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1 章
“当然是!”衣冠齐楚的兰洁从二楼走下来, 站在狼狈的卢全身边,语气十分坚定:“联邦政府马上就会推行由我规划出来的制度。我的能力有目共睹。无论北部、中部,哪方势力的女巫上台出任联邦总统, 总统内阁都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这并不是兰洁的自负之语。北部中部高层都知道兰洁肯定会是内阁成员。除了兰洁还有巫军中一位将军的位置已经确定。那位将军已经被默认选定为国防部长。兰洁的职位则有更多的可能性,或许会被任命为财政部长、内政部长、又或许会被任命为商务部长……无论出任哪个职位, 都肯定会是总统内阁成员之一。
总统内阁成员由总统提名,经参议院投票批准。她们两个既有能力, 背后又没有过于强大的?*? 势力。参议员们无论来自哪方势力都会同意让她们两个上任。毕竟不管再怎么争权夺势, 高层女巫都知道领导班子里要放些真正有能力做事的人才行。
“真的吗?真的吗?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卢全兴奋地直跺脚,激动到无以言表,好半天才说道:“我烤了蛋糕和饼干,这就给你们拿去!哥哥,你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吧。今天我们应该好好庆祝!”
卢全一头扎进厨房, 将忙活了一上午做出来的四种口味的蛋糕、卡通小饼干、马卡龙、甜甜圈摆在点心架上, 再将两个三层高的点心架和茶具放到餐点推车上,从厨房一路推到客厅。
卢安看到推着餐点车像男佣一样的弟弟, 再也忍不下去了:“你这是怎么做出这么多种点心的?你一个人简直比我家三个男佣加在一起做的活都多。”
卢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诚告知:“昨天兰洁她工作到了半夜。我也睡不着, 干脆就起来做点心了。这不算什么。你知道的, 我很擅长做点心。”
兰洁颇为认同地表示肯定:“是啊,你做的点心比外面店铺里卖的都好吃。许多同僚都羡慕我, 说我好福气。我也是这样想的。能与你在一起,实在是我的幸运。”
……
卢安突然想到什么,有些心疼地询问弟弟卢全:“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啊?你昨晚应该没有睡多久吧。”他弟弟跟兰洁睡得都晚。兰洁补眠了,但他弟弟可没办法补眠。因为他弟弟家没有佣人, 恐怕一大早就得起来伺候孩子。
“不用,不用。我昨晚已经休息够了。哥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想多陪陪你。”
卢全并没有说实话。
他知道白天孩子醒着时会有多闹腾。所以他为了今天能及时拿出像样的点心, 昨天整整一夜没合眼。别说他妻子熬夜工作他有些担心,就算他妻子睡了他也没办法睡觉。没办法,他家里没有佣人,孩子还特别多。每次他妻子要宴请宾客时,他都是如此。他也只能如此。
卢安彻底没办法了。
他作为哥哥,面对已经成婚多年的弟弟,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可惜他这几句提点,无论是他弟弟还是兰洁都没当回事。他总不能指着兰洁,逼着她为弟弟雇一位佣人。别说是他,连他母亲都不能这样做。
这就是男人的命。男人与女巫结姻后,任谁都不能越过男人的妻子,去指手画脚,横加干涉。哪怕是至亲都不行。
卢安仍记得今天的主要任务。
他妻子让他来弟弟家打探消息,看看兰洁准备了哪些提案,方便家族提前做好准备,第一时间抢占先机。
他斟酌片刻,找准角度从侧面开口:“我们北部这两年可不好过。兰洁,你说这新成立的联邦政府能改善我们北部的财政亏空吗?”
北部中上阶层的女巫们都知道北部的真实情况。
这些年来无论是修建铁路、开发西北、拓展领地盖房子、买资源粮食……方方面面都需要庞大的资金。
可钱不是凭空产生的。钱只是物换物这一过程的媒介,是方便人类交易的替代品工具。如果没有相对应的物品,钱本身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哪怕高层女巫们管理着整个北部,也不能肆无忌惮地随便印钱。不然一旦出现金融问题,北部的政权将无法稳定。
既然钱无法凭空产生……那么北部大搞建设的资金来源必定有问题……
北部的发展建设靠的全是借贷!
中部的女巫们并不知道,但凡她们再坚持个一年半载,没准北部会直接倒台也说不定。
因为北部的债务已经到了危险的临界值。
北部绝大部分女巫都不知道这些事,男人更无法获知这类消息。
可卢安不一样。
尽管卢安只是个男人,但是作为无女家族中长子的他被迫向上攀附,锻炼出了极强的社交能力。他对许多事都有独到的见解,不同于一般男性。
“当然可以。”兰洁昨夜才刚刚忙完这些事:“我们准备发行国债,来解决这些问题。”
“可是……中部的女巫会同意吗?据我所知,中部的财务状况良好。她们怎么会同意接手咱们北部搞出来的大笔债务呢?”
兰洁端起她丈夫刚刚给她倒好茶的茶杯,抿了一口后继续解释:“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关于这些问题,我已经构思许久了。我们成立联邦政府后,会建立对应的财务部门,在全联邦范围内征收土地税、人头税、消费税等税务……”
“等等等等。中部征到的税款,怎么可能交给我们北部呢?”
兰洁非但不反感自己的话被打断,反倒更兴奋了:“她们当然会!铁路、公路等公共设施的修建可全是我们北部搞的,她们未来总不可能完全不使。她们未必会如实上交全部税款,但我们总归能收上来点东西。对于食品货品运输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她们自己心里有数,不会做出因小失大的事。我们发行国债、争取贷款是为了继续搞建设。只要她们想扩大中部的势力、想在联邦站稳脚跟、想要赚更多的钱,就一定会对我们的建设项目进行投资。等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坐稳了,那什么事情搞起来都容易了。”
“你是想用债务将她们中部与我们北部绑定?”卢安听明白了一些,可还是很糊涂:“债务为什么能将大家绑定在一起?正向的利益能将人与人绑定,这负面的债务怎么能行。”
兰洁放下茶杯,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税务注定收不上来太多。那我们能依靠的就只有债务。联邦发行的国债公开透明,不管是哪里的女巫都能对此放心。能有钱购买这些国债的只会是各地富裕阶层的女巫,这变相地将联邦的兴衰和上等阶层女巫绑定在一起。从此整个联邦,无论是负责立法的参众两院、负责行政的总统和内阁、负责司法的联邦法院……将全部都由我们这些顶层女巫占据。越大的债主越是国家的实控人。谁手中的资本多,谁就能控制国家。这种诱惑任谁都无法抗拒。我们手中的财富与权势,将会随着联邦的壮大,代代相继!永无休止!你不用担心中部女巫不愿意掏钱。我们只需要考虑该把即将到手的大笔资金花到哪里更合适。”
随着兰洁激情演讲的话音落下,卢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兰洁。
曾经他一眼就看中的兰洁。
他弟弟的妻子。
偶尔不解风情、不够细心,但颜值高极具魅力、还有超强的个人能力。
想当年他们家能出现在北部上层圈子里,全靠他的亲姨母。自从他表姐接手了姨母的资源,他们迅速沦落成了边缘人物。没彻底滑出上层圈子,全靠他当年嫁得好。像他们家这种没有后代女巫只有儿子的家庭,也只能靠儿子高嫁才能勉强撑起家族名号。
这么多年以来,兰洁并没有从他们家族中获得过太多助力。像他们家这种徒有其表的家族,也没办法为兰洁提供助力。毕竟他们家不像他姨母表姐家,跟实权压根就没关系。他们家最多算是为兰洁提供了一块敲门砖,帮她踏入北部上层阶级。兰洁能走到今天,全靠她的个人能力。
真不愧是他当年一眼就喜欢上的人,总是能够比其他女巫更有远见。连他妻子也总是夸赞她的能力。他妻子永远也没办法像她一样规划出几代以后的事。没有人可以。这样的女巫如何能不让人着迷。
卢全在哥哥和妻子讨论政事的时候主动前往厨房为她们添茶水。
热聊中的两人,谁都没有发现卢全中途离席。
对此卢全并不意外。
他妻子就是这样的,一聊到政事就会陷入忘我的状态,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注意不到,包括他这个丈夫。
但卢全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难过。
他不明白妻子为什么不愿意与他聊这些事。尽管他知道他不如他哥哥有见识,除了烘焙和编织没有其他擅长的东西。可他无比希望妻子也能像这般与他聊得热切,而不是用‘说了你也不懂’这类话来打发他。
他该知足的是不是?他妻子能力强又好看,丈夫圈子里都羡慕他找到了个顶好的潜力股。他妻子魅力大到至今还有不少男人暗地里爱慕他妻子。
卢全将新换好的茶水为她们续上。
她们还在聊着税法改革之类的话题,完全没注意到他去而复返。
真希望有朝一日他也能融入这些话题。
第 342 章
一场临时召开的会议叫走了滔滔不绝讲解自己政治理念的兰洁。
正在厨房准备晚膳的卢全直到他哥哥来叫他, 才知道他妻子已经出门了。
“你快别忙了。兰洁她刚刚接到消息,说是中部女巫那边有不同意见,现在已经走了。看她刚刚离开时着急的样子, 估计今晚未必能回来了。”
卢全停在烤箱旁边,蹲也不是, 站也不是。正端着烤盘往烤箱里放的他,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他妻子出门时……竟然都没告诉他这个家里的男主人一声, 还要经由作为客人的他哥哥转述?百般滋味一股脑涌上心头, 能被他察觉到的就只剩下酸楚。
卢全迅速调整好情绪,转过身面对哥哥时已经换成了一张笑脸:“她不在家里吃,还有我们啊。你先等一会儿,我动作很快的,马上就能做好。”
“别。”卢安连忙制止, “我也要回去了。她们高层女巫的这场会议肯定很重要, 指不定就是要敲定那些提案。我要赶紧回家告诉我妻子,拖延恐怕会坏了大事。再说……我走了你还能歇一歇, 你眼睛都出血丝了,我哪里舍得让你这般操劳呢。”
卢全心头又是一酸。他既感动于哥哥察觉到了他身体过劳的状态, 又难过于连哥哥都察觉到了、妻子却完全没注意到, 还隐隐为他的窘境被哥哥窥见而羞臊。
卢安十分了解自己弟弟的个性。本不想再多嘴伤自己弟弟的心,可弟弟的现状实在太让他担心:“你就听我的吧, 听我这一次。等兰洁回来,你告诉她,让她帮你请两个男佣。你说说你本来就生了那么多个孩子,身体亏空。现在又操持一大家, 一个人带这么多孩子。哪怕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兰洁她工作能力是强,可在生活中不够细心。没办法, 她们女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她有哪些没注意到的地方,你一定要及时提醒她才行。难不成你想活活累死你自己,日后看不到你孩子成婚之时?”-
匆忙赶到办公楼的兰洁并不知道家里丈夫的思虑,她满脑袋都是自己的提案和如何劝导中部女巫等工作上的问题。
会议上各地的女巫从下午吵到天黑,关于财政问题依旧没有达成共识。
“难不成我们脑子有病?嗯?你们北部搞出来的大笔债务,让我们中部跟你们一起背。我们是疯了不成?”
兰洁不厌其烦地解释:“不是背债。是买国债。是投资。这些钱无论你们花多少,日后你们都能收回去。”
“那我们中部也吃亏了啊!不光我们中部吃亏,许多正常发展的州都吃亏,只有你们欠一屁股债的北部州政府占便宜。你真当我们傻呢?你们欠债了,我们没欠债。最后债务全归拢到一起变成国债发行。那越没欠债的地区越吃亏,欠债越多的地方反倒越占便宜。”
兰洁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平缓,有着她丈夫从来没见过的耐心:“你们可以赶紧回去以州政府的名义大肆借贷,这样不就公平了吗。”
“我们有病啊?!我们发展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大量借款?再说,你这只是理想化的状态,万一联邦政府无法稳定,我们借到的贷款还不上,那我们的财政状况不也出问题了吗。你们这就是想拉着我们中部跟你们一起共沉沦!”
“真的不是。”兰洁面不改色,耐性十足:“你们不会以为我们只能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吧?你们不会刚收回来这一片陆地就满意了吧?你们可是痴迷于扩张领土的中部女巫。难道你们从来没想过外面还有那么多土地等着我们去夺取?我们需要极其庞大的一笔资金去投入到航海业中,这是我们希望发行国债的原因。你们是想要成为联邦航海制造业中众多家公司的股东,还是留在你们的中部,年复一年地放牧种地。这取决于你们自己。很久很久之前……我在心里对撒旦大人发过誓。我发誓一定要践行她的意志,将人间所有属于我们人类的领土夺回来,修复这个被邪神上帝破坏的世界,将炼狱怪物赶回炼狱里,重建一个更好的新世界。我相信你们也是如此。”
许多高层女巫不得不承认,兰洁出众的口才,着实动摇了她们的内心。
夺取更多领土,意味着拥有更多利益。
更何况这还迎合大义,践行了神旨。
兰洁见高层女巫们不吵了,都开始思考,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根本就没对撒旦大人发过誓。她只是清楚,对于中部女巫来说,打撒旦大人这张牌,赢面极大。尤其是又符合撒旦大人意志,又对她们有利的事。
“给我们点时间,让我们研究一下。”
“好,会议暂停。我们都喝口水,伸伸腰,休息休息。”
各地的高层女巫们一窝蜂从会议室里涌出,兰洁刚出门就收到侍卫的消息,说她丈夫等她好半天了。
兰洁来到会客室,看到她丈夫正靠在沙发上小憩,身旁还放着两个食盒提篮。她刚打开其中的一个食盒,她丈夫就被这细微的响动声惊醒。
“是会议结束了吗?”
“没有。一会儿还得继续。今天恐怕得熬个大夜了。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桌上的甜点没动,知道你急着开会肯定没时间吃饭。你从中午睡醒就没吃东西,晚上又没回来。我担心你到现在还饿肚子呢,想着过来给你送点吃的。没想到她们说会议很紧要,连侍卫也不能中途进去,我就只好在这里等你了。”
“你要不说,我还真忘了我一天没吃饭了。你说说你,就算来送吃的,送过来就走呗。外面已经这么晚了,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回家去。这个点不太安全,一会儿我让同事家司机送你。家里还那么多孩子呢,你在这儿可熬什么。”
“你放心吧,咱大儿子帮我看着她们呢。”卢全打开两个多层食盒,其中一个食盒里是多种饭菜,另一个食盒里是各式点心。他喜滋滋地招呼自己的妻子:“你快吃两口吧,趁着现在休息。万一你们这个会议熬到后半夜,你该胃疼了。对了,这个,糕点我烤多了,中午你跟我哥都没怎么吃。一会儿你可以分给你同事……”
北部女巫默契地给中部女巫留出研讨的空间,有几个女巫来到会客室,正好看到兰洁在吃东西。
“呦,姐夫来了啊。我说怎么在会客室门口闻到香味了呢。我正好奇呢。”与兰洁交好的一位女巫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动作自然地从兰洁面前食盒一层中拿起一个甜甜圈吃了起来:“嚯,好家伙,还带夹心的。哇,姐夫真是好手艺啊!”
“你小点声,没看都给妹夫都说不好意思了吗。”另一位女巫了解兰洁丈夫的性格,对卢全微微颔首,点头示意。
卢全手足无措地摆手:“你们也吃。没事,没事。我特意给你们带的。”
“有姐夫的话,那我也不客气了。”另外一个女巫也上手拿吃的。她们是真的饿。之前精神高度紧张时还不觉得饿,现在看到食物后胃才开始泛疼。
食盒有好几层,每一层的东西都不一样。会客室里的女巫越聚越多,夸赞声就没停过,不少女巫都在抱怨自家丈夫不像兰洁丈夫一样贴心。
卢全面上不显,内心在周围妻子同事们的夸赞声中愈发满足,他却根本没觉察到这种满足感的成因。
Daisy作为北部上层阶级,同样参与了这场会议。不过以Daisy这种身份等级,根本没机会发言。
在Daisy尸体里的唐灵也没打算说什么,她就是来看热闹的。按目前女巫们的成长速度,她根本不用操心。
唐灵钻进人堆里,拿了块布朗尼。咬了一口后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确实好手艺。松软的巧克力布朗尼内部还是爆浆的。
听到卢全心声的唐灵知道卢全为什么累的快要猝死还这么开心。全都源于如今连女巫们都快要习惯成自然的事——
男人们的价值评判体系出了问题。
当价值评判体系一旦出现问题,连卷都卷不到正路上去。
卢全自己累得快要猝死,还要跑到妻子工作的地方,给他位高权重、肯定饿不死的妻子准备吃食……并不全都因为爱情。还因为贤惠的丈夫就该如此的观念。因为其他丈夫没做,他做了,更能体现出他的高价值。
人是社会性动物,想要被理解被认可被需要,从原始基因层面就是这样。
女巫们将这份渴求放在了对金钱权势的追求上,个个都想要有朝一日位高权重时,呼风唤雨,成为人群的焦点,世界的中心。
而男人们将这股劲儿全都使在了他们的妻子和孩子身上,宁可自虐也要拼尽全力对妻子孩子好,以此满足他们空虚的内心。
他们也只能如此。
女巫们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篡改了他们的价值体系,还将其余所有自我实现的通路全部堵死。
那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漫长又无趣、疲惫又绝望、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命长河里,也只能想着被小小地认可一下而已。
算不得多大的罪行。
更何况,他压根就无法察觉到他这雄竞行为背后复杂的成因。
若是他有机会让千百万人高呼他的姓名、认同他的统治,难道他还会被这几句浅薄的恭维蒙蔽?
可他从来就没有这种机会。
他身边一切的一切,让他甚至无法产生出这种意识。
拥有越多东西的女巫内心越辽阔。只有更多更好的东西才能填满她们的内心,让她们满意。她们渴望着更多的领地,更多的财富,更大的权力。她们的欲望永无休止。
而什么都没有的男人们内心空洞到,只要些许爱意,或理解,或认同,或肯定,就能让他们开心整整一个月有余。他们就只想要这么一点点而已。
“真可怜呦。”
“可不是么。咱们都快可怜死了!”唐灵身边的一位女巫以为Daisy在说她们这些北部女巫:“中部到底商没商量完啊,这一天天的,搞得咱们还得在这儿熬。”
门口一个女巫过来传信:“那边开门了,赶紧过去吧。”
会客室里的女巫们一窝蜂跑出去,有好几个女巫趁着还没到会议室,正猛劲往嘴里送小点心填肚子。
兰洁没着急走,为她丈夫安排好司机后,才回到会议室。她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会议没她压根无法开始。
第 343 章
“我们可以同意你们整合债务, 但条件是将联邦首府设立在南部。”
中部地区的高层女巫们不得不承认,她们被兰洁说动了。
她们现在是舍不得未来可预期的庞大经济效益,又因为中部财政状况好, 比起北部反倒吃亏了感到憋屈。
自从兰洁航海业这话一出,中部高层女巫们商讨的根本不是同不同意这一决策, 而是在同意的情况下如何占便宜弥补损失。
像北部那样随便借贷是不可能的。中部跟北部的社会财富结构不同,中部有钱的只有她们自己这群大领主。
她们总不能自己借自己的钱吧。
就算她们可以利用州政府的名义向自己借贷, 借来的钱也没办法花在中部。中部的工业化起点实在是太低了, 砸多少钱都看不到水花。想要发展只能花钱雇佣北部女巫帮她们建设。最后只会变成她们自己从自己兜里掏钱,亲手送到北部女巫兜里。
这是什么离谱的资敌行为!但凡她们没疯,都不会让自己州刚成立的州政府朝自己借钱,喂饱北部女巫。弊远远大于利!
中部女巫们迫切地想要在保障农业的同时发展工业,可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受限制。她们不想自己还没发展起来呢, 先把对手喂饱成富强到难以抵御的庞大势力。
于是她们立刻想到了这新成立的联邦政府首府。
如果将首府设立在北部女巫镇, 中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不说别的,中部女巫光去开个会都费劲。女巫镇再怎么好对中部女巫来说都太远了。而手伸不到的地方, 就使不上劲。如果新成立的联邦政府,中部连自己的势力都安插不进去, 联邦对中部来说就没有意义了。
如果能将联邦首府设立在中部附近, 那北部女巫想建设首府就得建设,不想建设也得建设。只有借着建设首府的东风, 她们中部女巫才有机会发展建设自己的领地。
“这……地缘的重要性不言自明。你这等于是把一国首都设立在你们城市的隔壁。你这,你这,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你们哪怕说把首府设立在两地中间都行啊。”
“就是,你们这要求太离谱了。我看上次集体开会的地方就不错。正好在中部和北部的中间, 对哪边来说都比较公平。”
“你们这可真是的。你们离现代化先进的城市远,不想着把你们中部建设的像北部一样, 而是想着让现代化先进城市搬到你家门口。你们可真好意思啊。”
“……”
北部女巫们普遍反对这个提案。
会议室里有些实力地位不够,说不上话的女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们知道今晚是别想回家了。
中部高层女巫一锤定音:“无论你们怎么说,这是我们的底线。如果不同意,那就别想让我们中部一同背你们北部搞出来的债务。现在轮到你们做出决定了。”
……
北部最后还是同意了中部的方案。她们没有办法不同意。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北部欠下的巨额债务再拖下去必定会出问题-
“下一届总统恐怕非兰洁莫属了吧。”
“也就只有兰洁能继承裴纭总统的政治财产,担当如此大任。”
“我相信她能如伟大的裴纭总统一般,将我们联邦带领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我们联邦发展的速度,想想都觉得不可置信。”
“……”
唐灵在Emma的身体里睁开眼睛,周围许多女巫都在讨论下一届总统选举。
自从联邦成立,裴纭依靠她的威望和好人缘连任了两届总统。如今她担心继续连任会因权势过大成为一众高层女巫中的靶子,干脆退出了下一届总统的选举。
许多女巫都认为下一届总统会是兰洁,因为兰洁前些年对于联邦政策的制定和执行方面做出了许多功绩,不是副总统但胜似副总统。
兰洁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她知道她距离那个位置从来没有这么近过。她不像其余高层女巫,那些女巫或她们的家人早在末世前就追随撒旦大人,获得了相当雄厚的财富权势积累。她什么都没有。
但偏偏是一无所有的她,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只要稍微伸手,就能碰到人间最高统领者的坐席,成为人间第一人。
“亲爱的,我今晚要宴请朋友。你比管家更擅长这些,一定要确保他的安排没问题。我真的没有办法想象没有你该怎么办。”
“是!一定!”
卢全喜滋滋地接下了妻子给他安排的任务,近两年来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幸福的男子。
他的妻子买下了一座庄园,他们全家都搬到了宽敞的大宅里。他的妻子还为他雇佣了管家和佣人,他再也不用天不亮就起床照顾一大家子。
他早就知道,他妻子之前只是物质条件不允许。但凡他妻子有条件,一定会让他过上最好的日子。
他的妻子深切地爱着他。
对此他从未有过片刻怀疑。
看,他们迎来了幸福美满的结局。
晚宴上宾客尽欢,许多女巫和女巫的丈夫纷纷前来恭维他,还有些女巫的丈夫调侃他是未来的总统丈夫。
他如痴如醉地沉浸在这个美妙的夜晚,似梦似幻地宛如灵魂飘在云层里。直到宾客散去,那股欣喜和满足都没消失。
‘男人太幸福会招来厄运’
卢全莫名地想到了这句话。
人间有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男人灵魂污浊,也就是命薄。所以男人不能太幸福开心,不然撑不起反而会招致厄运。
他忽然想起宴会上有个奇怪女巫对他说的话。
那个自称Emma的女巫问他喜不喜欢看北部发行的小说画本和电影电视剧。他当然喜欢看了,北部许多男人都喜欢看。男人又不能当政,更何况无论发表什么意见都会遭致全方位的讽刺,除了看虚假的故事还能做些什么呢。
那个Emma又问他: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一个爱情故事,都以女主角和男主角感情浓度达到峰值时就迅速大结局。
他真的觉得这种问题莫名其妙。他回答:总不能拍主角的一辈子吧,那岂不是需要拍几万集都不止。
Emma说:因为每一个创作者其实都知道,再往下写,就会有不堪入目的东西。那东西叫随着时间流逝,愈发沉重的现实。人总是会去期待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两个人一辈子幸福到老,这是什么彗星撞地球的几率。期待世界末日都有更大的概率。起码你认真去破坏世界,世界是真的会毁给你看。但你想要两个人幸福过一辈子,其实并不取决于你自己的意志,而是要看对方。但偏偏除自己之外的任何旁人,都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永远,永远,永远不要去追求一件无法确定的东西。
卢全莫名有些不安,声音发颤地问自己的妻子:“我们……会幸福的。对吧?”
“我们现在难道不幸福吗?”兰洁轻笑着反问:“怎么,不适应今天这种场面了吗?那亲爱的你可要加把劲儿尽快适应了。未来的几年里,或许我们不得不总是如此了。”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你会不会……”
“你在胡思幻想什么。”兰洁抱住自己的丈夫:“我们有这么多的孩子。我这么爱你。我很早很早就说过,等着我,我会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现在这一日来了,你怎么还不高兴了。难道你想离开我了吗?不要啊,亲爱的。我对撒旦大人发誓,我吃不下除你之外任何人做的点心。我爱你。”
卢全松了一口气,在心底自嘲,自己不该为陌生人的胡言乱语想东想西。
可第二天哥哥的拜访和满城的骚乱,让他当场昏死了过去。
《中饱私囊·联邦的背叛者·我们的部长·兰洁的情史》
疯狂印刷的报纸,搅起了满城风雨。
家里有钱、用得起网络和电器的中上层家庭,更是比只看得起报纸的那些底层人更早获知了这一消息。
没有任何一位女巫的丈夫敢在这一时刻打电话给卢全。他们不敢想象这位部长丈夫知不知道这一消息,如果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谁都不想做那个为部长丈夫传达坏消息的人。
除了卢全的亲哥卢安。
卢安敲开弟弟家门时,看见卢全还在厨房里哼着歌烤蛋糕。
“你还没看今天的报纸?”
“没有。我今天起来得比较晚。一起来就想着烤些蛋糕给兰洁同事送去。总统大人很喜欢我烤的蛋糕,上次还夸我了呢。报纸怎么了吗?”
“……”
卢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弟弟这?*? 个消息。
他弟弟家只有兰洁配备现代化的智能手机。如今通讯基站有限,导致智能手机的通讯范围并不广,超出一定范围就会没信号。智能手机不算太过昂贵,但使用费用绝对贵到普通人完全无法承担。
正因如此,他的弟弟没能第一时间获知那件事。
卢全捞起电视遥控器,卢安连忙开口阻止:“别!”
可被打开的电视正好播着那条爆炸性新闻:“我们的部长兰洁和一名有妇之夫的私情被曝光。据悉,她们在一起已经十年有余。令人震惊的是,那位女巫知道他们的私情,非但没有及时制止,反而还利用自己丈夫的私情为自己谋取利益,大搞权色交易。多名议员表示,部长兰洁手中造船厂的项目必须及时叫停。我们联邦内部的腐败,是否已经到了猖獗的程度……”
第 344 章
卢全晕晕乎乎地在医院醒来, 身边依旧只有他哥哥……他同父同母至亲的哥哥。至于他挚爱的妻子……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他知道,他妻子一定正焦头烂额地在处理那件事。他还没笨到连这点分析能力都没有。只是……
“你通知她了吗?”
这含糊的问话,瞬间被卢安获知。卢安知道弟弟是在问, 兰洁知不知道他此刻在医院里。
“管家已经通知她了。但……”
“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了。哥哥,我能不回去吗?我真的很想一个人静一静。可我不知道该到哪去。哥哥, 帮帮我吧,求你。”
男人没有属于自己的财产, 更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和领地。结了姻的男人像候鸟一样从一个地方向另一个地方迁徙。明明一直在路上没有片刻能够停息, 却被告知他们一直都在他们的归属地里。只有在这种被放弃的时刻,他们才能切身体会到,天大地大,他们却无枝可依,更无处可去。
卢全明白, 他妻子一定能想到他此刻会有多伤心。他妻子知道他伤心到进了医院。他妻子什么都知道。
可他妻子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优先处理她自己的烂摊子, 而不是来医院看看他这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回家。
让他去哪里都行。
“我们家有一套度假的房子,这段时间正好闲置。你先去那边歇几天, 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好吗?”
“嗯。不胜感激。”
卢安知道弟弟的自尊心有多强。弟弟能开口求他,肯定是崩溃到极限了。哪怕上嫁的他实际过得不如外人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轻松, 他也要为弟弟遮风挡雨。
这是他作为家中长子的责任。
像他们家这种没有女儿的家庭, 他一个长子再不撑起这个家庭,那上等圈层将再无他们一家人的容身之地。他也将失去价值, 最终被他妻子彻底厌弃。
“弟弟,或许当年……”
“别说了,哥哥。当年是我自己一眼就被她吸引。又是母亲当时想要拉拢边界女巫,认为她日后必有一番建树, 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我知道你为我们家族付出的远比我要多。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还曾庆幸我不是家中长子。是我,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卢全知道哥哥的难处。
他知道早些年那阵儿,母亲日日耳提面命,提醒他哥哥不要与随便哪个阿猫阿狗结姻,一定要往上找,只有往上找,他们家族才不会垮台,因为他们家没有女巫,联姻是唯一的出路。
他知道他哥哥不喜欢他哥哥的妻子。当年他见过他哥哥看向他妻子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他知道如果他哥哥不是家中长子,那与他妻子联姻的就是他哥哥而不是他。他知道他哥哥跟他妻子,比他跟他妻子更合适。
或许,如果当初联姻的是他哥哥跟他妻子。那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如果他妻子能找到更有共同话题的另一半,就不会去外面跟别人的丈夫搞在一起。
他无数次羡慕哥哥的才华。羡慕哥哥作为一个男人,竟然能跟女巫聊到一起去。可他时不时又为哥哥哀悯。他知道他哥哥不是天性如此,是被迫变成这个样子。
曾经姨母掌权的时候,姨母愿意看在亲人的份上拉他们家一把。哥哥的妻子就是看哥哥受宠才选择了哥哥。可后来姨母退位,他哥哥作为一个联姻对象不再具备价值,他哥哥只能努力去证明自身的价值。那段时间,他真的很心疼哥哥,心疼哥哥不得不接受冷冰冰的联姻。幸好那时他妻子已经初露头角,他哥哥的妻子看在姻亲的份上,愿意维持表面客气。后来他哥哥四处交际,到处打听情报为哥哥的妻子谋取利益,再加上他妻子位置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如此他哥哥才维持住了婚姻的稳定。他母亲还洋洋自得,让他们好好感激他母亲的布局,说要不是她懂得制衡之术,让他们分别嫁进高门和潜力股,现在他们两个都会被妻子抛弃。
他不认可母亲的说法。
因为他曾无数次庆幸,庆幸他没有选择联姻,而是选择嫁给爱情。
他妻子举目无亲,一无所有,赤贫如洗,唯有满腔志气。白手起家的他们,日子过得虽苦,但很幸福。
至少……他以为他们过得很幸福。
他妻子什么都没有,他家也不是什么实权大家族。如果他妻子图权势,图财富,完全可以找别人联姻。但他妻子没有,他妻子选择了他。
如果这都不是爱情,那什么是爱情呢。
过去那么多年里,他想着有情饮水饱,有爱万事足,从未嫌弃过日子过得苦,不曾抱怨过一次一句。他还替锦衣玉食但从未获得过爱情的哥哥可怜,觉得哥哥虽然物质生活好一点,但内心必定苦闷不已。
他真的应该先可怜可怜他自己。
因为他好像既没有获得物质,又从来都不曾拥有过爱情。
他还不如他哥哥。
最起码他哥哥这么多年下来,积累了丰富的见识,言之有物,甚至获得了不少来自女巫的认可,连他妻子与他哥哥相处时都会带上一份少见的尊敬。
“哥哥,我真的不懂。幸福明明很简单,可为什么这么难以获取。是我做错了吗?是我的问题吗?”
“别想了,弟弟。你身子虚,要好好休息。时代如此。我们是男人,而这,现在是我们的命。”-
兰洁正在面对国会质询。
财政委员会的议员们正在对她进行一连串的死亡追问,反复问她的私情与手中的哪个项目有关系。
“所以,我是否可以认为,你知道他知道你是谁,所以接近你。”
“是,但是……”
“你刚刚是承认,他为了从你手上获利,所以与你发展婚外情吗?”
“不是!我并未帮他牟利!我……”
“他手中留有的证据,已经证明了你们之间确实有金钱交易。”
“那是他们勒索我,我……”
“你是承认他们勒索你,让你用你手中的项目,为他们谋利吗?”
“不!不是!不是!”
兰洁已经快被逼疯了。
她相信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连环追问。更何况这一连串连环追问都是在反复重复,逼着她承认那些她根本就没做过的事。
她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
她只是睡了一个男人而已啊!
看在撒旦的份儿上,在场的女巫哪个女巫只睡过一个男人啊。她闭上眼随便指一个方向,但凡那个方向的女巫在外面养着少于三个男人,她都敢当场自尽。
她比起在场其余女巫,已经算是很克制了。可她竟然要因为这点谁都做过的小事,被国会公开质询???
天底下还有更离谱的事了吗!
这是赤裸裸的政.治迫.害。
除了政.治迫.害,没有别的原因。
她知道,一定是她手中的航海项目惹了某些高层女巫眼热了,再加上她是下一届总统最有力的候选人,有人想要抢夺她的位置。
是北部的女巫?还是中部的女巫?
过去几年里,中部的某些女巫已经在联邦内部打下了很深的根基。这部分中部女巫积极涉入工业和金融业,不再扎根中部发展农业,为此甚至与另一批中部女巫有了分歧。北部也是一样。有大力在西部和南部发展农业的女巫,有死守在北部发展工业的女巫。高层女巫的圈子里,已经无法再简单地用北部和中部去划分。
一切都太复杂了。
谁是谁的人。谁在哪件事上更支持谁。谁的哪个提案更符合谁的利益。
高层女巫之间利益交织下的复杂局势,连她们这群高层女巫自己都捋不清。
至于到底是谁冲着她来的,她现在是真的毫无头绪。
“你的逻辑是,她邀请你睡她丈夫十年,但是对你毫无索求。你觉得这合理吗?”
“她朝我要钱了!不止一次!”
“你的财务状况整个联邦众所周知。你新买的宅子还欠着贷款,哪里有钱给她。”
“所以她曝光了这件事!”
“她从未要求你利用手中的航运项目为她谋利?我们手中有证据。请注意你的言辞。”
“她……有。但我……”
“你是承认了,你利用手中的项目为你的婚外情对象牟利了。对吗?”
“不!不!不是!”
兰洁彻底被问急了。
她猛地一拍桌子,冲着在场的议员同僚们大吼:“看在撒旦大人的份儿上,放过我吧!我说了无数次,我不曾为了他徇私,破坏我手中最重要的项目!我可以用我的灵魂为代价,对撒旦大人起誓!”
在场的女巫中,有一大半都不信任她。
唯独唐灵,披着Emma的尸体,知道这丫头对她起誓过无数次,只有这一次是真心。
兰洁被在场同僚们看罪人一样的目光刺痛,再也无法压制住心底的怒气。
“我做错了什么?如今联邦能够成型,有一半都是因为我!我们的内陆多久没受到炼狱怪物袭击了?我们还能够试探着从炼狱怪物的手中夺回海洋!你们有谁感激过我吗?我只是睡了一个男人而已,就要被你们这般质询?难道你们就没问题吗?你们谁敢对撒旦大人发誓,你们没玩过男人啊!
我说了: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为了她破坏手中的项目,我不是那么蠢的人!
你们怀疑我与他长达十年的私情,必定会为他做什么。但我真的没有。我与他牵扯十年,是因为他在床上真的很有能力!你们见过他,知道他的模样和身材有多出众。我告诉你们,他在床上更顶级。他是我见过最大,活儿最好的男人,没有之一。你们能想象他满地爬,叫姐姐叫妈咪吗?你们能想象他能将自己吊在房顶,求虐求鞭子吗?十年,十年,整整十年!他的花样从来就没重复过一次!”
……
国会大厅里,满室寂静。
哪怕是野惯了的女巫,也受不了这过于细节的描述。
哪个女巫私底下玩得再花,也不会在国会这种场合拿出来说吧!
这也太不体面了。
更何况谁愿意听别人家床上那点事啊喂!
不过,这着实是打消了一部分女巫的疑虑。还有些女巫,已经开始对那个被自己妻子卖的丈夫生起了几分兴趣。
“好了,好了,你先别说了。”议员制止住还在滔滔不绝,大谈特谈床上细节的兰洁。兰洁已经说完了那男人特意练习过的叫声有多魅人身心,还有他身上的其他特质。“停!停!休会!休会!无限期。会议日期择日再定!”
寻常人恨不得缄口不言的丑事,被兰洁大张旗鼓地宣扬给所有人知悉。
“她还真豁得出去。”林宝宝瞥了散会后面色如常的兰洁一眼,问自己的母亲:“妈,她的政治生涯结束了吧。”
“这才哪到哪啊。不过是私生活这点事,反正爆出去也不是她丢人。谁不知道女巫私底下什么样子。再说,她就是这样,才算是保住了她的政治生涯呢。想想看,权色交易与情色交易,孰重孰轻?她是真的很聪明。”林兰想了想,认真地提醒自己的长女:“不过你平时也要多加注意。私德能不被抓到把柄,肯定比被抓到把柄强。越是位高权重,越要谨慎行事。男人比女巫好骗得多,哪怕男人没有选举权,若是能支持你,也是你的一大助力。”
第 345 章
街头巷尾到处都在流传下一届总统候选人兰洁的这段不轨情事。
其中当事人爆料出来的诸多细节更是让一众八卦爱好者拍手叫绝。
“我真的没有办法想象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男人。他真的应该被绞死!”
“他做这种事之前, 难道都不想想他家的孩子吗?他们的孩子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该有多受打击。”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人心不古!这都是信仰不够虔诚的缘故!”
“他的那些行为我连听都觉得脏了耳朵。年轻的男孩可永远不要像他一样。他这种人活该被众人唾弃。”
“……”
男人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咒骂那个在床上肆意勾引女巫的有妇之夫,认为若不是那个男人百般勾引绝对不可能导致此事。
很快, 男人们又想起了这次婚外情事件里的受害者,兰洁的丈夫卢全。原本风光无限的部长夫人, 如今……
“他好可怜啊。自己的妻子在国会上大谈与情夫在床上的细节。被报纸传到了各地, 众人皆知。恐怕此时只有西北地区的民众尚且不知道这个消息。”
“我还一直以为他婚姻很幸福,对兰洁部长的丈夫羡慕无比呢。现在看来,其实也不过如此。”
“好多人都说他贤惠无比,家事做得好,还能做出顶级的料理, 把兰洁部长照顾得特别好。我看未必如此, 他真这么好,部长怎么可能跟外面的野男人牵扯不清。”
“是不是他一直怀孩子生孩子身材走形导致的啊。要不然部长怎么一直强调那个野男人身材多好, 床上功夫出众。肯定是他满足不了部长,才导致了这件事。”
“……”
一部分上层圈子里的男人听到底层男人们的这番论调, 要多生气有多生气。
合着里外里都是男人的问题, 至于找有妇之夫结果被勒索的部长兰洁、和那个主动拉皮条出卖自己丈夫身体的女巫,她们两个人的罪行根本无人在意?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对女巫这般宽容, 对男人又严苛到了残忍的境地?
那个曾经盛极一时,又被打压到一蹶不振的男性联合互助会,再次浮现在这些男人们的脑海里……
当事人兰洁正在一边调查是谁策划的这件事,一边对有意扶持她的总统裴纭示好, 再三表示愿意追随她的脚步,坚定地站在她这一派的阵营。
另一位当事人卢全, 在知晓这件婚外情事件的走向和外界的非议后,活活哭晕在他哥哥家闲置的度假小屋里,又被送进了医院,查出了身孕。
“他有想过我吗?在他说出那些污言秽语时,他有想过他这些话会让我陷入什么样的处境吗!”
卢全连哭带嚎地扯着自己哥哥哭诉。
卢安只好竭尽全力安抚弟弟的情绪。
“别哭了,别激动,你现在又怀孩子了,这对你很危险。你难道忘了医生的话了吗,你刨腹刨宫了多少次!”
卢全哭得浑身都在颤抖:“我怎么能不激动呢!我以为……可她,可她,哪怕再狠心的女巫都不会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传得到处都是。她让我这个正牌丈夫如何自处!她怎么能为了她的仕途,将我置身于这种处境!”
卢安和卢全两兄弟不会像那些底层男人一样不懂兰洁这样做的原因。
他们知道兰洁此举是为了向同僚证明她没有做权色交易、贪污腐败的事,为了向同僚证明这只是一桩普通的婚外情丑事而已。
可兰洁此举,毫无疑问是残酷地将事件里的两个男人推进了深渊。为了她自己的仕途,连她自己的名声都不在意。
“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哥哥,我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过她。哥哥,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那么熟悉的人会陌生至此?”
卢安搂住自己的弟弟,前所未有地后悔当初的决定。
他第一眼就看出了兰洁的野心,可她没有提醒沉浸在爱情里的弟弟。他知道兰洁永远不可能像弟弟幻想中那样,只在乎爱情不在乎财富权势。
可世上哪个女巫不是如此。
他实在是不愿意戳破弟弟的幻梦,让弟弟看到无法承受的真相。他想着家族中众多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直面苦难就好,善良天真的弟弟不必如此。
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直到死去。
挣扎在痛苦的现实里直到死去。
若是他能选择,他宁可选择前者。能做一辈子美梦不用清醒,那怎么就不算是另一种现实。
可他没有问过他弟弟,愿不愿意-
兰洁的支持率一落千丈。
连兰洁自己都知道,下一届总统选举,她没戏了。
如果她在联邦内的根基很深,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就算发生了,也不会影响她的支持率。可她在联邦内一直都只是几大家族相互博弈下的那一颗棋子,既没有庞大的资金又没有稳固的权势。
她从不制止丈夫生孩子就是为了让她后代的女儿不用面对如今她所面对的、孤立无援的情境。
一颗棋子的分量太轻太轻。
那些动辄拥有十几二十万公顷土地的中部大领主,和那些在新世界建立初期便掌权建立家族的北部高层……能用得着她这颗棋子的时候,愿意让她掌权获利;用不着她这颗棋子的时候,就想将她踢出去。
在如此盘根错节的艰难局势里,她真的已经拼尽全力了!但凡她不是孤身一人,她的处境都不会这么艰辛!
可见后代孩子的数量和质量才是一个家族能否兴盛的核心。
她知道,按理说她不该在局势尚未清晰、自己的势力尚未铺开的时候,做出这种会危及自身的事。
可凭什么联邦内几乎每一个高层女巫都能肆意取乐,甚至明目张胆在外面养男人,唯独她不行呢。
尤其是她的直属上司总统裴纭。
她这么多年以来,日复一日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年轻貌美的男性任由裴纭采撷,眼看着20多的裴纭玩20多的男人,30多的裴纭玩20多的男人,40多的裴纭还在玩20多的男人……如今裴纭恐怕都快六十多岁了,身边还是围着一群20多岁的貌美男性。
而裴纭说,她只是审美很专一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
从来没有人指责过裴纭!
从来没有人说裴纭这样做不行!
而她,她只能日复一日面对家里那个肚子上全是丑陋刀疤的丈夫。
她甚至都不愿意触摸她丈夫的身体!
愚蠢的她丈夫竟以为她是在这方面很克制。
为什么她的丈夫如此愚蠢,无法像她丈夫的哥哥一样努力提升见识,以便跟她有共同话题,而不是总想跟她聊孩子和琐碎的家事。
为什么她的丈夫如此懒惰,不愿意像她丈夫的哥哥一样,在生孩子后依旧仔细注意保持住婚前的肌肤和身材。
为什么她的丈夫如此骄矜,无法像外面的男人一样学会床上的诸多花样,取悦她,让她能够获得欢愉。
如果她的丈夫做到了这些,她也不至于将自己置于危险的悬崖峭壁。
看,果然,她摔下去了。
都是她丈夫的错。
而她的丈夫,在医院里哭闹着,等着她去哄劝。
……她是真的没有这个心情-
“妈,她主动退选了诶。”林宝宝初入政坛,一切的一切都要跟自己的母亲学习,“你确定你今年你不参与选举吗?”
“对于她来说,发生了这种事,她只能退选。只要她一天不退选,针对她的节奏就不会停。她自己也清楚。若是她有望选上总统,这些节奏忍忍也就算了。因为等她作为总统、能够提名总统内阁成员、为某些家族的女巫提供利益时,彼时所有负面声音都会停息。可依她那点家底,在普通人中还算不错,拿到咱们这个层级根本不够看的,发生这种事后她又怎么可能选得上呢。选不上还硬撑着,承受负面节奏。那不是有病吗。
我不可能参加选举。
今年北部和中部之间的博弈必定会进入白热化阶段。无论是谁参选,都够喝一壶的。而你我是国会中少见的母女同堂的。我在参议院,你刚刚进入众议员,我们已经足够显眼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冒进。不然一不小心容易被别人毁掉你未来几十年的政治生涯,和我们家族未来几十年的强盛期。本来我就没有积累到足够多的政治功绩,除了家底丰厚,未必会比犯事之前的兰洁胜选概率大,并不值得一试。”
林兰尽心竭力地培养自己的长女林黎望,大有将女儿养成自己政治资产的架势,说到激动时还会不小心叫出早已长大成人的女儿的小名。
“宝宝,你要记得。越是想往上爬,越要做到思、言、行,不可一致。绝对绝对不能被人看破你真正的目的。被人看破了目的,就等于被人捏住了把柄。
就像兰洁,她的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各方放心用她,无非是因为她没有根基。她没有根基,就意味着谁都可以成为她的根基,所以先前大家都在拉拢她。其实对于她这种人来说,选中一方势力,一条路走到黑才对她最有利。可她,不敢赌,也赌不起。摇摆不定的她在这种派系斗争激烈的时刻,瞬间成了多方眼中的钉子。
在我看来,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连及格都算不上。诚然,兰洁她很有能力。可她的思维注定了她只适合当一个踏踏实实做实事的将领,而非成为帝王。帝王意识和将臣意识,完全不是一回事。我猜聪慧如她,如今应该已经认清她自己了。”
林宝宝倒吸了一口凉气,努力消化着她母亲教给她的宝贵知识:“妈。我觉得你比她们都强多了。你不参选,真的很可惜。”
“哎……才不是。”林兰眼底的遗憾一闪而过:“才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我们中部地区在这方面比她们北部地区晚了太多年。人家搞政.治斗.争时,咱们还一心一意种地呢。人家可都是几十年杀出来的,咱们跟人家没法比。所以妈妈才努力培养你,构建好你有朝一日大展宏图时的根基。妈妈跟你说的……其实全都是我当年踩过的坑。若是早有人教我这些,我当年也不至于……算了,都过去了。无非是吃亏上当而已。连输都输不起,那就永远都别想赢。”-
唐灵在卢安卢全哥俩隔壁的病房,被卢全猫一样的哭声吵得太阳穴直跳。
卢全的哭声随着兰洁现身病房的时间推迟愈发加剧。
听着这哥俩的心声和外界的流言蜚语,唐灵忍俊不禁。
人间尚没有任何一个人类,意识到“清醒”的哥哥卢安有着比他弟弟卢全更为严重的问题。
连这哥俩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被扭曲成了什么样子。
哥哥卢安已经被长子的责任与义务绑架,自发地去照顾家庭成员,承担家庭责任,丝毫没有自我,不顾个人空间与个人发展,认为家庭成员的问题就是他的问题。
这是末世前被称为老妈子的长女才会有的心理意识和言行举止。
末世前只有女儿才会扶哥扶弟,不惜冒险牺牲自己重视的婚姻也要为更重视的兄弟输送利益,送出那些原本属于她丈夫和孩子的利益。
末世前可没有哪个儿子会为自己已婚兄弟婚姻不幸而感到愧疚不已。
隔壁……
病得更重的在劝病得重的。
病得重的以为病得更重的比自己清醒。
殊不知病得重的只是天真恋爱脑而已,病得更重的才是病毒进入了骨髓灵魂却不自知。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第 346 章
兰洁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后, 去她连襟家闲置的房子里接她怀孕的丈夫。她丈夫已经出院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丈夫的哥哥在照顾她丈夫。
她不能不去接她丈夫。
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她工作时的制服都没人主动帮她熨。男佣笨手笨脚, 完全不如她丈夫做事仔细。更何况若是她在这种特殊时刻抛弃她丈夫,只会彻底毁掉她的风评。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说再多话都无法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我真的对不起你。”兰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神色,哽咽着说道:“我不敢来找你。我怕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爱你。”
卢全刚看到妻子的第一眼就委屈到当场泪崩, 调整了好半天情绪才抽泣着喊到:“你爱我?你爱我会做出那种事?会在国会会议上那么说?你难道没看到报纸吗?你没看到报纸上人们如何说我的?报纸硕大的标题质问我, 问我还算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吗!这么多年,这么多年,难道我还不够称职?”
“别动气,你还怀着身孕。那些人是我的政敌,她们借着此事攻击我。对不起, 是我连累了你。在我心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这一点我敢对着撒旦大人发誓。一切全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问题。”
兰洁的认错态度极好, 卢全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些许,不过那反复灼烧着他灵魂的痛意让他无法听兰洁的三言两语后就轻易原谅她。
卢全沉默了好半天, 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多日, 让他日日无法入眠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我……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他妻子跟他商量好了要算计我。我从来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更没想过伤害你。我……”
“但是如果你一开始不跟他在一起,不就不会被他们算计吗!整整十年,难道整整十年你都没想过叫停吗!还是……还是你真如你在国会会议上说的那样……你,你, 你沉迷于他的肉.体。你根本就不想停止跟他的关系!”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他们捏着我的把柄,我没办法不听从他们的话。至于国会上那些话, 你应该也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保住我的职位,从而保护我们的家庭。如果连你也觉得我是那样的人,那我真的……”
卢全现在完全不知道什么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他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一样,过往一切幸福与苦闷的细节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子里闪。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当机立断离开自己的妻子。可他的内心,又无法自控地渴求着他妻子的爱意。
数十年如一日,他什么都不要,就只要这一点点爱而已。
有吗?还是没有?
他是真的分辨不清。
无论他想不想离开他的妻子,他都无法离开。
他的母亲前几日已经来警告过他了,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若是想要离婚,那绝无可能。先不说新世界没有这个先例,就算有,他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妻子在他母亲眼中,依旧有极高的价值。他妻子只是无缘于下一届总统选举,不是无缘于政坛。他妻子在国会中依旧有着举手投足的地位,还有着不会因负面新闻而削弱的强大个人能力。
他问他母亲,那他呢,他所经历的那些痛苦与伤心呢?他母亲说谁家不是这样,兰洁跟别的女巫比起来真的已经算是很克制了。别人家里那些阴私,只不过是没机会被曝光出来罢了。熬过这一阵儿就过去了,没人会一直提这些破事。
他告诉他母亲,他在乎的不只有别人的非议,还有他与兰洁的感情。还不等他细细对母亲倾诉内心,他母亲直接打断他,问他是不是没有脑子。他母亲说他就是被惯坏了,不知道真正底层男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难不成等流落街头,被卖成奴隶或是被抓去做泄欲生女的?*? 工具他才能清醒。
他满腔的委屈非但无处可诉,还反倒被数落了整整两个半小时。
他光看他母亲这态度,不用问就知道,若是他离开了妻子,他母亲是绝对不会收留他的。他也不想再给他哥哥添麻烦,他知道哥哥也不容易。
他到底该去哪,又该怎么办呢。
他还怀着孩子啊!
从始至终……他好像都没有选择。
他只有一条路。一直都只有一条路。只有那条唯一清晰的道路。
不管在这条路上经历了什么,哪怕遍体鳞伤,也不能有片刻的偏离。
除非去死。
离开就会死。
凭借他自己根本活不下去。
这就是如今新世界男人们的处境。
可他不想死。他舍不得一手养大的几个孩子,更舍不得肚子里还没出生的那个。他只能跟他的妻子回家去-
兰洁在新一届总统选举中,充分向裴纭展示出她的价值。
尽管她没有参选,但她数次向中西部那些倾向于各州自治的女巫们开炮,炮轰她们的理念落后陈旧,成功将这一届总统的宝座留在了己方的阵营。
兰洁的事业非但没有被毁掉,反而因她旗帜鲜明的站队,获得了更多的实权。
不过也正是因为兰洁的公开站队和兰洁对敌对派系的猛烈攻击,让两派女巫之间的分歧到了不可调和的危境。
唐灵在Floy的身体中睁开眼,周围全部都是尸体。
有女巫在和同伴大骂当政的总统不称职,原本大片的陆地还没搞好呢,就妄想去发展航海业对抗更多炼狱怪物,夺回人间全部的领地。
“她应该现在就下台!我绝不可能再选她这个废物!”
“我觉得林的主张不错。联邦的权力确实应该被加以限制。”
“那当然了!不然总不能她们上面一句话,下面的咱们就要赴死吧。”
“她们轻飘飘一句‘朝着海洋前进,朝着炼狱怪物突袭’死的全是咱们这些底层人。”
“……”
民众对联邦的怨念颇深。
唐灵扫了一圈人间,发现人间女巫们的立场泾渭分明。
一部分女巫拥护联邦,认为整合成一个集体发展更好。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彻底消灭炼狱怪物,夺回所有领地。
另一部分女巫反对联邦,认为各州应该自治。各州的土地和民众归她们自行管理,没道理听联邦的安排。
这群人口中的林,是林兰家的那个大女儿林黎望。
此时她正对着民众大谈特自己家族对撒旦的虔诚信仰,讲撒旦和神母凯茜曾经说过的‘人人平等’的理念,准备将‘民权’当成她竞选要打的那张牌,在许多阶层中都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这一切都得益于她的母亲。她母亲林兰曾经教导她:所谓的竞选,思想理念的对错与否不重要、计划布局是否可行也不重要、能不能加以执行更不重要,只有博不博眼球才是首当其冲的重头戏。作为一个政客,正不正确没有意义,被不被人熟知才有意义。如果别人都不知道你是谁,那你的想法再正确都只是个屁。
林兰没有选择让女儿一点点熬资历,慢慢被人熟知。她选择让女儿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博眼球,一次就将设计好的形象植入民众的意识里。
“我坚信,如果不是我们的总统大刀阔斧地搞联邦主义,不会有那么多女巫死伤惨重。如果我们的总统放宽各州自治的权力,那许多女巫非但不会饿肚子,还能积攒下属于自己的家底。”
“我主张,调低选举权的资金限制,让更多的女巫能参与选举,选出真正为民众利益考虑的统领。人人平等绝非虚言。每一个女巫都是谁的姊妹母亲,不该因为联邦激进的政策,让那么多女巫平白无故死去。”
“我呼吁,降低赋税减轻民众们的生活压力,保障正统丈夫和婚生孩子的权益。虔诚守法的民众不该被联邦忽视,你们才是铸造新世界的基石。新世界是属于全人类的,让权力回到民众的手里……”
林黎望的一系列提案,在联邦一众老政客的眼里就跟闹笑话似的。
任何一条都够两派女巫打的了,更别说她这是条条都踩在两派的敏感点上。
但瞧着底层民众们热烈的呼声和对林黎望的拥趸,她们迅速意识到林家聪明就聪明在这里。林黎望的这些提案不管能不能执行,反正是成功哄到了很大一部分选民的支持。
联邦体制内有不少当年来自中部的女巫,但爬得最高最稳的就属她们林家这娘俩了。无论是她们娘俩中的哪一个,在两院里都颇有影响力。
“我真有点想不明白,她们俩这是要干什么。就算,咱们就算她真选上了。回头她什么都没搞成,无法跟选民交代怎么办。总不能就选这一次吧。”
“降低选民选举权的条件这个勉强还算可以,但权力回到民众手里?这娘俩是疯了不成,她们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恐怕……她背后必有各州议员们的授意。这帮眼皮子浅的狗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如果不将力量集中到联邦,人间的领地怎么能收回来呢。人类总不能世世代代与炼狱怪物混居。”
“就是啊。各州高层必定是不满投入与回报的比例,开始打退堂鼓了。可跟炼狱怪物对抗不就是这样吗,投入大但没有什么回报。不能只看眼前啊。照现在这种生孩子法,这片土地迟早住不下去。收复领土才最最要紧。”
“……”
第 347 章
原本北部阵营的几个高层女巫开了一场小型会议。
面对联邦政府内部的现状, 上一届总统裴纭不太满意:“你们就闹吧。如果不是你们内讧,中部那群女巫怎会抓住这个时机。尤其是你,兰洁。你有没有想过, 你的行为会为咱们的派系带来危机。”
或许是与总统的宝座失之交臂、又或许是占据了总统位置的那人太过平庸没有执政能力……兰洁这几年像疯了一样,尽管连总统内阁成员都不是, 但是兰洁几乎在联邦内部一手操办所有事。哪怕连平民都知道这一届的总统就是个摆设,想要制定执行什么方案都要看兰洁的意思。
总统能高兴就怪了, 可没有什么办法遏制。一是能力确实不行, 二是兰洁提出的政策符合同派系内其余议员的利益。最后的局面只会是总统说话在联邦内不管用,兰洁说的话才好使。在这几年里,总统和兰洁你来我往互相针对,骂得昏天黑地,没少让联邦内的一众议员看乐子。她们俩忙着给对方使绊子的这几年里, 中部那群女巫在联邦内的势力逐渐崛起。
“你们有没有想过, 如果中部的女巫上台后会发生什么,联邦是否还能一如当初, 会不会被她们瓦解。你们太痴迷于自身短期的利益的得失了,连最基本的道理都抛到了脑后, 也不怪会输给中部女巫。”
总统弱弱地说:“竞选还未结束……”这裴纭显然是没等结果出来呢, 就判了她死刑,认为她无法连任。
“所以呢?天呐, 难道你没看清吗?中部女巫们已经愈发精进。过去她们团结,只是目光短浅、缺少政治头脑。如今她们不但团结,还补齐了所有的短板,你们还如何跟她们相比?”
“她们并没有那么团结。”兰洁颇为认真地解释:“林家向来投机。从当年北部跟中部刚互通时就能看出端倪。她们家资产重心全都在工业相关的产业里, 怎么可能自砸饭碗呢。她们中部谁都可能团结,唯独她们林家未必。”
“你也说了。未必。现在她摆明了是要迎合联邦内不支持联邦的女巫, 想要如她们所愿,恢复到各州自治。你们怎么处理?!”
兰洁这边、认为应该增强联邦政府权力的一众高层女巫们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另一边认为应该削弱联邦政府权力、增强各州自治权力的林黎望,正带着自己的丈夫慰问联邦巫军中受伤的女巫。
唐灵饶有兴致地看着林黎望、和与林黎望亦步亦趋的她丈夫林栖。上次她见到林黎望时,林黎望还是个有着跳脱性子的小女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成了一位沉稳的女巫。与她母亲当年的成长轨迹差不多。她母亲年轻时也率性活泼,慢慢变得沉稳内敛。也难怪林兰那么喜欢这个孩子,估计是看到她就能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林黎望的丈夫林栖……打眼一看,外貌有点过于平凡了。不过胜在家境优越,又顺从懂事。
林栖原本姓王,叫王栖。他母亲是中部一位领地不算小的领主。由于结姻的正牌丈夫一直生不出来女儿,干脆给刚生出来的小儿子起名叫栖。期盼着生下一个孩子时,属于她们家的金凤凰能栖息到她们家的枝头。王栖已经是他们家第五个儿子了,好在第六个如愿得女。王栖这根树杈子起到了他充当枝头的作用。
中部的风气一直很保守。保守的作风没有因与北部的连通变得开放,中部的大领主们为了对抗北部奇葩电影里作乱的意识形态侵袭,反倒为中部的男人们罗列出了诸多“传统”规定。结姻后改姓就是其中之一。是他母亲亲口交代,让他一定要改姓的。婚宴上他母亲当众告诉他,结姻后,他就是他妻子的人,伺候妻子要事事躬亲,做一个合格的丈夫,绝对不能像北部某些男人一样,塞满草包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忤逆。
林栖从来没觉得母亲说的话有什么问题,更从来没觉得自己名字有什么异常。在他们中部,扔一块石头能砸死五个梧桐、三个巫迎、两个南止。当他严厉的母亲给他设定什么是正确的标准、当他亲近的父亲给他树立什么是正确的榜样、当连他父母都极为重视、周周必去的教会告诉他‘男人有原罪’‘男人天生有缺陷’‘男人不如女巫’,那他只会将这一切当成世间真理来执行。更何况在他执行真理的过程中会不断收获正反馈,哪还会有机会思考负面的种种可能性。
林黎望坚定地握住躺在病床上、伤员的手,眼含热泪声音颤抖:“辛苦你们了。你们的付出,我绝对不会忘记。我会写提案上奏国会,要求联邦照顾好你们和你们的家人。”
底层的巫军们大概率一辈子都无法近距离接触到国会议员,见到林黎望来看她们,同样很激动,连忙说出她们的需求:“先别说照顾我们的事了,能不能先减免我们的身上的税务啊!联邦搞什么航海业,结果搞到现在都没搞出来一艘能下水的船呢。她们搞就搞呗,为什么要让我们出钱啊!这连年不断增长的赋税,都快把我们逼死了!我们就是想赚钱才加入的巫军,结果可倒好,受伤回家发现赋税又涨了!她们到底把钱拿到哪去了!她们就是想逼死我们吧!现在我们受伤了,上哪赚钱交税去啊!”
联邦政府发展航海业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步子迈得太大了。
航海造船哪是一朝一夕能搞出来的,哪怕女巫镇的大学里已经存够了全部所需的资料。
在薅遍所有愿意参与的高层女巫后,资金还是不够。钱不够,又不能对高层女巫们来硬的,不然联邦不保,联邦政府只能在平民的税收上使劲。
越是快要有突破,需要的资金和资源越多,赋税也就越来越重。
底层已经快要民怨沸腾了,联邦却不敢轻易停手。
不停手,熬到真搞出来了,能前往新大陆,那如今一切的矛盾都戛然而止。
一旦停手,那就什么都没了,根本没办法跟同僚和民众们交代。
还不如就这么硬撑着往下走。
支持联邦政府的高层女巫们不是不知道底层民众的情绪。
她们眼看着底层民众最开始听到发展航海业后一个个呼声震天响,全部都幻想着自己能到新大陆分到一块领土,想着人间陆地那么多,按照现在的人口数量,每个人分到十来亩地都绰绰有余……变成现在的别管什么新大陆了,能不能活过来年开春都费劲。
支持联邦政府的高层女巫们已经意识到,她们是上了一辆刹车失灵的火车,连她们自己都无法叫停,更不知道该开去哪里。
“各位姐妹们,你们务必要保重身体。”林黎望提高音量:“你们的意见,我一定会如实传递上去。可惜她们能不能听,就不知道了。若我能选上总统,我一定立刻叫停她们的狗屁项目,先让各位姐妹们吃饱饭才要紧!”
“就是!就是!”
“可惜我们没钱,不能参与投票。不然我们一定选你!”
“我看她们搞这个选举条件,就是为了不让咱们选举!她们怕咱们把她们投下去!”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
林黎望眼见着民怨被自己煽动起来,在心底窃喜,面上仍一本正经:“各位姐妹们,我让我家丈夫为各位战士准备了些米面粮油和衣服被褥。还请各位不要嫌弃。尽管我人微言轻,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大家的问题,但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力量帮助你们。当我在孩童时就无比敬佩你们这些为人类打下领地的战士,如果没有你们,哪有我们的今日。这届政府连你们这些伟大的战士都不当回事,实在是罪大恶极!”
病房里受伤的女巫们欢呼窃喜,共同讨伐这届联邦政府成员不称职,病房外女巫们的丈夫和家人们正在排队领粮食。
林栖举止端庄得体,脸上的笑容标准并且发自内心。他是真的乐于助人,会为战士和战士家属们的遭遇感到伤心。
他站在战士家属堆里,尽心竭力地安抚着战士家属们的情绪:
“不要担心,会过去的。”
“让我们一起祷告吧,女巫之神和撒旦大人从不亏待她们虔诚的信徒。”
“一看你家的小女巫就能看出来她很聪明,长大后必有一番建树。”
“黎望会解决的,不要担心……”
林栖的表现在一众女巫们的眼中,堪称男人中的道德典范。
尤其是来自中部以外地区的女巫。
这些穷苦女巫平时能够了解到的男人,普遍都是北部电影公司拍摄出来的那些。
男人在新世界可是珍贵的资源。贫穷的女巫别说找到一个能生结姻生孩子的男人了,连近距离接触都接触不到,只能在电影里过过眼瘾。
电影里的男人普遍没有什么脑子,言之有理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只忙着痴迷于权贵富豪女巫,拜金又俗气。
林栖不一样。林栖虽然长得一般,但端庄又善良,听话又老实,绝对是男人中的男人,男人中的典范。
“您是怎么教育出这样的丈夫的?”
林黎望和巫军伤患们的关系开始亲近。病房里针对联邦高层女巫的声讨,已经逐渐变成了有关妻纲的探讨。
“你们是说我丈夫吗?”林黎望装出有些意外的样子:“她只不过是中部无数普通男性中的一员罢了。我们中部的男人都这样。北部的那些电影把许多男人都带坏了,我们信仰虔诚的中部还尚未被北部那些罪恶男人的扭曲思想侵蚀。”
第 348 章
林黎望这一番话算是说到在场女巫们的心坎里了。她们早就私下吐槽过现在的男人, 尽管她们现实身边并没有机会接触到哪怕一个男人。
电影里已经拍得很清楚了。
男人们除了精心打扮自己、聚光灯一样的眼睛准确瞄住每一个有钱有势的女巫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男性。这些男人一定都是被联邦政府宣传出来的思想洗脑了。这些男人应该改变,变得更好, 从而能配得上她们,跟她们在一起, 帮她们生孩子料理家事。
“天呐,怎么才能让您当上总统。”
“我全身心地, 以我的灵魂支持您!”
“……”
林黎望夫妻俩不光去看望受伤的巫军, 还出资修建巫魔教的教堂。
“一定是人们忘却了信仰,才出现了诸多乱象。我们中部的民众向来虔诚,哪怕最穷的家庭也会被接济,最起码能保证衣食无虞,根本就不会像人间某些地方一样。人们真的应该拾起信仰, 像中部一样。”
林黎望在教堂里对信众演讲。台下追随她的不光有本就传统的信徒家庭, 还有那些过去没有信仰,但出于希望男人能变得更传统的目的, 所以支持林黎望和巫魔教的女巫。
在这些女巫们的论调里,传统男人就该像中部男人一样, 老老实实做家务带孩子, 不要一味贪慕钱财,不要总是虚荣地花钱打扮自己, 无论自己的妻子说什么都该听从,无论自己的妻子做什么都该同意。因为男人是有原罪的,世界变成了如今的样子,炼狱怪物横行全都是男人的过错。是男人将正常的世界毁掉了, 不赎罪怎么能行。
北部大城市里的男人们听这些论调听得满脑子问号,完全不明白那些在教堂附近围了好几个街区、支持林黎望的女巫们在说些什么东西。
贪慕钱财?谁会不喜欢钱啊, 尤其是在为生存而挣扎的情况下。连活都快活不下去了,还不贪钱那怕不是无欲无求的神明。
虚荣地花钱打扮自己?这个形容词怎么可能跟他们众多底层普通男人扯上关系。有闲钱能用在打扮自己身上的男人是少数中的少数,更多男人能扯一块新布添一件新衣服已经不容易了。真正的众多底层人连吃饱喝足都费劲啊!
什么都听妻子的?他们的妻子非必要不回家,有机会夜宿在外,绝对不会回家面对满屋疯跑哭喊的孩子。这样的妻子还要让他们顺从,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不是,我说她们真的见过男人吗?怕不是跟男人最亲密的接触就是从她们父亲肚皮里被剖出来的时候吧。但凡多认识几个男人也不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们在说谁,应该不是在说我吧。我距离打扮最近的一次是前几年十八岁那年我爸给我买了件白衬衫。那种电影里有钱贵族穿的那种飞边袖口、胸前还有堆叠装饰的那种。现在还在衣柜里挂着呢。我就穿过两次,一次是成人礼,一次是结姻时。”
“那你爸还挺疼你的,不像我爸,总说男孩穿什么都没用,给我买的都是二手的。黑色、灰色。白衣服那哪是普通人能穿的,禁不住使,穿几次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我爸也是做手工活给我攒出来的,他都没敢跟我妈说实际花了多少钱,他就是说他小时候没有,想让我有一件。其实我感觉没什么用。白衣服确实不能买,我那件就穿两次都变黄了。听说人家有钱人穿白衣服都是一次性的。”
“这些女巫到底想表达什么啊?我不太理解。她们说希望我们像中部男人一样传统,可她们像中部女巫一样有能力有家底了吗。人家中部的女巫个个都有自家的土地,有的家里还有奴隶,她们当然可以顺着自家妻子了,要是也能让我当衣食无忧的少爷,妻子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又没有钱,又让我们听话,她们以为她们是谁啊,神明吗!?能不能干点正事,想想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别让自己家里的男人做家务伺候孩子累得要死,还得四处找手工活补贴家里。”
“我从小就跟我爸给别人家做帮佣带孩子了,不然光靠我妈那点工资还不得饿死。这么多女巫都是她们母亲独自养活的?我怎么不信。咱们北部有几个家里男人不接私活打工的啊,她们到底有没有常识。她们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
北部男人们的逆反情绪被激起,他们开始讨伐搞“恢复传统”那一套的总统竞选人林黎望,可他们的骂声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不拥有选举权的男人们的话,根本无人在意。别说林黎望了,连与林黎望作为敌对派系的竞争者都没把这些男人们的话当回事。
敌对联邦派成员,正在绞尽脑汁思考对付林黎望的方法。她们恨不得拿放大镜找林黎望身上能加以攻击的点,可是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
“她怎么可能顾家对丈夫忠诚啊。你们看没看到她丈夫的模样,如果换成我,我绝对忍不下去。”
“就是,更别说她祖上的作风了,我怎么不信她能不像她姥姥一样,养着一大堆貌美的男奴呢。”
“但人家就是藏得好没有暴露出来啊。又不像那谁似的,下半身那点破事都藏不住。你们别看有些男人骂她骂得欢,但还有相当一部分男信徒支持他,认为专一顾家的她是传统女巫的典范。”
“要说话就好好说,别总带其他人。好不容易安生两天,还想内斗不成?自从那次的事件后,大家都开始注意藏住自己家里那点阴私,更别说从很早就开始筹备的林家了。从这方面使劲,估计够呛了。别白费时间,想一想如何从政策上驳倒她。”
说到政策,联邦派系的女巫们更泄气了。
“我就不明白了,这造个船怎么这么费劲。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投里面了,连根毛都没捞回来。”
“哪有那么容易啊。你成天在办公室一坐你知道个屁。机械学、材料学、轮机工程、电子电气……这,这哪是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能做出来的啊。咱们是要造出来能抵抗炼狱怪物攻击的船,拿来横渡海洋的!而不是让你在女巫镇那个安全的海湾里,坐上一艘破木头小船钓鱼!木头船我自己一个人都能给你做出来。我老木匠了,我年轻时什么没做过。”
“现在各州对联邦的意见都很大,连咱们一手扶植起来的西部都快控制不住了。再这么搞下去咱们就真的不行了。”
“也不能怪她们有意见啊。她们眼看着她们所在的州,各种能源资源往外送,结果好几年看不到一丁点回报,换谁谁都会打退堂鼓。”
“不行。我们不能让她们拿到这个席位。她们会把一切都搞砸的,造船的项目有关全人类的未来。我们必须压制住中部的势力,哪怕跟她们翻脸,也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将她们压住。”
在场的女巫未必全都关心人类的未来和造船厂的项目,但她们一定全都关心自己手中的权力地位。
不管是为了什么,她们都不能让中部女巫胜利。
房间里的高层女巫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决绝。
她们都清楚,此时此刻她们只剩那一个不能轻易触碰、又不得不拿出来使用的招式——奴隶。
《宣称‘人人平等’的总统竞选人,家中有足足235个奴隶。揭秘林黎望,林家的秘辛。》
《奴隶制度是对人类的异化,奴隶制度应该即刻消失。》
《奴隶们悲惨的一生,那些你完全不知道的事。》
《真正的平等是保护每一位男性,包括被肆意买卖的奴隶。多名国会议员提案取消奴隶制度,这些议员才是女巫中的良心。》
北部从事新闻行业的高层女巫,派人写出了许多奴隶相关的文章。视角代入、情绪煽动技巧十足。
北部从事电影行业的高层女巫,派人精心拍摄了一部纪录片。取景构图、渲染技巧都是顶级水平。
某些善良的男人已经开始为远处奴隶们的经历感到揪心。尤其是看到新闻上曝光有些奴隶其实不是犯了罪的男人、只是正常人家的丈夫由于种种原因沦落成奴后,更没办法做到漠不关心。
他们担心自己日后也会是其中之一,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要经历纪录片里那些恐怖的事。不想被奴隶主当成牲口驱使,整日干活没有自由,还要遭到女主人侵犯,被男主人当成泄气殴打的工具。他们希望联邦能够解救那些被奴役的男人,希望中部能够取消这种落后又残忍的制度,希望中部对男人的压迫能够停止,希望再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经历这种事,尤其是日后的自己。
而某些敏锐的男人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尤其是看到某些联邦派系的议员公开站出批判奴隶制的落后和弊端,说要保护男人提升男性地位和权益后,更觉得这件事哪哪都不对劲儿。
他们不明白,从来没被联邦政府在乎过的男人们、在联邦看来连投票权都不配拥有的男人们、跟奴隶待遇上下差不太多,只比奴隶多了一个正牌丈夫名头的男人们怎么就突然成了香饽饽了。一个两个的全都跳出来,说要提升男人和奴隶的待遇。
如果联邦真的这么在乎男人、在乎奴隶,那早干什么去了?
第 349 章
联邦政坛变成了好好妻子、美满家庭的大比拼。
高层女巫们竭尽全力地秀恩爱, 带着自家丈夫出席各种慈善活动,展示着自己对丈夫的体贴细致。言必谈道德伦理,不管走到哪都说希望这种罪恶的制度能消失, 再不然就上升到人性与灵魂的纯洁性。
高层女巫的丈夫们也有样学样,跟着自己的妻子时不时掉两颗眼泪, 诉说着自己对奴隶们遭遇的同情。用早已写好的演讲稿和刻意训练过的情绪,推己及人地在男人堆里说着取消奴隶制度的必要性。
突然间, 所有上位者都长出了良心。
中部女巫们并没有坐以待毙, 她们罗列出一系列详细证据,试图证明中部并不像某些联邦派系的议员说的那样恶劣。
光对比中部奴隶与北部最底层男人的待遇就能窥探一二。
中部男奴有饭吃,有地方住,病得实在太重还能得到医生的救治。
北部男工薪酬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吃住都要自理, 干完杂活还得伺候一大家子, 累得像是马上就要过劳死。
中部男奴能得到最基本的生存保障,北部的男工却连这个都得不到。
男人们越看越觉得惊奇。过得不如奴隶一直是男人们的戏言, 用来调侃自己承受着繁重的家事。合着他们男人过的日子,还真不如中部的奴隶?
对联邦问责和抗议的声音渐起, 沉寂已久的男联会再次被男人们追思。
自从当年男联会被中部北部高层女巫联合打击, 男联会的成员们死的死,伤的伤, 活着的四散而去。男联会被北部女巫掌控,再也没提出过女巫们不想听到的声音。
在男人们的视角里,男联会这个组织确实在很大程度上保障了男人的生命权。如果男联会还在,或许此刻会有人带领他们维护他们的权益……
由北部高层女巫的丈夫们创建、经露西理查德老两口发扬光大的男联会, 如今已经被北部高层女巫收拢并改造得面目全非。
从一开始就发心不正的组织,藏匿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见不得光的东西正大光明留在了组织里, 而真正在乎男性权益的人们早已悄悄深入每一个社区。
这些人知道现在就是那个合适的时机,能够改善男性处境的时机。
这些人急迫地想要做些行之有效的事。
这些人都以为自己做的事是正义。
“听我说,各位兄弟们。我们都清楚,她们那些高层女巫并不是真的在乎我们。我们都清楚,她们那些高层女巫只是为了对抗中部。但如果我们趁这个机会提出我们的诉求,她们很大概率会为了舆论而同意。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搏一次!”
夫男权益领导者之一,在自家的地下室里偷偷和其他男人一起开会。他们因为共同的理念聚集在一起,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女巫差,更不觉得?*? 自己比女巫们干活少,他们想要跟女巫一样的权益。
“对!至少我们要拿到投票权。不然永远没有人把我们当成一回事。”
“可是投票权这个,我们嚷了几十年了,她们从来都没答应啊。”
“这次不一样。我们可以借着奴隶的事件闹大,要求平等的待遇!”
许多底层男人上街抗议,要求联邦政府给个说法。联邦高层丝毫不慌,使出了各自的招式-
强调州政府自治必要性的中部高层女巫们,掏出了他们精心培育出来的果实,让这些人上街反对抗议者们的控诉。
狂热的底层女巫们满肚子火气,她们已经忍现在的男人许久了。刚有一位议员愿意恢复传统、把男人们改造成男人应该有的样子,这些已经变得思想道德败坏的男人就跳出来要什么权益。
“男人拥有投票权?你们那空空如也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你们男人连晚上吃什么都无法独立自主做出决定。别把我笑死。你有上街的时间,能不能回家好好带孩子。”
“他们连带孩子这点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没看前一阵儿的新闻吗。他们为了让孩子老实点竟然喂孩子便宜的劣质酒精。就这还好意思吹自己劳苦功高呢,他们辛苦个屁!”
“喂孩子喝劣质酒精,无非是让自己带孩子省事。懒成这样了,还好意思要薪资。现在还敢要投票权,投票权给你们,世界非得再毁灭一次!”
“男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里带孩子!都是联邦将这些男人的思想腐蚀了。我支持林,只有林当上总统才能将这个世界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没错!如果男人们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那市面上的工作也不会这么少,薪资待遇也能提升。都是这些男人成天要这要那,才把这个世界搞成了这副样子。现在好多底层家庭吃不起饭都赖这些男人!”
“……”
抗议的男人们差点被气死,他们发现他们跟女巫永远都没办法理解彼此。
他们说,喂孩子酒精是某些精神崩溃了的男人的无奈之举。不是谁都能做到一边接零活,一边照顾五六七八个孩子。真的不是他们非想生孩子,是新世界为了人口出生率,完全不给他们提供任何避孕措施。若是不让妻子碰,不是挨顿胖揍就是被停掉家用的钱,他们自己接的那点零活怎么养活那么多孩子。在身体和精神累到极限的情况下,有相当一部分男人听着孩子的哭闹声,心里想的都是把孩子掐死。他们一边唾弃怪罪自己阴暗邪恶的想法,一边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负面情绪。想死的男人不是少数,如果不是有孩子,他们早就去死了。
他们说,连他们都知道,现在整个世界经济出了问题不是因为他们接零活抢占了女巫们的工作,是联邦为了开拓新领地搞造船行业,收取高昂的税收,压得底层人喘不过气。收了那么多钱连个船架子都没造出来,层层贪污腐败肯定不少。他们不信女巫们不懂连他们男人都懂的事。他们知道女巫们只是不敢怪罪高层女巫,所以拿他们这些男人出气、找他们身上的问题。接零活补贴家里都成了罪行,是不是没处怪去了。又有说他们抢占工作的,又有说他们什么都不干只知道在家花钱打扮自己的。说法能不能统一一下,难道不觉得矛盾吗。还是说,只要是个男人就必定有问题。
还不等他们说完呢,虔诚的男信徒们跟在他们的妻子身后,随着他们的妻子一同出现,前来教育他们这些忤逆了巫魔教教义的男性。
“男人是有原罪的。不安分守己的男人灵魂是无法得救,无法在死后获得永生!你们应该为你们的行为忏悔!”
“看看我,我将我们一家人照顾得多好。所以我们家得到了神明的眷顾,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如果你现在开始虔诚的祈祷,你也能像我一样。”
“你怎么能说出不生孩子的话呢。撒旦大人原话说过,新世界人口数量太少,越多越好。这是神的旨意!你竟敢忤逆神意!”
“你们必须停止你们邪恶的行为。忏悔吧,趁你们还来得及。你们应该按照教义来生活,像我们一样做一个合格的男性。”
“……”
抗议的男人们已经被搅懵了,一肚子火却没处发去。他们不明白,他们就要求那么简单的平等,为什么会这么费劲。不管女巫还是男人都觉得他们的诉求有问题-
强调联邦政府统治必要性的北部高层女巫们,掏出了她们精心挑选后刻意放任的原男联会成员,让他们与抗议者们对冲,将抗议者们稀释。
“我在乎男性的命运。”另一位夫男权益领导者对其他男人们讲述:“但奴隶……他们是罪犯,灵魂劣等的他们无法证明他们的能力,他们甚至都不识字,没接受过最最基础的教育。我们数以百万计有教养、有学识的男人与女巫做着同样繁重的工作、却无法获得应有的权益。这些男同胞们都是女巫们的父亲和兄弟,是她们的丈夫和儿子,可她们不在意,她们只想利用那几万人不到的奴隶。她们明确提出了废除奴隶制的方案,却对我们的处境没提出一丁点有效的措施。如果想要提升我们的待遇,我们必须向她们证明我们更具拉拢的价值。我们需要提升的是男性待遇,而不是奴隶的待遇!”
他自认为自己很清醒。他不是那些没受过教育、没有见识的底层男性,更不是那些犯罪、自甘堕落沦落成奴的奴隶。他来自中上层的家庭,受过基础的识字教育,认字又好学的他偷看了许多母亲的书。他知道高层女巫们在干什么,是在利用奴隶们政斗夺权。他不是不知道奴隶也是男性。可如果让他选,奴隶的平等待遇和男性的平等待遇只能选一个,他会选男性的平等待遇。光从数字上来看,也是受苦的普通男性比受苦的奴隶要多得多。他知道绝对不能让高层女巫搞奴隶的事,一定要把问题聚焦在提升男性权益,而不是奴隶权益。
一场由总统席位引发的高层女巫政斗,展现出的形式却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骂战斗争。
高层女巫们对此毫不意外,这就是她们的目的。或者准确来讲,这就是由她们一手促成的。
别看她们斗得再怎么激烈,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底线,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支持州政府的中部女巫林黎望再怎么想要底层选民的支持,也只是说支持正夫和婚生孩子的利益,这是在分化男性群体,而非提升全体男性权益。
支持联邦政府的北部女巫们再怎么想要对抗敌对势力,也始终拉着那根线,用尽一切办法分化男人,宁可放一小部分奴隶获得自由,也没打算承诺给全体男性任何东西。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是利益共同体。
废除奴隶制度、与让男性获得平等权益,这两件事已经搅在了一起。
对于有组织、有纪律、有规划、有布局的团体或个人来说,在把水搅混的情况下,能摸到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而对现在被女巫们刻意分化过的团体来说,无论哪方,都注定得不到任何东西,只会成为被她们利用的棋子。
对于女巫们来说,结局未定。
对于男人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道已经被女巫们刻好了答案的临时附加题,再怎么绞尽脑汁都没有意义,一切的一切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第 350 章
人间除了信仰虔诚、作风保守的中部地区, 其余很多州区都变得异常混乱。
群体性抗议时,各个团体频繁发生摩擦,每个团体的诉求都不一致。
有要求废除奴隶制的、有要求提升男性权益的、有要求维持奴隶制但提升男性权益的、有要求恢复传统降低男性特权待遇的……
高层女巫们派出了许多人维护秩序, 却依然无法阻止那些群体之间的互相仇视。
其实高层女巫也只是表面在意而已。
在高层女巫们的心里,线下抗议受伤流血死亡算不得什么大事, 棋子武器工具就应该有条不紊地朝着她们想要的方向发起冲击-
废奴主义者强调奴隶制的残忍,说不该那样对待男性, 应该立刻停止这种不人道的行为-
蓄奴主义者强调奴隶不具备自理能力, 若不将他们作为奴隶养起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独立生活下去-
夫男权益倡导者诉说着男性无偿劳动的艰辛,强调不管有偿的私活还是无偿的家事,男人都没有办法获得应有的薪酬和待遇-
反夫男权益者扩大每一个不够负责、做事不够仔细的丈夫的新闻,用以强调男人们根本就没做到他们所说的那些事, 不该拥有超出他们应得范围外的权益。
期间夹杂着蓄奴主义者和反夫男权益者们的联合, 废奴主义者和夫男权益倡导者之间的抗争……
一部分男人惊奇地发现,想要合理权益的正常人在互相攻击, 而想要维护自身特权的人们互相和和气气。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一段足以震撼所有团体的录音被公之于世:“哪怕砍下我的手, 我也不会去支持那些奴隶!我们可是受过一定教育的, 那些智力低下的劣等的奴隶如何能与我们相比。我们这些广大正常男性才应该获得选举的权益,而不是那些奴隶!”
扑面而来、赤.裸.裸的阶级优越感就差刻在脑门上了。就连极个别支持男性获得平等权益、反对奴隶制度的女巫都惊呆了。
北部和中部诸多小报不约而同地报道了这一消息。将愚昧无知、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等所有负面评语用在男人的身上, 极力渲染无脑男人不配做出任何决定,更别说选举这样重要的决定。
这番炸裂的发言,引起了夫男权益协会内部巨大的震动。
“你到底在做什么,说什么啊?你难道不知道奴隶也是男性?”
“但他们跟我们不一样啊!他们身上有那么明显的标识。他们没受过任何教育。你见过奴隶吗?他们空有体力没有脑子!更何况, 我知道她们女巫想做什么。我们男人不该被她们女巫利用。我们应该争取属于我们男人的权益,而不是奴隶的权益!”
“我们跟奴隶没有区别, 这难道不是我们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吗?真遇上和奴隶有关的事,就将这些话抛在脑后,认为我们比奴隶高级了?我们跟奴隶没有区别啊!都是在被高层女巫们奴役!”
“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高层女巫们想要解放奴隶。她们不是想要解放我们!二选一,我选我们自己,这有什么问题!”
“所以……那么多奴隶就活该遭受到那种待遇?我们能惨得过奴隶?”
“当然!奴隶受的苦能被看见。可我们无数普通男性遭受的苦难,所有人都认为是应当应分的事。”
原本为了全体男性权益聚集在一起的组织,分裂成了夫男权益协会和男性权益协会两个团体-
联邦高层女巫,无论是联邦政府派系还是州政府派系的女巫全都在看同一份文件。文件里是由专业人员统计的各方势力构成分布图,上面明确地写着:
约有百分之15的中层女巫认为中部奴隶的处境不太人道,应该用更现代化的方式雇佣这些奴隶。
约有百分之30的中层女巫认为奴隶制是对奴隶的保障,这种行为没有任何问题,只要加以监管就可以。
约有百分之12的中层女巫认为蓄奴是应该的,就该把不老实不守夫道的男人全都抓起来奴役。
约有百分之20的中层女巫不想针对奴隶的事发表任何意见,拒绝评议。剩下百分之23的中层女巫完全不在乎奴隶相关的事,认为跟自己没关系。
高达百分之87的底层女巫认为奴隶制度没有任何问题,自己要是有钱也想买一个奴隶,奴隶要不是太贵,绝对比找个丈夫更有性价比。剩下百分之13的底层女巫不想表达任何有可能会让自己惹麻烦的观点,不过提出白送给她们一个奴隶时,都表现出了一定兴趣。坚定反对奴隶制度的底层女巫数量只有零星几个,不到百分之零点零几。
高层女巫不用统计,一个圈子里的大家对彼此是什么想法很清楚。有好几个宣传废除奴隶制度的高层女巫,在外州自家的领土上没少买拿来干活的奴隶。
至于男性选举权这种离谱的议题,低中高各个层级的女巫普遍认为就是个笑话。真正支持男性选举权的女巫数量,各层级加起来也不到零点零几。
至于男人……
高层女巫的丈夫儿子中,有九成为了自身利益支持女巫,有一成跃跃欲试想要趁机提升些男性的权益。
中层女巫的丈夫儿子中,有一部分想提升男性权益,有一部分是虔诚信徒所以反对提升男性待遇。
底层女巫的丈夫儿子九成九根本就没时间和精力去参与这些事,想参与也没有任何渠道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那帮男人还吵呢?”
“是。一共也才两个半人吧,竟然能吵出千军万马的气势,也算是奇景了。”
“除了名单上积极参会的这两千来个人,剩下的也全都记上。详细记录清楚她们各自不同的主张,日后能用上。”
“这帮男人分两波后,有一波跟提倡废除奴隶制的人搞在一起了,他们联合起来说要废除奴隶制的同时提升男性权益。用处理吗?”
“不用,由着他们去。中部的奴隶制确实该取缔了。”
高层女巫从来没把男人们的抗议当回事。她们一手把男人分化出不同的阶层,不同阶层的男人会做什么说什么,她们心里有底。
男人中占比极少的高层男人为了自身的利益维护女巫。占少部分的中层男人埋怨上层男人不支持自己、下层男人不理解自己。占绝大多数的底层男人压根就不明白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事。
中高层男人加起来都不到底层男人的一个零头。这种抗议要是能成功,除非统治者水平差到压根无法维持住政权体的稳定。这种情况下能成功的抗议,只是统治者恰好想要推举的新的政策而已。
原北部女巫想要取消中部的奴隶制。
人间劳动力数量是有限的。
尤其是在联邦大搞航运业之后。
中下层女巫们许多都被雇佣去做造船相关上中下游的产业。
光搞‘低合金船体钢’的一家厂子就有很大的劳动力空缺,其他航海业相关工厂也缺人。
连锁反应导致航海业以外的工厂更缺人。
时下已经有大量底层男人以临时工的身份在厂子里与女巫一起工作,只不过同等工作量却拿着低于女巫三倍的薪资。
许多底层女巫对底层男人的不满就是源自于此。底层女巫自己的薪资无法养活家庭,丈夫去厂子里上班不光不体面,还会被别的女巫占便宜。所以她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男人乖乖回家带孩子,不要抢她们的工作,老板就会因为缺人干活给她们涨工资。她们有钱养家,丈夫就不用出去,孩子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家里环境也能更整洁,三餐能按时供应,还不用听男人们抱怨辛苦权益之类的。这样就能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那些又要打零工又要做家事的底层男人……声量最大、受过教育、有空闲时间的中层男人显然无法体会真正底层男人的困境。不明白天不亮就起床伺候一大家子、赶到工厂上班一整天回家还要伺候一大家子、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的底层男人们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闲时间去思考,思考他们因何至此,思考他们为什么非要照顾好家人,而非照顾好自己。底层男人已经疲惫到脑海中只剩活下去,带着孩子活下去,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权益,没受到过正确教育的他们也压根就不明白权益具体是指什么东西。
尽管对底层压迫至此,仍有劳动力空缺。
中部的女巫们将大量优质劳动力囚禁在中部种地。
原北部的女巫有能力用科技的力量,用先进的机械将那些劳动力解放出来。
农机产品早已经进化到一天只需一个人就能收割500亩地,奴隶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意义。她们是为了拿捏中部女巫才一点点往外放新产品,根本就没在意过奴隶处境之类的东西。
农业全程机械化早就可以实现了,其他行业也是一样。许多行业都可以实现半自动化,让剩余的劳动力都投入到造船行业里。
她们一直手握着核心科技,从来没放出来过。
现在到了这个时机。
放得太早只会让中部各大领主受益。她们可不想让原中部女巫们占便宜,与她们一起享受她们最先捏在手里的科技。
更何况……她们从一开始就觊觎着中部女巫们的土地。
这是一个好机会。
她们可以夺取到中部的土地,解放生产力进入到她们想要的行业里,最重要的是她们还能高举正义的大旗被历史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