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许没等其他人吃完饭就离开了酒店。
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饭桌上就没再有人说话了。
他们等秦许离开，才敢小心翼翼地讨论。
“秦许不是不认识云辉那前任校草吗，怎么对他这么大意见？”
“他刚才说那句话什么意思，该不会——他也被脚踏两条船了吧？”
江晶滢轻声说：“怎么可能呢，秦许他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根本不打算谈恋爱。”
其他人看向她：“你怎么知道？对了，江晶滢，你是不是和秦许关系很好？上学期考完期末考，我看到你们走在一起了。”
“没有，我们关系不好，”江晶滢连连摇头，声音越来越小，“他根本，就不记得我是谁。”
秦许走出千林酒店，头也不回地到路边拦了一台出租车。
他刚对司机说了东岸小区的名字，便见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是班主任罗夕知打来的电话。
这倒是省了秦许主动和她联系。
罗夕知打来电话也正是为了他不愿意参加集训的事：
“秦许，我已经听班长说了，你不愿意参加集训，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秦许低声说：“没什么苦衷，夕姐，如果你觉得我影响了整个集体，可以把我的名额移除，换成任何一个愿意集训的同学。”
罗夕知有些尴尬：“秦许，你每次考试总分都是年级第一，这一次又是以总分论高低，我没有理由把你这员大将换成其他同学啊，这次也是年级主任跟我一起选出来的名单。”
秦许笑了一声，说：“那我就还是那个意思，我可以保证这一次pk拿第一，唯一的条件，就是我不去集训，等到pk那天我会准时到。”
罗夕知在那边叹了口气，又犹豫了很久，听上去十分为难。
“好吧，那我就跟年级主任说，你身体不舒服，家里又出了点事情，所以集训要缺席了。”罗夕知最后说。
秦许听到这句“家里出了点事情”，脸已经沉了下来。
他没有对罗夕知发脾气，而是冷冷说了句：“谢谢夕姐成全。”
后来的半个月时间，秦许并没有看过书。
他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每天凌晨才睡，下午起床，等夜幕降下来才去觅食。
叶闻星看到他出现在奶茶店里很是欣喜，同时还很疑惑：“我听说重点班的学生要参加自习，有一部分尖子生还要集训呢，你是年级第一，怎么不用去集训呢。”
秦许看着他：“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班级群啊，还有学校论坛闲聊板块。”叶闻星说。
秦许问：“你打工的时候开小差都是在偷偷上网？”
叶闻星脸红起来：“没有啊，我睡觉之前习惯翻一翻论坛和群，想知道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
秦许兴趣缺缺，坐在了桌边：“给我烤一份鸡蛋饼吧。”
叶闻星屁颠屁颠进了后场，他直到秦许离开奶茶店也没问出来，为什么秦许不用参加集训。
秦许打包了一份煎饼，回小区的路上看到一只窜到绿化带里的黑影。
他停下脚步，那团黑影反而跑了出来，在他面前弓起了身体。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煎饼，蹲下身子，黑猫闻着味儿向他靠近。
“你能吃这个么？”秦许问。
黑猫凑上来耸动鼻翼，犹豫地在煎饼上闻了一圈，却不敢下口。
“下次给你带一份没放辣椒的。”秦许于是把煎饼收了起来。
他陪着黑猫蹲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这半个月都没有见过逢臻宇。
这半个月他练拳照旧，最多就是踢腿的时候稍微收敛了一点力气，如果隔音效果只是有一点不好，楼下应该听不到动静了。
秦许觉得有些好笑。
就算听到动静，逢臻宇敢上楼来找他麻烦吗？
但半分钟之后，他就看到逢臻宇背着个包出现在了他面前。
秦许：“……”
他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假装刚才和黑猫蹲在一起的人不是他。
逢臻宇看着他，他便不自觉移开视线。
这讨厌的感觉又来了，逢臻宇的眼神简直有毒。
等他把视线转回去，逢臻宇已经蹲下身在给黑猫喂罐头了。
“你还专门买罐头给流浪猫？”秦许忍不住问。
从逢臻宇租房子节约电费的程度看，不像是这么舍得花钱的人。
“今天下班路过宠物店，就去买了几个罐头。”逢臻宇说。
“下班？”
“我在打暑假工。”
秦许点了点头。
逢臻宇的人设果然很稳，看来还是个勤工俭学的高中生。
但是如果真要省钱，为什么不租一间单间，而非要来租他的两居室套间？
秦许虽然好奇，但也不打算打听逢臻宇的隐私。
“流浪猫不应该交给救助站么？你打算这么一直喂下去？”秦许等逢臻宇把罐头喂完了，又问了句。
“这只猫绝育了。”逢臻宇站起身说。
秦许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看过了，它是只公猫，已经绝育了。”逢臻宇面不改色地说。
秦许不自觉想离逢臻宇远一点儿。
他觉得逢臻宇能面无表情去检查公猫有没有绝育，多少有点不正常。
“你还是会每天去奶茶店么？”
逢臻宇跟着秦许走进电梯，看了一眼他手里印有优甜奶茶店的纸袋。
“是啊，我得吃东西。”秦许说。
“你父母不是在家么？不给你做饭吃？”逢臻宇问。
秦许沉默了。
他有点后悔撒了这个谎。
“如果你没地方吃饭，可以和我一起。”逢臻宇又说。
似乎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秦许瞥他一眼：“你不是要打工？”
“我下班大概六点，回到家里做好饭不超过七点，”逢臻宇说，“应该和你的作息是对得上的。”
秦许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连逢臻宇都摸清楚他的规律了。
“不用了，我之后几天都不会在家吃饭。”秦许说。
“要出门？”逢臻宇看着他。
“学校有活动。”秦许简单回答。
逢臻宇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
秦许想了想，问他：“你怎么也不需要参加集训？”
“什么集训？”逢臻宇坦然地回视他，“我的成绩在年级排650名。”
秦许：“当我没问。”
“你说学校有活动，是要去和我们学校的人pk么？”
电梯停在24楼，逢臻宇走过去挡着电梯门，问他。
“是啊，”秦许眼神挑衅，“希望你们学校不要输得太惨。”
逢臻宇笑了笑：“不，我希望你能赢。”
秦许回到家之后仍在想逢臻宇那句话。
但不一会儿他就想明白了。
逢臻宇作为一个学渣，陈清帆教授要不要去云辉中学演讲根本跟他毫无关系，缺乏集体荣誉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后来秦许躺在床上自嘲地笑了笑。
难道他就有集体荣誉感么？
第二天，秦许先去了一趟市一中。
他不习惯这么早起，尽管昨晚特意早早上床睡觉了，听到闹钟响起的一刻仍旧让他非常烦躁。
他想这种烦躁的心情很可能会影响他一整天。
其他同学都在一间空教室里集训了半个月，所以很好找。
秦许一出现就引起了百分百的关注度。
但他们好奇归好奇，没人敢直接问秦许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们一块儿坐大巴车去往云辉中学。
这一次的pk场地是由云辉中学提供的。
在大巴车上，其他同学都在讨论复习的进度，这一次考试可能覆盖的知识点。
秦许戴着耳机，闭上眼睛远离喧嚣。
下车的时候，朱良鹏走在他面前，突然回头问了句：“秦许，你在家一个人复习得怎么样？”
“没复习。”秦许很直接地回答。
朱良鹏：“……”
这句回答在他们身后的八名同学脑海中迅速引爆。
他们都交换了一个眼神。
秦许疯了吧？明知道这次pk有多么重要，他居然不复习？
而且，他不是扬言要拿第一吗？
怎么拿？
就算想躺赢，也要看对方愿不愿意吧。
两所学校参加pk的共计四十人，集中在一间考室。
发卷与收卷时间与正式考试一致，考完四门共需要两天。
这还只是pk的时间，据说考完三天出成绩，之后还要进行复盘，回到学校进行为期一星期的讲题做题。
当然，复盘跟秦许已经没关系了。
他走进考室，在写有自己学号与名字的课桌上坐下。
市一中的人全都坐下之后，云辉中学的二十名学生才姗姗来迟。
带头的一人长得高瘦，五官还算英俊，穿一件明黄色上衣，一头挑染成紫色的头发揉了发胶，发型十分浮夸，抱着手臂站在门口气势十足，看起来不像是来考试，倒像是来砸场子。
秦许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就被那人左耳戴着的耳钉闪了一下。
“这时候这么威风，当初吓得差点尿裤子的人不知是谁。”坐在秦许右手边的牟玲小声嘟囔了一句。
于是秦许知道那人是谁了。
他并不关心这个头发宛如冲天炮的男的是谁。
他只是安安静静坐着，没想到反而被云辉中学的几个人注意到了，开始指指点点。
这场指指点点再多持续三秒钟，秦许就要掀桌子骂人了。
但这时监考老师走了进来，中断了考室里的一切风云动荡。
考完上午的一门语文，朱良鹏打算带着市一中一帮人去小吃街解决午餐。
秦许走在队伍最末，但他没打算一同去小吃街，他想着到云辉中学附近的酒店开一间钟点房。
云辉中学的一帮人就走在他身后。
他听到冲天炮和另两人在商量一会去哪儿。
“下午三点才考第二门，我们去哪儿打发时间？要不，我们去一趟初云路？”一个男生对着冲天炮咬耳朵。
“去初云路做什么？那儿新开了家店？”冲天炮问。
“是新开了家拳馆，我听说，那小子在那家拳馆打工——”
冲天炮听到这里，捏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咔的一声。
“找了他快一个月，还以为他神隐了，行啊，原来是去打工了，那我们肯定要去帮衬一下他那家拳馆的生意。”
秦许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冲天炮已经带着两个男生往另一个楼梯走过去了。
“秦许，你快过来啊，我们打车去小吃街。”朱良鹏在楼梯口对着他招手。
秦许漫不经心地说：“去什么小吃街啊，我去看看初云路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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