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东岸人结束了还算顺利会谈后，范博伊宁根与小特里普回到了联合省大使馆内。
“南尼德兰那些人，宁愿让路途遥远且国势日益衰颓西班牙人统治，也不愿让北方新教徒统治，这造成了一系列麻烦。”回到了装饰豪华客厅，康拉德·范博伊宁根坐到了椅子上，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话。
当然了，这话虽然有些没头没脑，但老实说确实一直是联合省很多人心里话。居住在南尼德兰低地居民（天主教徒占多数），一贯对北方新教徒占优势联合省（新教徒大约占55%，但把控了绝大部分政治、经济、军事权力）不怎么感冒，这或许可以从历史上找到原因吧：早些年南尼德兰是确定无疑欧洲经济中心、金融中心，安特卫普是全欧洲最大贸易港口，每日里滚动资金洪流简直吓死人，让当时阿姆斯特丹羡慕嫉妒恨。
只不过西班牙人糟糕统治、残酷压榨以及一次次金融危机爆，使得安特卫普、熱那*亚等经济中心先后丧失掉了元气，败下阵来，最终让阿姆斯特丹取得了欧洲经济中心地位，至今已快百年了。更有甚者，在1648年与西班牙签订《威斯特伐利亚条约》中，荷兰人还明确要求割让包括弗兰德斯、林堡、布拉班特在内许多土地（当时被荷兰军队占领），同时关闭斯海尔德河对外贸易，这沉重打击了南尼德兰经济，使得联合省在商业上竞争对手被一扫而空。
荷兰人既然做下了这种被南尼德兰当地居民称之为“令人窒息侮辱”、“瘫痪了我们商业”事情，又怎么能指望当地商人、贵族、市民们归心呢？所以他们宁愿仍然让出生在南尼德兰根特市查理五世后裔统治，也不愿意让北方联合省来统治，虽然当初他们低地17省本来是一体。
所以，范博伊宁根这话说得是很没有道理，完全是站在荷兰人立场上说话，没有将心比心。事实上如果他曾经去过南尼德兰卢万市博物馆话，那么一定会现那儿有一幅馆长私人收藏油画，内容是1555年1o月25日下午布鲁塞尔，尼德兰17省代表被召入王宫，到场还包括所有获得了金羊毛勋章骑士、尼德兰三位国务委员会委员、17省所有高级贵族。垂垂老矣查理五世在年轻奥兰治亲王威廉搀扶下蹒跚步入大厅，簇拥他是儿子腓力二世、查理姐姐、尼德兰摄政匈牙利玛丽。
查理五世当时被疾病折磨得行将就木，决定传位给自己儿子，并且在奥兰治亲王搀扶下公开在大厅内表演讲，他谈到了对祖国热，以及4o年执政生涯中所付出牺牲，最后请求大家原谅他一些做法，并恳请所有人就像忠于他那样忠于腓力据目击者说，当时大厅里没有一双眼睛是干。
这样隆重传位仪式在布鲁塞尔召开，本身就说明了南尼德兰地位与重要性，阿姆斯特丹与安特卫普、布鲁日这样城市比，真心差得太远！结果现在呢？南尼德兰十省已经全面落后于北方七省联盟，尤其是在斯海尔德河贸易被封闭后，因为本地经济一落千丈，不少南尼德兰商人开始移居联合省，这进一步加剧了两边财富差异，使得南尼德兰人民对北方观感更差。
在这样一种情形下，若是还有荷兰人妄想一统南尼德兰十省，达成低地17省联盟成就话，那么一定是不顾实际，范博伊宁根嘴上虽然对南尼德兰死心塌地被西班牙人统治感到不屑，但如果真让联合省来统治南尼德兰，那一定也会出现严重消化**状况。对于这一点，即便是范博伊宁根也是明白，故他此刻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不过，南尼德兰1o省当然在《威斯特伐利亚条约》被荷兰人割走了一部分土地，《比利牛斯和约》中又被法国人割占了一部分土地后，现在南尼德兰1o省土地已经缩水了不少仍然是一份有价值资产。早在12世纪时候，弗兰德和布拉班特就是西北欧重要商业中心，如今虽然已经有所衰落，但底子仍不可小觑：在安特卫普，丝绸等纺织品意大利商人随处可见；在根特和布鲁日，仍然有大批纺织工坊从英格兰进口半成品呢绒进行再和出口，且规模还非常不小。
这些城市虽然处于长期缓慢衰退之中，但仍然可以为西班牙政府一笔丰厚税收，特别是如今他们已经将这些税收抵押出去了一部分以换取贷款，这让荷兰人对南尼德兰经济状况更加了解了，因此这又使得很多怀念16世纪早期低地17省联盟荷兰老派人物愈想要吞并南尼德兰，但这又何其难也。
现在七省联盟人也看清楚了，有法兰西这个强敌在侧，一切还是维持原样好。即让南尼德兰剩余部分（目前被法军占领了七座城市和许多村镇）成为联合省与法兰西之间缓冲地带，大概是比较理想，盖因当地居民虽然对北方荷兰人不怎么感冒，但他们更为恐惧法国人统治，毕竟一旦让路易十四占领了这里，那么南尼德兰是不可能保持如原因那样独立性和自由度，税收也要比往常高很多，这是他们所无法接受1659年《比利牛斯和约》签订后当地居民下场很多南尼德兰人都能看得到，因此他们坚决拥护西班牙卡洛斯国王统治，反对高度中央集权法兰西王国占领，无奈西班牙太不争气，一败涂地，只能徒唤奈何。
“康拉德，但现在局势已经出现变化了。如果我们吞并南尼德兰，这将是个灾难，时机完全不对，这只能促使他们奋起反抗我们。”马尔科·特里普坐到了范博伊宁根对面，面色凝重地说道：“现在问题关键，在于不能让法国人得到布鲁日、根特、布鲁塞尔、蒙斯等南尼德兰重镇，让其可以长驱直入进攻到我们国土上，为此，哪怕付出其他方面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这本就是海牙制定计划。”
马尔科·特里普意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不能继续让法国人在富庶南尼德兰扩张，这不光涉及到商业和金钱问题（一旦路易正式吞并南尼德兰，可能会重开斯海尔德河贸易，这将与荷兰经济形成激烈竞争），同时也是法兰西国土是否与联合省直接接壤问题。更直白点说，只要两国中间还隔着个西班牙，那么除非法国人一起对西班牙宣战，否则他们将无法通过较为便利南尼德兰1o省进入北方七省联盟领地，他们充其量只能从东北部其他地方出兵，绕道德意志地区，迂回攻击联合省，这无疑将为联合省防守争取到相对足够时间，同时更是拉长了法国人后勤运输线，使其限于不利境地。
所以，南尼德兰对荷兰人来说就是核心利益，此番若非法国佬6军在战争表现得太过出色话（几无一合之敌），荷兰人也不会捏着鼻子认下法国人对里尔、沙勒鲁瓦、图尔奈、阿尔芒蒂耶尔等南尼德兰城市占领。
范博伊宁根对小特里普话也是身为赞同。不过东岸有句俗话叫“打铁还需自身硬”，联合省若想在法兰西人威胁下保全自身话，对自己国土防御设施及军队建设也不容忽视。而事实上荷兰人一直以来对这方面忽视都比较大，即他们几十年来压根就没投入太多资金在6军建设上，就连海上舰队，若不是与英国人英荷战争失败刺激话，也不会像这次直接拿出12oo万盾巨资重建。
虽然从1667年起荷兰人逐步加大了对6军资金投入，前些时日又向东岸下了大笔军资订单以武装民兵，但由于时日尚短，一切还没有产生积极效果。不然话，他们也不至于连那位更喜欢战斗而不是祈祷明斯特大主教派来两万大军都无法抵御，以至于当时需要还是盟友法国人紧急派遣了六千名士兵，这才击溃了那股德意志雇佣军，由此可见荷兰6军实力之烂。
目前荷兰人最大倚仗，大概就是修建于南部乌得勒支、海尔德兰、泽兰三省以及“公地”实际上是联合省第九个省级行政区，范围包含《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中西班牙割让南尼德兰城镇及荷兰人在一个世纪内不断侵吞德意志地区获得土地，人口也相当不少，联合省第八个省级行政区则是偏北方德伦特地区，这同样是从德意志那里长期缓慢侵蚀来土地大量堡垒和要塞了。
这些要塞有荷兰人出资修建，也有当地西班牙人修建，最早可以追溯到16世纪末，至今也快接近一百年了。这些用大型条石和砖块修建堡垒，耗资极大，自然也是坚固异常了，并且海牙三级议会每年都调拨巨款对其进行维护和修缮（这些费用里面荷兰省要承担约三分之二），是联合省抵御南方敌人入侵最主要防线。
这两年随着路易十四率军进攻南尼德兰，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荷兰人再度拨款对这些要塞进行维修和加固，可谓是固若金汤。现在唯一隐忧，大概就是驻守这些要塞士兵实在太渣了些海牙三级议会目前已经要求南方各市镇派遣民兵进驻值守，以防万一，因为一旦这些要塞群丢了之后，荷兰人就只能退守后面艾瑟尔河防线了，那样同时也意味着局势已经到了非常危险时刻。
“让西班牙出让一些弗朗什孔泰等地利益给法兰西，暂时满足他们胃口，大概是没太多问题。现在就看东岸人如何配合了，如果他们愿意对我们释放善意，那么这事就能定下来了，虽然也许不能完全排除过几年又会爆一场新战争可能性。”范博伊宁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法国人总是不让人省心，他们国王野心太大了，这已经威胁到了联合省自由，不可容忍！”
“东岸人应当会配合我们斡旋行动。”马尔科·特里普说起此事倒是信心十足，一点不见疑虑神色。这或许是因为在来到东岸之后，他就对东岸人抛出了一个不小诱饵一旦东岸人同意按照荷兰人意思在亚琛与法国达成和平协议，那么荷兰、弗里斯兰、格罗宁根、德伦特、上艾瑟尔四个省区民兵换装所需武器装备将全数从东岸进口，这可是一笔相当不小生意，足以让东岸国内大鱼河兵工厂和北方兵工厂眼红不已；当然了，如果东岸人不答应与法国人议和话，那么这笔生意自然就黄了，荷兰人转而会去找英格兰人帮忙生产，这几乎是肯定事情。
而一旦三方代表在亚琛签订好和约，那么荷兰人也就放下了一桩心事，路易十四也不好骤起难了。不过荷兰人现在也隐隐明白了，路易十四真正扩张目标还是低地地区，这从他们坚持索要南尼德兰利益而放弃了弗朗什孔泰就能看得出来。那么，联合省是要做好准备了，除了大洒金钱呼朋唤友外，武装自身人马也是很必要（历史上奥兰治亲王上台抗法时，联合省因为对法战争总军费支出已经过1亿盾，约合33oo多万东岸银元，非常惊人），毕竟外人都是靠不住，军队还是直接掌握在手里比较好唔，为了对付法国人，6军是怎么都不嫌少，第一期起码要动员三万人以上，只有如此才能在法国人威胁面前维持一点底气。(未完待续。)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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