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从古代以来就是知识界中心,工业通常也是生在城市里。”新成立蛟河县——下辖蛟河镇、木牌乡、南码头乡、板桥乡、青山乡、田柳乡、莲塘乡七个乡镇,但人口却不是很多,且以新移民居多,是全国第4o个县级行政单位——县城内,镇长蔡佑国(大丰食品公司老总蔡德之子,海军中尉蔡安国幼弟)正在向前中央执委、现蛟河地区专员许信介绍本县工业展状况。
“许专员,这位鲍里斯就是从乌克兰移民而来手工匠人,对制作各种皮具、皮靴非常在行,目前开办了一家小型作坊,生活走上了正轨,比起在旧大6时那是天差地别了。”知道许信喜欢玩深入民间查访所谓“第一手资料”调调,因此蔡佑国便带他来到了县城手工一条街,让许专员也好看看自己这么长时间来政绩。
“我在基辅住了三十年,大家都知道我,有谁见我喝醉过酒?有谁见我在不是过节日子里上街闲逛过?但是我很贫穷,穷得厉害,而且这不是一个人状况如此,像我这样人多得很,这一切都赖该死波兰人和为虎作伥册编哥萨克!他们区别对待我们每一个人,乌克兰工匠很难与波兰工匠竞争,在基辅,经常是一些人交五金色庚(即威尼斯铸造杜卡特,广泛流通于奥斯曼及黑海流域,因战争以来波兰格罗兹币值暴跌,故流传范围愈广)税,而另外一些人却只交五格罗兹(此时粗制滥造,含银量已不足2克)税。你知道,城市里贫困不是乡村那种,它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控制……”皮革作坊主鲍里斯见到有大官前来视察,就像在基辅见到了波兰老爷一样,自动进入了絮絮叨叨诉苦模式,其词不达意程度令许信听了直皱眉,他可不是来开诉苦大会。
许信信步朝作坊内部走去,里面几个帮工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其中一个是苍白而消瘦男人,上身穿着印花布衬衫、下身穿着肥大灯笼裤,正在费力地给靴底上钉;另外两人似乎是一对青年夫妻,连汉语也不怎么会说,应该是非国民,女做鞋、男制靴,全部财产似乎就是身上衣服了。
许信对这些非国民工匠生活状况多多少少有些清楚,这些人一般早上四五点就要起床,然后不挪窝地一直干到晚上十点,订单紧张时——比如这会就是,6军部采购了大量被服、鞋靴——甚至要通宵干活,但收入却很有限,除了零碎几个银币外,每月喝一次劣酒就是沉重生活全部调剂了。但这对旧大6很多战乱地区非国民们仍然很有吸引力,因为这里有生命安全保障、提供还算不错食宿,一年下来也能攒下一点钱。
当然了,许信所了解非国民手工匠人生活可能并不是全部。事实上这些依附于作坊主(全是东岸国民,但在旧大6往往有着一定关系,能不断忽悠、招募新人过来)外来匠人除了要不停地干活之外,还得帮主人干所有话,劈木柴、割干草、收拾院子,不然你很难指望主人给你吃什么好吃食物(一般来说主人和雇工是同桌吃饭),更别提节日期间给你点干果、酒类、烟草、红糖等调剂品了。
离开了这件皮匠作坊后,许信又来到了斜对面一间铁匠作坊内。这里共有五个铁匠,以帮村民们修理农具,打制铁钉、马蹄铁、刀具、工具等各类小玩意为生。五个人都是亲兄弟,但看起来其中只有一两个人比较内行,其他人都是新手,故这间铁匠铺生存压力应该不小——毕竟还有别铁匠铺竞争——这从那三个新手还要额外饲养牲畜、养蜂、捕鱼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光靠手艺可能暂时无法养活自己(因为长期没有活干),因此不得不依靠其他渠道收入养家糊口。
铁匠铺旁边是一家制造各类绳索个体户,夫妻两个和一个小女孩。妻子每天养猪喂养,兼且种点蔬菜,父亲和7岁女儿则以制绳为生。许信看到,一大清早(这会还不到七点钟)这个小女孩就在自家院子里工作了,父亲搓绳,她整理。由于年纪幼小身高不足,在转动比自己还高不少轮子时,每转一圈她都必须跳起来,然后再坐下去,辛苦得很。有时候干活干得累了想休息一下时,往往还会得到父亲呵斥与责骂,穷人生活就是如此艰难,特别是当你还没有正式国民身份时候,不过已经比旧大6好不少了,不是么?
“现在你们机会来了。”从手工业一条街离开后,许信和众人一起朝县机关食堂而去,打算吃早饭,这会只听他说道:“蔡镇长,你这个吸引旧大6战乱地区手工匠人思路很不错,因为这确切无疑地提高了我华夏东岸共和国生产能力,而这其实就是战争潜力。现在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再瞒你们了,因为你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些,执委会对巴西动兵,附近平安、保德、定西、夷陵、蛟河、太平、神武诸县是最大物资供应地。6军部已经明确表态了,很多军资如被服、绷带、鞋靴、皮带、马蹄铁、鞍具、草料、食品等等都将由以上诸县就地采购,以减少运输成本及损耗,不足部分才由南方运来,诸位,明白了吗?你们机会来了,这对经济是一个不小促进。”
“事实上,最近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订单激增了吧?不过这才仅仅是个开始,马上6军部后勤参谋、采购经理们会纷纷赶来北方,挥舞着支票本采购各类物资,抓住这次饕餮盛宴机会吧,争取把经济搞起来,因为以后对巴西高原开你们仍然是物资供应地,需求并不会突然消失,这个利好刺激是长期性。小蔡,干得很不错,蛟河县手工业已经有了一定基础,但仍需继续扩大,毕竟无工不富嘛。”蛟河地区专员许信不断地叮嘱道,蛟河县是全地区唯一一个县,代表着地区行署政府脸面,由不得他不重视。
听到许信这么说,随行一众官员们脸色也都严肃了起来,毕竟这是战争啊,世界上最不确定事情了。虽然东岸人事先已经做了大量准备,军人素质也较高,葡萄牙人似乎也有些掉以轻心,但意外随时可能会生,到时候就要看前线指挥官们如何应变了。当然这和他们无关,他们所要做,大概就是组织好生产,或许还得征徭役、牲畜往前线输送物资,但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战争潜力远不是葡萄牙人能比。”许信突然又笑了笑,说道:“单就说受训民兵数量,大概和全巴西欧洲裔移民数量都差相仿佛了吧?他们怎么抵挡我们?靠梅斯蒂索人和印第安人吗?他们拙劣战术水准谁不知道啊!再者,我们物资生产能力和交通运输能力也远葡萄牙人,就蛟河县而言,半机械化工作情况下,一个月就能轻松生产将近一千双鞋靴,葡萄牙人怎么和我们比?”
“另外,宪兵队刺探回来情报表明,乌江源流对岸葡萄牙村镇、庄园虽然不少,但其居民多以二三十年前迁居而来西班牙、意大利和部分南尼德兰移民为主,那时候正是西葡合并时期,所以有了大量非葡萄牙籍天主移民来到巴西。这些人对葡属巴西殖民政府有多少忠心,其实是很值得怀疑,我预计抵抗力度不会很强,我国6军官兵们当可以武装行军度快占领这一大片广阔区域,这一点不困难。”来到机关食堂坐下后,许信一边招呼众人吃早饭,一边说道。
早餐是万年不变面条、面包和馒头,或许是为了迎接许信而来,食堂大厨还招呼帮工们把抓来后养在后院几条鳄鱼——这在鸭子湖流域数量极多,几乎已成一害,近年来东岸政府已开始在民间大量放牌照进行捕杀——杀了,肉就在烤架上烤了烤,抹了很多从荷兰进口香料,味道和卖相看起来都相当不错,对于饿了一大早众人来说应当是很不错营养补充物。
“总之,诸位,好好干,抓住这次难得战争机会。”许信吃了几口面,笑吟吟地说道:“哦,对了,除了这事之外,别工作也不能落下。执委会现在对河间地区越境屯垦那是相当重视了,已经指示我们北边各地区行署政府加快往西拓荒度,争取能够尽快将摊子铺到乌江东岸,能够有力支援新移民们在河间地区越境垦殖活动,关于这一点,大家也要重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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