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请求,比被抛弃在路边的小奶狗还要可怜。廖星辰心软的想,你就是在这住一辈子都没问题。
他温柔答应:“好。”
朝扬以为只是普通的留宿,廖星辰帮他处理好伤口就出去了,朝扬安生躺下,先给宋连飞和徐磊分别报了平安,犹豫片刻后发了条信息给杨欣兰。
“我今晚不回去了。”
隔了几分钟后,对方回了个“知道了”。
不问他今晚睡哪,也不问他和于小洛怎么回事,冷漠得一点母子情谊都没有,朝扬悻悻收起手机,把脑袋蒙进被子里。
他今天真的是好累啊,于小洛的出现让他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夏天,又在江边吹了那么半宿的冷风,身心被双重折磨。
疲倦来袭朝扬很快就睡着了,但睡得不安稳,一直被各种噩梦骚扰。
廖星辰站在阳台打电话:“兰姨,扬扬已经睡了。”
那头的杨欣兰很重的叹了口气,声音听着像是老了十岁:“我家扬扬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廖星辰不爱管闲事,尤其是别人家的家事,但他见不得朝扬难过,便越界多嘴说了句:“兰姨,扬扬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
杨欣兰说:“我知道。”
自己的孩子自己肯定最清楚,但当时那个情况,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朝扬道歉。
“星星,能让扬扬在你那住几天吗?”
今天这件事闹成这样,同事和邻居肯定又要念叨好几年,杨欣兰心力交瘁,正好丈夫朝海明年都要在北京做科研,她便动了把朝扬送走的念头。
“等过完元旦,我就让他去海叔那边。”
“兰姨,朝扬不能走。”
廖星辰有点慌,他和朝扬关系刚有所缓解,都还没进一步发展,就分隔两地那哪里行?
杨欣兰问:“为什么不能走?”
廖星辰想了个很好的理由:“他已经答应做我助理了。”
“啊?他?不合适吧?他什么都不会,怎么能当你的助理?他不行的……”
“兰姨。”
廖星辰打断道:“你心疼扬扬被大院的人戳脊梁骨,可你又何尝不总是在否定他呢?”
“朝扬身上的负面标签,都是你们给的,你们有没有想过,他其实想改变,只是被你们打压多了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杨欣兰久久没说话。
挂了电话,廖星辰洗漱完毕推开房门,就见朝扬小小一团缩在床边,只需一个滚身就能掉下去。
廖星辰怕吵醒他,轻声轻脚走近掀起被子,在床的另一侧躺下。
身后的塌陷感太明显,朝扬从噩梦中坠然惊醒,他睡眼惺忪回头,看到是廖星辰后哑着声问:“你干嘛?”
“吵醒你了?”廖星辰摘下眼镜答:“睡觉啊。”
朝扬怀疑自己的耳朵。
房间只剩一盏床头灯亮着,廖星辰垂下目光看身边的人,这才如实道来:“哦,我没告诉你吗?我家只有这间房能睡。”
什么?朝扬差点蹦起来:“我刚刚看明明有三间房啊。”
是三房两厅的大公寓没错,可主卧被改造成了工作室,里面只摆有电脑和书柜,小次卧是衣帽间,放手表和领带的中岛柜占去了大半空间,想要打地铺都难。
唯一有床能睡人的,就眼下这间房了。
廖星辰解释完,还故意补了一句:“而且我就只有一床被子,你又发着烧,总不能让你去客厅睡沙发吧?我可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朝扬嘴巴张着,要说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廖星辰演完小人又当起了君子,他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用行动表示了充分的尊重。
两人隔着很宽的礼貌距离平行躺下,夜很静,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朝扬抠着床沿迟迟不能入睡,怕吵着廖星辰他甚至连翻身换姿势都不敢,硬是把自己凹成了一座石雕。
不知道过了多久,朝扬觉得自己脚都要麻了,黑暗中忽然听见背后人开口,沉沉嗓音融着朦胧月色:“睡不着?”
朝扬发怔:“你怎么知道?”
“呼吸频率不像。”廖星辰调亮台灯,转过身和他对视,“我也睡不着,要聊天吗?”
朝扬问:“聊什么?”
廖星辰说:“聊聊你的事?”
朝扬欲言又止。
他心里其实憋了很多想说的话,但他不善于倾诉烦恼,因为他不确定这样做是否会给别人带去负面情绪。
所以从小到大,不管遇到多难过的事,朝扬都习惯了自我调节和消化,只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快乐开心的一面。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需要倾诉。
朝扬还在挣扎,敞开心扉就差临门一脚,廖星辰不露痕迹地靠近,近到只需他抬起手臂,就能把对方揽进怀中。
廖星辰尝试攻破朝扬内心防线,他以退为进:“你现在不想说可以不说,等哪天你愿意告诉我了,我再听。”
朝扬望着廖星辰温柔的眼睛,心中的敏感和懦弱一点一点消散,人总是会想要抓住自己一直渴望的东西。
朝扬真的太想找个人倾诉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了,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轻启薄唇:“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人……”
这是朝扬第一次和别人提起过去的事情,他从怎么和于小洛认识开始讲起。
某天放学,朝扬在校后门看到于小洛被几名社会人士围殴,出于对同学的关心他冲上去救了于小洛。两人因此认识。
得知于小洛从外地孤身来世宁读书,朝扬便很照顾她,热情带他认识自己的朋友,帮助他融入世宁这个地方,逢年过节还带他回家吃饭。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朝扬性格开朗,为人善良,待谁都是满腔真情,他从不会用恶意去揣测身边人,可结果呢?他的善意,他毫无保留地对别人好,换来的却是背叛。
“高考前夜,我突然接到于小洛的电话。”
“他明明知道我喜欢苏秦喜欢得要死,却在那天打电话跟我说,他早就和苏秦在一起了,哭着求我原谅他。”
那通电话对朝扬来说简直是双重背叛,一边是心心暗恋多年的人,一边是挚友,而这两人早就在一起了,却都瞒着他,还承着他所有真心实意的好。
“我觉得我那段时间就像个傻子一样,每天早早起来去买早餐,自己一份,于小洛一份,苏秦一份。我把他们当最好的朋友,可他们却背着我暗度陈仓。”
“这也就算了。”
真的,这些朝扬都可以算了,是他自愿对人好。
“可高考前一天打电话给我,是什么意思?晚两天不行吗?非要在那天搞我心态?他寝食难安那我呢?我的未来就不重要了?”
朝扬越说越激动,声音都颤抖哽咽了,过去的委屈,耻辱和不甘随着事实的倾倒,全部涌了出来。
脸颊瞬间湿润,朝扬手背抵着眼睛忍住哭声:“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考砸了,因为于小洛的那通电话。”
砸得一塌糊涂,离本科线那么一大截,只能上个普通大专,成了大院的耻辱。朝扬对此百口莫辩,周遭所有的指责和谩骂他全都默默忍着。
杨欣兰和朝海最不能接受,他们逼朝扬复读再考一次,可朝扬对高考已经有阴影了。
只要提起这两个字,他就想起那晚的崩溃,那整个黑色的七月。
有些创伤需要长久的时间来抚平,朝扬只是外表乐观,本性其实是胆小懦弱的,他花了很多年才从过去走出来,并滋长出一层厚厚的伪装铠甲。
今天于小洛却又把他好不容易缝好的伤疤给狠狠揭开。
“他今天和我说,我对别人的好是种负担,我气不过所以才动手打了他。”朝扬捂着脸,像是溺水之人寻求救命稻草,“你说……我真的是个负担吗?”
话落,朝扬猝不及防的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廖星辰抱住了他。
廖星辰听着朝扬一句一句的自我剖白,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听到最后那句他终于忍不住了,猛地将朝扬扯进怀中搂住。
他在他的耳畔说:“你不是。”
在国外的那几年,廖星辰偶会想起朝扬,他以为朝扬和喜欢的人过得很好,结果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现实却是,他想捧在手心里爱护的人,被人欺负了这么多年?
廖星辰无法想象十七岁的朝扬,是如何自己去面对那些事情的,被朋友和喜欢的人背叛的时候,高考落榜被父母斥责的时候,人生从此跌入泥埃无法翻身的时候。
他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
普通朋友也好,将来日久生情发展成其他关系也罢,廖星辰心想,从今往后,他再也不能让朝扬离开自己的身边了。
这人那么笨,随便就能被人伤害,放任不管真的太可怜了。他得亲自护着。
朝扬没想到廖星辰会突然抱住自己,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抬手拍了拍廖星辰的肩,安慰对方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你不用这样,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最难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再加上他今天也打了于小洛一拳,算是扯平了吧。
廖星辰恋恋不舍地松开朝扬,满眼的心疼,他抬手抚去对方眼角残留的泪珠,轻声道:“扯不平,你过去和今天受的委屈,我要一点点帮你讨回来。”【大橘小说 dajuxs.com】
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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