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6年9月15日,莫三脸色苍白地跨上了伊斯坦布尔坚实土地。他搭乘一艘被称之为“萨伊克”奥斯曼帝国运输船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差点没沉没在黑海之中。当然他是幸运,与他乘坐船只一同航行另外两艘商船都沉没了,这让这三艘船主人——一位来自士麦那犹太商人顿时欲哭无泪。
这名犹太商人名叫莫雷诺.马丁内斯,来自葡萄牙,嗯,准确地说应该是祖籍葡萄牙。在他年幼时候,他家族被当地人驱逐,无奈之下便来到整个欧洲唯一欢迎犹太人国度——奥斯曼帝国生活。他父亲在这里结识了很多新朋友——多数都是犹太人,因此生意很快就做得兴旺达了起来。目前他们家族是叙利亚某地区著名包税商人,作为该家族一员,年轻时就独自跑到克里米亚汗国打拼莫雷诺在家族和朋友们帮助下,如今也已经是卡法奴隶市场上一位小有名气后起之秀了。
莫三是这些奴隶贩子们大客户,加上认识很多帝国上层人物,背景非常硬,因此得到了很多奴隶商人们巴结。这不,此次刚刚前往卡法、敖德萨两地考察市场,兼与在那里招募鞑靼牧民马德会晤了一下,回程时碰到莫雷诺便热情地邀请莫三及其随从一同乘船返回伊斯坦布尔。只不过不知道是他运气背还是怎么着,回程时竟然遇上了大风暴。差点没淹死在海里,这让他到现在仍有点惊魂未定感觉。
经历了此次事件。莫三对奥斯曼人这种挂着两片斜帆(欧洲人讥笑为“兔子耳朵”)小型商船观感直线下降,心里将这种船从他以后乘坐名单上彻底划了去。不过想到这里,出于商人兼外交官本能,莫三又向莫雷诺提起了订购一些东岸生产先进“现代化”运输船事情。
莫雷诺闻言立刻哭穷了起来:“亲爱朋友,你根本不知道我这次亏了多少钱,我破产了!莫,我破产了你知道吗?我再也买不起任何东西,哪怕连一片面包也买不起。”
莫三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枚东岸铸造2角银币,随手摊在手心上,说道:“这枚银币够你在叙利亚购买够你一个人吃一个星期面包,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兴趣购买我们船只。我们船只比荷兰人便宜,我们也有经常贸易往来,而且你也看到这种挂着兔子耳朵船有多么不靠谱。说不定哪天一场暴风雨就把船弄沉了,还会捎带上货物或者乘客。你们政府都向我们国家船厂开始订购这种运输船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别以为我不知道,黑海贸易一直都是很挣钱,你这三艘船里只要有一艘能平安抵达目地就能回本。现在,你已经回本了还略有赚头。不是吗?”
奥斯曼帝国黑海沿岸领土(包括附庸国克里米亚汗国)在此时被称做伊斯坦布尔“乳母”,奥斯曼土耳其人核心聚居区生活必需品几乎全部来自这些地方——基本是靠海运。这些地区向帝国输送小麦、大麦、小米、盐、牛羊鸡鱼、禽蛋、水果、土耳其黄油、蜂蜜、腌肉等食品,同时还输送亚麻、铁、铜、木材、煤等生产原料,几乎凭一己之力供养起了半个奥斯曼帝国。
黑海地区地位既然如此重要,因此理所当然。奥斯曼帝国政府是完全禁止西方国家商人或船只在这里活动,尤其是那些拉丁国家。这起源于16o9年。当时英国试图攻占特拉布松,后来奥斯曼帝国就完全杜绝了外来者对这片辽阔海域觊觎。而出于某些特殊关系,东岸共和国船只不在此列,他们商人与船只可自由航行于黑海、亚海,也可在沿岸指定港口如卡法、布尔加斯停靠进行补给或贸易。而这,自然也让那些在奥斯曼帝国拥有“传统利益”法兰西商人们眼红得要命。
奥斯曼帝国政府是在本月(9月)初向莫三提出关于订购十艘大型三桅风帆运输船,当时听到消息莫三都快乐疯了,这奥斯曼帝国真是狗大户啊,不是说他们经济也不景气么,怎么还能如此大手笔地购买船只?思来想去,莫三只能归结于他们那个苏丹自己出了私房钱,又或者他们在新征服克里特岛、高加索部分地区抢了很多东西回来,不然哪来钱支付船款。当然这十艘船也不是一次性到位,而是分两年购买,但这也足以为东岸共和国每年带来过十万元利润了。
在收到这个订单鼓舞后,莫三又再接再厉,开始四处活动,鼓动奥斯曼人再从东岸进口一些客船,开通黑海、白海(奥斯曼称呼,即爱琴海)上一些城市之间定期航班。而且,希腊地区出产棉花、葡萄酒、橄榄、柠檬、柑橘、大米等;富庶黎凡特地区马匹、皮革、小麦、丝绸、香料、宝石、香水等;亚历山大和开罗地区棉花、小麦以及经由红海苏伊士港、摩卡港转运来印度商品、咖啡等,所有这些物资都急需运输啊。
而奥斯曼人依靠老式小型“萨伊克”运输船和划桨船运输物资,不但效率低下,而且抗风浪能力不足、失事率偏高,更易遭到四处都是基督徒海盗抢劫。都伊斯坦布尔和经济中心士麦那所需物资经常因为运输延误而短缺,从而引起物价波动和不应有震荡。这些运输船所承担职责有点像此时明朝漕运,目就是把物产丰富地区物资运输到人烟稠密、达官贵人云集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漕运”不及时,当然会引起社会动荡了。因此,莫三极力向奥斯曼政府以及民间商人们推销东岸所谓“现代化”运输船。
他努力也不是没有成效,一些希腊、亚美尼亚、犹太商人零零散散地向他下了总计五艘船只订单。这厮也不管国内有没有能力造,只是一股脑地先把订单吃下来,至于其他问题以后再说。这些商人都是有志于开奥斯曼帝国航运市场人,他们对于法兰西人把持了相当部分白海航运业务相当不满,因此准备先提升自己运输能力,一点点抢回失去航运市场,将法国佬逐出奥斯曼市场。
而莫雷诺也是莫三看中潜在客户,这厮奴隶生意做很大,而且现在也开始涉足运输业务,即把卡法铁矿出产矿石运到伊斯坦布尔、布尔萨等地冶铁作坊,以赚取利润。特别是现在他又刚刚沉了两艘小运输船,正是急需订购新船以开展业务时候,就更是莫三着意看重客户了。
只不过莫雷诺这厮看起来真是比较抠门,他和莫三虚以委蛇一番后,便告别莫三然后哭丧着脸朝自己在码头上货栈而去了。
莫三重重地吐了口气,用流利法语说道:“吝啬犹太佬!”
“每个国家犹太人都是吝啬鬼,奥斯曼是,法兰西也是。”一直跟在莫三身后长着一副拉丁面孔男子摘下了帽子,突然接口道。这人之前一直跟在莫三身边,莫三向外介绍时也说是他仆人,但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人身份显然不那么简单。
“但这群犹太佬却掌控着这么大生意,影响着诸多富庶地区,就是我看了也为之眼红。迪迪埃,你生意虽然大,但和他们比起来还是略有不如啊!”莫三看着莫雷诺远去背影,用不无艳羡口吻说道。
“谁说不是呢。”名叫迪迪埃男子一摊双手,说道:“谁叫他们是这个拥有三千万人口国度内最具活力一帮商人呢。奥斯曼帝国政府财政拮据,可不代表贵族和商人也没钱。你不是之前还在和那些商人们商量行小额债券事情么,我认为是可行。你们国家一旦陷入和西班牙人战争,那么从长期来看也许真需要行一些债券以筹集资金,这些人正是极好买主,他们钱多得没处花。”
“不说这个了。”莫三摆了摆手,很明智地结束了这个敏感话题,然后只见他转身说道:“弗洛雷斯先生,我带你领略了富庶黑海、亚海和白海地区,卡法、敖德萨、布尔加斯、伊斯坦布尔、士麦那、萨洛尼卡等大城市你也都逛遍了,我不管这是否对开展你贸易有益,总之我已经尽到自己义务了。那么,按照我们事先约定,现在你是否准备履行你自己义务?”
“当然!”迪迪埃.弗洛雷斯肯定地说道,“作为有身份绅士,我当然会履行自己义务把你介绍给巴黎大人物们。但我只负责介绍,至于你和他们是做生意还是开展外交我完全不管。”
“成交,弗洛雷斯先生,你是个爽快人,现在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巴黎了。”莫三突然展开了笑容,高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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