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3年8月23日,荷兰省,海牙,格万根波特监狱。
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暴民,他们躁动不安着,踮着脚尖看向黑漆漆监狱大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守卫大门士兵心不在焉地扛着步枪,也不驱赶那些离监狱大门越来越近暴民,显得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似。而在更远处,则是一个巨大绞刑架和一个稍小些断头台,许多民兵脱下了制服,表情狂热地站在那儿,他们中有是小商贩、有是庄园主、有是工人、有是在乡军人,甚至还有不少以往对德维特议长尊敬无比公务员。
雅各布·范德格雷夫满目狰狞地站在人群中,他腰间挂着一柄刺剑,手里还提着一把燧手枪,一看就是想对谁不利样子。不过这儿没人会对他行为表示惊诧,因为大家或多或少都带了些武器,就等着接下来大戏开演了。
“今天是亲王殿下亲自安排‘盛典’啊,可不能错过了。这次不除掉德维特兄弟,后面就不一定有这么好机会了。那个懦夫,现在已经沦落到了需要靠异教徒军队保卫地步,真是令人感到羞耻,这次就一起结束了吧。”范德格雷夫紧了紧手里火枪,默默想道。
周围民众情绪早就已经被一些形迹可疑、四处串联人给成功煽动了起来,巡城民兵也早就不见踪影,守卫监狱士兵更是他们同伙,只要德维特兄弟出现在这个地方,保管拥挤在这儿一两千人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们兄弟两人撕碎。范德格雷夫有这个信心,因为这一千多双眼赤红暴民中有着太多奥兰治亲王安插进来钉子了,关键时刻他们振臂一呼,其他人就会身不由己地被裹挟进去,最后将德维特兄弟彻底杀死。
周围一些店铺隐隐感觉到了麻烦,他们默不作声地停止了营业,然后关上了厚实店门。不过他们却没有远离,而是躲在房间内观看着外面一切,这既是怕店内财物被人洗劫一空附近已经有谣言了,说是乡间农民已经被饥饿和干渴折磨得受不了了,正成群结队地往城市涌来,打算细节海牙城同时也是想看看今天这出大戏到底会怎么收场,因为他们也很好奇呢。
而就在格万根波特监狱门前气氛极其凝重时候,在城内另一端,东岸6军第一混成营营长蓝飞也正一脸气闷地翻身上马,打算护卫一辆马车出行。从蓝大营长都要亲自出马护送这种规格就能看出来,马车里乘客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说不定就是他们一直以来严密保护着约翰·德维特议长好吧,是前议长,毕竟他已经正式辞职了,如今只是个没有任何头衔平民而已。
“营长,真不再劝劝了?这次去监狱,我看没好事。”王参谋一边看着排成两列纵队两个步兵连,一边悄悄问道:“而且,我们只带了两个步兵连和少许骑兵,是不是人数太少了,不够用啊?”
“咋滴?难道还要把炮兵也带上?你小子准备撺掇我下令强攻格万根波特监狱么?”蓝飞斜眼瞥了一下自己联络参谋,没好气地说道:“再说了,德维特议长这么执拗人,会听你劝?要是这样,我立马举荐你做副营长,决不食言!”
“嘿嘿,我哪有那本事。”王参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不知道都劝过多少回了,也没点效果。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议长阁下兄长今天出狱嘛,还必须议长本人去接,他们兄弟情深,我们外人确实没法多做评论。更何况,议长阁下太自信了,自信到认为他能够让愤怒民众平静下来,这实在是有点……”
话说联合省海军上将科内利斯·德维特在被医生蒂奇勒诬告而住进监狱后,迭经严刑拷打,却始终不肯承认罪行。搞到最后,奥兰治亲王威廉三世也没办法了,虽然他很想通过程序把这个碍眼家伙搞死,但在共和派议员积极活动之下,他却没法如此随心所欲,因此最后只能裁定科内利斯·德维特缴纳一笔数额巨大罚款,然后将其驱逐出境到最后也没明说科内利斯到底有没有罪,也是奇葩。
今天,就是科内利斯·德维特出狱日子了,而且监狱方面也“善解人意”地派人到约翰·德维特家中,告诉他科内利斯不良于行,需要他兄弟前去接走,另外出狱手续也只有前议长约翰·德维特可以办。
约翰·德维特是何等人物,他当然知道奥兰治亲王心胸狭窄,一直想置自己于死地,此去监狱应当不会一帆风顺。不过毕竟是兄弟情深,在找人了解了监狱内情况后,他决定还是亲自跑一趟,将自己兄长接出来,然后想办法送往安特卫普进行疗养。
第一混成营营长蓝飞对此极力反对,因为他不想自己保护对象就此涉县,因为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会格万根波特监狱已经成了龙潭虎穴,去了绝对没好果子吃。蓝飞甚至直言不讳地指出,奥兰治家族素来不是什么守规矩好人,从威廉三世父亲弗雷德里克就能看出,这个家族下三滥手段极多,不得不防当年因为在议会斗争中搞不过共和派,身为联合省执政弗雷德里克竟然带兵进攻阿姆斯特丹和海牙,妄图搞兵变,结果因为有人向三级议会告密而导致功败垂成,由此可见这个家族确实不怎么爱遵守游戏规则,动不动就掀桌子。
尽管蓝飞如此苦口婆心地进行劝说,但德维特议长却坚持要去格万根波特监狱接自己兄长归来。当然了,他也不是愣头青,明知前面有危险还要去闯,因此他请求蓝飞少校多带人手,护卫他前往监狱。德维特相信,在精锐东岸士兵护卫下,些许监狱守卫或乱民,还不敢拿他怎么样。
蓝飞对此很是为难。他当然相信自己部队战斗力,同时对荷兰各级武装力量包括职业士兵、民兵、狱警等等战斗力很是鄙视,但他真不愿在这个时候激化与荷兰人矛盾。之前驻阿姆斯特丹李晴特使就曾经写信给他,嘱咐他尽力保护好包括德维特议长在内诸多共和派重要人物安全时候,也尽量注意避免与荷兰人恶化关系,蓝飞对此也是深以为然。
但这次事情很明显了,奥兰治家族那个威廉三世明显是“疯了”,逼脸都不要了,打算绕过法律程序,直接用下三滥手段搞死德维特兄弟了格万根波特监狱门口树立起来绞刑架和断头台就是明证,你别告诉我那是造着玩而这势必要与保护他们东岸军人生冲突,那么到时会生什么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蓝飞少校很担心,第一混成营官兵均来自都,其中颇多官宦子弟,这些人平日里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大爷脾气、衙内作风,可却也是骄横无比。一旦监狱门口那些荷兰暴民们搞出什么举动,保不齐这些家伙就会炸刺,然后搞出一些让人无法收拾事情出来蓝飞至今可还记得当初在路上被骑兵连某位“太子爷”用马鞭抽脸海牙民兵军官呢,那次事件影响真是太恶劣了,导致第一混成营在海牙一下子陷入了被人仇视窘境。
不过他终究没法改变德维特议长决心。那么退而求其次,多带兵马,严密维持整个行程安全,并顺利将科内利斯·德维特接出来,就是蓝飞将要做事情了。为此,他点了两个步兵连、半个骑兵连,加起来近三百号人马,前往格万根波特监狱,这排场也是醉人。
从德维特住所到格万根波特监狱其实没多远,大家也就行了二十分钟样子,差不多就能肉眼看见那座规模宏大监狱了。而这个时候,刚刚到前边去探查情况联络参谋又骑马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告诉德维特议长及蓝飞,说守卫监狱士兵在门口设立了路障,并拒绝他们进入监狱。
蓝飞刚要说什么,却见德维特议长从马弛走了出来,然后在几位贴身护卫保护下,向前方走去。当然他也没忘了向蓝飞表示感谢,并且请求他们保持平静,他想尝试着与监狱守卫和外面聚集民众们进行交谈,他不相信他治政多年海牙城人民会背叛他。
蓝飞对这样“傻逼”行为表示无奈,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点了两个全副武装步兵排跟了上去,护卫在德维特议长外围,隔绝开周围那些心思叵测暴民们他从那些人眼里看到了狂热、愤怒和不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因此立刻下令作战参谋带队进行部署,所有人甚至还把刺刀拧上了步枪,这似乎极大刺激了围在外面海牙居民,导致喧哗声有些大了起来。
德维特议长刚与门口卫兵交谈了几句,结果看到第一混成营官兵与海牙民众之间尖锐对立场景,立刻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也有些黯然。人民真是最健忘人群,自己二十年前正式接掌这个国家时正是第一次英荷战争时期,当时联合省海战失利,国内经济遭受重创,民众收入一落千丈,很多人陷入了饥饿之中。在那个时候,很多人对未来表示悲观,但他没有!他凭借着自己过人毅力和出色才能,慢慢扭转了荷兰经济形势,然后因势利导,重新恢复了本已遭受重创经济,使得大批生活陷入困境民众吃得饱、穿得暖。
毫无疑问,在那个年代,德维特议长收获了民众们极大感恩,同时也令自己威望日渐增强,使得奥兰治家族渐渐被人遗忘,在议会斗争中也屡次败于共和派。而等到第二次英荷战争时候,因为联合省取得了最终胜利,坚决主站德维特议长威望更是达到了顶峰,阿姆斯特丹和海牙无数民众对其进行欢呼,一度让奥兰治派议员们为之黯然神伤。
结果这才过了十年时间,仅仅就是因为法国入侵而使大家生活陷入了困境,怒不可遏人民就忘掉了以往事情,然后打算将以往他们顶礼膜拜对象狠狠踩在脚底,甚至判处死刑。对德维特议长来说,这是何等卧槽!
而且这会,格万根波特监狱门口小小守卫们,竟然也用一种愤怒和倨傲表情看着已经卸任前三级议会议长,这令约翰·德维特分外无法接受,同时也失去了与拥挤在周围大声谩骂着自己海牙居民交谈冲动,因为这些人看起来都已经失去了理智。
“滚你妈!”一名额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出血迹东岸军官,终于忍耐不住心里愤怒,直接一枪托砸在了仍在和他喋喋不休挑衅着监狱守卫脸上,然后招呼身后弟兄们快上前,将拦在门口路障清了开来。期间有七八个监狱守卫冲了过来,似乎打算拦住这股有些蛮横东岸军人,不过这些平日里吃拿卡要、养尊处优惯了监狱守卫们,被快涌过来一个排东岸步兵一挤、一撞,顿时东倒西歪地让在了一边。他们本还想爬起来说些什么,不过在看到横在自己面前明晃晃刺刀时,顿时闭嘴不言了。对付这些素来欺软怕硬货色,还真就得靠蛮横不讲理武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第一混成营如此蛮横行径,立刻激得原本在外围鼓噪海牙居民们义愤填膺。一些比较暴躁人在有心人煽动下,情绪被愤怒所支配,开始不顾一切地朝监狱门口冲来,形势似乎有些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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