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馆地处十字路口,没有名字,但在本地却很有名,只要你向当地人一提“道口张家”饺子馆,那几乎无人不晓。※%席尔瓦在本地开门做生意,自然也闻名已久,因此便带了布兰科过来尝尝鲜。
“这是蒜头,本地人经常食用一种蔬菜,一般用来佐餐,有时候做菜时也会用来调味。好吧,事实上东岸人几乎每一种菜都会用生姜、蒜之类东西来调味,真很奇怪,但味道却不坏,这些饺子也是如此。”席尔瓦一边剥着蒜头一边向自己雇主介绍着,“很多尝过东岸菜肴巴西绅士都誓说,即便不说中国菜肴味道比巴西或葡萄牙好,但也绝对不会逊色就是了。”
门外响起了几声隆隆炮声,布兰科一惊,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这是东岸人在施放过年庆祝礼炮!在来路上布兰科就已经见识过了,他当时还很惊讶来着,因为东岸人竟然拿三磅炮、四磅炮来庆贺新年,真是够疯狂!
屋内桌椅都是用附近砍伐廉价巴拉那松木所制成,没有上漆,风格也完全是东方制式:椅子、桌子上很多地方都雕刻着各式各样图案,看样子似乎是东方神话传说;墙上贴着一些用彩纸剪切出来方块汉字,就如大门两侧贴着红彤彤对联一样;靠里墙正中心挂着一个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张家老店”。
布兰科已经学习过好多年汉语了,就连繁体字也多多少少认识一些,但他依然对东岸人或者说明国人给店铺取名方式感到困惑。眼前这家“张家老店”还算是好了。你看街对面那家卖棉布店铺“李齐周”。似乎完全就是该店三位合伙人姓氏组合;饺子馆东面一家卖面粉“义兴号”。从取名上完全看不出这家店是做什么;街西头那家皮货“恒盛隆”也是如此,店主取名时候应该是从口彩角度考虑,但这名字同样也体现不出该店业务经营范围。
由于是东岸历新年过后开业第一天,饺子馆东家又比较殷勤好客,因此每张桌子上面都放了少许东方点心——一般来说是甜食,数量也只有一块或两块。此外还有一些果酱、蜜饯、干果之类小玩意,都是用本县黎明镇果园里所产各种水果加工而成,由于制作工艺独特。尝起来味道也相当不错。
当然所有以上这些东西都是完全免费,客人们完全可以随意品尝。你看,门外不是有很多穿着崭新衣服小孩成群结队涌进来拿果子吃么,一脸精明能干之色饺子馆东家不但不责怪,相反还会笑眯眯地招呼他伙计再拿一些干果蜜饯出来。显而易见,对于孩子们来说,这几天都是快乐。
店铺内烟草味道很浓,布兰科对此不是很感冒,他甚至有些可怜自己早上刚刚换上崭新丝织外套,上面一定沾染上了浓烈呛人烟草味道了吧。他仆人席尔瓦又点了一瓶马德拉酒。这令布兰科更是惊异,同时也很是惊喜。席尔瓦告诉他这些酒原产地都是马德拉岛。长途运输至巴西后又被出口到了东岸共和国,东岸人买来玻璃酒瓶对其进行了分装,然后又运到了各地进行出售。平安县作为全东岸工业中心,自然也有很多这种甜酒出售了,特别是在保安乡,由于葡萄牙商人很多,这种酒销路相当好。
饺子很快端了上来,布兰科熟练地用筷子夹了一个尝了尝,嗯,里面是羊肉,味道还不错。这种肉完全没有羊肉应有腥膻味,也许这跟东岸人饲养羊品种有关——他们一直在致力于培养各种或肉用或产毛羊——但也许更多原因还是和烹饪方法有关。当然处理肉过程中一定也有许多不传之秘,或许用了各种调料,或许还用了荷兰人出售过来香料,但一定有自己独特之处,不然完全不会有这么美味。
或许我该雇佣一个明国厨子?布兰科一边吃着饺子,一边暗暗思索着。
门外一阵喧闹声响起,引得饺子馆内一些食客都抬头朝外望去。布兰科心里好奇,也朝外面看去,只见街道上一群人围着两只布扎狮子不停笑闹着。这两只狮子个头不大,用色彩鲜艳染色布扎成,看起来栩栩如生,被人顶着在地面上爬行。操纵狮子人不时做出一些滑稽动作,引得围观人群大声叫好同时也哄堂大笑,尤其是一些小孩,兴奋地围着狮子不停转圈,快乐得小脸上红扑扑,煞是可爱。
“奇怪风俗!”布兰科摇了摇头,显然不如在场东岸人对此感兴趣,他最后看了两眼,然后便再度低头吃起了饺子——这才是他真正感兴趣东西。
狮子队伍后面还跟着一个戏班,由十多名来自东方“音乐家”组成,它们拿着各种奇奇怪怪乐器,卖力地吹打着。但遗憾是,周围实在是太吵闹、也太嘈杂了,他们卖力表演并不足以吸引行人们注意力,人们一边观看舞狮表演,一边大声谈笑着,完全将这些音乐声掩盖了下去。在这种喧嚣环境下,你得有特别好听力,才能勉强从各种声浪中辨别出一些锣声和鼓声。
布兰科和席尔瓦二人不紧不慢地吃完了饺子,然后把剩下半瓶马德拉酒也喝完了,这才起身离去。此时街道上人越来越多,很多小贩装束人似乎也不怎么在乎自己生意了,他们心不在焉地站在自己货摊上,然后咧着嘴看着远处表演,对客人也比以往缺乏一些耐心。俄而,一群明显是欧洲面孔男人也大笑着涌到了街道上,他们看起来喝了点酒,有些醉醺醺。这些人占住了街道上一片空地,然后跳起了自己家乡舞蹈,很快一些穿着鲜艳服装立窝尼亚女人也加入了进去,街道上顿时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布兰科和席尔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而这个时候,布兰科身上价值不菲衣服已经皱巴得不像样了。前面就是十字路口,那里有一片空旷小广场,但这个时候也被人群给占满了。
布兰科放眼望去,只见那里搭了个棚子,一群来自东方明国“街头艺术家”正在表演着各种戏曲剧目。观众们站在下面,兴高采烈地看着表演,似乎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得娱乐。因此尽管此时天空再度飘起了细小雪花,冷风也呼呼地吹了起来,但所有人都忍耐着寒意,一边跺脚一边观看着表演。实在有人熬不住冷风了,便会跑进旁边面馆内,喝上一碗好心店主提供免费面汤,然后再度跑回去观看剧目。
戏剧以喜剧居多,演员们插科打诨,风趣幽默,尤其是一出被人称作二人转东岸特色剧目,更是引得了台下观众们山呼海啸般叫好声。除了这些中国特色剧目外,一个来自意大利戏班也上去表演了一出谐剧,只可惜在场观众中很少有人能够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只不过他们诙谐表演和一些有趣动作,仍然博得了观众们阵阵善意掌声。据旁边一些交谈商人们所言,这个意大利戏班似乎还是本县“老父母”、钱浩钱大县长私人出资请来,为就是让大家开开“洋荤”。
街道上不时有一群穿着土黄色冬季军大衣、头戴黑檐大盖帽、脚踏翻毛皮鞋、肩扛燧步枪士兵列队通过,拥挤在街道上居民们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通道。带队军官骑着马,双手都带着洁白纱布手套,军外套上挂满了勋章。只见他左手抚着指挥刀,右手抓着缰绳,用一种略带骄傲目光扫视着众人——这是巡逻街道、维持治安官兵们。
布兰科和席尔瓦二人用一种复杂目光,看着这些排列着整齐队伍、迈着一致步伐、认真地甩手甩脚前进着东岸官兵们。带队军官骄傲英武、自信十足,跟随士兵动作一丝不苟、整齐划一,显是经受了常年机械训练以及严格纪律养成。
只要这些精锐骄傲东岸6军士兵存在一天,巴西文明绅士们就始终会寝食不安,他们不得不把对东岸不满深埋在心里,然后老老实实地按照东岸人游戏规则行事。这真是太糟糕了,伟大葡萄牙绅士们何时这么憋屈过?
看到这队士兵通过,布兰科突然也没了再逛逛这个边境贸易市场兴趣了。他突然对这里一切都感到失望,似乎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席尔瓦敏锐地感受到了自己雇主情绪变化,他提议回自家店铺内休息休息,顺便再商讨一下以后商业布局问题。布兰科答应了,然后两人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汹涌人群中。(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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