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隐士国度朝鲜都派出使者来东岸访问时候,曾经与东岸有过过节葡萄牙王国,也派出了一个规模庞大外交使团,远渡重洋来到了东岸都东方港,进行国事访问。
使团带队是著名路易斯·德·门多萨·弗塔多·伊·阿尔布克尔克公爵,前果阿总督,葡萄牙国内极有威望大贵族。而使团成员中也有非常多贵族子弟、商人、航海家及银行家,且很多都是颇负盛名,并不是什么无能之辈,由此可见使团高规格。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如今葡萄牙王国,愈认识到要保住乃至扩大自己海外利益,与华夏东岸共和国合作是最理智。理由都是很现实,那就是东岸人经营南非、新华夏岛数十年,虽然在彼处舰船数量未必比荷兰人多多少,但因为根基深厚,殖民地人口众多,因此可持续战斗能力是最强。更别说,这个国家殖民地与葡萄牙殖民地靠在一起,如果不友善处理关系话,将来下场怕是不太好。
当然还有印度方面因素!在葡萄牙人看来,如果说现在还有一个国家或势力可以将他们从印度窘境中解救出来话,那么毫无疑问是东岸!以前他们曾经将这个目标放在英格兰东印度公司身上,但这家殖民企业虽然也对荷兰东印度公司恨之入骨,无奈实力多有不济,同样被荷兰人压制得很厉害,之前一直与葡属果阿殖民地抱团取暖,只能延缓葡萄牙人败势,却无法真正扭转他们局面,更何况近些年来这家公司已经将很大一部分精力投入到了利润丰厚与清国贸易之中,对葡萄牙人支持力度有所减弱,因此让果阿方面非常不满。
而现在他们把目光打到了东岸人头上。之前两任果阿总督都不约而同地执行了与东岸合作政策,这背后没有葡萄牙王国政府指示是不可想象。而在塔沃拉总督与东岸代表莫烈鳗正式确立了合作关系之后,里斯本方面也派出了一个规模庞大使团,漂洋过海来到了东岸,打算将这种合作关系进一步强化,以保障自己利益。
阿尔布克尔克公爵出身名门,祖上曾经担任过葡属印度方面总督,在当地沿海修建了很多商站与堡垒,控制了阿拉伯海、红海、东非海岸、印度海岸及南太平洋许多海域,建立起了稳固海上霸权。当是时也,阿尔布克尔克指挥葡萄牙舰队在印度及东南亚纵横无敌,屡战屡胜,几无敌手,显示了葡萄牙王国如日初升强大实力。
不过如今过去了一两百年了,葡萄牙王国强大早就成了昨日黄花。经历了被西班牙合并数十年噩梦般统治以及新兴实力荷兰东印度公司持续打击——当然也不能忘了华夏东岸共和国对葡萄牙王国舰队致命一击——他们实力大幅度下降,且很难弥补,毕竟其狭窄国土、稀少人口是硬伤,商业渠道又不如荷兰人那么广泛,那么衰弱是在所难免。
不过别国家衰弱就衰弱了呗,顶多不过好日子了,但葡萄牙王国则不行!原因无他,祖上传下来遗产过于丰厚,已经过了他们能够掌握极限,这就很成问题了!正如东岸古谚语所说,小儿持金于闹市,这葡萄牙王国如今便是小儿了,而小儿若想得到一个好下场,最好办法莫过于找一个壮汉做靠山,如今才可能免于被其他壮汉分食悲惨命运,虽然这过程里免不了要被靠山大占便宜,但这也是没办法事情。
东岸人无疑就是这样一个很好靠山。尤其是在葡萄牙人通过多年研究和打探后,得知东岸人似乎有一种很奇怪“洁癖”,即对于有着大量原住民——比如黑人——土地不是特别喜欢,即便占领了一些类似殖民地,也对当地土著展开了残酷驱逐和屠杀,这在葡萄牙人看来是可耻“浪费”行为,须知那些原住民可也都是财富啊,竟然都赶跑或杀掉了,真是莫名其妙。
看看东岸人赶走原住民后土地吧,千里无人烟,生产经营活动完全停滞,荒芜大地成了野生动物乐园。而且他们从别处迁移过来移民和流放犯人完全不足以填补原住民为之一空后空档,殖民地经济在短期内可谓是呈下降态势,也不知道这些东岸人图是个什么,单纯是为了占领土地吗?这可真够奇怪。
不过,东岸人这种殖民模式,注定了他们一段时间内是无法像当初西班牙王国、葡萄牙王国那样狂飙突进地占领大片土地了。因为这些伊比利亚人殖民行动之所以能够鲸吞如此巨量土地,说白了是与当地原住民妥协,即原住民仍得以居留原地,混血印第安人乃至印第安人大量充斥于军队、政府机关当中,比如秘鲁总督区殖民军队里数量最多就是印第安人,其次是混血印第安人,“绅士”(即白人)数量则是最少。葡萄牙人殖民地也是如此,甚至印第安人比例还要更高于西班牙人,可以说大部分军队都是由印第安人充任,其次则是黑人,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何在葡萄牙人殖民地印第安人、黑人地位如此之高,以至于很多人取得了不低社会地位,比如当年与东岸人作战黑人将军迪亚士就是其中佼佼者。
所以,东岸人这种殖民方式比较令邻居“安心”,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是无法短时间内快鲸吞大量国土,而且有土地上原住民实在太多,根本不可能驱逐或杀戮干净。那么这样一来,便使得双方之间有了合作基础,所以葡萄牙人找上了门来。
阿尔布克尔克公爵一行人第一时间受到了中央执委李晴接待,并在东方宾馆内设宴招待了葡萄牙使团。通过葡萄牙人递交上来国书,李晴如今对他们来意也已经有了初步了解,说白了这次就是葡萄牙人上门送礼送好处,以换取东岸人在赞比西河流域、安哥拉一带及印度海岸支持。更准确地说,就是之前在果阿双方达成协议升级版!
李晴粗粗了解到,葡萄牙人愿意在葡萄牙本土提供一个基地给东岸海6军临时驻扎、休整,就如同当年英国人将多佛尔港提供给东岸用于执行对法国沿海打击与劫掠一样,这对于东岸军队在欧洲——至少是西欧这一片——持续作战至关重要。葡萄牙人也是看准了这一点,知道东岸人现在越来越多地将精力投注到欧6上来,对于取得一个稳固前进基地也非常感兴趣,因此果断进行押宝,同意将北方小城维亚纳堡作为给东岸海6军休整用基地。如果有必要话,双方可以签订一个合约,东岸人只需支付极少费用,就可以拥有在当地建设码头、军营权力,同时葡萄牙王国承诺稳定供应该基地食水、药品和部分武器弹药,同时也为东岸战舰提供维修保养服务,基本上满足了东岸军队需要一个干涉基地需求,因此引起了李晴极大兴趣。
此外,葡萄牙人还允诺,东、葡两国可执行全面“门户开放”原则,两国本土及海外殖民地之间完全可以实行零关税贸易。这样一来,东岸人可以将商品非常轻松地卖到葡萄牙、巴西、安哥拉、葡属东非、葡属印度、帝汶岛、澳门等地,然后低价进口产自葡萄牙酒类、橄榄油、干酪、马匹、奴隶、海产品、干果、橡胶、象牙、椰子等商品,这对于双方都有极大好处,唯一受损大概就是葡萄牙本土及殖民地政府了,因为关税收入严重降低了。不过,葡萄牙人多年来也研读过一些东岸撰写经济著作,认为这样可以繁荣商业,刺激进出口贸易,政府从这上面可以获得大笔税收作为补偿。
另外,葡萄牙商人也可以从东岸本土及海外殖民地进口各类商品,如在欧洲十分紧俏机械设备、五金制品、纯碱、染料、高品质棉布、药品、生丝、茶叶、瓷器、染色皮具、马车等等,然后想办法销往其他地区。虽然如今荷兰人把持着波罗海、地中海贸易霸权,但葡萄牙人好歹祖上阔过,真沉下心去钻营,未必就一定没有市场了,至少如今他们与法国大西洋沿岸很多城市贸易就很频繁嘛。
从这一点上来讲,葡萄牙人说要与东岸实行全面自由贸易,看似国门洞开,但到底谁占谁便宜更大一些,委实很难素。葡萄牙人是将国内市场尽数让给东岸人了,为此可能流失大量贵金属,可如果他们低价拿到东岸各类商品,然后销售到法国、北非和意大利半岛,未必就不能收获大量贵金属。这样两相一抵消,没准葡萄牙人还是赚呢!
当然葡萄牙人这么干,等于是放弃了自己工业进步可能,将自己国家定位成了东岸工业品倾销地和集散地。这种对本国工业毁灭性影响也许会持续很多很多年,直到东岸人某一天对一些低端产业玩腻了,不想干了,转移出去,葡萄牙人才有可能通过承接产业转移方式获得展本国工业机会。不过,葡萄牙是一个小国,人口也只有一百七八十万人,展工业与法国、英国竞争本就不太现实,那么还不如早点投靠东岸,卖身卖一个好价钱,做东岸商品买办,倒也不失为一个赚钱路子。
李晴对葡萄牙人心思洞若观火,不过这对东岸也有利,不是吗?该着急是英格兰人,原本已经彻底倒向他们葡萄牙王国,如今看他们不给力,居然又给自己找了一个“爹”,虽然这个爹主要是用来保障葡萄牙海外利益(在欧洲,葡萄牙还是需要英格兰人庇护),但多多少少与英格兰商业利益构成了竞争,这肯定会引得他们不喜,不过谁又在乎呢?谁让你英格兰人在锡兰岛被荷兰东印度公司打得像屎一样,连亭可马里这个重镇也丢了,说起来还是得怪你自己不给力,没展现出自己实力。
最后,葡萄牙人还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即如果东岸政府事先与葡萄牙王国取得谅解话,那么就可以在其国内招募雇佣军,前往双方都认可区域作战。或许是怕东岸人不明白,阿尔布克尔克公爵更是隐晦地指出,如果东岸人在黑海一带有什么“疑难”话,那么也许可以在葡萄牙王国招募一支人数不过三千志愿者及若干水手、船只,前往黑海一带“执行任务”。这里“志愿者”,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其实就是葡萄牙王国6军脱了军装换身皮而已,这些人前往黑海沿岸作战,主要敌人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俄罗斯人、东乌克兰了,另有极小可能是波兰人,但都无所谓了,葡萄牙王国并不担心与他们为敌,更何况还是以雇佣军名义。
老实说,葡萄牙人这个提议真是震惊了东岸方面,以至于外交大佬李晴一时间都有些失神。要知道,东岸人黑海贸易经营多年,在多瑙河、第聂伯河、顿河流域投入了大量精力,自然不可能让人随意破坏。但这么多年来,他们最大问题就是没有掌控得比较直接力量,导致干涉能力不足,比如若是东、西乌克兰哥萨克们再次大打出手,威胁到东岸人利益,而奥斯曼帝国又限于多种因素无法参战话,东岸人直接出动雇佣军怕是最好方式,以前没这个条件,但现在葡萄牙人送上门来,雇佣军来源就有了。
这可确实是一个重磅炸弹啊!李晴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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