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现代言情 >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 第七章 印度海岸(一)
    1677年9月上旬,印度近海,风和日丽,波涛不兴。“伏波万里”双甲板战列舰抓住西南季风尾巴,时隔一年之后再度驶入了科伦坡港,打算与荷兰东印度公司进行换约。


    双方需要交换条约名为《科伦坡友好通商航海条约》,大体内容包括了上次莫烈鳗与巴尔萨泽·伯特在科伦坡港谈妥有关东岸船只在马六甲、加勒两个港口停靠、补给、维修、经商权利。即:每年可以有不过十艘东岸船只进入上述两个港口,但只可以在指定地点进行活动,包括休息、经商和从事宗教活动,停留时间最长不得过半年;每艘船每年只能采购不过三万盾本地货物,且只能在指定商人处购买;承认荷兰东印度公司在锡兰岛享有特殊利益,且东岸人不得与英格兰、葡萄牙达成任何危害荷兰东印度公司在锡兰岛利益协议;最后,东岸治下开普敦港及横海岛向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放,荷兰人权利一如此前他们给予东岸人在锡兰岛和马六甲权利。


    大体上意思就是这么几条,基本还是之前双方确认内容,经过文笔润色及细节完善后,目前已经装订成册,由各自上级签完字,现在换约完成后即可生效。而值得注意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次双方签订条约中也不是没有漏洞,比如条约内就没有规定入港东岸船只大小和吨位,而只规定了东岸人可以采购当地货物金额。这对于志在维修补给、躲避恶劣天气、安置伤病员而不是做生意东岸人来说,非常有利,因为他们本就不是特别在乎锡兰岛宝石、肉桂、胡椒等特产商品生意,当然这同时也说明了荷兰东印度公司这种盈利性组织与华夏东岸共和国这种政府组织之间在思考问题上巨大角度差异。


    《科伦坡友好通商航海条约》用汉语、荷兰语和法语三种语言写就,一式两份,分别由对方保管,没有中间人或见证人。莫烈鳗手头那份已经由新华夏开拓队队长黄仪签字,巴尔萨泽·伯特手头那份则由总督范戈恩斯署名,这会只需各自带回对方手头版本,即可完成换约。


    莫烈鳗对是否能够完成此次任务丝毫不做怀疑,因为在协议达成并等待换约这一年内,荷兰东印度公司其实是给予了东岸人“临时许可”,只不过消息没法及时传递到宁波和登莱,没能利用起来罢了。


    9月8日上午九点,东、荷双方代表在科伦坡城内正式交换了条约文本,还好一切都没有差错。此后,莫烈鳗只出席了一下第二天在城里举行宴会,然后便谢绝了一切拜访,花了好几天时间与荷兰人谈判买下了一块地,用于兴建临时居所。


    9月14日,在留下七八个专业人士处理这方面事务后,莫烈鳗“伏波万里”号战列舰缓缓离开了科伦坡港,然后于十三天后抵达了果阿港,葡萄牙人在东方统治核心。


    其实,这次莫烈鳗访问果阿并不是临时起意,要知道他在前往科伦坡路上其实就已经在果阿停靠过一次了。他之所以率舰前来,最主要原因还是打算与葡萄牙人加深联系,为将来做好准备。毕竟,荷兰东印度公司现在与你签署了《科伦坡友好通商航海条约》,可你知道人家以后就一直不会与你翻脸?如果你真这么想,只能说太天真了,因为这个世界是一刻不停地变化着,朋友可以变成敌人,敌人也能变成盟友,而且往往会在短时间内完成,欧洲对这一套尤其熟稔,君不见后世拿破仑侵俄战争前夕,就有俄罗斯军官嘲讽普鲁士人“三年内只背叛了我们四次”,由此可见一斑。


    因此,东岸人虽然与荷兰东印度公司暂时达成了协议,签署了条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做两手准备。反正他们只答应了不勾结英格兰人、葡萄牙人损害荷兰东印度公司在锡兰岛利益,那么与果阿方面展正常关系事情你总无法指摘吧?所以,这次莫烈鳗在返程时特意二度前往果阿,与葡萄牙人会面。


    如今果阿话事人已经变成了佩德罗·德·阿尔梅达·葡萄牙,一位在今年刚刚当上印度总督幸运儿。与他前任路易斯·德·门多萨·弗塔多·伊·阿尔布克尔克一样,是委任省督,同时也被尊称为印度总督,而后者名号并不是每任总督都能得到,其权力大小也不完全一样。


    葡萄牙总督——人家真实名字就叫葡萄牙,pedro de a1meida portuga1——对东岸人二度来访有些惊喜。几个月前莫烈鳗船只第一次访问果阿时,接待他还是阿尔布克尔克总督,当时葡萄牙还只是一个佐2官员,亲自参与过与莫烈鳗等人几次会面,对当时商讨一些事情记忆犹新,比如有关两国间开展深度贸易合作事情。


    而所谓深度贸易合作,其实就是东岸人新华夏岛殖民地向葡属印度大量出口诸如药品、五金制品、船具在内一揽子商品,然后从葡萄牙人那里进口各类印度特产。老实说,这种贸易模式对双方都是有利,东岸人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做了,但考虑到葡属印度及葡萄牙国内错综复杂利益关系,以及两国间曾因为巴西爆过战争不愉快过往,直到这两年双方才有了实质性接触,并就开展贸易合作达成了一些初步协议——这其实并不容易,因为从里斯本进口工业品售卖到葡属印度这条商业线路,本就有固定人在做了,东岸人这下属于横插一脚,挤掉了别人来抢生意,这阻力自然就很大了,也难怪之前很多年没进展,这直接就是断了人家财路啊!


    果阿是上个世纪被葡萄牙人占领并殖民,至今已经差不多一百六七十年了。如今果阿城繁荣而富裕,是葡萄牙人在印度中心,按照他们描述便是:“……有着高大房屋和漂亮教堂。在严苛道德家眼里,这座城市是另一个巴比伦,是印度最伟大大城市之一。”


    毫无疑问,果阿统治者是葡萄牙人及他们所生印、葡混血人,而且还有严格等级区分,即第一等是在葡萄牙出生人;第二等是在亚洲出生且父母均为葡萄牙人人;第三等是在亚洲出生,父母一方是葡萄牙人,另一方为印度人人,或父母一方是葡萄牙人,另一方是非洲人人。


    以上是统治阶级。而在统治阶级之下,是信奉天主教印度人或黑人(一般是士兵),他们是葡萄牙人统治中间和打手,对处于他们之下印度教徒或穆斯林们进行残酷压榨,以取悦葡萄牙殖民者们。


    莫烈鳗此刻甫一进港,迎接他便是总督葡萄牙以及围绕在他身边大群官员。莫烈鳗一一与他们握手,甚至就连印葡人出身官员(地位较低)都没有落下,这令他们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有些感动。


    葡萄牙总督在自己城堡内为莫烈鳗举行了盛大宴会,几乎城内所有有名望人都来了,军官、神父、官员、大商人、航海家、艺术家、社交名媛等等,让人眼花缭乱。莫烈鳗其实很不喜欢这种过于复杂场合,且还是在天气如此炎热情况下,这让他精神很是疲惫,不过终究还是强撑着性子完成了这次社交活动。


    按照葡萄牙人那根深蒂固血统等级制度,亚洲人——无论是印度人、马来人还是中国人——其实是非常没有地位,而莫烈鳗这种百分之一百亚洲人在这个年代果阿城内,即便是被葡萄牙人杀死,而对方恰好又有一点贵族头衔话,那么只需提出道歉即可无事。但此时在这个由葡萄牙总督举办宴会上,无论是葡萄牙人还是印葡人,一个个都对他趋之若鹜,言辞中颇有一些恭维谄媚意味,说起来也是沾了华夏东岸共和国光了。


    是,没错,就是沾了国家光!若没有东葡战争期间,东岸军队在澳门、印度、东非、西非、巴西、加勒比海以及葡萄牙本土对这些傲慢家伙起一次次令他们感到痛彻心扉军事行动话,他们是不可能有这么良好态度!也就是说,莫烈鳗目前所享受尊敬和荣耀,都是东岸海6军一刀一枪拼来,亲身参与过当年攻击葡萄牙舰队莫烈鳗中校,有权利享受如今这一切。


    当然了,葡萄牙人态度这么好,除了当年被打怕了、打服了之外,也与如今印度局势有关。更准确地说,是与葡萄牙殖民势力所面对巨大压力有关!持续多年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在锡兰岛争斗极大消耗了葡萄牙人实力,尤其是很多宝贵葡萄牙军人也在战斗中大量死伤,这让果阿方面多多少少有些难以承受。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每年差不多只有两千余名葡萄牙人从里斯本来到印度——其实官方统计数字远远不止,但除了船只在海上失踪之外,很多人其实在上船前就想尽办法逃离了,不愿意来东方服役——其中能够充作军人数量就更是有限了。在最近一次锡兰岛血腥战斗中,有过6oo名葡萄牙人和印葡人组成军队战死当场,这几乎引起了整个果阿上层社会动荡,时任总督若昂·努内斯·达·库尼亚几乎弹压不住局面,最后当他被解职退休回国时甚至也没能获得“尊敬印度总督”这个荣誉头衔,可见里斯本上层对其观感之差,更可说明损失6oo名有葡萄牙血统士兵是一件多么令人不可饶恕事情。


    如今荷兰东印度公司仍然在锡兰岛、马拉巴尔海岸等地咄咄逼人地进行着扩张,不断挤压葡萄牙人战略空间,抢夺他们势力范围,断绝他们贸易,果阿方面对此疲于奔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好。


    你说硬来吧,他们实在是有些怕了,之前付出代价实在有些惨重,万一再与东印度公司生几场大规模战争并导致严重伤亡话,天知道会生什么事情,要知道印度人可不是死人,一旦葡萄牙人无法控制住局面,难道印度人就不会掀翻他们统治,将他们彻底逐出果阿吗?而如果不与荷兰东印度公司正面硬来,转而寻求妥协话,那帮信奉加尔文宗异端们又一点面子不给,根本不理会这些,继续对葡萄牙人喊打喊杀,让人头疼无比。


    所以说,现在葡萄牙人非常非常希望有一股较强外来势力能够介入进来,并给予他们一定程度帮助,以更好地对抗荷兰人攻势。这个外来势力,他们原本指望是英格兰人,可这么多年看下来,英国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展虽然也很不错,可说到底也不敢正面硬怼荷兰人,一样被欺负得很惨!更何况他们现在分出了很大一部分精力到远东清国那边,因为那边利润似乎同样很高,这就导致了他们没有足够实力在印度与荷兰人抗衡,葡萄牙人与英格兰人抱起团来,竟然还是处于全面被动状态之中,这就啥也不用说了,确实实力上有极大差距。


    不过现在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额外选择,那就是东岸人!这帮在南方新大6崛起已经将近五十年异教徒,现在仍然没有看到丝毫衰弱迹象,他们战舰横行整个西印度洋,没人可以挑战霸权。即便是在印度、东印度群岛牛逼轰轰荷兰东印度公司,被强抢了开普敦殖民地居然都不敢放一声屁,可见引入东岸势力确实是一个上佳选择。


    即便未来东岸人可能会借着这个机会待在印度赖着不走,那又有什么关系?印度这么大,葡萄牙人还没那个胃口全部吃下,大家一起合作财便是,前提是抑制住荷兰人那已膨胀到极致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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