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料这个市场,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小市场,一直非常红火。无论是在中国还是欧洲,抑或是西亚中东,皆是如此。只不过,古代染料多为植物性或矿物性染料,无论是色彩鲜艳程度、色牢度等等,比起化学染料都要差上许多,怕水洗、怕暴晒,是古代染料共同缺点,而这些恰恰是化学染料所能避免。
东岸设在平安县染料厂目前出产化学染料,如苯胺紫、阿尼林黑、阿尼林黄、阿尼林红等等,就极受市场欢迎,国内中高档纺织品几乎就没有不用化学染料,因为其对产品品质提升实在是太明显了。也只有那些中低档纺织品,因为化学染料供应有限,买不到这种高级货,才只能从国外进口相对廉价植物染料,但其质量可想而知。
所以说,在如今东岸国内乃至世界市场荷兰人每年就花费重金购买部分东岸化学染料采购配额之上,都是有着极为广阔市场,刘雪飞想进军这个领域,无疑是具有独到眼光,虽然人家目未必就是挣钱了。
刘雪飞目前已经建立起了一个私人研究小组。这个小组成员多是从国内初中毕业生中招募,基础不是很好没办法,谁让优秀人才都被两所高中和其他一些中专、高专拉走了呢?,目前主要在学习一些粗浅化学知识。
这些知识是国家允许在民间传授,多为无机化学,与初中课本上内容相比有些深入,故所有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并自愿接受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随时监督,不然恐怕是没法参与进这项研究工作。毕竟,即便是无机化学知识,对在这个领域几乎是一片空白旧大6地区学者们,也是振聋聩东西了,这从荷兰人花费重金收购初中化学课本就能看得出来,这确实是越时代知识,虽然它很粗浅。
无机化学控制都这么严了,有机化学这玩意儿就更不用提了,基本不可能流传到外边。当初刘雪飞自己私人搞染料研究,因为涉及到大量有机化学知识,因此备受各界瞩目,最后还是她神通广大,走关系托门路要来了许可证,这才拉起了这么一个队伍。甚至于,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招募初中毕业生中到底有几个是梅机关探员,只知道肯定是有,因为上头大佬们不放心。
而说到有机化学,东岸近些年来进步确实不怎么快,且主要是从染料领域求得突破。说得再简单点,那就是通过对苯胺紫制备而延伸开来理论研究,可以看出基本是市场导向型。目前,东岸人通过大量实验与总结已经得知,有机化合物主要成分是碳,而且通常还含有氢和氧,有时候也含有氮、硫和磷另外,有机化合物定量分析也已经开始出现在高中教学课程中,这种方法是取反应物已知重量,并测出它燃烧时二氧化碳和水重量。这种燃烧所产生数据,结合碳和氢原子量,就能让研究人员测定出仅含有这两种元素化合物分子中原子数。这种分析方法对于确定有机化合物结构是至关重要,也是极为基础同时也非常重要方法之一,而且目前自然院人也在研究测定其他含硫和磷有机化合物结构方法。
或许是受到了染料影响,目前东岸人对有机物研究还主要集中在煤焦油之中,并且很多人都声称煤焦油对有机化学家来说是一个“丰富而巨大宝藏”。比如,目前自然科学研究院附属高中上课时一个重要实验,就是用硝酸处理从煤焦油中分离出来苯,以生成硝基苯这种黄色油状物质如果再更深入一点话,老师就会要求学生们还原硝基苯,以生成另一种油状物质苯胺。
由此可见,对苯、硝基苯、苯胺之类有机物研究其实在东岸已经很深入了,并且他们也已经找到了大量制备苯胺方法,只不过受限于原材料和中间化学品缺乏,产量始终较为有限罢了准确地说,在苯胺紫、品红玫苯胺、玫苯胺蓝、苯胺黑等多种染料中,产量最小是玫苯胺蓝,产量最大是苯胺黑。
苯胺黑产量大增得益于东岸“简约版”氯碱化工产业展,诸如氯酸盐等强氧化剂产生,使得大规模氧化浸渍于苯胺盐中棉纺织品成为了可能,而这种氧化反应结果自然就是黑色布匹了西班牙教士们就特别喜爱产自东岸黑色纺织品,虽然这是东岸异教徒东西,他们用起来心里不是特别舒服,但架不住这种黑色布匹质量、成色上佳呀,穿起来别提多有感觉了。
与苯胺黑量产相比,玫苯胺蓝产量就相当可怜了。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技术上存在一些障碍,即玫苯胺蓝这种东西是不太溶于水,用途不够广泛。不过,据说最近自然科学研究院找到了一种比较有意思改进方案,即使用浓硫酸处理玫苯胺蓝。在这种处理方法中,部分硫酸分子进入了染料分子内部,染料本磺化了!不过,与处理染料相比,磺化反应本身或许更值得人们关注,因为这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个全新认知,是以前从来没有涉足过领域,这意味着无限可能,重要性不言而喻。
东岸人当然不止现了磺化反应,他们在大量化学实验大量财政拨款就这样被“挥霍”了之中,他们同样现了重氮化反应这种极为重要东西,并由此引了一系列新染料研,因为苯胺经重氮化反应后生产物体用苯酚等处理后,能产生高度有色体,其中一种被命名为“平安棕”诞生于平安县某间实验室内,即后世“俾斯麦棕”。
不过无论是磺化反应还是重氮化反应,东岸人目前对其研究还仅仅限于很低级阶段,相当于将将摸到了门槛罢了,离深刻认识和大规模应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现在,这两种反应也仅仅是一些高级研究人员在实验室内调配各种颜色作乐工具罢了。
刘雪飞作为资深化学研究人员,对于自然科学研究院化学所在染料技术上进步自然是非常了解,不过作为偏工业应用方向研究人员,她本人对诸如此类“前沿科技”没太多兴趣,她更关注还是如何在有机化学行业进行产业化,比如如何优化苯胺这种堪称染料化工中“中间体之王”物质生产。
她自己私人搞研究团队在学习之余,做得最多大概就是配合她研究使用硝酸、硫酸处理煤焦油中分离出来苯,然后生产苯胺。她亲自花费巨额资金搞了一条微型苯胺生产线,然后不断研究、做实验,对每一个生产环节进行优化,力图做到最好对硝酸、硫酸、醋酸还原时需用到用量和用法也进行了研究,以最大程度节省这些昂贵原材料硫酸在东岸可能还便宜些,但硝酸和醋酸价格就贵得离谱了,因为目前尚没有大规模工业化生产这两种酸生产线,有多是实验室制备或半手工生产罢了。
对于刘雪飞有志于投身染料这种行业,在座三位好友都有些不太看好,因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种研究其实是个无底洞,有多少钱都不够造。君不见,现在国营染料厂、自然科学研究院化学所染料科、煤焦油科等单位都只是稳步制定计划,每年完成一个小目标么?不是他们不想多做实验、多搞研究,实在是项目太多,而钱又不太足够,如之奈何?只能挑重要立项了!
“难不成你还想做苯胺生产大王?”这是朋友们对刘雪飞最初询问。不过在得知刘大科学家研究苯胺更高效、更低成本生产方式,也仅仅是为了赚取大量金钱供自己下一步在科学上不断“挥霍”时,众人也只能说声佩服了。这到底是人生目标和理想不同啊,有人赚钱是为了享受,而有人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志向,真是没法说了。
王华督自认为自己整天为东岸煤气公司东跑西奔是为了赚钱,为了社会地位,而不是口头上宣扬“为居民们照明”、“点缀城市风景”等高大上理由。因此,在面对翁广安、刘雪飞这类比较纯粹科研工作者或者说科研资本家,他还是感觉矮人家一头,因此接下来都没怎么敢说话,动员大家买东岸煤气公司债券或股票事情也就没再提。反倒是一直没怎么出身情报官僚盛德鸿,最后允诺出资两千五百元购买一部分东岸煤气公司固定利率债券,算是小小地支持一把,反正它也没什么比较好投资渠道。这钱闲着也是闲着,在这个处于缓慢通货膨胀状态国度中,还不如投资出去生息划算。
众人接下来又聊了大概一两个小时,一直在晚间时分,一起吃了一顿丰盛晚餐后,才各自道别离开。盛德鸿是乘坐一辆宽敞东式四轮马车离开。马车沿着安装了煤气灯沥青马路,一路朝码头区驶去。他大概会在那里住一晚,然后乘船离开本土,前往南非工作一段时间,并对那边情报工作进行整顿和培训。
青岛港码头一如既往地繁忙,即便在夜间亦是如此。在靠近盛德鸿下榻旅馆海面上,此时一艘悬挂联合省旗帜商船正在紧张地装载着货物。盛德鸿眼尖,现货物中就有着他们刚刚还讨论过一种染料:苯胺黑,更准确地说,是在苯胺盐中浸渍后又还原成了苯胺黑色调棉纺织品。
这种纺织品一摞摞地堆放在那儿,然后被装箱、盖好,吊上船甲板,而箱子顶部就用几个汉字写着“苯胺黑棉布”,这无疑才是盛德鸿一眼认出是什么染料最主要原因。当然荷兰人不止买了苯胺黑这么一种染料,事实上他们还采购了很多其他颜色染料,都装在大大小小木桶里,这是打算运回莱顿后销售给纺织工厂主们。
“染料看来真心是暴利啊!尤其是绝大部分染料都是从煤焦油这么一种恶心物品中提炼出来时候。至少,看起来比卖机械零部件什么赚钱多了,也难怪刘雪飞铁了心要进军这个行业。唉,若是高效率苯胺工厂建立起来话还不错,如果不能,那就纯粹是拿自己钱打水漂听响玩了。”拉上了房间窗帘看来旅馆老板比较舍得花钱,窗帘布上染色是平安棕,一种只从实验室少许流出了新型染料盛德鸿转身坐到了桌前,然后给自己沏了壶茶,然后思考起了别问题。
“荷兰人从来不让人省心啊。这帮鸟人,除了大肆进口我国优势商品以外,也从没停止过对技术搜罗。前面重金购买医学杂志是一回事,最近偷偷摸摸买了一些东岸初中课本又是一回事,且脸皮其厚,被警告了还当浑若无事,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嘴里喝着清淡山茶,盛德鸿脑子里仍在继续思考着:“还有英国人也是!这个国家商人这些年来就没停止过从东岸本土走私各类违禁物品如各类机器零部件、加工切削工具等等,这大概和他们国家制造业属性较强有关吧如今我们国家基础工业有了不小进步,正是英国人、荷兰人、法国人、葡萄牙人、意大利人眼红无比时候,梅机关压力着实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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