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因果影响。”


    因为，她们已经成为“恶”了。


    不会有灵魂因为消除“恶”，而让自己沾上“恶”的。


    “连我们的灵魂也是最后的薪柴吗？”


    鹿目圆轻声呢喃。


    奥莉蹭到她腿边，咕噜咕噜地响起来。


    猫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类。


    她只会响。


    人类听到响就会高兴。


    至少好朋友是这样的，奥莉不希望自己的朋友难过。


    “……我可以用这份力量去对付魔女之夜吗？”


    鹿目圆恢复的速度，超乎奥莉的意料。


    她呆一呆，点头道：“可以的，圆圆圈圈的魔力与净化相关，对付魔女有特攻。”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鹿目圆暗暗松一口气。


    这一晚上，她知道太多太多的真相，都快要处理不过来了。


    少女放松下身体，抱着奥莉，重新倒向床铺。


    “圆圆圈圈？”


    小猫软软唤着她。


    她闷闷地应一声，脸颊埋起来，心头徘徊犹豫良久的问题，终是忍不住出口：“奥莉，你有办法帮一帮那些被丘比欺骗的魔法少女吗？”


    晃动的恶魔尾巴一停。


    鹿目圆察觉到奥莉的僵硬，难免失落，但还是强忍着情绪：“抱歉，我不应该为难你的。”


    小猫恶魔早就说过了。


    她无法复活死去的生命。


    魔法少女也不是普通的死去。


    她们连同灵魂都彻底消失。


    恐怕连奇迹也一点不剩了……


    “没有为难，”奥莉的身体恢复柔软，往上拱一拱，贴着鹿目圆的心口，道：“不能复活死去的灵魂是害怕被官方组织逮捕，但死掉的魔法少女们，灵魂是给丘比吃掉了。”


    她们连天界和魔界都没去过，自然界树和界河不会有她们的相关记载。


    事情不关官方组织，伟大的时空恶魔立刻就抖擞起来了。


    “不过，这些愿望不能是圆圆圈圈向奥莉许，要由她们自己来哦。”


    鹿目圆一怔，道：“可她们不是已经……”


    死掉了吗？


    奥莉镇定地用爪轻拍少女的手臂，唤回她飘忽的心神，道：“是已经死掉了，但死掉的是这个时间的她们，还有更早以前没有向丘比许愿的她们，不是吗？”


    她们要去救的是更早以前的魔法少女。


    赶在丘比接触她们以前，先一步和她们认识，道明一切真相。


    “这样，真的可以吗？”


    鹿目圆有点恍惚。


    奥莉奇怪道：“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去见的是灵魂脱离壳以前的她们啊！”


    鹿目圆轻轻应一声，心口仍盘踞着难以散去的顾虑。


    她迟疑一下，小声开口道：“万一她们知道一切的真相，但还是要向丘比许愿呢？”


    奥莉在她怀里拱一拱。


    毛茸茸的恶魔如同一条猫儿虫，直拱到鹿目圆脸上，用软乎乎的肚皮盖住她的脸，超级得意道：“圆圆圈圈又忘记奥莉的正职了！”


    她！


    伟大的时空恶魔才是真正能为人类实现愿望的好猫猫！


    丘比不过是宇宙中的小毛毛，放在奥莉这里，根本不够看！


    “噗……”


    鹿目圆忍不住笑了。


    她笑得气息一阵一阵，扑到奥莉的肚肚，痒得猫扭来扭去，终是忍不下扭身扑到枕头旁，喵喵着回头控诉道：“奥莉给圆圆圈圈出主意，圆圆圈圈偷偷挠奥莉痒痒！”


    人坏！


    鹿目圆连声道歉，温言轻语：“对不起，小奥莉，我只是太高兴了。”


    分外柔软与坦然的言语一下得到奥莉的谅解。


    她大大方方地扭回来，卷着尾巴道：“原谅你了！我们一起去解救被丘比欺骗的魔法少女吧！”


    鹿目圆慢半拍地轻轻应下。


    她很困了。


    先是出门巡逻，再回来睡不到一会被奥莉和丘比的对话吵醒，本能地驱使魔力设立屏障，驱逐丘比。


    “我们……先去找麻美学姐吧……”


    她眼皮慢慢下垂，嘴里咕哝：“要去救她……”


    熟悉的咕噜咕噜声规律地响起。


    催人入眠。


    鹿目圆慢慢沉入梦乡。


    奥莉窝在少女的颈间，尾巴轻动一动，钻进空间取出一个快要完成的变身器。


    这是早些时候，巴麻美向奥莉许下的愿望。


    她希望得到一个和鹿目圆、美树沙耶香一样的普通魔法少女变身器。


    猫等着人类睡熟，悄悄跳下床，缩小时空魔力的隔绝范围，为自己空出一片临时加工的地方。


    “明天去找漂亮羽毛，这个要赶快弄好。”


    奥莉要把变身器交到过去的巴麻美手里。


    虽然丘比只是简单提过一嘴，奥莉的小脑仁记性也不算太好。


    但重要的事，猫从不忘记。


    变身魔法少女的巴麻美救过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这个“未来”改变了，可能会牵扯到很多事情的发展。


    “咚、咚、咚……”


    猫猫锤一下一下地砸。


    奥莉左右打量着新变身器，感觉还差点意思，抡起猫猫锤把魔界产出的导灵件锤进边边角角，细细填满，保证巴麻美第一次接触也能顺利使用魔力。


    “漂漂亮亮～完美！”


    她满意地收起闪着微光的变身器，尾巴高高竖起。


    这么好看的变身器，不比什么灵魂宝石好？


    灵魂就要有灵魂的自觉，乖乖待在自己家！擅自离家出走的灵魂都不是什么好孩子！


    了不起的发明家时空恶魔奥莉发表重大言论。


    “工作结束！”


    她弓着腰背，舒舒服服地伸一个懒腰，飞扑着滚到鹿目圆枕头旁。


    灵活的恶魔尾巴一挑掀起被子一角，盖在猫肚肚上。


    睡觉时间到——


    沉重。


    闹铃响起的时候。


    鹿目圆眼睛都睁不开，胡乱摸索着闹钟。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左右都摸不到，闹钟还在一直响。


    不堪其扰的少女只好坐起身，半睁着朦胧的眼睛，哈欠连天去拿不知怎的掉到地上的闹钟。


    “好困……”


    鹿目圆关掉闹钟，大脑一片空白，坐在床上眼皮耷拉，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上她的脸颊。


    她迷迷糊糊地“嗯”一声，睁眼看去：“小奥莉？”


    “起床啦！拯救魔法少女从新的一天开始！”


    鹿目圆低低应一声。


    她太困了。


    昨晚第一次使用魔力就是大范围且复杂性的应用。


    身体的疲惫感，经过一夜的休息不仅没有消失，反倒变得更加清晰了。


    “喵……圆圆圈圈被梦境怪打败了，”奥莉有点苦恼地看向困到头一点一点的人类，尾巴贴贴少女的脸颊，道：“下面有人喊你吃早饭了。”


    鹿目圆晃一下，困倦地“啊”一声。


    她半闭着眼，本能地掀开被子，下床去刷牙洗脸。


    奥莉一时间看得有点懵。


    “这算是梦游吗？”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人，防止鹿目圆一个站不稳，直接趴地上。


    所幸，半梦半醒的起床洗漱并不能难倒鹿目圆。


    她困着困着给自己完成一早的洗漱，睁不开的眼皮也撑起来了。


    “你还好吗？”


    奥莉小心翼翼地问候。


    鹿目圆迟钝地点一下头，柔软地笑笑，安抚奥莉道：“只是有一点累，没什么事的。”


    她踩着拖鞋，步伐飘忽地回房间换衣服，再下楼吃早饭。


    奥莉趁着这个时间，团起身体在床上浅眯一会。


    “呼……”


    鹿目圆一开门，看见拉开的窗帘照着床上团起来如棉花糖的可爱小猫，眼睛弯下悄悄笑了笑。


    她放轻动作，关上门离开。


    “呼……”


    奥莉这一觉，直睡到晌午。


    她闭着眼，惬意地抻抻爪，尾巴一动一动。


    床边有人坐下来，柔软的手心轻轻落在猫头。


    她咕噜咕噜地反蹭回去，身体如装上弹簧，直接跳起来：“奥莉！复活！”


    活力十足。


    鹿目圆忍俊不禁。


    “肚子饿了吗？”


    她软声问着奥莉。


    猫歪头，认真思考一下道：“可以吃，是不是到开饭时间了？”


    鹿目圆轻点头，道：“爸爸妈妈带达也去植物园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们。”


    奥莉可以和昨晚一样去客厅吃罐罐。


    “圆圆圈圈怎么不去？”


    奥莉晃着尾巴，不用人抱，自己一蹦一跳下楼。


    鹿目圆走在猫后面，好脾气地回答：“我们不是约好吗？今天去找麻美学姐。”


    她已经提前和奥莉约定了。


    所以植物园就不去了。


    “哦哦，吃罐罐再去找漂亮羽毛！”


    奥莉兴致盎然，尾巴如旗帜一样高高竖起。


    鹿目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弯下眼睛。


    小奥莉真可爱呢。


    “圆圆圈圈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


    时空魔力开拓出一扇门。


    银白的光芒照亮客厅比屋外的阳光更加耀眼。


    奥莉抬起爪，刚要走进去，前爪一顿，回头看向身后的鹿目圆，小猫脸无比严肃地开口：“圆圆圈圈……”


    “嗯？”


    猫凝重地发问：“我们要回到哪一个时间去找漂亮羽毛？”


    鹿目圆一愣。


    “啊，我忘记问了。”


    下意识认为奥莉什么都知道的新晋魔法少女圆。


    以及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的时空恶魔奥莉。


    一人一猫低头对昂头面面相觑。


    最后，鹿目圆讪笑一声道：“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尴尬。


    临出门才想到最重要的事情没问好。


    奥莉故作镇定，端庄地坐在少女脚边，尾巴圈着身体。


    桃心状的尾巴叶轻动一下，悄悄把开启的时空之门关掉。


    “……问到了，”鹿目圆挂掉电话，悄悄松一口气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和麻美学姐说一声？”


    奥莉无所谓地甩着尾巴，道：“圆圆圈圈想说，可以发邮件。”


    她恍然大悟道：“对哦。”


    时空之门再次开启。


    邮件送达成功。


    鹿目圆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抱起奥莉迈步走进那扇光亮到看不清另一头的门。


    时间回溯到数年前。


    见泷原市通往临市的跨海大桥，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


    七八辆汽车相撞。


    形状极其惨烈。


    金发的少女捂住不停出血的额角，视线被血污染，四肢百骸都蔓延着疼痛。


    她……是不是……要死了……


    好痛……


    她艰难地想要驱动身体，可车祸变形以后的座位死死地卡住她。


    逃不出来。


    自救无能。


    “巴麻美，你想活下来吗？”


    她恍惚一下，无意识地闻声望去。


    白绒绒的一团出现在车外。


    看不清是什么。


    但她……


    想要活下去。


    “我……”


    巴麻美张一张嘴。


    “想要活下去就和我签订契……？！”


    奥莉一个飞扑加滑铲，直接踹飞丘比，无缝替代它原本的位置。


    她探头看一眼车内的巴麻美，清一清嗓子道：“好啦，漂亮羽毛，你可以开始许愿了。”


    巴麻美眼睫一颤，血液如珠子顺着落下。


    她茫茫然地看着外貌可可爱爱的奥莉，重伤之下，根本没空去思考奥莉为什么踹飞丘比。


    “我……想要活下去。”


    “愿望成立。”


    奥莉穿透变形的车门，毛茸茸的小爪触碰巴麻美的额头道：“喵哩喵哩轰，奥莉给你看广告复活了。”


    一切的伤痛都随着柔和而耀目的白光褪去。


    少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飞天猫，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是……谁？”


    “从远方而来的救主——漂亮羽毛，你现在是奥莉的魔法少女了！”


    第147章


    “魔法少女？”


    巴麻美一愣, 尚且稚嫩的少女，还不能从突如其来的状况中回过神。


    她愣愣地轻触额头。


    这里似乎还残留着小猫爪子贴过的感觉。


    肉垫软软的，带着一点弹性。


    “……！”


    她脱离失神的状态, 猛地扭头看向前排的座位, 慌忙道：“我爸爸妈妈……”


    大片的鲜血染红衣物和座垫。


    失去声息的亲人受到车祸的剧烈冲击，连身体都无法保证完整。


    巴麻美瞳孔一缩, 颤着声，伸出手，唤道：“爸爸？妈妈？”


    再没有人会温柔地回应她的声音。


    车外, 救护车急促的警示音一下一下刺激着耳膜。


    她只觉得头脑越发地胀痛。


    明明身上的伤都治好了。


    但为什么……


    身上还是这么痛。


    奥莉昂起头, 剔透的猫眼如玻璃珠子，清晰地映照出少女泪流满脸的狼狈。


    她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哭了。


    只是一次次地用手试图擦拭干亲人身上的血迹。


    太多了。


    血流太多了。


    巴麻美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哭着喊出声：“求求你, 救救我爸爸妈妈！”


    “……”


    鹿目圆抿起唇，看着与自己印象中从容优雅全然不同的“前辈”, 泪水不自觉地落下。


    “求求你！求求你！”


    “救救他们, 不管是许愿还是什么别的, 我都愿意！”


    她从未想过麻美学姐当初轻描淡写，简单提到自己向丘比许愿时的危急情况是如此的痛。


    失去亲人。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鲜血染红一切，自己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已经向丘比许愿了。


    她许下“想要活下去”的心愿。


    再没有第二个愿望可以拯救自己的亲人。


    “小奥莉……”


    “他们的身体已经失去生命特征了。”


    背对着鹿目圆的猫猫头转过来。


    一向活跃的恶魔尾巴，此刻安静地环住奥莉的身躯。


    “求你了……”


    巴麻美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她低低垂着头,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声音哽咽到难以成句。


    “我们是从未来过来的, ”稚嫩的童音无比清晰地传入巴麻美耳中，比车窗外的急救人员呼喊声、行动声……一切琐碎的声音都要清楚, 好似世界只留下奥莉的声音：“未来的漂亮羽毛自己一个人住，身边并没有亲人。”


    她怔怔地抬头，泪水混着狼藉的灰与鲜血沾满脸颊。


    “虽说未来不是完全无法改变, 但漂亮羽毛的亲人，灵魂并没有被丘比夺走，你要留下他们，只能暂时把灵魂存下来，减缓他们去转生的时间。”


    奥莉转一下耳朵，看向脱离身躯，漂浮在半空，隐隐受到某种吸力要飞走的两个灵魂。


    有点麻烦。


    但也不是很麻烦。


    她伸出前爪，勾住灵魂不让他们这么快离开。


    “你们愿意晚一点点转生吗？”


    奥莉能拖延的时间不长。


    毕竟巴麻美的父母在未来已经转生去天界了。


    她只能偷偷做一点手脚，拖延他们去转生的时间，为巴麻美一家增添一点告别的时间。


    “……”


    “…………”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奥莉点点头，指甲勾着灵魂，转瞬给塞进巴麻美胸前的吊坠。


    “这里，”猫爪子碰一下，“现在是你爸爸妈妈暂住的地方。”


    她怔怔地轻抚吊坠，指尖似乎触碰到某种温暖。


    【麻美】


    亲人的呼唤通过触碰吊坠，清晰地传递进大脑。


    少女的眼睛一下睁大，泪水喜不自禁地落下。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她双手拢着吊坠，贴近心口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重要之物。


    鹿目圆看着这样的巴麻美，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这边还有人！”


    医护人员的声音传来。


    他们的白大褂下沾着血，海风穿过跨海大桥卷起尘灰，弄得他们一身狼藉，灰头土脸。


    “再来几个人帮忙！”


    声音逐渐靠近。


    鹿目圆左看右看，往下一蹲，借着车身，躲避其他人的视野。


    “小奥莉……”


    她挪一挪脚，靠近车身，心都要紧张到提起来。


    车内的奥莉抖抖耳朵，爪下压着一面小巧的化妆镜给巴麻美，昂头说道：“这是漂亮羽毛的变身器，你要好好用起来，变身魔法少女去拯救更多被丘比伤害的人类。”


    不是魔女。


    她们都是被丘比伤害的孩子。


    因为丘比，这个世上才会有魔女出现。


    “我要怎么做呢？”


    巴麻美用手背蹭去脸上的泪痕。


    她的眼睛温柔而坚定一如几年后，鹿目圆所认识的麻美前辈。


    即便，现在的她还不是她。


    但巴麻美的本质不会改变。


    “变身器可以帮助你变成魔法少女，唤醒潜藏在体内的魔力，有了魔力，你就能看见魔女和使魔。”


    奥莉晃一下尾巴，侧耳去听车外的靡靡之音。


    咚、咚、咚……


    若隐若现。


    她认真判断一阵位置，时空魔力透过封闭的车门，只露出一个猫头对蹲在一旁的鹿目圆道：“圆圆圈圈，你现在能用魔力了，给漂亮羽毛示范一下吧。”


    “啊？哦，好！”


    少女弓着腰抬头，不好意思地对车内的巴麻美笑笑。


    她还是第一次给人示范魔力。


    感觉有点慌。


    鹿目圆深吸一口气，借着变形的车厢，驱动魔力——


    深粉色的火焰自手链窜出，舔舐上全身，海风一吹，火焰摇曳着褪去，层层叠叠的裙摆轻盈落下。


    此时的少女长发飞舞，挽弓射箭，目光坚毅。


    她一箭射出，贯穿使魔，为寻摸不着正确路线的救护人员开拓出一条明路。


    明媚的火焰烧去迷雾。


    巴麻美眼中跳跃着火光，映照出少女飒爽利落的一面。


    她慢慢握紧手中的化妆镜，轻声呢喃：“魔力……魔法少女……”


    这就是她未来要做的事。


    “这里的使魔消灭了，”奥莉飞出车厢，左昂头嗅嗅，右昂头嗅嗅，可惜道：“但魔女不在。”


    不能一次性解决掉麻烦。


    只能留给漂亮羽毛去处理。


    她对巴麻美说：“我们要走了。”


    “走？”


    巴麻美一愣，五指紧扣住化妆镜，追问道：“你们要去哪？”


    鹿目圆弯下眼睛，侧头笑道：“去救其他被丘比骗了的魔法少女。”


    海风吹起她粉色的长发。


    长长的缎带与发丝纠缠在一起。


    “漂亮羽毛，这一次不要再被丘比欺负啦。”


    奥莉认真地叮嘱。


    巴麻美迟疑一下，轻点头。


    她问：“丘比是谁？”


    “丘比啊……”


    奥莉困扰地歪头思考一下要如何向她形容丘比，后爪子蹬一蹬耳朵，转看向停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打量她们的白色外星生物。


    “这就是丘比。”


    不通晓未来记忆的丘比不认识奥莉和鹿目圆。


    但它能感受到一人一猫身上比任何魔法少女都要强大的因果与灵魂。


    “漂亮羽毛千万不要信丘比说的话！”


    “尤其是它叫你许愿一定不要答应！”


    奥莉很不放心地重复喵喵。


    巴麻美看向外形无害的丘比，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向丘比许愿的代价太大了，”鹿目圆眉头一收，难过的神态不自觉流出，轻声道：“那是我、麻美学姐还有……我们都支付不起且很可能会后悔的代价。”


    丘比轻晃着尾巴。


    它歪头，观察鹿目圆，孩童的声音径直出现在几人脑海之中：“想要获取奇迹，自然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不认为自己有欺骗谁。”


    “那不是普通的代价！”


    鹿目圆有点生气了。


    她很少这么大声和谁说话，气息都变得有点不稳起来。


    奥莉看看她，转头看向丘比道：“你让人类向你许愿却不告诉她们，许愿以后灵魂会脱离壳，变成小小的变身器，以后都要靠着和魔女战斗维持生存。”


    “这是她们以后会知道的事，在许愿的当时，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丘比轻轻带过自己的行为，仿若不是什么大事。


    它说：“渴求愿望的少女一定都是做好准备，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取那份奇迹。”


    鹿目圆忍不住反驳道：“不是的！”


    丘比有很多没有告诉她们的事。


    它说，被选中的孩子可以向它许一个愿望。


    它说，不管什么愿望都可以。


    它说，魔法少女猎杀魔女是在保护人类……


    但丘比没有告诉她们，魔女的前身就是魔法少女。


    所有的魔法少女从许愿的那一刻，她们的末路就定下来了。


    “魔法少女代表的是爱与希望，”鹿目圆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受到丘比影响的心情，坚定无比道：“我不会再让她们感受到痛苦与绝望。”


    她要拯救她们。


    为每一个受到丘比欺骗，痛苦地堕落为魔女的孩子。


    “你要拯救所有人？”


    丘比歪着头。


    它不会觉得这样的愿望可笑，只是从理论上，回答：“这不太可能，不过你要是向我许愿的话……”


    “我不会向你许愿的。”


    鹿目圆轻声打断丘比。


    她看着它，眸光宁静，声音轻而决绝：“不只是我，麻美学姐、小沙耶香以及小焰……我们都不会向你许愿。”


    不会再给丘比欺骗她们的机会。


    每一个孩子的愿望都应该得到爱护。


    她们不是宇宙的薪柴，更不是丘比可以擅自践踏的生命。


    “你要做什么？”


    猩红的眼睛倒映出少女拉弓的姿态。


    这一幕仿若和未来重叠起来。


    鹿目圆拉满弓弦，平静而轻声说道：“我要驱逐你，丘比。”


    把它赶出她们的世界。


    “你要驱逐我？你是想抹除我在这个世界留下的一切痕迹吗？”丘比的声音中少有地带出一点惊讶，道：“你们的世界能发展这么快，少不了魔法少女的活动，你要是驱逐我，改变过去，你们的世界说不定就要回到原始时期了。”


    鹿目圆神态不变。


    魔力化作的弓弦发出轻颤声。


    “丘比，你太小看人类了。”


    奥莉一甩尾巴，时空魔力笼罩住这一片空间。


    时间凝固。


    唯有鹿目圆、巴麻美和她能正常行动。


    “奥莉去过很多很多的世界，就算没有丘比，人类也会走出山林，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一切。”


    世界不是只依靠魔法发展。


    人类有自己的轨迹。


    丘比太夸大自己的作用了。


    “或许你说的没错。”


    丘比看着鹿目圆的箭，身体无法动弹，声音却不受影响地流入她们的脑海：“但人类真的不需要我吗？”


    即便付出一切也要换取的奇迹。


    总会有人需要的。


    “奥莉不能否定你的存在。”


    事物存在即合理。


    即便是丘比也会有需要它的人。


    “但你不能以欺骗、隐瞒的前提去要别人向你许愿。”


    魔力化作的火鸟，再一次飞向丘比。


    彻底贯穿它.


    改变巴麻美与丘比签订契约的过去。


    奥莉和鹿目圆回到“现在”。


    她们面面相觑，而后失笑出声。


    “我们，应该成功了吧？”


    鹿目圆怀揣着忐忑与激动的心情，拨通巴麻美家的电话。


    嘟、嘟、嘟……


    等待的提示音一声一声。


    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再一次悬起，喃喃道：“难道，我们没有改变麻美学姐的过去吗？”


    话音刚落，电话接通了。


    “你好，这里是巴麻美。”


    鹿目圆眼睛一亮，连忙道：“麻美学姐，你……”


    怎么办？


    她要怎么说？


    那些“过去”发生的事，要如何表述才能道明一切。


    “鹿目同学？”


    巴麻美疑惑的声音从话筒传出。


    奥莉看看身旁的少女，尾巴一甩跳上柜子，主动凑到话筒旁，打招呼：“漂亮羽毛！”


    巴麻美笑了。


    她温温柔柔地说：“原来是奥莉找我啊。”


    猫应一声，镇定自若道：“你爸爸妈妈今天还好吗？”


    “我爸爸妈妈？”


    巴麻美有点疑惑的反问。


    鹿目圆的心一下提起，她眨巴着眼与奥莉对视，手指比划两下。


    该不会……


    “他们还好，”巴麻美轻笑一声，抚着胸前的吊坠，手指轻挑启开表盖，露出其中的照片，眉目与巴麻美很是相似的年轻夫妻朝着她温柔地笑笑。


    她歪起脑袋，很有少女气息地弯下眼睛，轻快道：“虽然我们不能一直沟通，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亲人的灵魂与她同在一起。


    只要想到这点，巴麻美就不再有什么可怕的了。


    “喵！”


    奥莉故作淡定的尾巴支棱起来，稚声问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去转生？”


    虽说灵魂可以暂时藏匿起来，停留在人间界，但时间一长对谁都不好。


    巴麻美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


    她眼睫半垂，轻声说：“我们商量好了，等我成年，爸爸妈妈就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转生成天使。


    好好过一段属于自己的人生，不再受她所牵绊。


    “嗯喵……魔女派对是不是快来了？”


    巴麻美一愣，应声道：“是的，气象台也有播报，三天后会有超大台风出现。”


    奥莉若有所思。


    她轻晃着尾巴。


    话筒里好一会没人说话。


    鹿目圆忍不住开口：“麻美前辈，你还有以前的记忆吗？”


    巴麻美有点迷惑：“什么？”


    “就是……”


    鹿目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道：“我和小奥莉回到过去，改变麻美学姐向丘比许愿的过去，你还记得自己向丘比许过愿吗？”


    巴麻美一怔，道：“我不记得了。”


    她的记忆中没有那样的过去。


    她只记得车祸那天是奥莉和鹿目圆出现，实现她的愿望，留下父母的灵魂。


    “这样啊……”


    鹿目圆讷讷。


    她困扰一瞬，而后想到巴麻美现在的魔力或许不同以前，忙不迭问道：“麻美学姐对自己现在的魔力，感觉如何？”


    会不会不适应？


    改变“过去”只是一下子的事，但反映到“现在”对巴麻美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鹿目同学这么问，倒是有点为难我了。”


    巴麻美无奈地笑笑。


    实在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听筒中传出后辈不好意思的讪笑声。


    她想一想，回答：“我对鹿目同学和奥莉做过的事太不清楚，但如果我的过去是你们刚刚改变的，那就能说明为什么我第二次见到鹿目同学，你表现出不认识我的样子。”


    巴麻美当时还疑惑过一下。


    但见鹿目圆态度自然，不似说谎也就暂时放下心头的疑惑。


    原来……


    她们回到“过去”是才发生的事。


    “你们接下来还要去改变其他人的过去吗？”


    奥莉抖一抖耳朵，思考道：“要的，但魔女派对也比较重要，奥莉想先把它处理了。”


    巴麻美冷静地应一声，道：“这样安排也好，只是杏子和晓美同学与我们不一样，她们是和丘比签订过契约的魔法少女。平时要靠猎杀魔女获取悲叹之种维持生存，要是直接和魔女之夜对上，恐怕会耗空魔力，导致灵魂宝石浑浊，堕为魔女。”


    奥莉咬住尾巴，开始思考。


    鹿目圆看看她，轻声唤道：“小奥莉？我们要先去改变小焰她们的过去吗？”


    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


    要让佐仓杏子和晓美焰毫无后顾之忧地战斗，最好还是连同她们的过去一起改变。


    “喵……红骑兵和纸花花没有向奥莉许愿要变身器，”猫松开尾巴，稚嫩的童音很是困扰道：“实现她们的愿望应该不难，但要她们也成为魔法少女，需要新的变身器。”


    巴麻美一愣，道：“不可以现在制作吗？”


    奥莉后腿架上脑袋，歪着身体如保龄球一样滚倒，喵喵着道：“你们的衣服都是小番茄设计的，现在让小番茄设计新的魔法少女变身套装，时间太赶了。”


    居然是因为这个？


    鹿目圆无奈一笑，帮着奥莉想办法道：“如果是接着用现在的形象……”


    “那不行！”


    奥莉一下跳起来，嚷嚷着反驳道：“奥莉的魔法少女怎么能穿丘比的衣服！不行！不可以！”


    巴麻美有点头疼，道：“我想，她们应该不会介意的……”


    只要力量在。


    且不需要再用悲叹之种吸收浑浊，变身魔法少女的衣服怎么样，那两个人应该是不在意的。


    “奥莉介意！奥莉不行！”


    任性的猫吵吵嚷嚷起来。


    此刻，鹿目圆和巴麻美都有点头痛了。


    她想一想道：“那，不然让她们自己去设计……？”


    奥莉的吵嚷声止住。


    猫听进去了。


    她们暗暗松一口气。


    “红骑兵和纸花花自己设计的衣服，会不会和你们不统一？”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奥莉提出新的疑问。


    巴麻美好笑道：“鹿目同学和美树同学与我的变身形象也不统一吧？”


    她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第二形态。


    衣服更是说不上什么一个系列。


    硬要说有什么关联，只能说都很好看。


    “……”


    奥莉陷入沉思。


    她晃着尾巴，原地转一圈道：“奥莉需要一天的时间想想，你们先联络红骑兵和纸花花吧。”


    回到过去，实现她们的愿望。


    总要知道她们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只要不是什么强猫所难的愿望，奥莉都能想想办法。


    她伸开小翅膀，飞下柜子，扭头去找四月一日君寻。


    “喵～喵～喵～”


    奥莉清一清嗓子，开始呼叫：“君寻！神奇的代理店长！穿侑子衣服的四月一日！”


    朝气蓬勃的童音一刻不停地变着花样喊。


    四月一日听着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有这么多种称呼。


    他拢着和服衣袖，无奈一笑，接通奥莉的“骚扰”道：“日安，我亲爱的老顾客奥莉小朋友。”


    “日安！日安！君寻日日都安！”


    奥莉高高竖起尾巴，欢快地打招呼。


    她昂着头，眼睛闪着亮亮的光，稚声稚气道：“君寻认识擅长服装设计的人类吗？”


    四月一日轻眨眼。


    奥莉看看他，礼貌补充道：“妖怪也可以。”


    “嗯……如果我没记错，奥莉不是已经有一位擅长服装设计的朋友了？”他有点疑惑道：“为什么这一次不去找她呢？”


    两只毛茸茸的小爪子踩在一起。


    猫猫叹气。


    奥莉诚实道：“因为时间太急了，而且小番茄的产能不是很高，她的主要精力在上学和小樱花身上，不能分给奥莉很多时间。”


    大道寺知世已经帮忙设计六套衣服了。


    她最近似乎忙着合唱团的活动，没有太多的时间分给奥莉。


    即便算上不同世界的时间差，魔女之夜的到来加上奥莉制作变身器的工期也有点赶。


    “原来如此，不过……”


    四月一日托着下颌，开始思考道：“我好像也不认识什么……”


    咦？等一下。


    “奥莉之前找的是小樱的朋友，大道寺知世，对吗？”


    猫点头。


    她补充说明道：“小番茄设计的衣服都很好看，但最近有好多事情要忙，估计不太能设计新衣服了。”


    四月一日若有所思，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她也可以。”


    奥莉歪头。


    她好奇道：“她是谁？”


    四月一日低笑回答：“在另一个世界有着和小樱相似的小樱公主，自然也会有和大道寺知世相似的知世公主。”


    猫的瞳孔一下放大。


    奥莉惊讶道：“小番茄也是公主吗？”


    四月一日轻颔首。


    “那、那……君寻要是能实现奥莉的心愿，这个就给你了。”


    小猫爪掏一掏。


    奥莉取出一张印着猫猫爪的信纸。


    四月一日心头一动。


    她昂起猫猫头，有点难过地对四月一日道：“奥莉不想君寻受伤，所以写给侑子的信纸，只能给君寻一张。”


    等价交换。


    四月一日君寻接手的愿望店铺，必须严格遵循“等价”的原则。


    即便奥莉想偷偷多给他几张也不行。


    收取的代价多了，或是少了，四月一日君寻都会受伤。


    奥莉不希望自己的朋友痛痛。


    “一张也够了。”


    少年的眉目温柔地弯下。


    他极为珍惜地接过奥莉送来的信纸，指腹轻轻抚着信纸上的猫爪印。


    这里面有着奥莉的魔力，可以为四月一日准确送出他想要说的话。


    寄出他的思念与言语。


    “君寻，现在的侑子不一定会记得你，”奥莉一顿，她确实不太清楚壹原侑子会转生去天界或是魔界，“但……”


    她抬头挺胸，坚定地说道：“属于她的灵魂气息会随着信纸回到你身边。”


    奥莉输入信纸的魔力兼来回两程。


    就算壹原侑子想不到要回复四月一日君寻什么，她的魔力也会顺着她接触信纸而留下印记。


    “你不要难过。”


    小猫稚声的安慰，真诚而直白。


    少年笑一笑，道：“我知道了。”


    他不难过。


    能得到这张信纸，于他而言，已经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奥莉的愿望比较着急吧？”四月一日收好信纸，双手重新拢进衣袖，眼镜后猫样的鸳鸯眼一弯，笑道：“知世公主所在的世界，时间比较特别，应该能赶上你那边的需要。”


    她可以先完成变身器，最后再导入魔法少女变身的形象。


    第148章


    “哈？”


    佐仓杏子一顿, 扛着肩头的长枪，回头看向身后，道：“你们说什么？”


    她眼睛一眯, 打量起巴麻美几人。


    神态……说不上见不得人。


    就是问题太过奇怪了。


    “干什么突然好奇我以前许过的愿望？”她双手搭在长枪的两端, 转过身的同时，手臂自然地顺着架在颈后的长柄武器延伸。


    姿态随性。


    看似不经意, 实则身上处处不露短。


    “只是有些事，想要和你商量。”


    巴麻美从容一笑，迎着她的防备, 上前一步道：“杏子, 你有想过摆脱丘比的控制吗？”


    处于变身状态的魔法少女一愣，锁骨处的灵魂宝石游动着一丝丝不起眼的浑浊。


    非常微小。


    对于大多数的魔法少女而言, 都是可以忽略的程度。


    “你到底在说什么？”佐仓杏子搭在枪上的手滑下来，散去魔力构建的武器, 皱眉审视巴麻美, 半晌后, 哼着道：“我从来都不受丘比控制。”


    她只为自己而战。


    不管是猎杀魔女，抑或是使用魔力。


    “真的吗？”


    佐仓杏子眯起眼，不愉的目光转而落到美树沙耶香身上。


    她开口道：“我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一个新兵对我指手画脚。”


    沙耶香轻嗤一声，毫不客气地开口：“我是新兵没错, 但你这个老人看起来也没有多自由。”


    浓重的硝烟味弥散开来。


    鹿目圆左看看，右看看, 有点手足无措。


    感觉她们要吵起来了。


    “……”


    巴麻美忍住扶额的冲动，压下叹气声, 主动开口打破僵局，道：“杏子，我们这次来找你, 有正事。”


    佐仓杏子不爽地咂舌，解除变身状态，道：“什么正事？”


    “你……”


    她低头，摸了摸口袋，试图找出一些零食塞进嘴里。


    漫不经心的样子。


    巴麻美声音一顿，接着道：“有想过改变过去吗？改变自己和丘比许愿，签订契约的过去？”


    佐仓杏子摸索口袋的动作一停，慢慢抬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声音一下压低。


    眼中也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很显然，她并不信任她们。


    “我们其实是希望能改变你的过去，让你也……”


    “不需要！”


    她想也不想就打断，眸光扫过在场的三人，再一次重复道：“我不需要改变什么过去，现在这样，我就很满意了。”


    鹿目圆一怔。


    美树沙耶香有点不爽她的态度，迈步上前道：“喂，难道你希望自己一直受到丘比的控制，不停去收集悲叹之种吗？那种东西总有打完的时候……”


    “那我就搬去别的地方！”


    佐仓杏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看着错愕的鹿目圆、皱眉的沙耶香以及……露出想要叹气神情的巴麻美，执拗道：“见泷原没有魔女，我就去其他有的地方，就算和别的魔法少女抢，我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佐仓杏子有这个实力。


    她虽不是魔法少女中最强的一档，但实力绝对不弱，因着自身的储备，用起魔力甚至不需要吝啬什么。


    “你这家伙……”


    沙耶香露出牙痛一样的表情。


    她用激将法也无法让佐仓杏子应下来。


    原以为增加同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没想到遇见的“第一人”就大失败了。


    “她怎么这么难搞，”沙耶香扒拉几下自己的头发，扭头和鹿目圆抱怨，道：“要不我们别管她了。”


    反正有她们三个，魔女之夜应该不在话下。


    鹿目圆抿一下唇，迟疑地看向佐仓杏子，道：“我再去和她说一说吧。”


    她还是不想放弃。


    奥莉拜托她们打听“魔法少女过去的愿望”，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她又如何能帮助其他被丘比欺骗的孩子。


    “那个……”


    鹿目圆出言轻唤。


    佐仓杏子低头咬住美味棒，嘴里含糊不清道：“如果是要打听我向丘比许过什么愿望，你现在就可以放弃了。”


    鹿目圆一愣，面露不解道：“为什么啊？”


    只是过去许下的愿望，这也不能说吗？


    佐仓杏子上下打量她，见她是真的不解，直白道：“你真不是故意的？”


    鹿目圆迷茫地回望。


    “……向丘比许的愿望和我的魔法有关，我当然不会见谁都透露。”佐仓杏子一口咬断美味棒，错开视线，看向一旁，含混道：“差点忘记了，你们不是丘比系。”


    她们没有灵魂宝石。


    自然不清楚这些“丘比系魔法少女”的内幕。


    “啊……”


    鹿目圆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她下意识看向巴麻美，后又反应过来，巴麻美的过去改变了。


    她也不可能知道与丘比相关的事。


    这真是……


    “小蝴蝶动轨！”童稚的声线一下插到她们中间，两人顺势低头，不出意外地看见兴致勃勃翘起尾巴的奥莉。


    她抬头挺胸，无比得意道：“好朋友告诉过奥莉，因为过去改变，可能会影响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叫做小蝴蝶动轨！”


    巴麻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圆溜溜的猫眼转向她。


    她握拳抵在唇边，摆摆手，掩饰自己的笑意道：“我想，奥莉的好朋友说的应该是蝴蝶效应。”


    猫歪歪头，开始回忆。


    蝴蝶效应？


    小蝴蝶动轨？


    真是猫记错了？


    “我们言归正传吧。”


    巴麻美放下手，庄重地看向佐仓杏子，嘴角弯起一点点弧度，道：“有关你过去的愿望，告不告诉我们其实都一样。”


    鹿目圆一愣，茫然地看向她。


    沙耶香有点意外，抱起手臂。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嘴角微微上扬的端庄少女。


    她轻歪一下头，迎着佐仓杏子眯起的眼睛，从容不迫。


    “麻美，你威胁我？”


    巴麻美轻摇头，道：“当然不是。”


    凝重的气氛，刚要缓和一点。


    她接着道：“正如你所说，我和鹿目同学、美树同学都是奥莉系的魔法少女，与你们丘比系不同，我们有着返回过去的能力。”


    巴麻美刻意一停，留点思考的时间给佐仓杏子，微微一笑道：“假若，我们跳跃时间回到你向丘比许愿以前，先一步找到你，自然就能把你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奥莉系魔法少女。”


    佐仓杏子的眼睛微微睁大。


    “现在，你打算主动告诉我们了吗？”


    优雅的金发少女自信而从容。


    她笃定佐仓杏子不会给出第二个答案。


    因为这不是威胁。


    这只是最普通的阳谋。


    “……既然你们可以直接跳跃回过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问我？”


    “这当然是因为，”巴麻美轻笑一声，端庄的神态混入一丝丝的狡黠，她弯腰抱起奥莉，动作轻柔地抚着小猫的脑袋，盈盈一笑道：“我们有最体贴的愿望主理小猫。”


    猫脑袋蹭着她的手心转一圈。


    奥莉好奇地问道：“什么是愿望主理？”


    沙耶香抱着手臂，偏头和身旁的鹿目圆小声交流：“应该就是主要负责给人实现愿望的意思吧？”


    鹿目圆似懂非懂地应一声。


    “愿望主理只是我从另一个说法中衍生出来的叫法，”巴麻美泰然自若，摸着小猫头道：“不清楚也不要紧。”


    奥莉若有所思，尾巴翘起，道：“愿望主理好！奥莉要挤走丘比，当所有魔法少女的愿望主理！”


    这听起来就很厉害。


    虽然不明白奥莉手下的魔法少女是怎么形成派系，可以与“丘比系”对抗……


    但都到抢人的时候了，就不讲究这么多了。


    “你准备好成为奥莉的魔法少女了吗？”她眼睛亮亮地看向佐仓杏子，灵活招摇的尾巴一摇一晃。


    红发的少女摸着后颈，忍不住错开视线，看着某处出神，好一会才道：“真的要明抢啊？”


    “不可以吗？”


    奥莉坦然地反问。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佐仓杏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握一下拳头，微微低额，半晌道：“我的愿望，丘比当年已经实现了，当然……没有出现什么好的结果，你们要是真的回到过去，不妨告诉她——”


    “愿望不是为了别人许的。”


    奥莉抖一下耳朵，猫猫嘴闭着，好一会不出声。


    她不吭气，佐仓杏子就按捺不住了。


    “你怎么不说话？不是要回过去，替丘比实现我的愿望吗？”


    奥莉舔一口鼻子，坦然说道：“红骑兵现在的愿望和以前的愿望有冲突，奥莉会优先实现过去的你的愿望。”


    佐仓杏子皱眉道：“有什么不同吗？”


    不都是她。


    “当然不一样啊！”


    奥莉理所当然地反驳她：“红骑兵现在后悔是现在的事，以前的你要实现什么愿望，肯定也不会听现在的你的话。”


    有的事，不撞南墙不回头。


    即便是“未来的自己”说的话，“过去的自己”也不一定会听。


    佐仓杏子无法反驳。


    她甚至隐隐觉得奥莉说的话很对。


    过去的她一定不会听从未来的告诫。


    她还是会许下那个愿望。


    希望有人愿意成为爸爸的信徒，她们家也不用再挨饿受冻。


    “……如果愿望相同，你会怎么实现我的愿望？”


    奥莉奇怪地看一眼佐仓杏子，喵呜呜两声道：“红骑兵都没说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奥莉怎么知道要怎么做？”


    真是奇怪的人。


    强猫所难。


    佐仓杏子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我当初向丘比许愿以后，得到了可以迷惑他人的魔法。”


    沙耶香意外地看过来。


    她莫名地不想看到这样的表情，错开眼，压低声，问：“如果是你，你会让我拥有什么样的魔法？”


    “喵？”


    奥莉有点困扰地看着她，道：“魔法是属于红骑兵自己的，怎么会由奥莉决定呢。”


    佐仓杏子一愣。


    沙耶香见状，开口替奥莉解释道：“奥莉给我们做的变身器不同灵魂宝石，它只是引出我们灵魂中的倾向魔力，不与愿望相关。”


    所以，不管佐仓杏子许下什么样的愿望，她会得到的魔力都只与自己相关。


    她张一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好半晌，声音也没从喉咙挤出来。


    “你要是很在意，不如提前让奥莉给你看看。”


    美树沙耶香有点看不惯她现在的样子。


    平时不是一副很拽的表情吗？怎么这时候哑巴了？


    “可以吗？”她声音低低，投向奥莉的眼神带着一丝不确定。


    猫无所谓地甩起尾巴。


    深红的灵魂宝石浮出掌心。


    奥莉凑过去用力一闻——


    她给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喵喵咳咳个不停。


    很狼狈。


    一点都没有丘比不管遇到什么都很镇定的样子。


    但……


    佐仓杏子莫名放松下来了。


    她失声笑话奥莉，道：“你怎么这么笨？”


    猫眼睛一下瞪圆。


    奥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重点强调道：“猫聪明！”


    猫可聪明了！


    “那你怎么给自己呛到了？”她笑盈盈地俯身，用食指点一点猫鼻头。


    奥莉下意识舔一口鼻子，镇定地挽回面子，道：“那是猫之常情！”


    人都会呛。


    何况猫。


    “红骑兵不要知道自己的魔力倾向了？”未免佐仓杏子接着欺负猫，奥莉忙不迭地转移话题：“红骑兵的魔力倾向，现在只有奥莉知道哦！”


    所以，快来讨好猫！


    人类都该讨好猫！


    佐仓杏子用力揉一揉奥莉的脑袋，道：“你去找过去的我吧。”


    她一懵，顶着脑袋上乱乱的毛发，诧异道：“你不要知道自己的魔力倾向了？”


    只是讨好一下猫，人类怎么尝试都不尝试一下就放弃了。


    太没有定性了！


    猫抗议！


    “你不是要去找过去的我吗？”佐仓杏子摆一摆手，转过身去道：“反正过去的我会成为奥莉系的魔法少女，早晚会知道的事，没必要现在多问一嘴。”


    过去是可以改变的。


    少女的余光好似不经意地看向巴麻美。


    她不清楚巴麻美成为奥莉系魔法少女以前的经历，但……


    如果是奥莉的话，应该不会让她失望。


    更不会让那个过去的她，真的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喂，奥莉，我是可以向你许愿不止一次的吧？”


    蹭着巴麻美的手，奋力给自己理顺头毛的奥莉想也不想就应声。


    她现在好忙。


    忙着给自己弄顺毛发，尤其是头顶的毛毛，猫自己碰不到要借助人类的力量。


    “要是过去的我后悔了，拜托你不要拒绝她许第二个愿望。”


    佐仓杏子可以肯定。


    过去的她一定会后悔。


    付出一切换回的奇迹，应该是为自己而用。


    只可惜，过去的她不会明白。


    不经历那些事的她也不会后悔。


    所以……


    “拜托了，奥莉。”


    给她一个后悔的机会。


    佐仓杏子回头，粲然一笑。


    “知道啦。”


    小猫不明所以地应下。


    她舔舔爪子，努力蹭蹭脑门，抽空看一眼佐仓杏子远去的背影，不高不低地说一声：“红骑兵的倾向魔力是雾气。”


    少女的步伐一顿，背对着她们，摆摆手。


    她听见了。


    美树沙耶香高挑起的眉头落下，收回看过去的视线，道：“雾气是不是和她现在用的魔力不一样？”


    “不用担心，杏子的适应力很强，不管是什么魔力，她都能找到合适的应用方法。”


    巴麻美从不担心佐仓杏子。


    鹿目圆眨眨眼。


    她的视线一移动到奥莉，猫立刻就警觉起来。


    “圆圆圈圈的倾向魔力要自己想！你的不可以给提示！”


    少女弯下眼睫，温良一笑。


    果然，只有她的第一倾向魔力不可以提示。


    因为那很特殊吗？鹿目圆暂时想不明白。


    奥莉趴在巴麻美臂弯里，尾巴晃动，暂时停下整理毛发，语重心长道：“你不要着急，再等一等，第一倾向魔力会主动浮出来的。”


    如同解除封印的魔法道具，与轮回、与因果息息相关的魔力迟早会成为鹿目圆的掌中之物。


    到那时，她将具备穿梭“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不同时空的力量。


    第149章


    “小奥莉, 你在做什么？”


    鹿目圆好奇地探头看过来。


    浅粉色的小毛团从今日一早就开始忙忙碌碌。


    但她的忙碌不是在捣鼓那些鹿目圆看不懂的发明与工具。


    而是……


    自己给自己梳毛？


    鹿目圆有点不确定。


    她歪着头，打量奥莉翻出小肚皮，侧身去蹭一个布满钢齿的自动梳毛器, 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落着一地的猫毛。


    美树沙耶香闻声回头, 眉挑起：“哇……奥莉把麻美学姐家里弄得到处都是毛！”


    “这打扫起来要废不少功夫啊。”


    巴麻美端起红茶，镇定自若地抿一口, 笑道：“小猫总是要梳毛的，不然等身上的毛发打结，再去梳就难了。”


    美丽的金色眼眸看向角落里勤勤恳恳, 好似对待一个重要任务般, 以很不放松的姿态，奋力给自己薅毛下来的奥莉。


    她感到了一丝疑惑, 只是面上仍不动声色。


    “需要我们帮忙吗？”


    奥莉累到躺平，翅膀贴地, 尾巴一动扭着身体看向几个围成一圈的少女, 略作思考后果断答应。


    “好！”


    猫要不行了。


    毛蹭一天还是只有那么多。


    奥莉并不是很会掉毛的类型, 中原中也平日在家，只要偶尔抽空给她梳梳毛，基本家里的猫毛能见度就很低。


    这会，她需要自己的毛发去做几个壳, 反倒开始为自己不太掉毛而发愁。


    鹿目圆抱起软趴趴靠过来的奥莉，手中的重量不同以往。


    她不由疑惑了声, 道：“小奥莉是不是变轻了点？”


    猫懒洋洋地应一声。


    鹿目圆眉心轻凝，举起奥莉好好打量一番。


    似乎不只是轻了。


    奥莉还变小了？


    她开始不确定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


    毕竟猫长大了, 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再变小。


    “来吧！”


    奥莉的尾巴上下挥动，毛茸茸的小身体靠着人，抬一抬头, 毅然道：“漂亮羽毛、人鱼骑士、圆圆圈圈都来给奥莉梳毛！”


    她需要多多的毛发。


    几个少女对视一眼，神情中带着点疑惑。


    巴麻美拿起专为奥莉买的贝壳梳，力度不轻不重地梳过小猫侧面的毛发，温柔轻声道：“怎么突然要收集自己的毛发了？”


    奥莉的行为有点反常。


    她之前都不大让别人帮忙梳理毛发。


    美其名曰，重要的工作要留给很喜欢很喜欢奥莉的好朋友。


    不然好朋友要寂寞的。


    怎么今日……


    “因为有需要啊！”奥莉一点掩瞒的意思都没有。


    她懒洋洋地躺着，享受少女们轻柔的摸摸与梳毛，眼皮慢慢往下坠，稚声含糊道：“要很多……很多……奥莉的毛，去制作分身……”


    鹿目圆的手一顿，疑惑道：“为什么要制作分身？”


    猫困倦地抬抬眼皮，打起哈欠道：“丘比有好多个……奥莉只有一个……”


    从数量上就输了。


    拯救所有的丘比系魔法少女，需要多人配合。


    奥莉可以让鹿目圆几人分头去不同的时空，抢走丘比的目标。


    但她自身只有一个。


    她不能跟着少女们去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


    所以，奥莉要解决这个问题。


    “等魔女派对结束，红骑兵和纸花花都变成奥莉的魔法少女，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她说到这里，稍微精神了一下。


    尾巴活跃地动来动去。


    鹿目圆轻轻应一声，有点不好意思道：“辛苦小奥莉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愿望会让奥莉这么辛苦。


    “没事哦……”


    奥莉是为人类实现愿望的魔法猫猫。


    只要愿望有一丝的机会，她都会尽全力去做。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美树沙耶香收拢一下散落的毛发，装进巴麻美递过来的玻璃罐。


    她回头看一眼奥莉，不知是毛发的问题还是别的原因。


    现在的奥莉变得好小好小，仿若一只手就能捧起来。


    少女的眉心蹙起，缓慢开口道：“奥莉，要给你开一个罐头吗？”


    “罐罐！”


    犯困的猫一下精神百倍，蹦跶着跳起来，尾巴高高竖起。


    一如平日的状态。


    果然，刚刚的奥莉只是她的错觉。


    恶魔大人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因为梳梳毛就虚弱。


    美树沙耶香的眉头松开，起身去书包里取罐头。


    在她的行进路线上，有一团奥莉自己弄下来的卷毛，她弯腰打算顺手捡起却见卷毛之下掩盖着一把小号的马桶搋子。


    “？”


    沙耶香捡起马桶搋子，扭头喊道：“麻美学姐，这是你家的东西吗？”


    巴麻美闻声看去。


    小小的马桶搋子在沙耶香手里如同玩具一般。


    她一愣，摇头道：“我家不会买这样小的。”


    太小的马桶搋子也排不上用场。


    “那是谁的？”沙耶香皱眉，目光一转最后落到奥莉身上，道：“该不会是你的吧？”


    猫软乎乎地叫一声，尾巴轻晃。


    “还真是你的？”沙耶香有点意外，带着罐头和马桶搋子回来。


    她在三角茶几的一边坐下，食指扣住猫罐头上的拉环“啪”一声。


    略带腥气的肉味散发开来。


    奥莉耸着鼻头嗅嗅味，舔舔嘴道：“这是马桶搋之剑，奥莉拿出来是要改一点东西。”


    “改什么？”沙耶香随口一问，罐头推到奥莉面前。


    猫一头扎了进去。


    巴麻美捏着贝壳梳上的毛，看看这边，忍不住道：“小心点吃，别划伤嘴了。”


    猫呜呜吃着肉，抽空应一声。


    “小奥莉的这些毛，要怎么变成分身啊？”鹿目圆整理着毛发，手上不自觉团起来。


    揉一揉。


    压一压。


    蓬蓬松松的卷毛团，顿时变小数倍。


    奥莉舔着嘴，抬头，尾巴指向鹿目圆道：“就像这样。”


    “这样？”


    三人一愣，目光齐齐投来。


    鹿目圆打开手心，看着小小一颗的猫毛球，疑惑道：“这样就可以了？”


    “这是第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


    奥莉如此回答。


    她摇着尾巴，稚声稚气：“把奥莉的毛毛变成小号的奥莉！”


    到时候就能实现“奥莉系的魔法少女”人手一只奥莉的伟大愿景！


    “什么啊……是要给你戳猫毛毡的意思吗？”


    奥莉大力点头。


    巴麻美托着下颌，回眸看向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毛发，道：“如果是要用这些来戳毛毡，或许还不太够。”


    用或许这个词都轻了。


    奥莉弄下来的毛发是绝对不够。


    她虽然毛长，本身也是蓬蓬松松的样子，但一次梳下来，再怎么折腾也最多是戳半个奥莉毛毡。


    这半个毛毡的个头还很小。


    比现在的奥莉都要小很多。


    “这个问题，奥莉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她轻甩着尾巴，高高昂起头，很是得意道：“用超级生毛剂，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收获大量的毛毛和羽毛！”


    戳一个奥莉毛毡，不仅需要她的毛发，更要有羽毛修剪出合适的形状插背上充当翅膀。


    “那小奥莉的角呢？”鹿目圆歪歪头。


    奥莉的角也不平凡。


    毛毡的身体可以用奥莉的毛发、羽毛，但角……


    那个卷在一起，看着如同花苞，仅朝外微微翘起一点尖尖的两枚小角，要用什么去替代呢？


    “喵……毕竟奥莉是独一无二的，只是普通的毛毛很难复刻出一个完整的奥莉，”她好似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尾巴一甩环住自己，稚声稚气道：“角的部分，只能用魔法少女们的魔力去填补了。”


    三人一惊。


    她们面面相觑，“用我们的魔力……？”


    这要怎么做？


    奥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昂起圆乎乎的小脑袋，可爱的猫猫脸上通透明亮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们。


    只等待她们自己想到最重要的关窍。


    “如果是要用到我们的魔力，”巴麻美垂眸，率先尝试起来，以魔力显化的金丝织就如花般华美繁丽的角，“唔……”


    她看着看着若有所思，低头浅浅一笑，很自然地接着去塑造奥莉的身体。


    魔力如梭，网织出最基本的骨架，再去填补“血肉”身体。


    不过一会，金色的小号奥莉就出现了。


    猫好奇地凑过去。


    她尾巴一动，巴麻美手心的“金丝奥莉”也动一动尾巴。


    相同的动作，完完全全复刻出奥莉的模样。


    猫舔一口鼻子，后退一步，故作镇定道：“差不多就是这样，漂亮羽毛的悟性很好！”


    鹿目圆在一旁看着都要惊叹那宛如艺术品的金丝小猫。


    实在是太漂亮了。


    但……


    “这也太复杂了。”美树沙耶香试图用自己的魔力去塑造一个同样的奥莉。


    水波晃动。


    她调动出来的魔力，勉强有一个奥莉的形状，但只要一晃动，这个“奥莉”就会变形。


    真让人头痛。


    “水的稳定性不行啊，”沙耶香羡慕地看向巴麻美捧着的金丝小猫，头痛道：“这一动都不成样子了。”


    鹿目圆调动自己的魔力，简单做一下尝试，艳色的火焰可以很轻易就变成小猫的形状。


    但要细致到奥莉这般却很不容易。


    “所以只让你们做角啊！”


    猫理所当然地回答。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全部让魔法少女们接手。


    美树沙耶香和鹿目圆的表现在她的意料之中，稍稍有点意外的是巴麻美。


    她对魔力的掌控细微到可怕。


    本身的动手能力也很强。


    奥莉都给震惊到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用魔力百分百复刻出一个奥莉啊？！奥莉本尊都做不到！


    猫弄一个自己还要倒模！！


    “只是角的话，应该可以？”沙耶香和鹿目圆对视一眼，转变手中的魔力，勉勉强强按着奥莉的角捏出一个形。


    猫轻晃着尾巴。


    她打起哈欠，慢悠悠道：“角很简单的，要是你们这都做不到，奥莉还有备用方案。”


    鹿目圆好奇道：“备用方案？”


    “用敲碎的贝壳或是漂亮的玻璃拼一个出来！”她晃着尾巴比划一圈，显然是有好好考虑过这个方案：“角的样子可以和奥莉不同，但一定要有气势！”


    沙耶香一挥手散去魔力，托着脸颊道：“气势到底是什么啊？”


    太含糊了。


    理解不能。


    “气势就是气势！”


    虽然说不清楚，但就是要有！


    猫昂首挺胸。


    沙耶香有点无语。


    奥莉的理都说不清，气势倒很足。


    “不是要用快速生发的药剂吗？”她拉起奥莉的小爪，捏一捏道：“毛太长了，是不是要用剪的？”


    小猫的肉垫软嫩。


    手感极好。


    她忍不住多捏两下，闹得奥莉有点烦，收回爪子，认真回答：“不需要剪，这些催生出来的毛发都带着奥莉的魔力，只要奥莉不想，它们就不会长了。”


    巴麻美闻言，放在桌下的手指一动。


    她神色不变，略过鹿目圆露出一点疑惑之色的表情，弯着眼睛道：“那就好，我还担心奥莉的毛发太长，要如何去修剪才能恢复现在的模样。”


    猫又得意起来了。


    她就是考虑得很周到。


    “奥莉喷过药会稍微睡一下，等等你们要帮忙整理掉下来的毛毛哦。”软乎乎的童音叮嘱着她们。


    巴麻美笑着应下。


    水雾状的药剂喷洒而出，轻轻柔柔如无形的纱落向奥莉。


    她打一个哈欠，团起身体，慢慢闭上眼。


    银白色的光芒亮起。


    奥莉的毛发如披上一层光华，源源不断地生长起来。


    “……”


    巴麻美跪坐在一旁，眼睫半垂，神色镇静。


    鹿目圆忍不住道：“麻美学姐，小奥莉的魔力一直在外流。”


    她能感觉到奥莉的魔力正以一种近乎夸张的方式流出。


    小猫闭着眼，呼吸缓慢，身体轻轻起伏。


    银白色的光芒越来越亮。


    鹿目圆屏住呼吸。


    “这是奥莉要做的事，”巴麻美平静地开口：“我们只需要顺应她的意思，收拢那些魔力化作的毛发。”


    或许从来没有什么超级生毛剂。


    奥莉的毛发与魔力相关联。


    这也是她不太掉毛的原因。


    年幼的恶魔只靠自己无法激发出大量的魔力，所以要用外力去辅助。


    巴麻美只一听便知晓问题所在，但……


    “鹿目同学，这是你许下的愿望。”


    她平静的眸光，转而落到尚且青涩的同伴身上，声音轻而有力：“奥莉已经为此做好准备，你呢？”


    还要瞻前顾后吗？


    鹿目圆失语。


    沙耶香眉头轻皱，低叹一声道：“没办法，奥莉的不对劲，我们都看得出来，很难不为此担心。”


    她的好友想要拯救那些遭到丘比欺骗的魔法少女。


    奥莉也答应了。


    甚至巴麻美也是受此恩惠的人。


    但……


    她们不希望再有人受到丘比的欺骗，却也不希望奥莉为实现这个愿望伤害自己。


    “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上忙的吗？”


    鹿目圆攥着裙摆。


    巴麻美垂眸。


    她们眼看着奥莉逐渐淹没在毛发，银白的光芒几乎要遮蔽几人的视野。


    “当然有……”


    “小奥莉！”


    鹿目圆身体前倾，眸中盈着打转的水光。


    直到看见那双比天空还要美丽的眼睛睁开，悬起的心这才稍稍落下。


    奥莉抖一抖毛发断开后，变得格外轻盈的身体，舒舒服服地伸一个懒腰，尾巴上翘道：“制作奥莉的分身还需要圆圆圈圈、漂亮羽毛和人鱼骑士帮忙呢！”


    巴麻美抿紧的唇稍松，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她没事。


    说只是睡一会，真的只是睡一会。


    “我们快来弄分身吧！”


    她活泼地跳起来，咋咋呼呼道：“要给奥莉弄很好看很可爱哦！”


    就算是分身也不能输给丘比。


    要可可爱爱的才能彰显奥莉的伟大形象。


    “好。”


    巴麻美笑着应下。


    沙耶香捡着毛，头痛道：“可爱啊……我的手艺可能没有麻美学姐好。”


    原本她对自己还算自信。


    毕竟这么多年的手工课也不是白上。


    可一看麻美学姐用魔力织出的奥莉……


    沙耶香摇头。


    “我会尽力的！”鹿目圆收着手指放在心口，神色坚毅。


    小奥莉都这么努力了。


    她这个许愿的人，怎么能干看着！


    “喵？”奥莉弯起尾巴问号。


    圆圆圈圈怎么了？突然和嗅过猫薄荷一样激动。


    沙耶香团着猫毛，看过来一眼，随口道：“说起来，那家伙是不是还不肯告诉我们许愿的时间和节点？”


    “啊？”全心投入毛毡制作的鹿目圆茫茫然地抬头。


    沙耶香无奈地再次重复：“我是说那家伙！晓美焰！”


    那人比佐仓杏子还嘴硬。


    一听她们要回到过去改变自己向丘比许愿的“事实”头也不回就走了。


    完全不肯和她们沟通。


    难搞到不行。


    “……”


    鹿目圆一顿，想到自己几次与晓美焰的对话。


    她似乎很不希望自己成为魔法少女。


    不管是丘比系，还是奥莉系。


    “晓美同学不信任丘比，她应该是许愿以后才知道真相的。”巴麻美动作娴熟地戳着猫咪脑袋，同一时间魔力化作的金丝穿过针戳猫咪的身体。


    行动力和效率都是一流。


    她手下不停，说着道：“丘比造成的信任危机，让她无法相信奥莉是真心帮助她的。”


    这很正常。


    要是时间足够，她不介意多找晓美焰几次。


    可惜，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再怎么样也比她现在好吧？”沙耶香咕哝一声，有点烦躁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到她找丘比许愿以前，先一步找她。”


    巴麻美轻摇头，道：“这样的办法，不能杜绝晓美同学未来向丘比许愿。”


    毕竟奥莉和丘比不同。


    她实现愿望的方式，不会触及人类的灵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沙耶香啧一声，道：“按照麻美学姐说的，岂不是我们问出那家伙以前的愿望，她还是有可能找丘比？”


    那她们拯救丘比系魔法少女的意义何在？


    只是多一个奥莉为她们实现愿望？


    “所以我们才要问出晓美同学真正的愿望。”


    巴麻美笑一笑，眉眼间的从容镇静不变。


    鹿目圆迟疑一下，道：“小焰真正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沙耶香轻哼一声，道：“谁知道。”


    那家伙总是臭着张脸，不正眼看人。


    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拽样。


    “嗯……我觉得小焰的问题，应该不用太担心？”鹿目圆这么说着。


    沙耶香一脸看到鬼的表情，诧异道：“你认真的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慢慢点头。


    虽然和晓美焰相处的时间不多，但鹿目圆不认为她是什么很难相处的人。


    “你对她的这股信心，到底是哪里来的？”沙耶香百思不得其解。


    她讪讪一笑，抿着唇，小声道：“至少小焰不站丘比，不是吗？”


    沙耶香嘴角一抽。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也不站她们啊。


    “鹿目同学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结束魔女之夜，再找晓美同学吗？”巴麻美若有所思，手下微顿，魔力勾着的针却不见停。


    她思索片刻后，道：“这样也好，晓美同学最近的心力都放在魔女之夜，事情结束以前，她应该是没有精力和我们谈其他的。”


    要是“奥莉系的魔法少女”能把“丘比系的魔法少女”数百年都无法解决的魔女之夜处理掉，晓美焰自然不会再不信任她们。


    至少从实力上，她们不比任何“丘比系”差。


    “反正我不太喜欢那个人。”


    沙耶香嘀咕一声，转头问奥莉：“要找同伴的话，其他人也可以吧？”


    她们回到过去，解救丘比欺骗过的魔法少女，总能找到一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吧？


    奥莉歪歪头，思考一下回答：“纸花花要是变成奥莉的魔法少女，你们可以轻松不少哦。”


    “为什么？”沙耶香脱口而出。


    她的郁闷几乎溢于言表。


    奥莉监工盯着她们戳毛毡的手，用尾巴轻轻拍打，催促一下聊天聊到停下的人类，稚声解释道：“因为变身器是量身定做的啊！现在不做，以后的奥莉就做不出来了！”


    几人一愣。


    鹿目圆紧张又担忧道：“为什么做不出来了？”


    是奥莉的身体……？


    “因为未来的奥莉会变得很小，”她大大咧咧，丝毫不打算隐瞒几人，道：“小到阅历和经验都无法再做出新的变身器。”


    所以，伙伴要一开始就定下来。


    中途可添加不了。


    “你会变小？为什么？”沙耶香都要听懵了。


    奥莉舔舔爪子，尾巴轻晃。


    她转一下耳朵，看向巴麻美制作的猫咪毛毡，已经快到拼装的步骤了。


    “因为这些壳，需要奥莉分出自己的岁月和记忆去充实。”


    分身制作出来，里面是“死”的。


    要想分身“活”过来，里面需要填充真实的东西。


    她满意地欣赏一下巴麻美弄的毛毡，尾巴慢悠悠地晃动，道：“把记忆和岁月分散出去，剩下的奥莉就很小很小了。”


    可能会变成小不点一团。


    再要实现什么复杂的愿望，本体和分身都会觉得很困扰。


    “为什么奥莉要分出自己的记忆和……岁月？”鹿目圆其实不太明白“岁月”指的是什么。


    但能和记忆相提并论，这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


    “因为世界很大啊。”


    奥莉抬头，眼中映出少女懵懂的神情，猫猫嘴一动如同笑般，说道：“世界很大很大，丘比千百年间散出万千的分身，制造出数之不尽的魔法少女，奥莉就算是分出五个自己都要拼尽全力去奔跑才能勉强够用。”


    鹿目圆张一张嘴，有点失语。


    沙耶香忍不住道：“那你也可以不用分吧？反正我们可以回到过去，慢慢来不就好了。”


    奥莉摇头。


    她看着人类，稚声稚气道：“太久啦，奥莉还不想离开好朋友这么久呢。”


    猫制作分身，就是为了本体可以回到最重要的人身边。


    “你们人类也不能长时间离开学校吧？”奥莉轻晃着尾巴，语重心长道：“就算时间可以定格，太久不学习也是会忘记的哦。”


    沙耶香语塞。


    完全无法反驳。


    “分出记忆和岁月，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巴麻美问道。


    奥莉歪头，后腿踢着耳朵挠挠，回答：“可能有一段时间要回家睡觉觉，和好朋友一起放假，但分身会工作！”


    只要分身在工作，奥莉的存在就不会暴露给惩戒所。


    她轻晃起尾巴，洋洋得意道：“奥莉准备弄五个分身呢！五个分身出门，就算不能无缝实现人类的愿望，奥莉的本体也能留在家里！”


    到时候，她就大口吃肉肉！想吃罐罐就吃罐罐！想吃冻干、猫条就吃冻干、猫条！


    再把好朋友新买的猫抓板、猫爬架狠狠挠坏！


    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坏猫！


    “分出去的记忆还能收回吗？”


    “为什么不能？”


    奥莉一脸奇怪地看向鹿目圆。


    圆圆圈圈的问题好奇怪。


    记忆只是暂时出门又不是不回家了。


    她伸着前爪，压下身体，翘起猫猫屁股，拖着喵呜呜的声音道：“带上红骑兵和纸花花也是给你们减负哦，不然拯救所有的魔法少女花上几百年都不够。”


    猫实现愿望不同丘比可以作弊。


    她要时间的咧。


    “几百年的大工程啊……”


    沙耶香光是听着都觉得累。


    奥莉无所谓道：“人鱼骑士要是累了，可以休息，反正是回到过去，过去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的，它就在那里，不会跑也不会逃。”


    “那丘比呢？”


    沙耶香戳毛毡戳到趴下，脸颊贴着茶几，眼睛看向奥莉，含糊道：“总不能我们一边救，它一边创造新的魔法少女吧？”


    那不是忙到死都干不完。


    奥莉回头咬住乱动的尾巴，含含糊糊道：“丘比的问题，奥莉已经有办法了，在你们回到过去以前，肯定会解决。”


    只是现在还不能说。


    万一丘比就在附近偷听呢。


    可不能让它知道。


    “好吧好吧……”


    沙耶香无奈地叹一口气，道：“我们今后的人生都给安排好了，魔法少女可真是个终身事业。”


    巴麻美轻笑一声，道：“可能这就是奥莉系魔法少女的使命吧。”


    为世界褪去绝望的纱衣，带来新的希望。


    所有的魔法少女都将得到救赎.


    时钟敲响。


    晓美焰停下笔，不悦地看向不请自来的“客人”。


    “丘比，你应该知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憎恶的色彩自那双美丽的眼眸一闪而过。


    生来就不具备情感的外星生物出现在房间的一角，尾巴轻晃：“晓美焰，你对魔女之夜的预测比奥莉还要准确，人类的气象台都不如你清楚它会出现的时间。”


    这很奇怪。


    魔女之夜的行动没有规则。


    过去的数百年从未有人能如此精确地知道它的出现。


    “……”


    晓美焰冷冷地看着丘比。


    她不愿回答这家伙任何问题。


    “你的魔法可以暂停时间，但这并不是预测未来的魔法，你理应不知道魔女之夜的到来。”丘比歪歪头，模样很可爱，只是在某些人的眼中，不管丘比如何行动都只觉得可憎。


    晓美焰尤甚。


    她收起桌上的资料，冷声道：“我说了，这是经验。”


    “对付魔女之夜的经验吗？”丘比声音中透出几分笑意和惊讶，道：“应该没有几个人会有吧？”


    毕竟见过魔女之夜的魔法少女都成为它的一部分了。


    “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


    晓美焰不欲理会这个杀也杀不死的家伙。


    对付魔女之夜需要大量的火力，丘比的确可恶，但现在还不是对付它的时候。


    魔女之夜比它的优先级更高。


    “晓美焰，你到底是怎么变成魔法少女的呢？你有灵魂宝石，不同那几个奥莉给过变身器的孩子。”


    晓美焰不理它，丘比也不在意。


    它自顾自地说：“原本我还不理解，但最近观测奥莉，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少女的动作微顿。


    “或许，你许愿的时机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与丘比的话音一同落下的是几声枪响。


    她还是没忍住把丘比的这具身体打成筛子。


    新的身体出现。


    丘比低头吃掉残破的身躯，尾巴悠闲地轻晃，道：“看来我说中了。”


    晓美焰不只有暂停时间的魔法。


    她还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人。


    “来自未来的人一心回到过去，拼命阻止鹿目圆向我许愿，”丘比歪一歪头，三瓣嘴笑着道：“你的愿望是和什么有关呢？你想要改变什么样的过去呢？”


    晓美焰的目光冰冷。


    她抬起手臂，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丘比。


    怒气潜藏在那张冰冷的美人面下。


    “你很生气？看样子，我是猜中了。”


    丘比微笑着说道：“所以你不愿意告诉她们，你的愿望是什么啊。”


    因为晓美焰的愿望不从“过去”来。


    她的愿望要到“未来”去寻。


    “砰。”


    枪声落下。


    晓美焰毫不犹豫用机｜枪把丘比的残躯扫射到一点不剩。


    她实在是厌烦这家伙。


    即便毁坏一具分身不能给它造成什么麻烦，此刻的她也愿意这么做。


    “或许，那个愿望还会牵扯到现在，你担心这些变化会影响什么，所以你绝口不提。”丘比再一次出现。


    分身的损毁对丘比一族虽不是毫无影响。


    但只要有足够的能量都不算什么大事。


    “晓美焰，我原本以为你会转向奥莉那边，现在看来你会是我最忠实的魔法少女。”


    她面无表情地扣住扳机，子弹耗空，再利落地换上新的弹药。


    太吵了。


    从未见过丘比这么吵闹。


    “晓美焰。”


    她打死一只又一只的丘比，最后停下手，看着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外星生物，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杀了。


    丘比是杀不掉的存在，这一点她早已知晓，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泄愤。


    太感情用事了。


    晓美焰短暂地反省了一下。


    但心头并没有一点悔意。


    “你来找我说这些，该不会是害怕了？”她收起枪，如同丘比一样使用言语回击：“害怕奥莉会取代你的位置，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你许愿，为你贡献能量。”


    白色的异生物歪歪头，道：“我没有害怕这种情绪哦。”


    它不会感到害怕，更不需要去忌惮奥莉的行为。


    因为它知道，人有欲望。


    奥莉再厉害也止不住所有人的欲望。


    “奥莉引导人类使用魔力，不如我们这样方便，她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成为魔法少女。”


    她必然要选择。


    而没有被她选择的孩子，不管过去多久，她们都会是丘比的目标。


    “就算回到过去又如何呢？我们一族从古到今一刻不停地寻找合适的人，只要她们有一点欲望都是可以引导的。”


    即便这一刻不向丘比许愿，下一刻她们也会向丘比许愿。


    所以它从不担心奥莉会妨碍自己。


    甚至她也是丘比的目标之一。


    如此膨大的魔力、因果……


    她会是最美味的一道餐点。


    “是吗？”


    晓美焰眼皮半垂，她看着丘比，手却探进盾里，好似要再一次取出武器，送走这个不通人性的外星怪物。


    丘比歪歪头，道：“不是说过不管用吗？人类总是喜欢做这种白费力气的事。”


    晓美焰又杀不死它。


    何况白费子弹。


    “丘比，我应该感谢你。”


    突如其来的话，让丘比晃动的尾巴一停。


    没有恐惧的生物，自然也不知道什么叫警惕。


    丘比只是好奇地看着晓美焰从自己的盾中取出一个看着就属于奥莉的猫爪按钮，神色平静地按下去。


    “你要干什么？”


    晓美焰不答。


    她低垂着眼，看猫爪按钮启动后直接解体，化作一个时空洞。


    拳头大小。


    完全就是猫能勉强钻过来的范围。


    “喵！”


    先出来的是爪子。


    “奥莉号特快！”


    爪子奋力向前，试图抓住些什么。


    “上门！上门为人类服务！”


    晓美焰看着奥莉似乎是卡自己的洞里，出不来了。


    “纸花花！你在哪？奥莉看不见你！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这只笨猫。


    晓美焰暗暗叹气，握住奥莉的爪子。


    少女的体温偏凉。


    但她只是这么一握，奥莉就找到出去的路，猫猫头穿过洞口，精神奕奕地朝她打招呼。


    “纸花花，健康哦？”


    “……”


    她突然意识到猫刚刚不是出不来。


    猫就是想她握住那只爪子。


    所谓的慌乱吵嚷都是装的。


    “我曾经许下的愿望，你还记得吗？”


    奥莉昂头，身后的小翅膀扑腾。


    她看着面前的人类，稚声说道：“要奥莉实现愿望，纸花花也要实现奥莉的愿望哦。”


    晓美焰平静地应一声，道：“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我都会给。”


    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好。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愿望可不是什么都能答应的。”


    猫猫叹气。


    晓美焰不语，垂下的手握成拳。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坚定道：“等解决魔女之夜，你要拿走什么都可以。”


    奥莉看看她，尾巴都要垂下来了。


    人类好难沟通。


    “什么都可以”是最不能说出口的话啊，笨蛋纸花花。


    她大叹一口气，再抬头，声音格外有力：“那奥莉就要夺走你的未来了！”


    晓美焰毫不犹豫地应下。


    她甚至一点都不需要思考，只要确认奥莉能完成自己的愿望，便是取走她的未来又如何。


    “愿望成立！”


    奥莉一甩尾巴，扭头看向丘比。


    那双猩红的眼睛一如它的每一个分身，不掺杂一点情感如同两颗只会发光的石头。


    “晓美焰的愿望是什么？”丘比问。


    “消灭你。”


    晓美焰的声音格外冷。


    丘比却不躲也不跑。


    它甚至尾巴还在晃，三瓣嘴一动，笑着道：“实现这样的愿望，就算奥莉不是执行者，罪恶的因果也会牵连到她。”


    晓美焰一愣，只听丘比接着道：“我想，她并不能实现你的愿望。”


    不管是从客观亦或是主观上论，奥莉都无法消灭丘比。


    即便出动她那些异世界的朋友。


    “……”


    晓美焰下意识去看奥莉。


    她想知道丘比说的是不是真的。


    难道连奥莉也做不到吗？


    “如果只是玩文字意思，奥莉杀死丘比，很简单。”它轻甩着尾巴，说着挑动人心的话：“晓美焰，你不是也杀过吗？”


    丘比会死。


    但也不会死。


    一只丘比死去还有千千万万只丘比继承那份意识。


    “……”


    晓美焰呼吸一窒。


    她看着飞到自己和丘比中间，背对着她，唯有小翅膀不停扇动的恶魔小猫。


    质问声差点要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反驳？


    丘比说的是不是真的？奥莉所谓的实现愿望，只是玩文字游戏。


    “纸花花，奥莉从来都不会在愿望上说谎。”


    小猫崽子或许玩心很大。


    但她对愿望从来都是真诚的。


    “奥莉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她回头看过来，蓝色的眼睛格外明亮，好似夜空中亮起的星辰。


    纷乱不定的心得以平息。


    晓美焰开口道：“你要怎么实现我的愿望？”


    奥莉摆动一下尾巴，重新看向丘比，认真道：“你看着吧！”


    “你打算在这里召唤你的异世界朋友吗？”


    丘比歪着脑袋。


    它不怕什么异世界的强者，甚至打算借着这一次的行动观测奥莉。


    关于她的能力。


    关于她能引动多大的力量。


    关于她的很多很多……


    丘比全部都想观测。


    近距离观测奥莉的机会来之不易，平日的恶魔身周总是有魔力环绕，丘比很难绕过奥莉的魔力去观测她的行动。


    “对付丘比，不需要奥莉的朋友。”


    从进入这片空间一直团着的小猫爪打开。


    造型特异的“钥匙”卡在猫爪肉垫之间。


    奥莉爪爪一合，覆住“钥匙”，稚嫩的声音抬高喊道：“隐藏着神秘力量的钥匙啊！你的主人时空恶魔系超越者——奥莉命令你，解开封印释放出你真正的能量！”


    “钥匙”翻转着飞起。


    银白色的魔力勾勒出巨大的魔法阵，神秘而繁杂，令人多看一眼都心神恍惚。


    飓风卷起，封锁这片空间。


    无尽的时空魔力罩住奥莉、丘比以及晓美焰。


    她四爪一抱，毛茸茸的小身体趴上解封后的鸟头杖，翅膀在身后不停地扇动。


    “丘比。”


    无机质的眼睛看着她。


    丘比不闪不躲，对于奥莉的空间困住自己这件事，表现得很平静。


    “你准备用这个对付我吗？它看起来有点眼熟。”


    丘比不熟悉鸟头杖。


    这应该是它观测奥莉时，连带看见过的东西。


    “对！”


    奥莉骑着魔杖，高高举起头部，旁侧原本为红的晶体，因着奥莉的魔力，悉数染成银白。


    她超大声道：“丘比是和长翅膀的双马尾一样遍布世界的坏家伙！奥莉杀不掉你，只能封印你了！”


    丘比道：“你要封印我？”


    奥莉用力点头。


    “这里只有一个我，你就算封印我，外面还有很多很多个我。”丘比晃着云朵一样的尾巴，说道：“如果你认为这就算完成对晓美焰的交待，你也可以这么做。”


    晓美焰眉心微收。


    丘比无法杀死。


    封印它，或许不失为一个更好的办法。


    但正如丘比所言，这里只有它一具身躯，就算封印这具身躯，外面还是会有数不尽的丘比。


    如果把遇见的每一只丘比都封印起来呢？


    晓美焰开始思考这种可能。


    “不对哦。”


    奥莉抱紧魔杖，飞冲过去用力一敲：“孵化者，奥莉要封印的是全部的你！”


    不是一只，或两只。


    她要封印的是所有的丘比。


    “什么？”


    丘比和晓美焰一同脱口而出。


    银白色的魔力如织网牢牢捆缚住丘比的身体，在奥莉的魔力之下还有微不可见隐藏起来的三色魔力，它们辅助着奥莉的魔力死死缠住丘比，再通过与它的联系，捆住处于“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所有丘比。


    孵化者的身体开始溃散。


    银白的奥莉牌显现出形态。


    属于所有时空线，名为“孵化者”的存在，悉数遭到搜捕封印。


    它近乎不可思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时空魔力不应该会找出全部的我。”


    奥莉只是有穿梭时间和空间的能力。


    她的魔力不具备寻人、寻物的特性，即便是用上她的发明，孵化者也有专门藏起来的部分。


    “因为圆圆圈圈已经知道自己的第一倾向魔力。”


    那是独属于鹿目圆，或许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人拥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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