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玛静静地站在自己“王宫”前，看着几名一脸肃然年长祭祀围着一头被宰杀牲畜翩翩起舞。说是王宫，也不过是几间像样些木屋罢了。不过就是这些木屋，在遍地茅草棚子卡玛部落中也已经是独一份了，毕竟，在南非这个地方找点木材也不是一件很容易事。
面前是一头低声哀鸣着小牛犊，它四肢被捆，脖子上被尖刀捅了一个不大不小血洞。血洞里正汩汩往外流着鲜血，让方圆几米内斗充斥着一股刺鼻血腥味。这头牛是要献祭给“神灵”，按照祭祀们说法，因为卡玛部落近一年来所作所为触怒了神灵，因此招致了这场与西面东岸人冲突。神灵怒火必须用祭品来浇灭，而凡人罪孽洗刷也同样需要一定祭品——王宫外面，十来个战俘已经被捆绑在地，他们身旁是手执利刃卡玛部落战士，这些战俘将被公然杀死献祭给神灵，以洗刷卡玛部落罪孽。
近些时日来，西面东岸人是越来越不安分了，他们也越来越不掩饰对土地贪婪和对卡玛部落恶意。先是那些投靠了东岸人走狗八旗部落突然东进，抢占了山西面一片水草丰茂宝地，并毫无理由地开始抓捕任何在这片草地上放牧科萨人或科伊桑人。一些科萨部落试图抵抗，但毫无悬念地都失败了。还有一些自忖不能力敌部落频频派人跑来自己“王庭”，请求强大卡玛部落出兵，驱逐这伙邪恶残忍八旗部落。
关于八旗部落。卡玛还是知道一点。这得益于他在这些部落里安排不少探子。八旗部落顾名思义一共有八个。每个部落都有一面东岸人授予他们旗帜。这些部落实力有大有小，不一而足。其中实力强大有两千余人口，其中壮丁大几百；实力弱小则只有千把人，壮丁也只有可怜兮兮两三百人。八旗部落中坚战士被唤作“武士”，这些都是半脱产军人，就如同卡玛自己统领精锐侍卫军一样。
八旗武士总数量大约在三千人左右，每过五天便会集体操练一天，操练内容主要是结阵接敌。长矛是他们使用主要武器。八旗武士们手持长矛结成方阵，如同刺猬一般前进接敌；长矛阵中辅以少量弓箭手，作为远程输出力量。
东岸人对八旗武士们还是较为看重。据说他们每月都会将八旗武士们集中起来进行一次联合训练，东岸人把这叫做“会操”。会操之中，既考量单个部落军阵，以及多个部落联合军阵，同样也会考校武士们个人技艺。会操之中，夺取第一名部落将会被赏赐大量财物，与之相对应是，最后一名将会被罚没大量财物。同样。个人武艺考校中，每个部落排名前十将会获得赏赐。其中佼佼者更是有机会成为武士阶层里面军官；最后十名第一次是被警告、第二次罚款、第三次就是剥夺武士身份成为自由民了，今后将失去种种特权。
这样严厉近乎于严苛制度保证了八旗武士们奋进取心思，同样也是这几年来八旗武装战斗力飞提升秘诀所在。说实话，作为一个统治者与管理者来说，卡玛还是挺欣赏东岸人设立这些制度，并且他也准备将其中合适改良后在卡玛部落中推行。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东岸人越是表现得出色，那么卡玛部落压力就会越大。
“神说，东岸人注定是卡玛部落敌人！”小牛犊已经瞪着大眼睛，失血过多而死，一名德高望重祭祀将鲜血涂在脸上，然后闭上眼睛说道：“他们掠夺我们人丁去充当奴隶，抢夺我们牛羊和粮食，甚至还用烈酒来腐蚀我们战士意志。消灭他们！这是神意旨！东岸人必须被消灭！”
卡玛神色不动，木然地站在祭祀面前，仿佛正在聆听神意旨。而在与王宫相隔不过两百米地方，两间尖顶小木屋旁，几名欧洲人面孔男子一边远远眺望着这边，一边神色凝重地聊着天。
“波特少尉，就你和东岸人交手情况来说，他们战斗力究竟怎样？”一名金碧眼，长着满脸大胡子男人问道。
“哈格尔先生，我很难对您问题给出一个确切回答。事实上当初东岸人从未与我们爆过正面冲突，从来都是那帮战力羸弱所谓八旗部落前来对我们进行骚扰。”波特少尉想了想后说道，“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东岸人正规军队绝对比您哥哥手下那帮雇佣军战斗力要强。您明白，我说不是战斗技术，而是战斗意志。”
波特少尉穿着一件白色羊毛短衫，头上戴着一顶船型帽，胡子拉碴，看起来就像是某个落魄军官一样。事实上他目前处境也很落魄，当年荷兰人接手开普敦殖民地后，海伍德骑士撤走前曾将波特少尉推荐给了新来德扬总督。德扬总督或许是碍于面子，或许真是需要一个了解南非情况干练军官，因此便继续雇佣了波特少尉，让他统帅好望堡中英格兰民兵协助荷兰人守卫殖民地。
不过在荷兰人从本土运来了大量移民，并且雇佣了享有一定声誉哈格尔兄弟雇佣军后，波特少尉就尴尬地现自己逐渐被边缘化了。先是新来德意志雇佣军在防务上面占据了主导权，他们将波特少尉手下那帮“乡巴佬”们挤到了一边。接下来便是荷兰西印度公司重新组建了本地民兵，并将民兵指挥权收归己有，这样一来波特少尉就更是成了一个可有可无人。最后，德扬总督总算记起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这不，随着与卡玛部落达成了一系列合作协议，波特少尉便被一脚踢到这边来教野蛮人如何使用火枪。
小哈格尔略有些不悦地转过头去，很快又转移话题，朝身旁另一个身着教士服中年男子说道：“斯特罗姆牧师，这就是野蛮人宗教仪式？真是一群愚蠢透顶人啊，愿他们尽快迷途知返，回归主怀抱。”
“全能全知主才是他们灵魂唯一归宿。”斯特罗姆牧师手握十字架，低声呢喃了句：“最近几个月来已经有一些迷途羔羊皈依了主怀抱，他们虔诚毋庸置疑。”说到这里，斯特罗姆牧师下意识地看了眼堆放在房间内珍贵皮毛、肉脂以及粮食——这些都是信徒所赠。
“不过魔鬼诱惑无处不在，更多主羔羊仍在魔鬼蛊惑之下不知回返。”斯特罗姆牧师眯起眼睛看向远处那几位祭祀，“当然了，东岸人那帮异教徒更是一群已经完全堕落魔鬼。太多主虔诚子民在他们威逼之下只能在夜间独自默默向主祈祷，他们应当被彻底消灭。”
说到这里，在场三人一起低声向主祷告。
“那么，波特少尉。”祷告完毕小哈格尔再次转向波特少尉问道：“您认为这帮野蛮人已经能够熟练使用火枪了吗？”
“不，他们中只有一小部分能够熟练使用火枪。”波特少尉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说道：“时间太短，这些野蛮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征战，他们在一起练习使用火枪时间并不长。他们中目前也仅仅只有少数人掌握了如何装药、装弹、击而已，至于使用火枪队形和战术，他们更是一窍不通。不过说到这里我得诚实地提醒一下诸位，这些野蛮人并不是毫无组织和纪律乌合之众。相反，他们军纪很严明——甚至可以说严酷，而且他们也不怕死，非常勇猛，也在长期战争中掌握了一定战术，因此不可小看。”
“你对这次野蛮人与东岸人之间即将爆战争怎么看？”小哈格尔问了一个他所关心问题，同样这也是德扬总督关心问题，因为这关系到开普敦殖民地还值不值得继续在这个部落身上投资。
“我不是很看好。”波特少尉摇了摇头，“先这些野蛮人在别方向还有敌对部落，无法把所有兵力都用在东岸人身上。其次他们装备很简陋，大部分是长矛、短矛和铁制刀具，弓箭都不是很多。防具更是几乎没有，他们信奉是用最勇猛冲击将敌人冲垮，但是这种过时战术如果撞上东岸人密集火枪阵，那将是一个极大悲剧。最后，他们补给也很差劲，他们之所以连年征战一个很大原因就是现有土地、草场养不活太多人口，而部落里新出生人口又史无前例地达到了高峰，因此向外扩张就成了必然。不过同样，他们给养差得要死，战士们需要抢掠敌人才能获得足够口粮，但东岸人显然不是一个很好抢劫对象。”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坚持进行这场该死、时机一点都不成熟战争？”哈格尔有些难以理解了。(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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