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1 章
底层女巫的集会上, 一位来自北部地区的女巫在演讲台上对上万个底层女巫喊着:“我们女巫的生存空间被挤压!我们女巫的工作被抢占!我们女巫的权利被剥削!这一些都是那些不守夫道的男人们的错!”
唐灵一眼就认出台上那个女巫是林黎望手底下的人,这次的集会活动估计也是由林家出资组建的。
想搞大型集会活动可没有那么容易。背后需要专业的人员打通统筹、宣传、组织等环节,还需要极其庞大的资金加以支持。
任何能够形成一定规模的组织都是如此。
人类不是恶魔, 需要饮食,不然会死。对人类来说, 生存永远是第一要素。
哪怕人类历史上最无私无偿的组织,仍需要海内外大量的捐助, 以保障组织内众多成员最低最基础的生存需求。
所有看似“自发”汇聚起来的团体, 背后都有迹可循。
想把奶奶爷爷阿姨叔叔聚集起来、都要拿送鸡蛋吊着,更何况让需要养家糊口的壮年劳动力放下工作、长时间搞无利可图还有风险的事。普通人想组织起几十个好友共同参加聚会活动都费劲,更别说组织起一个大型团体并且有规模地去行动了。
无组织的群体自发地聚集在一起无偿做事根本就无法持续。
就像那两个夫男组织。没有庞大资金支持的他们想提升男性权益只能搞小圈子,几个人扎堆以茶话会的形式凑在一起开会讨论问题。这种小规模的组织根本办不成大事。
唐灵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随口对台上喊了句:“对!你说得对!”
有人带头, 台下其余女巫们不再压制自己的情绪:
“没错!是他们的问题!”
“我们需要变革!”
台上的女巫举着话筒, 言辞诚恳,语调却十分压抑:“我是一名退伍的巫军。我为了这片土地付出了一切, 包括我的一条腿!”
台上的女巫提起自己的裤腿,里面空荡荡, 只剩下一根金属支架:“哪怕我为了这片土地牺牲这么多, 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尊敬。男人们嫌弃我的断腿,嫌弃我穷, 嫌弃我没有办法照顾家庭。可我是为了保护谁才重伤至此!男人永远学不会感激!”
台下的呼声震天响,台下的女巫们看着台上女巫的演讲感同身受,仿似为了保护全人类致残,又遭到男人们轻视的那个是自己。
台上的女巫话音仍没有停:“看看你们自己。姐妹们, 看看你们自己。你们辛苦的工作换来了什么,换来的只有男人们的鄙视。他们看不到你们做着最辛苦最危险的工作, 看不到你们为了养家糊口有多努力。他们只能看到电影里那些光鲜亮丽的高层女巫,为她们的权势财富着迷。他们恨不能成为高层女巫养的一条狗,也不想看一眼我们这些真正为他们牺牲、保护他们、养活他们的普通女巫。他们的错误已经严重到了,我们不能不去纠正的程度。守护世界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必须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们必须做出男人们永远无法靠他们自己做出的正确决定,让男人们回归家庭!”
台下的女巫们想都没想就跟着喊:
“对!让男人回归家庭!”
“让男人回归家庭!”
台上的女巫还在继续讲着:“什么奴隶不奴隶的,根本就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女巫的生存环境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境地,联邦还在用奴隶不奴隶来掩盖问题。依我看,明明就是联邦太惯着那些男人了,才让男人们肆无忌惮做出了诸多丑事,甚至不惜去犯罪以满足他们欲壑难填的内心。这样的男人被卖成奴隶也是他们自作自受,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无论是支持奴隶制的还是反夫男联盟的,我们现在应该团结在一起对男人的罪行说不行!我们必须团结在一起改正男人们的问题!”
台下女巫们激动地脸红脖子粗,喊到声音沙哑,亢奋到血液沸腾:
“现在!现在!现在!”
“必须!必须!必须!”
台上的女巫又开始罗列好男人的诸多详细标准,引导台下的女巫们用这些标准衡量身边的、或是仅仅见过的、甚至只有听过的每一个男人,去评判这些男人是否合格。
毫无疑问,台上女巫举的正面例子全都是中部的男人。
这群组织者一个字都没提到中部的高层女巫,更没提到选举。却已经让台下的女巫们期待来自中部的高层女巫上台,将各州都变成中部的习俗模式。
表面在台上台下女巫们共同的“商议”、实则藏在人群中的组织老成员们带节奏引导下……
反对男人们的女巫统一了她们组织的名称与标志。
《WWW》与《燃烧的倒十字架》
名称寓意着:Witch/Which、Woman、Want
标志寓意着:将不合格的男人挂在倒十字架上烧死
3W组织还定下了她们统一的服饰。
她们决心恢复传统,穿上黑袍和黑色的尖帽子。
台上的女巫在这时突然宣布了一则消息:“就在我们隔壁的那条街,有男人抛下家中的孩子上街搞抗议。想一想,他们既不工作,又不做家事,是如何生存下去的。我们!是我们养活了他们!而他们在我们养活他们的情况下反对我们、鄙视我们、憎恨我们、辱骂我们!我们必须让他们学到教训!”
原本和平的抗议,突然变得动乱:
“是!”
“是!”
台下的女巫有几个动了起来,剩下的女巫们也跟着带头的女巫一窝蜂地朝着隔壁那条街跑,速度快到连维持秩序的巫警和巫军都没反应过来。
原本正在维持秩序的女巫还庆幸这场集会上的成员们亢奋了些,但好在没有出现放火打砸之类的混乱,完全不能理解这群人怎么能在一瞬间就从理智变得暴动。
一路上喊打喊杀的声音此起彼伏。
隔壁那条街上,举着平等、关爱、理解之类标语的一群男人们,正给过往的主夫们发自制小面包和传单,邀请更多主夫参与他们的茶会,给他们讲解提升男性权益的重要性。
收到小面包的那个男人还没等听明白,就看到远处有一大群女巫疯狂喊叫着朝他们这边冲,被吓得他直接扔掉面包,掉头就往人多的建筑里跑。
过路的男人能跑的掉,可举着横幅的那几个男人跑不掉。女巫们一路跑来的时候,早就把那几个对路人散发邪恶思想传单的男人全都记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
“不,这不合法!这不合法!”
“你们在做什么!”
“停下!停下!”
被巫术控制住身体的男人们大声地喊着,他们能感受到自己在被许多双手推搡,一下比一下用力,直到不知道是谁一拳重重砸在了他们的身上。倒地后他从无数双脚旁边的缝隙看到有穿着制服的女巫正拼命往他这边跑,挤在疯狂的女巫群中试图救下他们这些被暴徒袭击的受害者。
“变革已经开始了。现在你想要停止了?来不及了。你这个该死的渣滓。已经没有停止的选项了。”
昏迷前他们听到了许多女巫在激愤地咒骂,仿似他们犯下了毁灭世界的罪行。可他们明明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就只是发些烤面包想要召集更多人一同维权而已……
唐灵很确信,中部的女巫们看到了她留在中部的书籍。不起眼的角落、一本不起眼的书里,她步骤详细地写下如何创造出nazi化的团体。
简单来说,就是树立一个共同的仇敌,将人们从身边其余的团体中分离出来,加入这个新成立的团体组织。设定特殊的团体名称和标志,让组织内的成员们更有归属感。如果这些名称和标志是在组织成员们的共同商定下能让成员们更有荣誉感,让这个组织更有向心力。用言语行动营造出只有成员的彼此能够了解彼此的亲密感,这一行为也能同时营造出对外的排他性。煽动组织成员们实施暴行,以加深彼此的共同联系,哪怕这是由犯罪行为构成的共同联系。
至于其中诸多的细节,比如什么小技巧能用新构建出来的集体意识抹除掉组织内成员们的个体意识、如何抹除个体的特殊性以便于服务集体、如何制造出信息茧房让组织成员们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无法获知到来自多方的更全面的讯息……
还有如何筛选出组织内掌控欲、权欲比较强的成员。让这些人成为小头领以便拉拢更多人,壮大整个组织。
以及如何筛选出组织内过得最惨、一无所有又想得到认可的成员。这些人是组织内最为重要的工具。这些人皈依者狂热的症状会严重到,敢于做出其余成员都做不出的最极端的事。只有这些人会把组织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毫不犹豫为了这唯一一个自己能有些许存在感的组织冲锋陷阵,哪怕会伤及自身的利益,甚至不惜杀死自己。
她从宗教事件,写到历史事件,写到传.销和饭圈组织。规模从大到小,无比详细地列出数个典型的群体洗脑案例,举例讲解说明。
上位者不研究群体心理学可怎么能行。
比起北部的女巫,她对中部的女巫更为偏心。
因为一味地追求利益,反倒容易为了自身利益而让渡掉不该让渡的东西。
“暴徒”才是维持住一个团体的重要基石。
只要世间仍存在阶级、仍有自认为过得不好的女巫、仍有心底认为女巫就是胜过男人的女巫,那3W这种巫魔至上主义者就永远不会消失。
这是她为女孩们准备的保险丝。
第 352 章
大量巫军和巫警出动, 耗时整整四个小时才将闹事的女巫们驱离。引发事端的那几个抗议男第一时间在巫军巫警们团团互送下,被送进了医院里。
护送过程中,还能听到女巫们激愤的怒吼:“你们也是女巫, 为什么要帮这些男人!”“你们是太懦弱以至于不敢忤高层们的意志?”“懦夫!懦夫!你根本不配做女巫!”
底层女巫压抑许久的怒火一经挑起,就很难再得以平息, 愤怒的女巫们开始袭击街道上每一个不符合传统男人标准的男性。
独自出门购物?不守男德!不够贤惠!
好男人大白天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家里的孩子,也没去打零工?*? 补贴家里。
穿着精致服饰?太过贪婪!太过拜金!
好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女巫赚钱有多辛苦, 才不会把钱花在这些上面。
……
女巫们的愤怒像是具有传染性一样, 将街道上更多女巫们心中的怒火点燃。抗议女巫们的队伍非但没有因为巫军巫警的制止散开,数量反倒越来越多。
就这样……四个小时才平息。
有好事的女巫说,未必是因为巫军大部队出动女巫们才散去,女巫们极有可能是到了饭点饿了才消停。
总统针对这次的恶性事件紧急发表讲话,斥责的骂声通过广播传到每一个街道小区。家里有电视的人能看到总统被气得不停擦汗, 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自己的政绩风评。
“这是一起极其恶劣的事件, 自从人类重返人间,从来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我简直不敢想象有人会做出这样恶劣的暴行!
暴力是被联邦禁止的。联邦付出了那么多努力, 才让所有人过上和平稳定的生活。不要用暴力行为破坏我们得来不易的安稳。
不要相信某些别有用心的暴徒,对你们进行的恶意的煽动。联邦一定会抓住背后的闹事者, 对她们严肃处理!”
总统的发言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几年来, 这届总统没搞出任何一件有用的事。不光国会议员们觉得总统无能,有没有都行。连底层平民都有听说这届总统只是联邦派系推选出来的一个傀儡, 除了替背后的势力说话外,没有任何用处。
无人尊敬的总统,加上毫无依据的发言,民众压根就没对这套‘恶意煽动’的说辞上心, 只觉得联邦是在推卸责任。
人大多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与她们处境相同、被拜金男人鄙视的残疾女巫和高高在上的总统。几乎所有底层女巫都会选择相信残疾女巫。更何况那个残疾女巫还曾经是巫军中的一员,为全人类都做出了卓越贡献, 还对她们说,她们和她一样,一样做出了贡献但从未被看见。
海量付出后却不被重视的牺牲感和委屈感几乎将她们吞噬。她们与退伍残疾女巫有着感同身受的委屈,又怎么可能相信总统口中煽动挑拨之类的说辞。
明明是总统在煽动她们,挑拨她们。是联邦辜负了她们万千女巫。是男人在联邦的保护下肆无忌惮地行事。
她们的一切行动,全都发自本心!-
女巫们闹事的时候,几个带头的核心成员已经逃到了中部麾下的地区。
联邦会议上,总统指着林黎望的鼻子骂:“你赶紧给我把人交出来!我们已经查到她们逃到你们的地盘里了!你妈当年都不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林黎望靠在椅背上,若无其事地反问:“北部地区和中部地区交战了吗?”
“什么?当然没有!你在说什么东西!”
“没有你让我交什么人。腿长在她们的身上,我还能管她们到哪去?难不成你是想让我切断两地所有的交通枢纽不成。”林黎望撇了下嘴:“就算你想。我也没有这个能力。中部又不是我们林家一家的。我听说……越无能的人越暴躁放肆。我母亲确实不够放肆。不像你。”
“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你……”
“好了。”裴纭出言制止:“有事说事。想发泄情绪撒泼,到外面撒去。能不能别跟男的似的。不管怎么说,刻意制造这种混乱都是不可取的。这样对我们谁都有害无益。赶紧把这次的骚乱终结,不要再做出这样的事。”
来自中部的女巫们谁都没吱声,总统憋不住又来了一句:“说你们呢!你们为了这个总统席位,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林黎望嗤笑一声:“证据呢?我说你怎么总是空口白牙地污人清白啊。底层不满意联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明是你们使劲儿收税,搞得民怨沸腾。这还能赖到我们身上不成。”
“你放屁!你把证据藏起来了,我们上哪找证据去!我看就是你!你就是知道我们现在拿不到证据,所以在这儿放肆。有本事你们让联邦军进你们中部搜查啊。把那些人抓到,我不信审不来证据。”
“呵,你这是彻底不藏了吗。还让联邦军来我们中部各州搜查。你怎么不直说你就是想要让联邦军进驻各州,把我们各州的执法权夺去。”
“谁稀罕你们的执法权啊!你们那边连电都没通全呢,除了你们谁还拿那么落后的地方当个宝贝似的!我们联邦军搜查完就会退出去!”
“哦?我不信。”林黎望坐直了身子,警告的声音一字一句:“只要中部是我们的领土,联邦军就别妄能想进去。我们中部各州的州警和防卫队也不是吃干饭的。不信你就试试。”
会议不欢而散,联邦政府派系的女巫明白,支持州政府的女巫们是铁了心不打算承认,要一意孤行干到底了。
北部各州的底层女巫都隐隐开始躁动了起来。
无论是工作的工厂还是休闲娱乐的酒馆,女巫们到处都能听到3W组织的招募活动。拉新人的那些女巫一个字都没提破坏活动之类的,只说3W组织愿意为所有辛劳工作的女巫提供一个避风港,像是姐妹聚会一样,大家喝点小酒,吃点烧烤,聊一聊彼此的生活近况,而不是回家面对喋喋不休的丈夫和叽叽喳喳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一切的费用都不用自理。
会参加这种聚会的女巫,都是社会底层辛苦讨生活的,谁的日子都不会好到哪去。彼此互相倾诉过后,心中的苦闷以倍数级增长,只觉天下再没有比自己更凄惨的存在了。
能跟理解自己的姐妹们在一起喝酒吃烧烤聚会,谁还愿意回家面对家里的老头子。她们在聚会上骂男人骂联邦,骂尽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不公平。
面对思想道德败坏的男人,面对贪得无厌的联邦,面对这难以逆转的大环境……3W组织成了她们的心灵家园,成了她们心中‘让男人恢复传统’这一伟大事业的仅存可能性。
她们誓死捍卫3W的意志!-
“天呐,她们真的来了!”
夫男联盟并没有因为挨了一顿毒打而泄气。
身体上的疼痛不算什么,他们心中压抑着的怒火,烧起来可比这疼多了。他们养好伤后立刻对外宣布,他们还要去街上抗议。他们想要告诉所有男人,没有什么好怕的,任何威胁都无法动摇他们坚定的意志。
夫男联盟的组织者们准备正面驳斥那些伤害他们的女巫。
女巫们说她们自己辛苦。可难道就只有女巫们辛苦吗?男人们在家里带一窝孩子就那么容易?男人接的那些手工私活和帮佣杂活和工厂零活都不作数?
女巫们说她们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可难道所有女巫的工作都是在边界地带杀炼狱怪物?有一个残疾的巫军就能代表所有女巫都曾为人类捐躯?
说得像是女巫们工作全都是为了他们男人一样。难道世界上没有他们男人,女巫就全都不工作了,会硬生生把自己饿死吗?
更别说那个残障的巫军。明明就是她自己选择了高薪但有生命危险的工作,怎么就说得像是她多大义一样啊。除了当初第一批为人类开拓领土的巫军,后续谁加入巫军不是为了钱。她怎么敢用大义牺牲奉献来标榜自己。
夫男联盟的成员们完完全全想不出来,底层女巫们这是怎么长出来的逻辑。
明明是男人太逆来顺受,才导致女巫们越发过分。女巫享受着他们男人的无偿家务劳动,还要对他们指指点点,把一切罪责都怪在他们男人的身上。
被惯坏了的是她们女巫!只有被惯到极致,逻辑才能崩坏到这种程度!
“来了,来了,来了!”
远远的,一大群穿着长黑袍的女巫们朝着这边走来。女巫们的蒙面尖高帽只能露出一双眼睛,任谁都看不清袍子下方有谁躲在里面。
男人们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意识到这次的冲突注定比上次更严重。
脸一旦被蒙起来,人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施加暴力。
“我不明白。”有一个男人哪怕躲在维护秩序的巫警身后,依旧声音发颤:“为什么刚刚她们这些巫警劝我们不要聚集游行,而不是制止那些人。明明我们从来都是平和地宣传,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我们连大吼大叫都没有过!而她们,她们这种暴力组织为什么没有被联邦禁止!”
没有任何执法机构愿意面对这种大型冲突事件。对于她们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维护秩序的巫警本来就烦得要死,听到男人的抱怨不免回呛:“让你们回去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怕你们受伤!要不是你们非要公告说搞抗议活动,她们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第 353 章
抗议的男人们还没等质问巫警为什么不怪罪那些暴徒, 反而怪罪他们这些受害者。由远及近的3W组织成员就冲到他们面前,开始推搡站成一排维护秩序的巫警。
“你们这些不知感恩的舔金男!”
“滚!滚出去!滚到防护罩外面去!”
“你们觉得自己有本事为什么不去防护罩外面创建你们自己的领地!”
“等你们被炼狱怪物杀死你们才知道我们究竟付出牺牲奉献了多少东西!”
“……”
3W组织的女巫们骂声五花八门,不断冲向由警卫人员组成的人墙网。她们坚信她们一切的苦厄都源自于人墙网后方的男人, 弄死他们后便能万事大吉。
巫警们收到命令:除非被攻击,不然不许对那些暴乱的女巫们下死手, 要合情合法地处置抗议者。
巫警们被挤得头昏脑涨,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能让狂暴的女巫们后退半分。她们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上面要下达这种命令。但命令就是命令, 若是不想搞砸饭碗, 她们也只能听命行事。
巫警们被这条命令限制得很被动,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被暴徒冲破防护,不让身后的男人重伤甚至惨死。
3W组织的女巫们同样收到了提醒。
是“提醒”,而不是命令。
在这场殴打抗议男的活动开始前,有人在组织内说过巫军巫警有多不容易, 这些人也只是想努力工作混口饭吃。说她们收到了可靠的消息, 巫军巫警并不反感她们,若不是上面不允许, 早就加入她们的阵营了。说只收拾男人就行,最好别对巫军巫警动手, 不然对自己无益, 还有可能会误伤友军。
这一说法很快就得到了组织内成员们的认可。组织内部原本对巫军巫警们的辱骂之声,迅速变成了对巫军巫警们的同情之语。成员们再三表示, 绝不会伤害同胞,只会暴打敌对的男性。
巫军巫警们的风评逆转,除了组织内的成员们大多跟风倒外,也因为她们自己心里清楚, 打男人跟打巫军巫警可不是一个级别。打前者最多关几天就放出来,打后者严重点有可能丧命。
当打男人成为后果最小的解压方式……
任谁都会忍不住想试一试。
3W组织的核心成员们敢这么做, 自然是因为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都知道,联邦不会在这种时候将3W组织内的成员们怎么样。抓几个领头的、闹得最欢的、破坏力最强的、就是联邦怒了一下后,将会做出的最大反应。
北部地区不像中部地区,人口太多导致对于选举权的限制不得不有所放宽,大量说不上贫困又没宽裕到哪去的女巫都能够参与选举。得罪有选举权的女巫,只会让这些女巫变成敌对阵营的铁票仓。若是连北部女巫都不投给联邦派系的总统候选人,那她们还搞个屁。更何况若是真的因为几个男人挨打就大量处置女巫,连中高层的女巫们都会出现抵触心理,毕竟世人皆知,只有女巫才能对抗对人类威胁最大的炼狱怪物,只有女巫才是守卫人间的基石。
躲在巫军巫警身后的男人们缩成一个小圈,但仍勇敢地试图讲道理:
“这是不合法的!你们是在犯罪!”
“总统已经说了,会严肃处理你们!”
“暴力是不被允许的,是不好的。”
“我们只是想要得到我们应有的权益!”
“……”
显然,抗议的男人们并没有认清自己对联邦的价值和女巫对联邦的价值。他们永远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联邦偏心那些穷困潦倒还暴力、愚昧无知还贫穷的底层女巫,而不是选择支持他们这些接受过一定教育、温和又讲理的中上层男性。
大街上的骚乱在第一时间传到联邦高层的耳朵里。
总统被气得在联邦派系内部的会议上大骂:“那几个都是谁家的儿子!谁家的!那帮玩意才刚消停几天啊,他们竟然还敢跳出来惹事。脑子有病的能不能关在家里!”
确实有国会议员家里的男性亲属参与抗议活动,要求平等权益。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议员们大多警告过自家亲属,实在不听话的干脆关了他们禁闭,禁止他们外出。
“大多是富商家里的孩子。消息早就已经放出去过几次了,告诉她们看住自己家里的儿子。估计是他们不知道怎么跑出去了。”
“那不还是没看住,惹出事了吗!”总统激动得满脸通红:“实在看不住的,就不能找一根铁链子,把他们拴住吗?!”
“行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把事态平息,防止这些人搞出来下一次才要紧。”
“你说的容易。你行你去。”
“哎,不是。我说你是总统还是我是总统啊!我当年就不该投票给你!我还不如投给我自己。我上都比你更行。”
赵芸芸轻轻地一拍桌子:“都别吵了。”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对于赵芸芸,北部高层女巫普遍都很尊敬。要不是她明确地表达不想竞选,第一届总统的位置肯定非她莫属。
由于身体原因,赵芸芸很少参加会议,只有事态紧急时,高层女巫才会将她叫出来。
“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过后,赵芸芸释然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最近,我感觉我自己的大限将至。我问过钟影,她说她也是如此。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已经几十年过去了。这几十年对于地狱里的恶魔们来说,或许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人类所拥有的时光可太短暂了。”
赵芸芸说着和会议完全无关的事,却没有人打断她。每个人都在安静地听,尤其是北部最早的那一批女巫。许多女巫比赵芸芸还要年长十来岁,听到这番话不免百感交集。
“有一件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们。北部和中部两地跟地狱连通的两个通道,与我和钟影有关。撒旦大人曾经对我们说过,为了防止恶魔到人间作乱,祸害普通人类,地狱之门必须要彻底关闭。可当年人间遍布炼狱怪物,人类根本就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所以撒旦大人留了两个缝隙通道。这两个通道会随着我和钟影肉身的死亡,一同消失。”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
“那,那要是封印被炼狱怪物攻破呢?那,那要是爆发粮食危机呢?那,那岂不是我们都要死!”
赵芸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在想什么东西。就你们这些人,胆子小得跟耗子似的。从边界与炼狱怪物交界的地区,到最中心的地区,每隔一段路程就会派人守着设置封印。这种层层封印下来,就算炼狱怪物攻破封印,又才能攻破几层啊。就算真有那一天,那就慢慢再打回来呗。多大点事。再说恶魔连那间办公室都走不出来,就算留着通道又有什么用,还能帮你们杀炼狱怪物不成。”
会议室里的其他高层女巫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本能地会感到恐惧。就像是失去了某种肆无忌惮的底气。留着那条通道,再怎么胡闹都不担心,没有了那条通道,可就要斟酌人类会不会灭绝在自己手里。
“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被炼狱怪物搞到绝种。不过你们两派的女巫要是打起来没注意防护封印,那可就不一定了。想必现在,钟影也在提醒她们那边的高层女巫。你们切记,再怎么打,有什么矛盾,都要记得为人类保存火种,绝对不可以做出鱼死网破的事。人类一旦消失,恶魔没有灵魂能量进行补充,最终走向死亡也是早晚的事。或许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是很久很久,但迟早也会死。撒旦大人赐予我们的永生,是要以人类薪火不熄作为基础的。邪神不希望我们拥有的永生,撒旦大人赐予了我们。不要浪费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也不要让……若撒旦大人某日醒来,只剩下她自己。那恐怕一定会分外孤寂。”
北部的高层女巫们全都听进去了。中部的高层女巫们也是。跟自己的未来息息相关的事,不听进去不行。
两地的高层女巫一直在暗地里备战,不过这次,她们将战备物资和战略武器全部准备成了两份,一份留给敌人,一份留给炼狱怪物。
她们知道,未来的世界,就只有她们自己。
胆小的女巫们开始关注以人间中心为起点,朝边界扩散的层层封印。生怕哪一层封印出问题,让所有人都遭遇灭顶之灾,包括自己。
胆子大的女巫们已经开始谋划未来的事业版图,并且设法加以布局。与地狱连通的通道确实是让她们少了肆无忌惮的勇气,但同样也给了她们更大的野心。通道关闭不仅是失去了托底,也是失去了挟制。人间将再不受任何更高层级的势力支配,人类将重回人间最高权力的位置。
她们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最高统领。
只要,她们在下一场战争中取得胜利。
第 354 章
得知地狱通道即将关闭后, 两派高层女巫又开了一场集体会议。除了钟影和赵芸芸,人间所有的高层女巫都聚集在了一起。
总统不再表现得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不知是经过谁的授意,言辞恳切地劝着中部州政府派系的女巫:“这是最后一次。我劝你们到此为止。我们大家都不想让人间毁在我们这代人的手里。”
“好啊。只要你们离我们远一点, 别插手我们中部的事就行。”林黎望若无其事地回应。
“……”
林黎望对此毫不意外:“看,不肯收手的从来都不是我们中部女巫。而是你们。是你们不懂得收敛, 不懂得知足,是你们压不住你们不断膨胀的野心。一味地要求我们退让……是不是多少有些滑稽。”
“好吧, 你们做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你最好记住, 当我们管理北部众多人口时,你们那百十来个人还在中部修马蹄子呢。你们那点小手段,在我们这儿真不够看的。别太放肆。”
“……你也是。”-
两个派系正式吹响了开战的号角,哪怕高层女巫中有部分期望和平的女巫,也依旧难以阻止两个派系的攻势。
联邦派系的高层女巫做出的第一个动作是:打压夫男权益协会。
许多联邦派系的高层女巫公开发表讲话, 指责夫男权益协会的倡导者们挑动对立引起冲突, 威胁到了社会环境的安全和稳定。
联邦法院对两个夫男权益协会中的几个主要领导者提起公诉。被抓起来起诉的全部都是家庭条件一般,或家里有钱但没权的男人。
若是抓自己圈子里议员同事们的儿子, 太影响同事之间的关系。日后不好相处不说,同事为了让自家孩子脱罪, 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这种情况下, 也只能苦了搞普通人了。在无权无势的抗议者身上定罪,是最稳妥的办法。谁让他们掂量不出来自己几斤几两, 就敢闹出这种事呢。
夫男权益协会的成员们再次被联邦的操作惊呆了。
他们想过联邦会狠狠处理那些暴力犯罪者;他们想过联邦会听见他们的声音、看到他们的处境从而改变;他们想过联邦政府能意识到他们的决心,提升哪怕一丁点他们的待遇。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联邦还没把暴力犯罪的女巫们怎么样呢,竟然把什么都没做的他们先一步抓了起来, 妄图定下他们的罪名。
“为什么啊?不是,究竟到底为什么啊!”
他们无论如何, 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何种原因,才让联邦做出这样离谱的操作。
“还能是为什么啊,她们是女巫啊!她们怎么可能做出对我们男人有利的决定!她们自己就是女巫,又怎么可能抓女巫呢。女巫都是一伙的!”
“这是系统性的歧视和压迫,我们必须反击!不然早晚有一天,我们都有会被她们抓起来随意定罪!”
“这简直太恶心了!我从来没想过人间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究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啊!这根本就不公平!”
男人们不知道联邦为什么这么做,中部的高层女巫们却很清楚。无非是对底层女巫示好,拉拢底层女巫。
所有高层都清楚,只有女巫才能在人间陷入危机时顶上去。男人不行。而不行的人,没有价值。
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的。
“联邦的她们还真是下三烂,竟然还搞这一套。简直不要脸!她们自己没有主意了吗,竟然在那儿抢我们的点子!”
中部高层时刻关注着底层女巫们的动向,这条消息刚爆出来,中部女巫们就知道不好了,听到底层女巫们的声音后,更是觉得如此。
“抓得好!这帮男的就是没事找事。早就该把他们抓起来了。要不是这帮男的胡闹,人间也不会出这么多乱子。”
“联邦总算是干了一件正事。干得好,最好继续保持。要不然别怪我再上街,自己出面维护正义。”
“联邦也不是什么都不行嘛。这不也是长了眼睛,知道这些破事都是谁的问题吗。早点这么干,哪会出那么多事。”
“这下我算是放心了。幸好联邦内部除了废物总统,剩下的议员都还可以。应该是她们推动了这件事。”
“……”
底层女巫对联邦一边倒的辱骂,开始有了缓和的趋势。有了联邦的表态,许多上头的女巫逐渐开始冷静。
这对一直煽动底层女巫们愤怒情绪的中部高层女巫们不利。
哪怕中部高层女巫一再派人在3W聚会活动上挑拨,也只能得到一部分最狂热的成员们支持。尤其是在联邦再三警告不许再破坏北部的治安,否则严惩不贷,还为此新通过了一条法律后,许多3W成员们都萌生出了退意。
被酒水餐食吸引、仗着人多凑热闹的才是大多数。这些人一退,再加上对联邦政府只有轻微不满的人一退,能上街搞事的人可就没剩几个了。
不能上街威胁联邦,那这个组织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更别说那么多人的活动经费,每日钱消耗得简直比拿钱直接烧火取暖还要快。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还没等中部女巫想出来解决方案呢,联邦三板斧的第二板就来了。
联邦开始编撰中部受压迫的奴隶爱上北部女巫之类的故事。故事里将中部男奴描述成节俭勤劳、能吃苦肯受累、劳而不怨、甘愿为女巫奉献、想摆脱主人却又无能为力的苦命男子。
大量同类型的电影接连上映,更多类似的电影在紧锣密鼓地开机。能拿来拍摄的机器已经不够了,影视公司干脆拿手机凑合。完全不要影片质量,只要内容够劲儿。
北部的民众被迫见识到了五花八门的爱情故事和爱情电影。
什么中部奴隶向北部女巫求救,两人坠入爱河的……什么中部奴隶原本跟北部女巫就是青梅竹马,结果男人被意外卖到中部,北部女巫千辛万苦去找的……什么北部女巫搬到中部后爱上了勤劳貌美的奴隶,带他回到北部让他重获自由的……
只有北部民众想不到,没有北部联邦高层编不出。
北部的女巫们还没怎么样呢,北部的男人们先感动得够呛。
他们幻想着若有一日,自己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在大街上、商场里被掳走卖到中部,自己能不能也遇到电影里的女巫。
若是自己也能遇到毅然决然,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女巫。那让他们付出什么,他们都愿意。
有不少看完故事/电影的北部男人都忍不住问自己的伴侣:“若有一天,我被掳走卖到中部了,你会去找我吗?”
情商高一点的女巫当机立断地回应:“当然会去救你了!我根本无法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不救你救谁啊,你可是我的丈夫/男友。”
得到预想中答案的男人们心满意足,整个人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身边人,回家立刻想办法犒劳犒劳自己的伴侣。
情商低一点的女巫满脑袋问号地反问:“我怎么救你?不是,你也不看看咱们啥家庭。就算我想救你,我也得救得了才算啊。文明点的,我跟人家买不起。你知道奴隶能卖多少钱吗?不文明点的,我也打不过人家啊。你知道中部有多少州警和州界护卫队吗。你是把我当什么了啊?我要是有那两下子,我还会在这儿呆着吗。电影和故事都是编出来的,你没看那剧情吗,都不合逻辑。两个人是怎么可能躲过那么多中部女巫的?这种东西也就你们男人会信。”
没得到预想中答案的男人们心凉了个彻底。他们真的很想捂住身边人喋喋不休的嘴,让她停止对电影剧情大搞特搞逻辑分析,叨叨叨没完没了说这儿也不合理,那儿也不合理。他们难道不知道不合理吗!他们就只是想要伴侣的一个肯定,给他们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知道他们有所依靠,不会被抛弃而已。
随着电影的播放,男人们对各自伴侣的吐槽和秀恩爱开始兴起。
男人的圈子开始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哇,真好,真羡慕。你们一定要幸福,要好好在一起!”
“天呐,这样的直接分了算了,千万别结姻!跟这样不在乎你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女巫圈子里的吐槽倒是很一致:
“他是不是有病!!!他们难道没长脑子吗?这一个个问的都是什么傻缺问题!男人出生时是不是全都默契地把脑子遗落在了他们老爹的肚子里!”
“嗐,男人嘛,都这样。随便说两句哄哄就算了呗。没必要非跟他们较劲。”
“哪是我想跟他较劲啊!是他非让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拿我跟这个那个比。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这样的反而不在外面搞事。他想要的那种嘴甜的,外面指不定骗了多少男人的身子呢。”
人间的男人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叙事思维,已经被彻底搞成了一滩烂泥。
长期的受助者、受侵害者的体验,已经让他们心底的恐惧根深蒂固,受害者思维如影随形地侵蚀他们的内心。
思维正常的人看到这种剧情,从一开始就不会把自己代入到受害者的位置,问出这类问题。
思维正常的人就算与受害者共情,也能在共情的同时有全局意识,思考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原因,思考如何在现实中避免/阻止类似的悲剧。
男人们默认自己是受害者。
……他们也确实是。
但自救的能力,已经被他们全然交了出去,交到了导致他们如此的那一方手里,却丝毫不自知。
北部联邦派系高层女巫还真不是为了影响男人们的思想,才?*? 搞出了这些事。男人们的思想已经早就已经被她们搞坏了,她们自己心中有数。
她们只是为了接下来的宣传做预热而已。
北部联邦派系高层女巫开始将奴隶制度和女巫地位做议题分离。让底层女巫们知道,就算取消了奴隶制度,也丝毫不影响女巫们真正的地位。
有关真实奴隶的SEX影片,开始在女巫圈子里流传。有关奴隶实际上是最优秀的性和生育资源的声音,开始在女巫圈子里传播。联邦同样出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猛劲儿砸钱,让各个女巫圈子都开始讨论这些事。等底层女巫们津津乐道,开始对奴隶感性.趣时……
北部联邦派系高层女巫的第三板斧直指靶心。舆论迎来了两极反转。北部联邦派系高层女巫深刻地让中部州政府派系高层女巫见识了一把:
什么,才叫政治。
“呵,还支持奴隶制呢。支持个屁!中部领主占据了大量的男性.资源,一直没有人当回事。”
“你们知道吗,中部奴隶的数量远不止表面上的那些。真实数字中部高层女巫们从来就没放出来过。我估计啊,够给咱们北部底层女巫一人发一个的了。”
“人得蠢成什么样啊,才会不支持联邦议员,跑去支持中部的那些领主。联邦一直宣传正夫结姻之类的,不就是为了限制女巫一人一个男人,省得那些男人全都被高层和有钱的女巫占去了吗。这可都是为了咱们底层好啊。中部的那些大领主一个人能玩上千个男人,一晚上玩三个,排队都得排上一年多。中部那些小领主也没差到哪去。再少的家里也有三五个奴隶吧。不用多,给我一个。只要给我一个,我就满意了。”
“要是把那些男人给咱们,免费给咱们一人一个,那咱们根本就不会闹起来。家里能有个男人在家里生养孩子、做家务、干活,这多好啊,你们说是不是。”
“说到底都是中部女巫们抢占了太多男性.资源。男人都被她们占去了,那咱们还搞个毛线啊。奴隶制度要是不消失,那万万个男人永远会被中部的女巫占着茅坑不拉屎。她们又不生那么多孩子,要那么多男人干什么啊。她们有三五个就行了呗,搞千八百个真的过分了。”
“就是,而且奴隶质量还高呢。脸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身体还强壮。不比北部这些土玩意强多了吗!一个个又土又丑,话又多,一天天净是事儿!奴隶们一个个畏畏缩缩的,肯定好控制。想怎么把持,想怎么玩不行啊。”
“……”
第 355 章
联邦高层女巫对底层女巫们的心理拿捏得十分准确。
说到底有几个人真正在乎远方奴隶们的处境呢。那些奴隶又不是自己家的亲戚。大多数人对陌生人的事最多关注一阵子, 注意力就会迅速转移到别处。人们更在乎眼前自己需要面对的问题。
底层女巫并不反对奴隶制,她们反对的是自己无法像中部女巫一样拥有供她们予取予求的性.资源、生育、家务劳动、赚钱、分担自己生存压力的五合一奴隶。
如果她们有自己的奴隶,她们肯定会支持奴隶制。可她们没有!她们是辛苦工作只能勉强养活自己、根本无法做到成家娶个男人生出优秀小女巫后代的众多底层女巫之一。
奴隶制的问题, 就是她们的问题。
是奴隶制导致她们没有自己的伴(奴)侣(隶)!
联邦派系的高层女巫已经成功将这两件事拧在了一起。
中部高层女巫气得破口大骂,骂底层民众全都没有脑子, 听风就是雨。骂底层民众跟风倒,立场变换快到像是从来就没有过立场这种东西。
中部女巫竭力安排人带节奏解释, 解释北部那么多底层女巫过得不好、成不起家、无法让男人生出优质后代女巫从而翻身……其中赋税问题才占大头, 跟中部那几个奴隶压根就没有关系。
可民意在反复挑动下越发汹涌,民众已经再也听不到任何理智的声音。
联邦派系女巫们的动作未停。
她们先是派人找到一直推动取消奴隶制的组织,答应愿意受理这项提案。然后让这个组织的人去联络男联合和夫男联盟,劝他们联合在一起,先对付中部奴隶制的问题。
然后又派人套上3W组织的蒙面袍子, 开始无差别攻击路人, 无论男女。她们派出的人点燃了垃圾桶,点燃了市政办公厅, 堵住交通枢纽,让普通民众无法正常生活出行。
北部的一切彻底失去了控制, 再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所有人只想让这场莫名其妙的骚乱尽快停止。
就在这时,前总统发表了重要讲话:“我对近期发生的一切感到无比恶心!联邦一直以来, 努力创建出公平民主的制度,争取让更多人可以过上和平稳定的生活,让所有人都可以追寻她们的梦想。可最近这些反联邦的暴徒,将我们引以为傲的一切全部破坏殆尽!
我们有证据显示, 这些人是罪恶的中部奴隶主派来的!她们奴役着万万无辜的男性,联邦想要阻止她们这种落后的暴行, 却遭到了中部的恶意诋毁攻击。
我相信,民众是最清醒的。民众们都有眼睛,能分辨出是非曲直。我们联邦再次宣布,我们不会再对中部退让。奴隶制度这种落后邪恶的制度必须消失!奴隶们有权利自主选择他们想要的生活。我相信奴隶们一定会选择来我们公平平等的北部地区!”
前总统的讲话博得了满堂彩,北部民众这段时间提心吊胆,早就受够了这场闹剧。
“联邦终于出来管了!这段时间隔三岔五就有3W组织的成员上街,不是打人就是抢劫,再不然就是放火。我看这帮人就是纯粹想搞破坏。”
“我一直觉得奴隶制不合理诶,把那么多男人囚禁在中部,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如果能选,谁会不在北部城市里生活,跑到中部种地啊。”
“就是。我真的觉得中部的奴隶挺好的,踏实肯干。听说好多都是北部的男人,被偷偷掳走到中部的呢。要不是有人贩子,他们指定已经是咱们这边谁的丈夫了。”
“我觉得应该要求中部放人。中部要是愿意放人,把那些男人送到我们北部,那就算了。她们要是不放人,非掳走咱们北部的男人,咱们北部女巫也不是好惹的!咱们北部的女巫,难道还能让她们中部的女巫把咱们的男人抢去吗。”
联邦“恰巧”抓到了一伙人贩子。被救回来的男人中,除了那些犯罪、欠债被卖的男人外,真的有被迷晕的北部普通民众。
联邦恰到好处地扩大这条新闻,搞得人尽皆知。
民众们火冒三丈,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为什么联邦能正巧抓住人贩子团伙、为什么联邦明明能抓住人贩子,却从来没下决心处理、更没有办法想到联邦高层有没有参与这个产业,从中捞一笔。
民众们只能想到,自己家的丈夫,会不会有一天也被这样掳去。如果被掳去,自家的孩子谁来生、谁来带、谁来养、家里的家务谁来干、自己的三餐谁来管、以自己现在的物质条件,还能不能搞来一个替代品。
恐怕不行……
如果能行……她们早就换新的了。
“不可容忍!不可容忍!中部的那些领主怎么敢出这种事!卖那些下贱的东西也就算了,好人家的丈夫怎么能随便染指!她们把没把我们北部女巫放在眼里!”
“我说我们北部的女巫怎么总是找不到丈夫呢,这不是全都被她们中部的女巫们掳跑了吗!”
“天呐,我真的无法想象,有多少北部的男人就这么“消失”了,这可都是咱们北部的男人啊!她们已经够富裕了,怎么还能干出这种事呢。简直丧心病狂!”
“奴隶制必须消失!现在,立刻,马上消失!不然我们的丈夫都可能被别人掳去,给别人家干活生孩子去。”
“……”
联邦用最快速度出台了一条法律,要求中部的女巫取消奴隶制。
已经没有人再记得是联邦高昂的赋税压得无数底层民众喘不过气,从而滋生出了形形色色的犯罪,让许多人不得不出卖自己。人们只能记住是中部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些能源资源,那些男性,原本都该是属于北部女巫的东西。
联邦进一步开始渲染中部女巫多么富裕,生活有多么奢靡,彻底激起底层女巫们的对抗情绪。
两派的女巫又一次通讯,只有短短两句:
“好,很好。”
“是你先开始的。”
中部蓄奴的那些州,宁可退出联邦政府,也不愿放弃奴隶。
于是以“拯救奴隶”之名的“正义”战事就此拉开了序幕,再没有人能够喊停-
唐灵在Gina的尸体中醒来,听到周围有成为自由人的奴隶在抱怨,说现在还不如过去,活得还不如奴隶。
中部与北方的战争拉扯了好几年,打到粮食大幅减产,再不停止战争,人类将会出现危机,双方才开始议和。中部不像北方,没有工业化的体系作为支撑,根本无法维持长时间的战事。从最开始那一年中部没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中部女巫们就预料到了结局。后期基本上全都是靠团结、能力和个人意志在硬撑,实在撑不下去,才答应北方的条件,取消奴隶制度。
中部各大领主们将自家的土地切割成数百数千块小土地,租赁给获得了自由的奴隶。奴隶依旧没有自己的土地。非但没有自己的土地,还多了租赁农具的开支。奴隶的生活变得更苦了,中部的领主也面对着减产的损失。一场战争下来,就只有投机倒把趁乱买卖土地和物资的女巫们大赚特赚,获得了相当可观的收益。
中部蓄奴州只剩下原来的中部大领主和新来的大领主,中部众多小领主们就只剩下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任何战事打起来,真正会受伤的就只有中下层普通人,对于上层来说,根本就不会有伤筋动骨的损失,大概率还能赚一笔。丢得最多就只有面子……
“怎么拉着脸啊。哎,你还是年纪太小,藏不住事。我说你们林家这几年也没少赚,何必这副表情。”
林黎望斜睨了议员同事一眼,连回都没回复一句。
“联邦现在正准备重建中部呢,你们这几家还能再赚一笔。我都要羡慕死了!这一来一回的,都快赚麻了吧。怪不得你们非要发动战争呢。”
“闭嘴。”林黎望怒斥,“没做成过一件有用的事,话倒是多。挺大岁数了,你也不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对于她们这种家族来说,钱到一定金额就只是个数字。她们中部的大领主们失去的,是在自己领地内绝对的权力。
这是给多少钱都不会换的东西。
现在人间统一成了一个阵营,她们再也不能重拾那种绝对权力。不过好在,联邦的女巫同样也要受制于这一点。
这不是结局。
对于她来说,对于她们家族来说,对整个中部来说,这绝对不是结局。
赢了这场战役的北方女巫看待手下败将南方女巫时,总是止不住自己傲慢的神情。这场战役给了她们极大自信,让她们就此坚信北方联邦的体制远胜于中部奴隶制度的体系。
林黎望却深切地意识到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没了她们中部的奴隶制度作为借口,她倒要看看联邦怎么处理经济粮食危机和工人权益的问题,怎么对民众解释民众贫苦生活的成因。
一次的失败证明不了任何东西。
联邦派系小瞧了她们中部女巫们的团结,小瞧了她们中部女巫的野心和能力。
待联邦压不住众多贫苦底层民众之时,就是她们中部势力复辟之日。
唐灵对此毫不意外。
许多人只有到了一定年龄,才会不再相信平等的存在,意识到世界真正的运行方式。
人类嘴上总说平等平等,可内心从来就没期待过‘真正的平等’这种东西。真要让人类去跟比自己差的人平等,过上低于目前水平的生活,最先跳出来的就是平时叫平等叫得最欢的那群。
人类社会就是一场等级制度的游戏。
只要不愿平等的思想存在,平等就永远不会来临。
就像现在这样。
没有人在意战争中死掉的无数中下层民众,没有人在意奴隶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没有人在意绝大多数底层民众的利益……赢者只想着通吃,顶层只会想着如何爬到更顶层去,至于底层……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属于女巫的金字塔模式已经成功建立。
第 356 章
某个庄园的后院, 几名贵少喝着下午茶,唉声叹气:“她们明明答应我们,等解决完奴隶制度的问题, 就着手解决我们男性选举权的问题。我不理解。我们做了我们能做的一切!当她们女巫在前线作战时,后方的一切都交给了我们。我们像女巫一样在工厂里做工, 生产生活用品。我们像女巫一样学习医疗技能,救治伤员。我们中甚至有一部分人乔装成了女巫, 上战场杀敌!我们以为证明我们不比女巫差, 就可以获得应有的权利。我们大度地放下了彼此之间的矛盾分歧,同意优先解决更重要的问题。可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我们,不正视我们的诉求。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你相信女巫。”
“什么?”
“你相信女巫。这就是你做错的事。还能比这错得更彻底吗。”另一个男人眼中满是讽刺:“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她们永远不可能给我们, 我们应得的权利。如果你是掌权者, 你会把权利让给其他团体?”
“当然了!这个世界原本就该公平!这是撒旦大人原本的主张。我们的神明一直要求人类建立平等的世界。是现在的女巫们借着两位神明的名义持续压迫我们男性!”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真正获得过任何形式的权利。”另一个男人话里带刺:“你就好比那些说若是自己突然挖到金矿、一定会帮助贫苦底层民众的人。那些人会这么说, 是因为知道自己根本就挖不到!等真的挖到了,那些人必定会改变主意。你不能对一件尚未发生的事作出保证, 那种保证根本就不真实。”
“可我现在就很有钱啊。我一直在帮助其他陷入困境的男同胞, 资助他们,帮他们摆脱目前的困境。”
“所以你永远不能成为女巫。”另一个男人的母亲姐姐妹妹都在国会任职, 对女巫们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了:“女巫们有钱有势了可不会惦记着帮助别人,她们只想着如何利用手中的金钱权势让自己变得更加有钱有势。诚然,她们偶尔心血来潮也会帮助底层女巫,看到有底层女巫吃不起饭, 给点饭钱之类的。但那不到代表她们能设身处地共情底层的处境和心情。她们这么做是为了彰显自己多有道德水平,全都是类似‘看看我多好啊’的自恋情绪。女巫根本就没有共情能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她们就是这样的群体!”
男人越说越气,他是真的不明白女巫为什么会是这样子。他记得他的姐姐妹妹小的时候好像也有过不错的时候,可随着一天天长大,他的姐妹们逐渐就开始面目全非,变成他根本认不出来的样子。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若他的姐妹像别家年轻女巫一样顽劣不堪,他还能借口说是被家庭宠坏了。可他的母亲严厉到可以说得上是严苛,对待他的姐妹比对待他狠多了。母亲从来不要求他什么,为他提供最优渥的生活,对他十足的宠溺,对他的姐妹就要求学业和事业,方方面面都要合格。
他有想过,是不是母亲对他姐妹的要求太严格,把他的姐妹逼得心狠心硬,到了变态的程度。可别人家里一无是处、花天酒地的女巫也是这个样子啊。最后他只能判定是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有问题。
“我也不想成为女巫啊!谁要成为她们那种恶心的样子!”前一个男人极力反驳:“我才不要跌入她们那群低劣的粪坑里!我相信我们男人的灵魂比她们高洁,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取得属于我们的胜利。”
“……是,你相信。可你相信又有什么用。现实就是卑劣的她们统治着这个世界,奴役着我们男人。你有没有想过有问题的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必须要足够卑劣才能爬上去!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她们宣传出来的样子!保持着灵魂的洁净被奴役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我们灵魂足够洁净就不是在被奴役了吗?还是她们在奴役我们的时候感叹一句‘哇,多么纯洁的男人’,我们就能从中得到满足窃喜。”另一个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瘫在了花园的椅子里:“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有一瞬间,我甚至希望战争不要停止。是,我知道这种想法邪恶,已经很多人说过我了,我也认为有这种想法的我很恶心。可是前几年战争时期,我们男人大量出门工作,报纸毫不吝啬地夸赞我们,四处洋溢着对我们的赞美之词。她们说,看,原来也有些男人不逊于女巫。可现在呢?现在她们甚至把我们的工作抢了回去。战争结束了,女巫需要工作,我们就要乖乖回家带孩子。凭什么!凭什么啊!就因为她们是女巫,我们就要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那些在战争中落下残疾的女巫,整个联邦的政策都在向她们倾斜。所有人都说做得好,为联邦奉献的女巫就该得到这种待遇。可我们呢?我们在战争中的付出,为什么随着战争结束,突然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提一句!我们男人占据人类数量的一半,却跟隐形一样,从来没被女巫们正视!”
“……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不能再像过去一样相信女巫会给我们她们“答应过”的任何东西!”-
联邦国会里的议员们,确实完全没考虑男人之类的问题。她们面对着中部基础设施重建,推动工业化进程之类的问题。
“你们中部的民众,根本就不配合我们联邦军的工作。小规模的暴力冲突时有发生。这根本就不是合作的态度!”
“联邦军在中部趾高气昂,你是一句话也不提。觊觎中部的财富,抢夺中部民众的财产,这就是联邦军在战争期间做的事。你想让她们有多好的态度?”
中部重建的议程持续搁置。联邦政府急需做点有用的项目,为中下层女巫提供工作,提升中下层女巫们的薪资待遇,从而安抚众多不满的女巫。造船的项目因为战争搁置,现在也不能继续搞这种只进不出的东西。中部的重建工程对联邦极其重要,可中部的女巫根本不配合。
“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如何一同走下去才是我们双方需要考虑的事情。”
“是。战争结束了。奴隶们如你所见,成为了自由的劳动者。我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是不满意他们的工作效率吗?我们中部女巫早就说过了,他们男人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必须要被管制。”
“……”
联邦派系的议员,被中部这群议员气得后脑勺直疼。要想重建中部,不可能不通过当地中部的商人阶级和新旧地主阶级。可中部的女巫们不是搞暴力对抗,就是搞消极抵抗。
联邦派系的议员都有些后悔发动这场战争了。仗好打,可打完仗要面对更多更复杂的问题。政治、经济、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的权力划分,群体之间因思想生活习惯不一致产生的冲突……
细想想,她们解放了个寂寞。除了在战争时期逃到北部的奴隶外,剩下留在当地的奴隶,大多还是在当地干活。倒是有许多北部娶不起男人的女巫跑到中部试图找个不要钱的奴隶。奴隶确实不要钱,但想在当地维持正常生活,所需的消费可不低。结果最后从原本一个奴隶被奴役,变成一个自由男人和一个女巫被雇佣……那日子苦得还不如当奴隶。男奴只是空有一个自由人的名头而已。
她们不是为了减少北部劳动力才发动的战争啊!
她们就想不明白了,免费生孩子、做家务、养孩子的男人难道就那么香吗?还是底层女巫为了生出一个优质后代女巫、想通过后代逆天改命,已经疯魔了。底层女巫原本在北部干点活就整日喋喋不休抱怨个不停,怎么到了中部突然就能吃苦了。早有这么努力,在北部什么不都有了吗!何必呢。
“这是我们的世界。我们都有义务将这个世界变得更好,难道不是吗?想一想,想一想当初我们对撒旦大人的承诺,我们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世界。我们甚至还没把全世界收回到我们的手里!我们应该搁置争议,携手共进!”
某个议员的发言可以说是慷慨激昂。
可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若是在人类刚回到人间那阵,说这些话还有人在意。可现在最初来人间的那批人,基本上都死干净了。地狱的大门都已经彻底关闭,人间再也没有什么能限制人类的东西。
每个女巫的脑子里只有:
利益、利益、利益。
权力、权力、权力。
国会中一共五百来个女巫,五百来个女巫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谁还会管对撒旦大人的承诺,自己家族的利益最大化才是她们思考的问题。
林黎望一言不发,给自己外甥女一个眼神。示意她巫女姐的女儿巫娥,正说话那人就是她所说的那个人。
贪赃纳贿,唯利是图,可以利用。
从这种人口中听到撒旦大人的名字,她只觉得讽刺。她也唯利是图,可她有底线。底线就是中部,中部的价值观。
她才不相信联邦高层们放狗屁,她只相信中部长辈们的亲身经历。中部长辈们亲口说过,撒旦大人对她们女巫有多偏心。
中部践行的才是符合神明意志的。
男人就该是女巫的附属品,不该拥有任何东西。
这是她们中部女巫自小成长的环境。
她从不觉得这是错误,更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
第 357 章
林黎望告诉自己的外甥女, 说话那人是联邦派系准备推选出来的下一届总统候选人,宋思敏。
宋思敏其人个性十分鲜明。贪财好色,但军事思维出众, 对手下军队的管理能力强,打仗时敢打敢拼还有脑子。对于女巫来说, 贪财好色不算什么毛病。但宋思敏自小家境不行,穷了几十年, 哪怕到现在家产都算不上丰盈。穷怕了的人, 若是再配上极度贪婪的个性,那大概率底线很低,可以拿来利用。更妙的是她、她丈夫、她女儿、她丈夫的姊妹兄弟极其丈夫妻子……全家都是那副没见过钱的穷德行!
林黎望作为富三代,实在是看不上宋思敏那一家子。不过她愿意承认宋思敏卓越的个人能力。
巫娥对宋思敏的印象很深。战争期间,宋思敏屡立战功, 是北部的战争英雄, 也是中部的仇敌,几次三番对中部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中部所有人提起她都恨得牙痒痒。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见到东西就抢,见到有钱人就杀呢。联邦军队中只有她这一个将领会屠杀平民。她所到之处……除了好看的男人就没剩下一个喘气的。连条喘气的狗都不剩下一条。”巫娥每每提到这儿, 都忍不住咬紧后槽牙, 不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她也好意思说人人平等, 搁置争议。最大的争议就是她搞出来的,屠杀平民的是她,还好意思说我们中部人暴力。我们真的要跟她合作吗?”
巫娥年轻气盛,根本没法接受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合作。在她这么小的年纪看来, 仇敌就是仇敌。
“是。联邦派系里除了她以外的高层女巫都或多或少有底线,更重视联邦的整体利益。而联邦的利益与我们中部的利益背道而驰。只有她上台, 只有与她合作,才对我们中部最有利。”林黎望对老友家的女儿,可谓是悉心教育:“你妈让你跟着我,就是因为你脾气太直。你脾气比你姐你妈还直。若是你要从政,这是大忌。在政治场上,今天是仇敌,明天就可能是合作的队友,非黑即白只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不光是从政,哪怕你想做生意,或是日常生活里不吃亏,都不能是这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样子。不管做任何事,都要优先考虑利益,再处理情绪。当下与她合作,对我们整个中部的未来是重大利好。或许也是我们中部唯一一次的机遇。在这个节骨眼上,哪怕我们再恨她,也要咬牙忍下来,跟她合作。咱们又不是大限将至,即刻暴毙,有我们活着的一天,就早晚有能收拾她的时机。别急。”
巫娥想起了她妈妈对她说的话。她妈妈说想要有所成就,第一步就是在任何场合、任何情景下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哪怕濒临绝境也要冷静。她随她妈妈,脾气不太行。所以她妈妈给她送到了姨母身边,锻炼她的能力。
“我知道了。我会找人跟她接触的。我姐手里的烟草跟酒精的生意利润极大,她一定会动心。”
“这就对了。不过,先别找人跟她接触,先找人跟她丈夫还有她丈夫母家亲戚接触。她丈夫见钱眼开,耳根子又极软。她丈夫母家人更废物,极容易被我们抓到把柄。再派人去接触她女儿。她女儿小三十来岁了还一事无成,方方面面的能力远不如比她小二十岁的你。就她们这一家子,绝对兴盛不过两代去。要不是她宋思敏前几年抓到了机遇全家跃升,现在指不定在哪个角落混日子。你务必要以她为戒,切记后代女儿的培养关乎整个家族的命运,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她家之前太穷,完全没意识到这方面的重要性。”林黎望停顿了片刻,接着说:“……其实现在很多家境富裕的高层女巫也忽视了这方面的问题。她们只看到了权力有多么容易通过血缘等关系继承,却没看到权力难以维持的其他点。你只要记得,把眼光放长远,不要只想着今时今日。越困难的事,越要以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为期限去谋划布局。这是我母亲年轻时从北部女巫身上得到的最深刻的教训。等以后到了适婚年纪,多生些孩子吧。越多越容易在政商两界布局。多生几个,总能生出有能力的。反正愿意为你怀孩子的男人到处都是。”
“是。”-
宋家新置办的庄园后院里,挤满了恭贺宋家乔迁之喜的人。人人都知道下一届总统非宋思敏莫属,人人都想加入新一届领导班底。
这种事由高层女巫们直接出面太掉价。
这种时刻高层女巫们的丈夫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心领神会的丈夫局。
高层女巫的丈夫们,平时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与同阶层的其他人交际。这是他们自小就开始学习的技能。若是这方面做得极好,甚至能跨越一个阶级向上联姻。
林栖漠然地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男人们,心中默念着对撒旦大人的告罪词。
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控制不住对许多高层女巫们的丈夫反感。每次有这种不好的情绪出现时他都会反思自己,因为一位会被神眷顾的合格男性不该生出憎恨鄙视之心。
他不像别的高层女巫们的丈夫,整日用最昂贵的东西装扮自己。他无比虔诚,知道一位受神喜爱的优秀男性最不该犯的就是贪婪之罪。世界曾经差点因为某些贪婪的男性毁于一旦,可某些男人依旧不长记!
罪人、罪人、罪人…… ?*?
林栖审视着周围的所有男人,在心中一一为他们判下罪行。
若不是他妻子告诉他这件事关乎整个中部,关乎整个中部传统的重新建立。他才不会来到这里,与这些罪人们呼吸同一片空气。
“爸,我能去跟他们玩吗?”林栖的儿子小声地问。远处很多儿童聚集在一起,说笑打闹,好不欢愉。
林栖只是抬眼扫了一下,便立刻否定了儿子的提议:“不可以。跟在我身边。我以前跟没跟你说过,男孩子不能跟女孩子在一起玩。你怎么不长记性!”
“可他们……”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别人吃屎难道你也要上去试一试?他们是在玷污自己的灵魂,他们的灵魂死后无法转化获得永生。你是想要几十年的肆意妄为,还是想要永生的寿命!”
林栖儿子精神萎靡地嘟囔:“现在几十年都不开心,难道之后几百几千年就会开心了吗。连妈都说让我趁小时候多玩玩,长大了就没心情玩了。”
“你少给我耍小聪明!搬你妈出来也不好使。你妈在国家大事上靠谱,日常生活里粗心着呢。她哪里知道男人该遵循什么规则行事。在这一点上,你必须听我的。爸都是为了你好,难道我还会害你?”
林栖的儿子最讨厌的就是他爸的这句话。理智上他知道他爸爸不会害他,可他爸爸方方面面都在让他不开心。他总觉得自己过得无比压抑。他真的不懂,若是他前几十年的人生都不开心,那就算有了无尽的寿命又有什么意义。到时候就会开心了吗?还是会持续不断地想起这几十年里不开心的记忆。那永生的寿命岂不是跟永生的折磨无异。
“姨夫!”巫娥主动跟林栖打招呼。
作为即将到婚配年龄的小辈女巫,巫娥来到这种聚会局并不算突兀。她刚一现身,整个聚会上所有高层丈夫都看向巫娥,恨不能将这个香饽饽拐到自己家,将自己的儿子许配给巫娥这个适龄小辈中各方面条件最出色的一个。若是巫娥再年长上两岁到了婚龄,恐怕在场的长辈们会瞬间围上来。
林栖一看到巫娥,瞬间由怒转喜:“来啦。最近跟着你姨母很辛苦吧。我怎么看你都瘦了呢。多吃点啊,吃不饱饭施展巫术哪有力气。姨夫给你烤的牛肉干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再让司机给你送点去。姨夫那天看到了一篇巫学论文,说是女巫若想提升巫术实力,必须趁未成年,在5-25岁这20年间大量摄入高质量蛋白质。只要没到30,补起来就来得及!你可得听姨夫的,趁现在年纪小,还不到20,赶紧补起来。你本来天赋就好,以后指定还能上一个台阶。信姨夫的!我已经给你小表妹补起来了,天天变着法逼她吃这些东西。”
作为同样从中部来到北部、世交朋友家的孩子。林栖对待巫娥的态度跟对待自家小女儿一样亲近。
巫娥是他在年轻一辈里最喜欢的孩子,完美地符合中部最优秀的女巫标准,英勇无畏,彪悍闯荡。尽管巫娥有时候脾气大些,但孩子岁数还小,这都是小事。他妻子小时候脾气更急。
巫娥是他心目中,最希望女儿们未来长成的样子。……可惜她大女儿不争气,闷葫芦似的,最大的爱好竟然是窝在家里不出去,写诗。她只能寄希望于小女儿,仔细培养小的,让小女儿像他妻子和巫娥多一些。
“那就谢谢姨夫了。姨夫你的手艺,我这是一天吃不着都馋得慌!我正想朝姨夫你要好吃的零嘴呢。”
依她们两家的关系,巫娥完全没有客气的必要。再说她了解自己姨夫,越有人肯定他,需要他,他就越开心。她们巫家家大业大的,可不缺这一口零嘴。她就是纯粹在哄人。更何况……她知道那所谓的论文,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只要是个人,无论女巫还是男人都需要摄入大量蛋白质才能更好地长身体。但众多底层穷人家里的资源有限。为了更合理化地让社会上所有人把家中有限的资源向女巫倾斜,高层的她们才搞出了这种论文,说巫术能力跟蛋白质摄入量有关系。实际上有个屁的关系。她们高层女巫就是为了让全体女巫侵吞占据更多生存资源而已。
这个高层女巫随便试上一试的手段十分见效。许多普通人家里,全家勒紧裤腰带给女儿买肉吃,就为了养出一个巫术能力强的女巫,以便全家翻身。人口普查新一代女巫平均身高,高了整整3厘米!
巫娥哄人的套路很见效。林栖心中莫名生出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乐得见牙不见眼。林栖的儿子见状在心中默默叹气。
他父亲可没给他烤过牛肉干。
家里的烤牛肉干都是给他妹妹准备的。
有一次他随手拿起来吃,他父亲还生气了,说是男孩子不需要额外补充这些东西。他没听话,手欠拿起来继续吃,他父亲直接跟他急了。
那次他委屈地大哭,跟他父亲吵了一架,最后吵到了他母亲那里。他母亲给他父亲骂了一顿,说他父亲有毛病,说孩子愿意吃就吃,她们家又不是吃不起,干嘛搞得像家里吃不起肉的穷酸样子。
他父亲也委屈地大哭,说不是不让他吃,平时也没少给他吃,主要这个是经过什么风干工艺,什么多少道工序特制,什么保持风味,什么锁住最多营养,什么微量元素之类的,总之很麻烦。
他知道他父亲从来没亏过他吃喝。他家顿顿大鱼大肉,并不缺这一口肉吃。可他就是想知道这些父亲总是忙活好久,最后逼着妹妹吃掉的东西是什么味道。
……味道还不错,但也绝对达不到惊艳的程度。不如北部最火那间餐厅主厨手艺的三分之一。
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较这股劲儿。最后成功地让牛肉成了他一口都吃不下去的禁忌。
现在他一吃牛肉,就会生理性不舒服。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父亲对待巫娥表姐都比对待自己更亲。明明他才是他父亲的儿子,巫娥表姐跟他们家甚至都没有血缘关系。
就因为表姐是女巫吗?
因为是女巫,所以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都比他更重要。
如果他也是女巫,是不是能得到父亲加倍的重视?
如果他也是女巫,是不是父亲能够对待他更亲近?
如果他也是女巫,是不是父亲会让他随心所欲做一切他想做的事?
如果……
他多希望自己是一个女巫啊。
可惜,他不是。
他只是一个连最重要的器官都暴露在体外,尚未进化好的,带着原罪的男性。
……
幸好,他母亲对他很好。
他母亲永远站在他这边数落他父亲,愿意认同他,承认是他父亲有问题。他母亲很偏爱他,一直宠着他,从来不会待他那么严苛,也从未像训斥他大姐一样训斥他。
不然他在这个家里能活活委屈死。
第 358 章
宋思敏的丈夫沉浸在周遭源源不断的恭维声中, 逐渐开始迷失自我。浑然忘了他家这个豪华的庄园是他妻子贷款买下的,就算他妻子选上了总统还贷也相当吃力。
联邦议员们可不是靠联邦那点基础工资生活的。公职人员那点工资也就比普通职工高些,根本不够维持上流阶级的生活。联邦议员们家境大多富裕, 不富裕也选不上议员这样的官职。像宋思敏和兰洁那样从底层靠个人能力爬上来的,在联邦中是少数中的少数。
宋思敏的丈夫完全不担心自家的经济问题。已经有许多高层女巫的丈夫暗示他, 只要他们家妻子愿意在内阁中为那些女巫留位置,那些女巫背后的家族就愿意在家族生意中为他们家留一席之地。
有愿意带着他们家一起做生意的。
有愿意直接给他们家股份, 不用他们家人操心, 坐等着拿钱的。
更有甚者愿意直接娶他的儿子,与他们家结成姻亲!
起初,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些人如此疯狂。毕竟他有常识,明白成为联邦总统不意味着掌控整个世界。完美优越的联邦制度是当年在多方制衡下制定的,并没有任何一方能掌握绝对的权力。
后来, 他的妻子告诉他, 这个看似完美的制度有相当多的空子。有时候只要掌握住几个关键席位,就能顷刻间改变所有的政策, 让接下来几年间,政策都朝着某一方倾斜。碍于遵守法治的原因, 这一过程还无法停止。
政策倾斜, 意味着巨大的利益。
不是几百几千万。而是几亿十几亿,甚至上百亿也说不定。
如此庞大的利益, 高层女巫们怎么可能不疯狂。她们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结党营私,想办法往自家捞金。
“你好好想一想。造船是困难,是需要大量的资源金钱。但举整个人间之力,真的会到现在也没有一丁点回音?随着造船行业壮大起来的, 是众多高层女巫们的家底!对比刚回人间那阵,大家穷得都很平均。最高层最多比咱们多些粮食物资。她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积累起如此庞大的家业的?总归不是靠努力。”
他妻子这番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起初,他很愤怒。因为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家里和妻子家里贫穷的原因。是联邦的高额税收,让他们无法积累自己的财富。是联邦高层们的极度贪婪,让他们无法过上相对安稳的日子。
后来,他不甘心。妻子爬得越高,他越不甘心。别人家都可以,那为什么他家不行。底层过得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早就不再是底层之一。他们家能好起来,靠的是他妻子的个人能力。别的底层人要有能力,也能像他们家一样。若是不行,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反正跟他们家没关系。
母家的态度也让他愈发骄傲,感受到了久违的受重视。
他只是母家众多孩子中不起眼的一个儿子。突然间在家族中举重若轻。母亲和父亲都说他出息了,让他多帮扶自己的姐妹,说他的姐妹以后都要靠他才行。过去他的母亲和父亲可不是这么说的。过去他母亲父亲总是说他以后处处都要依靠他的姐妹,没有姐妹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寸步难行。
瞧瞧他如今出息成了什么样子!
从前轻视他的人、鄙视他的人、无视他的人现在都要仰他鼻息。他必须承认,这种感觉让他上瘾。
他太想要被人重视、被人高看了。哪怕代价是为别人提供利益和价值他也愿意。他不想再次变成那个不重要的、隐形的存在。哪怕代价是燃烧他自己。
更何况……为母家提供利益,日后对他也有益。毕竟有个强势的女巫姐妹,在这个世界上才能更有底气。是……不是?
宋思敏的丈夫离得老远就看到自家儿子在年轻人的圈子里,与巫娥并肩而立。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儿子被逗得一直在笑。
他知道巫家这个小辈。能力很不错,是老一辈眼中最抢手的婚配人选。巫家一直没放出风声,说想让她找个什么样的。家里有适龄儿子的都很着急。他倒是不急。他知道自己家妻子在中部做了什么事,从未想过两家会扯上关系。
见到自己儿子跟她有说有笑,相处得很好,他莫名有些担心。于是他轻声嘱咐自家正在送酒水的佣人:“小声点,把巫娥那孩子叫过来,我有事想跟她聊两句。”
远远地,巫娥往他这边一望,就知道是他在叫人。巫娥礼貌地冲着他微微颔首,朝他这边走。
“你……”等人走近,他才意识到他们并不算熟悉,不知道怎么开启话头:“最近家里长辈身体还好吗?”
刚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这是多么糟糕的一个话题。对方家里人要是身体不好,那一定跟他们家、跟他妻子有关系!
巫娥浑然不觉似的,照常回答着:“一切都好。我母亲整日伺弄那些马,不知道有多惬意。”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宋思敏的丈夫连忙解释。
巫娥怔愣片刻,似乎是刚刚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坦率地笑着答:“嗐,这有什么。我们家长辈经常说,战争是战争,战场上有什么都很正常。下了战场,战争结束,大家都是联邦中的同僚,是一同在充斥着炼狱怪物的世界中艰难求生的队友。台面上的事,没有必要拿到私下里计较。没意义。”
宋思敏的丈夫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想到巫家实际上竟是这样的。可见传闻并不可信。巫娥的一番话,让他的精神不再紧绷。他仗着长辈的身份,问出了稍显私密的问题:“你也快到该结姻的年龄了吧,你家里人没为你好好打算一番?”
巫娥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这个……还真没有。我父亲比较着急。我母亲说我还年轻,让我自己在北部慢慢找,不急,找个自己喜欢的就行。当年我姐跟我姐夫都是中部一个朋友圈子里的,从小相伴到大。如今我却经常两地奔波,在哪都没有稳定的朋友圈子。我总感觉……在哪边成家对伴侣都不太公平。还是先立业再成家吧,等我能有充分时间陪伴丈夫再说。毕竟作为一个女巫总该负责任,为丈夫和孩子考虑。”
巫娥的这番话信息含量超大。表达了家庭内部有多开明,不看家庭背景只看本人喜不喜欢。表达了家风优良,姐姐和姐夫婚姻幸福。表达了她自己的责任心和私生活干净。巫娥的态度又极其坦诚,足以窥见踏实的个性。
在一位父亲看来,这是堪称是完美的回答。尤其是连这位父亲他自己的妻子都没有多陪伴他的意识。这种在女巫中罕见的意识,对任何一位男性都会产生致命的吸引力。
‘怪不得老一辈中那么多人都想把她定下!这孩子是真不错啊!’宋思敏的丈夫在心中暗暗感叹,忍不住发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我可以在北部帮你挑看。跟我你不用见外,你叫我宋姨夫就行。”
“宋姨夫……”巫娥再次装出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这您可把我问住了。我没接触过太多男孩子。要说喜欢……我喜欢善良秀气一点的。我有时候脾气急,我父亲常说就得温柔的才能把我治住。”
宋思敏的丈夫越听越觉得自己的儿子很合适!这标准不就是照着他儿子长的吗。他儿子就挺秀气的,也挺善良。这巫娥顾家、又有责任心,踏实本分、家境又是顶级。这就是属于他儿子的完美伴侣!
“行。回头我帮你找找看,不急。结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得仔细挑一个顶顶好的才行。”
“好的,宋姨夫。”
宋思敏的丈夫太了解婚姻的重要性了。他自己就是靠着结了一门好姻,才成功翻身的。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儿子好好考虑。
巫家那是什么家庭啊。那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堆堆。他儿子要是成功爬进去了,那他儿子还能缺钱吗。他儿子不缺钱,那他跟他宝贝女儿还能缺钱吗。他们两家这政商一联合……那,那,那,那把整个人间捏在手里都是指日可待了吧。
“没事多来我家串串门,我家四闺女跟你差不多岁数。不过我家老四巫术能力差,还得让你多带带她才行。”
“没问题。”-
对于宋家来说,跟巫家接触属实是好处多多。巫家企业中的一名大经销商在巫娥的引荐下,迅速成为宋家大女儿的狐朋狗友之一。
两人连喜欢玩的男人的类型都很一致。
意气相投的情况下,这名经销商给宋家大女儿介绍了一门好生意。只要帮忙送货,就能从中拿到大笔抽成。
无论巫家还是宋家心底都明白,这其实是政治献金的一种。
巫家需要风头无两的宋家帮忙坐镇,让巫家的货物不要被卡。宋家需要家财万贯的巫家提供资金,充盈宋家单薄的家底。
这是妥妥的双赢。
第 359 章
国会议员们惊奇地发现, 向来对待中部最狠戾的宋思敏,突然变得温和了起来。有不少议员都在感慨,宋思敏成了新一届总统后就是不一样, 开始识大体有了容人之心。
不过尽管宋思敏松口同意让各州政府重新掌管州权。只要各州的高层认可联邦的合法性、宣誓效忠联邦就行。对于中部的重建工作仍频频受阻。
3W组织在战后又有了兴起的苗头,时不时就有集结的女巫团体围攻那些自由人, 将原来的奴隶、现在的自由人视为祸端,认为是他们引发了所有问题。在3W组织的一次次暴乱过程中, 受伤害最大的不是被打骂惯了的自由人奴隶, 而是出现在错误地点的良家男性。
宋家举办的熟人晚宴上,刚上任没多久的总统宋思敏意有所指地问巫娥:“听说最近你们那边的人挺有情绪?”
还不等巫娥回答,宋思敏的丈夫先跳出来打圆场,试图维护巫娥:“那帮贱民有没有情绪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她难道还能控制那帮贱民,让那些贱民老实?”
在宋思敏的丈夫看来, 凭借两家如今的关系, 巫娥四舍五入已经是他儿子的妻子了。哪怕巫娥和巫家都没有任何表示,巫娥跟他儿子相处时也没有特殊的暗示。儿子的妻子那是什么?那是半个女儿啊!更别说巫娥说话好听会哄他, 还总给他送礼孝顺他,简直比他亲儿子都顶用。谁说他儿妻一句不是都不行。哪怕他的妻子, 他的亲儿子也不行!
宋思敏被自己的丈夫打断, 多多少少有点没面子。不过碍于场合,她不好更严厉地训斥丈夫:“女巫说话, 有你们男人什么事!吃你的!”
宋思敏的丈夫刚刚维护儿妻是本能反应,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失言,于是低头不再言语。
巫娥借着宋思敏训斥她丈夫的时间,迅速调整着身上紧绷的肌肉。刚刚宋思敏的丈夫一口一个贱民地叫着她们中部人, 气得她差点没绷住直接动手。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理解,当年宋思敏是穷到了什么地步, 才会娶他这种又蠢又坏的货色。这样的男人放到她们中部,早就被他的家人或妻子打死了。
巫娥调整好情绪后,十分坦诚地回答宋思敏:“确实。我也听说了。中部有一部分女巫确实很有情绪。没办法,曾经奴隶是许多家庭重要的资产。当家中的资产顷刻间付之一炬,她们有些情绪也是正常的吧。毕竟中部不是各个女巫的家产都丰厚到可以承受这种程度的损失。”
宋思敏是故意提起这个话题,意在试探试探巫娥的。她想过巫娥会找借口,想到巫娥会不承认,但就是完全没想到巫娥会直接认下这件事。
前一阵她丈夫一直在她耳边叨叨叨说巫娥这孩子多好,多老实,多孝顺,有多适合她们儿子。她一直没当回事。一则两家现在确实是合作关系,但过去两家有过太多的龃龉。二则跟在林黎望那个人精身边的孩子,她不信能老实到哪去。
现在她再想想,可能真就是孩子太老实,巫家才把这孩子送到连产三代人精的林家家里,以此磨炼培养孩子的能力。但凡孩子有林黎望一半的鬼心眼子,巫家也不会舍得把自家宝贝孩子往别人家里送。
于是宋思敏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打起了官腔:“这个……社会总是要进步的嘛,一直把那些男人囚在中部也不是那么回事。中部重建是好事,可以增加当地的就业岗位,提升中部女巫们的收入。她们应该就是太无知,一时半会儿想不开。回头好好劝劝她们,务必得让她们意识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含义,让她们明白联邦从上到下必须要团结一致,我们才能更快地从炼狱怪物手中夺回我们的领土。”
“是。一定。”
巫娥勉强自己挤出这三个字,再无法多说哪怕一句。她怕自己会直接结果了宋思敏。进步?这种直接毁掉中部绝大部分家庭资产的进步?给她们北部,她们北部女巫要不要啊!长久以来被她们中部的粮食资源和能源资源养着的北部女巫,是怎么好意思大谈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她发现她是越来越佩服她林姨了。压制自己的情绪……能做到的绝非寻常人可比。
巫家主动带头重新加入联邦政府,这在中部实属破天荒头一个。巫家为此陷入了巨大的舆论争议。不少中部民众都说巫家背叛了中部,背叛了中部的女巫。
尤其是在宋思敏派遣军队清理、查处3W组织的成员后。无论是中部的女巫还是认同奴隶制的北部女巫,都认为巫家已经倒向了联邦的阵营。
宋家人一致认为这是巫家在对她们家示好,为了弥补巫家在联邦政府中没有足够重的地位。宋思敏的丈夫更是认为这是巫家要跟他们家联姻的预示。巫娥跟他儿子聊得来,一定是相中了他的儿子。两家早晚要结成姻亲。
巫家人对此完全没有解释,依旧维持着跟宋家的紧密合作。不光让宋家参与巫家烟草的生意,还让宋思敏丈夫的亲姐妹参与巫家酒水的生意。巫家的产业在宋家的帮扶下快速膨胀,在经济萧条的重建时期连翻了好几番。不管烟草酒水的税收有多高,巫家都能在宋家的层层遮掩下逃掉。
这两个家族联手后堪称如有神助。
巫家能出钱帮宋思敏上下左右打点,让宋思敏成功将自家亲戚全都安插在联邦军队、联邦银行、联邦政府等重要油水岗位上。宋家则利用这些岗位上的人,反手帮巫家规避政策上的风险,让巫家能安稳地大笔捞金。
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巫家和宋家这两家在联邦内煊赫一时,甚至让宋家人产生了世界就掌握在自家手中的心理-
宋思敏的丈夫拿着好几件款式不同的白衬衫,往自己的儿子身上比:“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个子不算高,并不适合增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一只黑熊精。”
“唉——”宋思敏的丈夫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那件胸前有着华丽繁琐卷边的衬衫扔掉,换了款式更简约的一件,接着往自己儿子的身上比。
宋思敏的儿子小声反驳:“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学着他们健身练肌肉。我天生胸腔比较厚,穿衣服就是显着上身肥胖,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还敢跟我顶嘴?!”宋思敏的丈夫恶狠狠地将衬衫拍进他儿子的怀里,“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平时少动、少动、少动!别拿太重的东西。你们发育期的男孩子太容易长肌肉,变得特别壮实。我说了多少次了,你注意了吗!现在除了少部分有特殊爱好的女巫,谁会喜欢满身肌肉的男人啊。傻大个,又笨又呆跟个二傻子似的。我都给你问过了,巫娥那孩子喜欢苗条的。你给我少吃点吧你,一天天连你那张嘴都管不住,你还干点什么能行。”
宋思敏见儿子还想顶嘴,干脆一巴掌拍在了他儿子的后背上:“你快练练你这后背吧!你看看这虎背熊腰的,我看着都嫌闹腾。小心以后你妻子嫌弃你!虽然我觉得巫娥那孩子挺好的,不会这样,但你做为一个男人也不能一点都不注意啊!你没看那个小R吗,每次宴会都穿得那么特殊,就为了显示他那后背有多薄。他还总往巫娥身边凑,还好巫娥从来不搭理。”
宋思敏的儿子越听越焦虑。
要知道,他已经都快饿得眼冒金星了!
发育时期肚子有多饿,只有他自己知悉。
每次他一跟他父亲抱怨,他父亲就说哪个男人都是从这个阶段过去的。可他问过他大姨,他大姨说他父亲当年就是个小胖子,是他母亲太穷才选了模样身材家境都一般的他父亲。他父亲当年根本就没像他一样挨过饿,过了发育期后慢慢就瘦下来了。他明知道却不敢拿这件事反驳他父亲。他知道他父亲会说什么。一定说都是为了他好,曾经就是胖才没嫁好,想嫁进巫家一定要瘦下来才行。
可是他根本就不想嫁进巫家,他也从来不觉得巫娥对他有别的意思。每次他跟他父亲说这些,他父亲都会骂他,说巫娥就是作风太正派了,才跟他没有那么亲近。说他不知足,有这样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顶级妻子还挑三拣四。他哪敢挑人家啊!不如借他个胆子。他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具体的原因。再说他跟巫娥压根就没定亲啊,他哪有立场以未婚夫的身份自居。
“不好了,不好了!”宋家的男佣一路小跑上楼,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我上次就听见有人嚼舌根,说我们宋家从上到下都有股暴发户的气质。我看就是你们这些废物导致的!”宋思敏的丈夫完全不管男佣在说什么,指着男佣的脑门数落他:“还好家里没外人,这要是被我未来儿妻看见了,让我们家丢人了,我非得狠狠罚你不可!”
“真的不好了!门口来人说您的姐姐被抓了,让您赶紧去配合调查。我们现在赶紧联系家主吧!”
“放屁!谁敢抓我姐姐!知不知道我妻子是谁啊!是现任联邦总统!”宋思敏的丈夫提高了音量,但不过须臾,便开始心虚。
他知道他娘家都做了什么事。
他没少借着自己总统丈夫的名头,为自己娘家行便利。没办法,他娘家的姐妹们可都指着他呢。再说娘家不强势,他在婚姻里也没底气。
应该……没什么事吧……
据他所知,他妻子跟巫家的人也没少做这些事啊。总不能他妻子能做,巫家能做,他娘家的姐妹们就做不得吧。
第 360 章
事件具体还没有调查清, 事件相关的新闻先一步扩散到各地。
《毒夫!宋家家门不幸!》
《我们伟大的将军和她贪得无厌的丈夫!》
《这些钱权交易的恶行宋思敏是否知情?》
《爆!新世界以来第一大政治丑闻!》
报道虽然五花八门,但是新闻通稿内容的指向性很一致——
第一总统宋思敏的丈夫、宋玉。
有不少民众直到被这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淹没,才第一次知悉总统丈夫的名字。跟宋玉本人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 很普通的一个名字。
可偏偏越是不起眼的人越能干出举世皆知的大事。
报纸上细数了宋玉如何利用妻子的职位便利将娘家人塞进了联邦政府里,如何借着妻子的名义收受贿赂承诺帮人办事, 如何傲慢地不把底层平民放在眼里。
交易过程罗列得很清楚,还有音频视频等证据。
“毒夫!毒夫!宋思敏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找了这么一个丈夫!这种男人为什么能不被吊死?都是联邦干的好事!这要是在中部, 这种男人早就被吊起来抽了。根本不会发展到他犯下这么大错的时候!”
“怪不得我们交的税钱全都没影了呢!都是让联邦高管们揣到自己腰包里了!联邦政府赶紧别干了!现在还不如过去呢!”
“看看宋玉母家, 原来一家子从上到下都是窝囊废。现在摇身一变,全变成上流阶级了!那个宋玉他姐,以前还不如我呢,不就是她弟弟结了门好姻吗。当男人可真幸福,一天天屁都不用干, 只要找个有本事的女巫, 就能让全家老小都跟着过上好日子。就宋玉那模样,他也配?!长得模样还不如我弟弟!”
“他还好意思叫我们贱民?他自己过去不也穷得?*? 只能买打折商品!靠着妻子爬上去了, 转过头就瞧不起底层人。他为联邦为全人类做什么了啊,他就敢这么说!这么恶心的男人, 宋思敏还没扔了他, 只能说宋思敏太过正直!”
“……”
联邦的属地内,凡是新闻报纸能传播到的地方, 到处都充斥着对总统丈夫宋玉的骂声。连中部那些脱离了联邦的地区也在取笑联邦这些乱子,说若是联邦没有毁掉中部优良的传统,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女巫们厌恶宋玉,男人们以宋玉为耻。
更有甚至提出剥离宋玉的姓氏, 让宋玉改回母姓,说宋玉这种有辱门楣的东西不配随妻姓。
林家的餐桌上也在讨论这件事。
林栖向来讨厌宋玉, 眼见着宋玉做的孽遭了报应不禁叫好,说这一定是撒旦大人对他的惩处。
林栖的大女儿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宋思敏做的事,全世界的人都怪宋玉。难道宋玉有总统的权力不成,还是宋玉能操纵宋思敏?这你也能叫好,你就不怕等哪天轮到你?”
“放肆!”林黎望狠狠一拍桌子,吓得饭桌上所有人一激灵,“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给你爸道歉!”
“我不!我又没说错!”林家长女脖子一梗,坚决不认错:“明明是女巫之间的事,把一个男人扯进来算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能掌权了!就这也能叫女巫?女巫应该是悍勇无畏的!是侠义的!而不是把弱小的男人扯进来,让一个男人替女巫背锅!”
林黎望和林栖都很意外,向来内向的大女儿在这件事儿上如此坚持。
林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我是你的父亲,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我悉心照顾家庭,恪守男人的准则,从未违背过任何规矩。哪怕教母站在我面前,我都可以坦诚地对教母说,我是一名合格的丈夫。在我的身上永远不会发生他那些事,我永远不可能遭受这种报应。我问心无愧!但我真的对你的话失望透顶,十分伤心。”
林家的小儿子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观察饭桌上的所有人,生怕吸引到任意一方的注意,让自己也被骂一顿。他看到他姐的眼中隐约有些愧疚,又有些反感,总之十分复杂。他其实认同他大姐。他不傻,知道宋玉作为一个家庭主夫做不了什么事,就是被推出来做挡箭牌的。可他不敢说。他大姐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女巫中最有同理心的一个,能够理解他们男人的处境。可他这个男人却不能给他姐姐任何支持。因为有些话他姐说了也就说了,最多被骂一句也就过去了。他说了就是大逆不道,非得脱一层皮不可。
主位上的林黎望擦了擦嘴,再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她把丝绸餐巾扔到餐盘里,寒着一张脸瞪了她大女儿一眼:“但凡你不这么天真,我都不用竭尽全力培养别人家的闺女! ”
她就是知道她家大女儿会是什么反应,才没让她大女儿参与这些事,不然她大女儿非坏事不可。她家女儿不知道太多细情都说出了这些话,要是知道更多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她是真的不明白她们林家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孩子,一定是随了她废物丈夫导致的。要不是这孩子脑子有问题,她也不用现在开小号平白耽误许多年。
“我哪说错了?把所有罪责推到一个男人身上算什么本事!我要拿起笔痛斥这些人,痛斥这些落后的思想,我要……”
“啪——”
剩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林黎望打了回去。
林家全家都惊呆了,没想到林黎望会气到动手的程度。
林家的小儿子更是低头缩成了一只鹌鹑,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林黎望嗓音阴冷,不含一丝感情地宣布:“无论你干什么之前,你最好先知会我一声。等我把你逐出家门,登报宣布你跟我林家没有关系后,你想做什么都行。若是你擅自行动,将我们林家推向风口浪尖、架在全体女巫的对立面,别怪我亲手处置了你!”
“别……黎望……”林栖被自己宝贝大女儿讽刺得再怎么伤心,看到大女儿被打依旧心疼得要命。他连忙扑到自己大女儿身边,查看大女儿伤势,哄着宝贝大女儿向自己妻子认错,生怕妻子真的放弃了他的孩子:“你快跟你妈道歉啊!”
林家的长女并不认为自己错了。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她越想越觉得讽刺。作为一个女巫,她真的觉得很多女巫虚伪又势力。
所有女巫都在怪那个宋玉,又羡慕宋玉通过婚姻改善了全家的生活处境,恨不能立刻卖掉自己的弟弟。
这根本就是不义!
她母亲又生怕她说出正确的话,会与全体女巫为敌,不惜对她动手,也要阻止她去做正确的事。
这些根本就不是女巫该有的品质!
她就是讨厌政客们的虚伪,才全身心投入进自己的诗词作品里。她想用她的作品让世人清醒,意识到什么才是正确的言行-
“听说我姐给你气够呛?”巫娥问。
“你还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钻进了牛角尖,死活出不去。她要是笨点,我手把手教就是了。可她不笨,就是聪明劲儿不往正地方使!”
林黎望一想起自己的长女就来气。
一开始她的长女察觉到有人故意针对宋玉,她还挺高兴的。可她没想到她长女是站在了宋玉的立场上,支持宋玉。
就是她们在针对宋玉。
不过这跟女巫们故意把罪责往一个男人身上推完全没有关系。
是战功赫赫、民众心中大英雄、这届总统宋思敏,她们没有办法一次性钉死。
若是她们火力全开针对宋思敏,宋思敏及其盟友大可以洗成政治迫害或再次挑起联邦与各州的冲突来转移矛盾。
这对她们太过不利。
她们只能将攻击的重点钉死在宋玉身上,有意忽略宋思敏身上的问题,把宋玉的罪行敲死,最低也要给宋思敏扣下个没管好自家丈夫的罪名。
这种情况下,宋思敏为了洗脱自身的问题,非但不会制止那些舆论攻击,反而会为了让自己身上的罪责变轻,同样也把节奏往她丈夫身上引。
只要宋思敏这张民众眼中的白纸,被她们成功画上一道墨迹,她们后续就可以操作更多的事。
“你们巫家那边怎么样。没什么大事吧。”
“没事儿,前两年挨的骂可比这严重多了。跟待在宋家那一窝渣滓身边比起来,被大众骂两声已经无法再触发我任何情绪。”
“不错。这一年你是真的成熟不少。现在开始准备准备吧。该收尾的收尾,该舍弃的舍弃,别留下太多把柄,但也别完全不留下把柄。”
“知道。我妈说了,一条产业链换她宋家跟中部……值!”
听到这话,林黎望不禁失笑:“说实话,这要是搁我,我可舍不得。我绝对舍不得。还得是我姐大气。”-
离家出走的林家长女在酒吧里借酒消愁。
如果不是被气到一定程度,她是不会出门的。她在高层圈子里没有知心朋友,别人都没有办法理解她思想的高层次。
她单方面絮絮叨叨地对酒保说着:“我读过撒旦大人的传记!现在除了我,哪还有女巫有巫魔精神啊!”
“女巫们怎么没有巫魔精神了?说来听听。”
听到身边有人搭腔,她立刻开口:“女巫们应该去探索更多地区,把所有被炼狱怪物占领的土地夺回来,把炼狱怪物关回地狱,完成撒旦大人未能完成的使命。女巫们应该保护脆弱的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女巫犯的错都推在男人身上!这根本就不是女巫!”
说到最后几句时,她刻意提高音量,说给周围别的女巫听。没有人搭理她这只醉鬼,只是鄙视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无视。
“你说的有道理。”
听到有人认可她,她更来劲儿了。要知道,她这番言论还从未被女巫们认可过,只被他弟弟和少量男人认同过。
“姐妹儿!你叫什么名字?!”
“Gina。你可真是一位思想超脱时代的女巫啊!”
唐灵眼尾含笑地跟她干了一杯。没提醒她这位思想先进的小女巫,在她“先进”的观念里,男人是弱小的、是需要被保护的、是不该也不能被算计栽赃陷害的……附属品,而非对手。她简直比她姥姥那一辈都没把男人当回事。她姥姥那辈好歹还想方设法、百般算计,用无数招式扭曲男人的思想意志。她这倒好,直接把男人跟她们女巫同台对垒的可能性都给掐断了,还是从源头处掐的。这思想,可真先进!
这思想在现如今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先进。
毕竟为男人着想的女巫,如今是少数中的少数群体。也不怪她弟弟觉得她思想先进,富有女巫少有的同理心。
不管从结果来看,是往好了着想,还是往坏了着想。
总归是着想了,是不是?
……
认为奴役男人是正确传统的巫娥。
认为男人就该遵守男性传统规矩的林栖。
认为一个儿妻能抵半个女儿、比儿子更重要、更值得被维护的宋玉。
再加上利欲熏心、机关算尽的女巫们……
这新世界,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