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黑绫帮总堂里,借着飘忽不定火光、一身牛仔服岳洪依旧像个绝望小女孩般搂着膝盖蜷缩在沙里,木然地看着手中打火机,似乎依旧不死心地在等待着什么、在望眼欲穿着什么;
虽然他理智告诉他,他现在这副样子,和他往常那充满凌厉和大气帮派领形象截然相反,若是其他帮众看见了他这副疲惫、软弱样子会产生何等想法;
若是平时倒也罢了,谁没有个身心俱疲时候?谁没有个神经不正常时候?
但偏偏此时大战在即、强敌当前,偌大帮派上上下下多少人正面临着生死存亡!
可岳洪虽然明知道这些,却依旧这么蜷缩着,似乎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看法和想法,似乎就打定了主意我行我素!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一种……任性;
“唉……”
“希望他能扛过这道坎吧;”
远远地看着沙上岳洪、又看了眼他身后高台上、那张从来没人坐过、也从来没有人有资格坐头把交椅,金雨堂五味杂陈地摇了摇头;
“他能扛得过,就算是扛不过……”
而就在此时,韩燕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金雨堂回过头看去、却不由得双目一怔;
只见此时韩燕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副全新装束——厚重褐色呢子风衣、长长黑色运动型束腿长靴,将那修长身姿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在刻意遮掩着什么厉害武器一般;
看着韩燕这身装束,金雨堂又是一声叹息:“你还是穿上了那身衣服;”
然而韩燕根本就没打算搭理金雨堂,依旧定定地看着总堂深处岳洪,继续着她话:
“就算他扛不过,也一定会有人替他来扛;”
“为什么这么肯定?”金雨堂有些狐疑地问道、接着不由自主地抬眼望了下某个方向;
“不知道,女人第六感;”韩燕微微摇了摇头、而后缓缓转过身,伸出粗糙小手挽住了金雨堂胳膊、而后吩咐堂口负责巡逻几位老人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堂口,接着便和金雨堂默不作声地走向了那一座座大门敞开偌大厂房,开始了例行巡视……
此时此刻,就在那一座座硕大厂房里,同样支起了一口口大锅,那沸腾大锅里同样翻滚着各种各样粮食;
但和铁狼帮大锅饭稍有不同是,那些翻滚土豆和红薯之中,还有一块块油光闪亮腊肉、腊肠、火腿肠,使得偌大厂房充满了扑鼻肉香;
只是,在这暴风雨前平静中,哪怕是面对平日里做梦都梦不见饭食,却没有几个人还能吃得下;
就在那香味扑鼻、火光暖暖,犹如家里过年时篝火旁,一个个汉子坐在暖和草垫加被褥上看着脚旁闪亮钢刀默然不语;而他们身边,则和铁狼帮一样是一个个女人;
但和铁狼帮中那些悲惨女人不同是,黑绫帮女人既没有挣扎、也没有惨叫、也没有木然、更没有那令人绝望死气沉沉……
“烛光中你笑容,暖暖让我感动;”
“告别那昨日伤与痛,我心你最懂;”
“尽管这夜色朦胧,却知道何去何从,我和你走过雨走过风,慢慢地把心靠拢!”
“就算是人间有风情万种!我依然情有独钟!”
“就让我默默地真心为你,一切在无言中……”
在那带着一丝淡淡哀怨乐曲声中,黑绫帮女人静静地坐在自己珍藏、最干净最整洁床单上,缓缓地褪去了所有衣服、或是静静地靠在身旁男人怀里一言不、或是柔顺地躺在床单上像温柔妻子似用单薄双臂、纤细却皮肤粗糙双腿环绕着身上男人,用自己最感性一面、缓缓地扭动着腰身、默默地给予他最后温柔……
而更多,却是将身旁那些年龄并不大男人、轻轻地搂入自己温暖怀中,让他们躺在自己赤1uo大-腿上、温柔地抚摸着他那枯乱头,而后细致且温柔地替他拔下那一根根少年白;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有丝毫怨言;
这是黑绫帮给女人们最后命令——
无论她们是什么性格,无论她们是否喜欢,无论她们愿不愿意……她们都必须要在这最后时刻、扮演好一个妻子角色,圆了那些到今日尚未成家汉子、一个埋在内心深处梦!
其实,无论有没有这道命令,黑绫帮女人们都会这么做,她们不是傻子,她们非常清楚眼前局势是何等险恶,也许这是最后一个安全夜晚……
所以,哪怕她们并不喜欢身旁男人,但是……
能在最后时光扮演一名妻子角色,起码……也算给这段黑暗不堪人生划上了一个勉强算是圆满句号;
而同样,躺在那温暖怀抱里男人也是如此,到现在还能拿得起刀,只有3o岁以下年轻人,而3年前,他们都还年轻,在那个能使人怀念封-建包-办婚姻时代、几乎所有男孩都是单身、几乎所有男孩都只能憧憬着婚姻幸福……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娶妻生子机会了,很多人都默默地咬着嘴唇、生生地断绝了这个念头;
可当他们进入了各个堂口厂房、准备大快朵颐地吃上一顿上路饭之时,却惊异地现,每一个人位置上,都端坐着一位满目哀凉、却挂着温柔微笑女人,而她们身下则是干净、弥漫着淡淡香气被褥,她们手中,则是两幅干净碗筷……
无论高矮、无论大小、无论她们曾经是什么角色……所有女人都在这一刻心甘情愿地扮演着妻子角色,不仅给了这些即将赴死男人、同时也是给自己,补上了人生残缺——
哪怕这个补丁,并不是那么完美!
呼……!
呼啸寒风刮过寂静黑绫帮,刮过那些悲凉并幸福着男女,而后刮过漆黑大街小巷、刮过密密麻麻房舍群落、刮到那火把通明码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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