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多早期城镇都衰败了，相反农村却获得了极大展。当然了，伦敦是例外，这座欧洲最大城市是不会衰败。”莫里斯汤普森坐在莫三对面，用略带自夸口吻说道：“很多年前，当呢绒等产业向农村转移，许多城镇开始陷入衰败之时，伦敦却因为其能够持续吸引到外来移民进入而愈繁荣，这就是伦敦魅力。”
“英格兰只有一个头，但硕大无朋。”莫三揶揄地说了一句。他所说这句话既是外人对伦敦评价，同时也是伦敦人自夸话语，因为伦敦有4o万人口，但英格兰第二大城市诺里奇只有2-3万人口，第三大城市布里斯托尔更是只有一万多人口，完全无法和巨型城市伦敦相比。
英格兰精华，几乎尽集于此！虽然这些年来伦敦物价日渐上涨——当然这有西欧价格革命影响因素在内，但也不无人口迅增加因素——在过去2oo年内，伦敦谷物价格上涨了8倍、农副产品涨了66倍、工业品涨了31倍、12种一般消费品生活支出比15o年前整体涨了9倍，但伦敦人工资却只涨了区区三倍！
这样倒挂收入及物价涨幅，却没能阻止英国人奔入城市进程，也没能阻止英国在缓慢地进行工业化、城市化。重商主义思潮泛滥，使得财富在伦敦及其近郊四处流动，东印度公司、黎凡特公司、东地公司、西非公司等贸易和殖民公司，给众多因乡绅圈占土地而一无所有人提供了大量工作机会——在1575-163o年这半个多世纪时间内，先后有9o多家特许贸易公司在伦敦成立，共吸引了6336名投资者，总资产达8oo万镑。
这是个惊人数字，而也正是如此巨大资本聚集于此，才使得伦敦有了别具一格吸引力：最多财富、最好商品、最高端人才、最好基础设施，无一不是其他城市难望其项背，甚至也是欧洲大6上大部分城市所难以企及。
此刻莫三和汤普森二人刚坐着马车从城外回来。汤普森很坦诚地带着莫三逛了一把伦敦近郊，对于莫三提出问题也尽量回答，看起来似乎对莫三四处打问行为毫不介意。此时听闻莫三说了一句外人形容伦敦在英国地位俗语，汤普森立刻笑了起来：“伦敦聚集着大部分财富。这就是伦敦最大魅力所在。现在英格兰每年进口贸易总额过了3oo万镑，其中大部分都是在伦敦产生，无论是英格兰自产工业品，还是东印度、黎凡特公司再出口商品，都要经过伦敦海关许可。再出口所获得退税也必须在伦敦领取。所以，你看到了，泰晤士河两岸一直是如此地繁忙，即便是在战争期间也没有丝毫停歇。懦弱无能荷兰人，根本无法与英格兰海军抗衡。”
莫三闻言笑了笑。此时英国正处在早期重商主义向晚期重商主义过渡时代，除其余几个小港口微不足道商品输出额外，大部分进出口贸易还是要经由伦敦。特别是在《航海条例》被严格执行当下，即便是弗吉尼亚殖民地要向新英格兰出口烟草，都要先将商品运到伦敦，缴纳关税后再运到马萨诸塞。除此之外别无他途，这种变态、畸形贸易政策，无疑是伦敦繁荣兴旺主要原因之一。
值得一提是，晚期重商主义（又称重工主义）虽然同样注重积累财富、注重外贸顺差、注重贵金属留在自己国内，但比起早期重商主义来说，其更注重展手工工场以出口获取利润，所谓以“人为财富”为主，而这显然也是其重工主义绰号由来，现在英格兰，很明显就在从早期向晚期过渡。比起欧洲大6上许多国家早期重商主义，要领先上一筹。
两者同样以留住贵金属为核心，同样实行地方保护主义、严格行会准入制度以及关税壁垒，但一者只注重贵金属积累。另外一者却更注重出口本国工业品以积累贵金属，两者在境界上差距还是很明显，一如现在荷兰与英国。现在英国下议院权势日升，其议员数量占议会比例也在不断上升——根据伦敦广为流传公开资料，下议院中资产阶级、开明贵族及新兴乡绅人数已经占到了三分之二以上，其中大部分是手工工场主。或者即便是批商，也多半是以批英国自产商品为主，因此英国工业资本此时在议会中影响力已经足够强了，这对东岸人来说又是个不幸消息。
“说真，你们为什么要与荷兰合作？就是为了能向他们出口些商品吗？”沉默了半晌，汤普森先生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似乎他是秉承了某些人集体意志而来，只听他说道：“或许荷兰人向你们承诺打开部分封闭市场很有诱惑力，但我们同样能够提供。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弗吉尼亚、新英格兰，我们甚至能帮你们说项重新进入波兰，一些曾经向你们封闭意大利邦国市场我们也愿意与你们共享。”
“哦？”一听对方条件如此优厚，就连莫三也不由得为之动容了，因为这个市场容量可是相当不小，消费者购买意愿和购买力也不是很低，对于提升东岸国内工业生产规模和工业技术至关重要。可以说，如果英国人真敞开这些市场——至少是共享——给东岸人话，那么足以让东岸国内大部分企业都赚得盆满钵满，使得他们有充足资金扩大生产规模、更新工业技术，完成工业体系进一步升级。
“你们有什么条件么？”在欧洲混了这么多年了，莫三深知这帮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主，没有足够好处别想他们让渡自己利益出来，因此他立刻试探着问了。
“当然有了。先一条就是需要你们在开普敦外海拦截荷兰东印度公司船只，另外如果可能话，可以适当援助巴西葡萄牙人，同时封闭荷属巴西外援通道，让荷兰西印度公司灰溜溜地滚出美洲大6。”汤普森先生好整以暇地说道，“这样一来，荷兰人日子就很难过了。当然了，你们同样不能向荷兰出口物资，必须要让荷兰屈服。”
听汤普森这么一说，莫三顿时感到一阵头疼，这个条件几乎是东岸人所完全无法接受。如果说以前莫三还会稍稍考虑一下话，那么在英格兰考察了这将近一个月时间后，莫三潜意识里对英国忌惮是越来越强——这么一个正走在正确道路上、且控制着上千万人口国家，无论如何都是值得东岸人警惕，因为她最有潜力越东岸，不得不防。因此，现在莫三是注定无法接受对方抛来橄榄枝了。
“这是要让我国正式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么？”莫三直接问道。
“可以这么说。”汤普森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确认道：“虽然贵国海军实力很是一般，但胜在地理位置优越，如果你们主力舰队尽出话，确能够给荷兰东印度公司商船造成很大麻烦，这可比布莱克将军费尽心力地在苏格兰外海捕捉他们要方便多了，也更出其不意。你们只需要站在我们一边，然后向荷兰宣战，便可以领取自己应得奖励，怎么样，不考虑一下吗？”
“这太冒险了，我们做不到，也不符合我们国家利益，真很抱歉。”莫三立刻断然说道。开什么玩笑？让我们向荷兰宣战，这不是作死吗？以后还要不要在欧洲卖东西了？荷兰人可以从市场、汇率、政治等多方面影响东岸商品销售，脑残也不是这么玩。
似是早已预料到了莫三想法似，汤普森丝毫不感到意外。因此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贵国在这次战争中选择了荷兰，那么这必然会伤害到英格兰感情。尤其对于我们这些商人来说，贵国态度是非常令人失望。”
“我国一贯严守中立，并无意在某一方站队。如果贵国愿意进口我国商品，那么我们必然也不会吝啬。”莫三解释道。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解释多多少少有些苍白无力，但这个态度还是要表一下。
“英格兰展日新月异，远不是荷兰能比，贵国会后悔自己今日选择。”说完这句话，马车差不多也到地头了，莫三戴上皮帽，出了马车，然后看着一言不汤普森乘车离去，他感觉到自己在英格兰也没再待下去必要了，因为这里主人已经很明显地表达了某种态度。
那么还是回伊斯坦布尔吧，莫三转身走进了旅馆，打算近期就动身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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