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带球跑开始


    沈随的脚步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在楚盛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楚盛眼眶通红望着沈随的背影,捂着钝痛的生殖腔,缓缓蜷缩起瘦弱的身体。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背上的蝴蝶骨展翅欲飞,细碎的哽咽声从指缝中一丝丝泄出。


    被送回去的当晚,巨大的惊吓、劣质发情素的刺激打破楚盛体内脆弱不堪的防线,让他直接发起高烧。


    他面色惨白躺在病床上,omega的本能疯狂地驱动他去找沈随,但他不敢。


    他怕一直是忙音的通讯,怕沈随带着嘲讽的反问。


    在特制药剂的作用下,他看着窗外漆黑的花园,蜷缩着身体,疲惫地闭上眼。


    楚盛在大半夜的时候被人粗


    暴地从床上拽起来,他无力地睁开眼,被眼前一对泛红的眼睛吓得清醒。


    隔离病房内不知何时被浓郁的硝烟味信息素填满,它们张牙舞爪,又如翻滚的波涛,将楚盛密不透风的包裹,又迫切地通过细小的毛孔强硬地进入楚盛的身体。


    沈随身上仍是宴席上质地和版型极好的正装,她面无表情盯着楚盛,周身气场凌冽。


    楚盛嗅着空气中躁动的信息素,蓦地瞪圆眼,失声道:“你易感期了?!”


    沈随没有回答他,只是撕开他身上的衣物,阴沉的目光一寸寸扫过楚盛赤.裸的上半身,发现除了她上次留下的咬痕外,猎物身上并没有其他痕迹。


    她眯起眼,因为这个发现而愉悦。


    楚盛在沈随手下无力地挣扎,看着此时和平时无异,但信息素像疯了一样的涌动的沈随,苍白的身体害怕得发抖:


    “公爵,你去找别人吧,我不行,我不行的。”


    易感期的alpha谷欠望极强,还会不择手段在omega的生殖腔内成结,他还有宝宝,怎么可以打开生殖腔。


    属于自己的omega哭求的声音,让沈随出现一瞬间愣怔。


    楚盛敏锐地抓住时机,用尽全力挣脱沈随的手,头晕目眩奋力朝床外爬。


    他的举动无疑激怒了身后的沈随,沈随表情森冷,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抓住他精巧的脚踝,将他粗暴地拖拽到自己身下。


    楚盛求饶的声音听得她心烦意乱,她直接无情地卸了楚盛下巴。


    楚盛漂亮的脸被口水、泪水打湿,浅褐色的眼瞳渐渐失神,舌尖在合不拢的口腔里若隐若现,挣扎的力气慢慢变小。


    他无法说话的口中发出细碎可怜的哭声,苍白的指尖无力地从沈随肌理分明的手臂滑落。


    玫瑰花香信息素在空气中苦涩地流动,顺从地由浓郁的硝烟味信息素将自己一丝一缕都沾染。


    突然,楚盛猛地瞪圆眼,惊恐地看向身上的沈随,捂住生殖腔部位,双腿用力往后踢动。


    沈随双目赤红,却矜雅地弯起眉眼,她俯下身,炽热的红唇细密地吻过楚盛红肿湿润的眼皮,低声蛊惑:“听话。”


    楚盛说不出话,只能惊惧地摇头,无力地扯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已经有一点点弧度的生殖腔上。


    ……


    alpha的易感期一般有三天,三天后,楚盛如同一个破布娃娃无力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布满可怖的咬痕。


    沈随神情餍足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穿戴好一切,又恢复成往日高不可攀的公爵。


    楚盛看向沈随,红肿的眼睛还湿润着:“听说很多贵族alpha在易感期的时候,因为舍不得伤害自己喜欢的omega,所以会去找其他不在乎的omega,在他身上发泄。”


    真是一种让人恶心的爱。


    沈随指尖微顿,莞尔而笑:“生气了?我还以为你早就不会生气了。”


    楚盛吃力地勾起唇,突然低声问:“公爵,要是有一天我病死了,你会为我伤心一会儿吗?”


    沈随沉下眉目,似笑非笑盯着楚盛:“我不想从你嘴里再听到一个‘死’字,你的命威胁不到我。”


    她俯下身,手指挑起楚盛还留着浓重指印的下巴,危险地眯起眼:“但如果被我发现你敢自杀,我会很不爽。”


    楚盛柔软的脸颊讨好地蹭了蹭沈随的手指,垂下眸,软着声音道:“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好难受,”楚盛眼尾湿润,主动缩进沈随的怀里,布满密密麻麻咬痕的脊背轻轻发抖,忍不住诉苦,“你陪安尼亚,却不肯来多陪陪我。”


    “明明我还怀着你的孩子,明明是你自己说很快就会回来。”


    他好难受,生殖腔痛,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好痛。


    可是沈随不在乎,无论他怎么哭求,她都不会在乎。


    他在沈随怀里泣不成声,如同一个柔弱的omega:“我喜欢你,可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连求你多陪陪我的资格都没有。”


    “你以前还愿意骗我,现在为什么连骗都不肯骗我了。”


    沈随眼眸微深,扫了眼楚盛微微凸起的小腹,想起医生的医嘱,温柔地抚摸楚盛红肿的腺体,漫不经心说:


    “最近很忙,你应该学着其他omega懂事一些。”


    其实是玩腻了,再喜欢的玩具,七年的时间,也会觉得腻歪。


    厌弃却不肯放人走的原因,沈随认为没必要深究。


    楚盛茫然地抬起眼,绯红的眼尾下垂,可怜巴巴地祈求:“那我懂事听话,你会喜欢上我吗?”


    沈随不过演了片刻情侣间的戏码,就觉得无趣,她站起身,垂眸看向跪坐在床上的楚盛,微笑着反问:“你认为呢?”


    “好了宝贝别哭,是我疏忽了,接下来我会一周来一次,直到孩子生下来。”


    闻言,楚盛乖巧地点头,脸上露出一点苦涩的笑意,沉默地注视沈随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如她所愿变成合格的omega,她却厌弃了他。


    接下来的两个月,沈随果然和她答应的一样,除了会让人送过来信息素补充剂,每周还会固定来楚宅标记一次楚盛。


    三次发育让楚盛精疲力竭,他不再抱着复古电话,也不再让索米搀扶着自己到窗边看了看玫瑰。他总是缩在床上,闭着眼沉沉昏睡着,怎么也睡不醒。


    好几次都是沈随将他从被窝里揪出来,他才被惊醒,看清来人是沈随后,又乖巧地缩在沈随怀里闭上眼。


    沈随抚摸他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注视着缩在怀里的楚盛,声音冷淡:“你很累?”


    楚盛困难地睁开眼,嗅着沈随身上水果软糖信息素,眼睫轻颤:“公爵多来陪我就不累了。”


    沈随从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再说一些浪费时间的话,低下头,尖利的犬牙刺破柔软的腺体。


    等滚烫的舌头将腺体上的血渍舔舐干净,楚盛头埋在沈随的胸里,已经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


    沈随幽黑的眼眸注视怀里闭上眼沉睡,但眉心仍然皱着的楚盛,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不算温柔地抚平他的眉心。


    她将人塞进被窝里,不容置喙地扯下楚盛不知何时拽着她衣服下摆的手,像完成任务了一样,干脆利落地离开,不曾回头,又毫不留恋。


    楚盛被她丢在昏暗的病房内,哪怕一室的玫瑰花香信息素都在依依不舍地挽留她。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毫无波澜地过着,沈随又一次来到楚盛的病房里,这次楚盛没有睡,看到她走进来,放下手里的育儿书籍,雀跃地舒展开疲惫的眉眼。


    “你来啦。”


    沈随走到床边,随意拿起床头柜上的育儿书籍,翻了翻,看着已经做了一大半笔记的书籍,但明显都不是楚盛自己的字迹。


    她状似颇有兴致地问:“谁这么好心给你记了笔记。”


    或者说,谁同他一起仔仔细细翻阅了这本育儿书籍。


    楚盛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后背靠在床头上,手搭在弧度开始明显的生殖腔上,眼神温柔:“是索米医生。”


    沈随坐下来,翻看上面字迹清秀,还有各种详细备注的笔记,似笑非笑说:“看来她很有耐心,是个好医生。”


    “她是一个很负责的医生。”楚盛靠着沈随,微凉的身体渐渐变得温暖,“我一个人看书总爱犯困,就请她给我念书里的内容。”


    因为要注射发情素和发育素,在病房内,楚盛脖子不用佩戴阻隔带。


    沈随带着薄茧的指尖滑过他脆弱的腺体,让他说话的声音颤抖起来。


    “这些内容虽然很有用,但我听着听着还是会睡着。索米早就看完整本了,这些笔记是她、查找了很多资料,特意整理出来的。”


    沈随唇角的笑意加深,眼里的冷意却越来越重,片刻后,


    她心中有了决断,将手里的育儿书籍放到一边:“有这样一位负责任的医生陪着你,真让人欣慰。”


    她不想再听楚盛的嘴里吐出别人的名字,低声命令:“转过去。”


    楚盛听话地转身后,沈随禁锢着楚盛的腰,没给楚盛准备的时间,用力咬住楚盛的腺体。


    细小的血线顺着脖颈的曲线往下滑落,隐入呆板无趣的病服里。


    楚盛不受控制发出细碎的呜咽声,下意识想挣开她的手,却反被沈随往怀里按的更深。


    等她标记完之后,一如往常一样起身,正想离开,就听到楚盛叫住她:“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楚盛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在沈随不耐的注视下,将他藏在窗帘后的一朵玫瑰花拿出来。


    他走到沈随面前,吃力地举起手里鲜艳如同燃烧起来的玫瑰,浅褐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细碎的亮光:


    “我种的玫瑰,送给你。”


    我的公爵,这是我的玫瑰里,最珍贵、最美丽的一朵。


    这份微不足道的爱意,是我最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你,请你收下。


    沈随垂眸注视楚盛手里的玫瑰,接过玫瑰,意兴阑珊将玫瑰别到楚盛的耳后,敷衍地摸摸他的头:


    “很漂亮,好了,上床休息吧。”


    她没再看玫瑰,也没再看楚盛,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


    楚盛站在病房内,抬起手,抚摸耳边的玫瑰花瓣。


    冰冷的花瓣扫过他的皮肤,凉意顺着皮肤缓缓渗透至心脏,他无力地垂下头,任由玫瑰摔落在地。


    ……


    三天后,楚盛和索米一起失踪。


    第22章 逃跑(二)


    民用非法运输机的货物机舱内,楚盛浑身上下用毛毯遮得严严实实,缩在角落里,头靠在冰冷的运输箱上,闭眼沉沉睡着。


    索米拿着热好的营养液进来,脚步声并未惊动他,他仍旧安静地缩成一团。


    直到索米蹲下身,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悠悠转醒,眉眼间还有些疲惫。


    “楚先生,吃点东西吧。”索米将温热的高级营养液递到楚盛面前。


    星际跃迁让楚盛很难受,他抿起苍白起皮的唇,抗拒地看着索米手里的试剂,头轻轻偏开:“索米,我不想喝。”


    如果是沈随,大概会似笑非笑注视他,等他自己心惊胆战主动将营养剂灌下去。


    “楚先生,为了肚子的宝宝,先喝一口好吗?”索米耐心地哄楚盛。


    楚盛最擅长顺着杆子往上爬,他接过营养剂,因为逃离沈随,心情难得放松了些,他变得比之前活泼了些:


    “你说的一口。”


    一口就是一口,不是一口又一口。


    索米清秀的脸上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嗯,先喝一口。”


    楚盛忍着反胃将一口营养液喝下去,忙还给索米。


    索米接过基本没怎么动的营养剂,担忧地看着楚盛,轻轻叹一口气:“楚先生,到了二十七号星,那里物资匮乏,我们带的药有限,如果生病……”


    沉默了会儿,楚盛垂眸,主动从索米手里接过营养液,盯着手里颜色剔透的试剂,闷声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真的很难受。”


    他们还在逃亡,他也不想这么娇气,但是生殖腔总会传来钝痛,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很难受。


    索米并未指责他,她将裹在楚盛身上毯子的褶皱抚平,目光中带着女性beta特有的柔和平静:“楚先生已经做得很好了,三次发育很痛苦,你却从来不会责怪我们拿不出更好的方案。”


    “我们总在私下说,楚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也是个很可怜的omega,他的alpha将他无情地丢在冰冷的病房里,不肯施舍给他更多的爱意。


    他困在病房内,犹如一朵慢慢枯萎的玫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声无息地凋零。


    索米想,虽然她失去了一切,但她救了一朵玫瑰。


    哪怕玫瑰永远不属于她。


    楚盛眼睫轻颤,握住试剂的指尖缩紧,浅褐色的眼眸里雾蒙蒙的:


    “你们真的这么说吗?不要为了哄我开心,故意骗我。”


    不要骗他了,他不想要任何施舍。


    索米温柔地注视他,神情认真:“楚先生,我不会骗你。”


    楚盛犹如孩童般开心地弯起眼眸,漂亮脆弱的脸上露出一抹堪称纯真的笑意,他轻轻勾唇,唇角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谢谢。”


    他打开试剂,将营养液一口灌下去,用力捂住唇,将翻涌到喉咙的营养液又痛苦地咽下。


    索米下意识伸手想摸摸他质地柔软的黑发,想到什么,表情微僵,手顿在半空中,又堪堪放下。


    楚盛并未发现她的动作,勉强平复下来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索米,还有几天能到二十七号星?”


    “还有三天。”索米接过他手里喝空的试剂。


    “……会被她发现吗?”


    想到沈随,楚盛回忆起六年前那次逃跑,手搭在曾经被打断的小腿骨上,脊背不受控制发寒。


    那是他被沈随圈养的第二年,彼时他正在经历二次发育。


    因为无法忍受曾经身为alpha的自己孕育孩子,也无法忍受体内所有让他感到陌生的变化——


    在一次他自以为的绝佳时机下,他大着肚子逃跑。


    他顺利地离开楚宅,站在楚宅的后门,激动地望着一览无余的前方,以为自己终于重获自由。结果没走两步路,就被从前他得罪过的一个贵族alpha抓住。


    他被关进阴暗潮湿的房间内三天,二次发育疼得他生不如死,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他被人从房间内像死物一样拖出来,丢到仇家面前。


    “楚盛,你也有今天。”贵族alpha冷硬的鞋底,踩在他的手背,用力地来回碾压。


    楚盛吃疼地龇牙,双眼赤红,仰头死死盯着他,用力“呸”了一声,喘着粗气反问:“要杀要剐随你便,放这么多屁干嘛?”


    这次是他自己不小心,太得意忘形结果被抓,他认栽。


    贵族alpha浑浊的目光一寸寸扫过被改造成omega的楚盛,想到什么,又按捺下心里的躁动,鞋尖不悦地碾过楚盛细皮嫩肉的手掌。


    空气中出现淡淡的铁锈味儿,楚盛面色苍白,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呼声。


    “你小子狂啊,怎么不狂了。”仇家蹲下身,粗暴地扯住楚盛的头皮,丑陋恶心的嘴脸让人看得想吐。


    楚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废话这么多,怎么,老子都变成omega了,你还不敢动我?”


    “废物玩意儿。”


    他被人抓起来,当然会觉得害怕,但在从前的手下败将面前,属于alpha的尊严告诉他,他不允许露出半分害怕。


    贵族alpha冷笑一声,拿起一旁的铁棍,喝道:“压住他!”


    他的手下们避开他的腹部,死死按住他的四肢,将他如同一条死鱼般牢牢压制在地上。


    铁棍在空气中高高地扬起,弧度极大的落下,用力砸在楚盛的右腿上。


    一瞬间,万籁俱寂。


    疼感顺着神经席卷全身。


    剧烈的疼痛让楚盛顾不上尊严,从喉咙里发出凄惨的尖叫,冷汗霎时打湿身上的布料。


    铁棍一次又一次落下,精准地砸在小腿骨同样的位置,直到硬生生打断腿骨,才堪堪停下来。


    贵族alpha丢下铁棍,解气地踢了一脚楚盛软绵绵的右腿。


    楚盛气息奄奄躺在地上,双眼死寂,没有半点光亮。


    “给公爵送回去吧,当我送给公爵的一份薄礼。”


    就这样,楚盛刚逃出来,就被人打断腿,当做礼物送回沈随手里。


    楚宅内。


    沈随坐在做工精致的手工沙发上,手撑着下颚,饶有趣味地注视被人丢在地毯中央的楚盛。


    楚盛察觉到她的视线,皮开肉绽的手拖着他笨重的身体,艰难地爬到沈随的脚边上。


    在仇家面前不可一世的alpha,抓着她的裤脚,此时哭得分外凄惨。


    “沈随,我的腿被打断了,我变成废物了。”


    沈随并未因


    为他的可怜而同情他,反而毫不留情地踩在楚盛还没有被医治的右腿上。


    她的脸上还挂着矜贵浅淡的笑意,幽黑的眼眸愉悦地弯起,像是在温柔有礼地同情人交谈:


    “宝贝,疼吗?”


    楚盛疼得蜷缩在地上,下意识抱着肚子,扑腾着想离开沈随。


    但沈随的力气很大,他的右腿被她踩在脚底下,仍由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半分。


    “……沈随,疼,好疼。”他泪眼朦胧看向高坐的沈随,混沌的脑子突然反应过来,忍着剧痛重新缩到沈随脚下,抬起被泪水打湿的脸,哽咽着认错,“我错了,错了。”


    沈随状似困惑地挑眉:“你怎么会做错呢?”


    楚盛丢弃alpha的尊严,湿润的脸颊顺从又讨好地蹭着沈随的小腿:“我不该逃跑。”


    他屈辱地闭上眼,像个omega一样,脊背剧烈地颤抖,抽泣着哀求:“我再也不会逃跑了,真的,我发誓……”


    沈随这才仁慈地宽恕他,她不见刚才面不改色折磨他的模样,屈尊俯下身,温柔地将瘦弱的楚盛抱在怀里。


    她喟叹道:“你最大的错误怎么可能是逃跑呢。”


    楚盛忍下心中的害怕,抱住她精瘦有力的腰,将脸用力埋在她的胸里。


    显然,他这幅极力讨好的模样取悦了沈随,她解下他脖子上的阻隔带,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腺体:“宝贝,你看,你才刚逃出去一次,就被仇家抓住,打断了一条腿。”


    楚盛的泪水打湿她胸上的衣料,她抬起楚盛的脸,细密地吻过他绯红的眼尾,怜悯地注视他:


    “我可怜的废物,你最大的错误,是不知道你远比你想象中更需要我的庇护。”


    楚盛浅褐色的眼睛里还在不断滚出圆润的泪珠,想到自己被活生生打断的右腿,后背下意识应激地紧绷,眼中露出一丝害怕。


    沈随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又心疼地看着他,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你的仇家不止他一个,谁知道下一次逃跑你又会遇到谁呢。”


    “宝贝,乖乖听话,不要逃跑了,好吗?”


    楚盛悲哀地看着她,漂亮的眉眼被泪水湿润,露出不属于一个alpha的柔软可欺。


    沈随将楚盛搂在怀里,温柔地轻拍他的后背,仿佛他是什么稀世珍宝:“别哭了,宝贝,哭得我心都要化了。”


    后来,楚盛才知道,他的所有筹划都被沈随看在眼里,沈随什么都没做,甚至还帮助他逃跑——


    她只是通知了他从前的仇家。


    她惩罚他,从来不需要亲自动手。


    他不值得她脏了自己的手。


    她总爱恶劣地看着他在她怀里绝望的哭泣。


    楚盛从记忆中回神,垂下眸,沉默下来。


    第23章 逃跑(三)


    索米看出楚盛眼里的担忧,温声道:“楚先生,如果被公爵大人找到,你不用管我,我会尽力为你拖住时间。”


    楚盛眼眸微动,眼睫轻颤,不安地说:“索米,我骗了你,我也不会喜欢上你,你为什么……”


    曾经放浪滥情的alpha,轻视一切真心,经过七年的磋磨,却会因为一个只能算普通beta的真心而内疚与不安。


    “没关系。”注视着楚盛的脸,索米清秀的眼中露出一抹怀念,她透过楚盛,似乎在看另一个人,“楚先生,我只是在弥补过去一个遗憾。”


    楚盛心下稍安,垂下眸抓着毛毯的手指用力:“……谢谢。”


    索米将他身上的毛毯扯好,轻声道:“楚先生,睡吧。”


    第二天,民用非法运输机的货舱内。


    楚盛腰酸背痛地借着索米的手臂直起身,看向一旁的索米,身体虽然还很疲惫,但是精神却比之前好了不少:“我们离目的地更近了。”


    索米点头:“嗯,还有两天就可以到二十七星了。”


    楚盛神情雀跃,眼中难得露出点笑意:“我昨天睡着之前想以后怎么赚钱感谢你,然后我想到,我可以去酒吧应聘调酒师,虽然七年没碰过酒了,但是手艺应该还在,一定能帮到你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只会调酒。


    不过他还会调酒,应该也不是沈随嘴里的一无是处吧。


    一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omega去酒吧吗?


    索米缓缓皱眉,但又不忍心让难得开心的楚盛失落。她没有接这个话题,从背包里拿出一本育儿书籍,转移话题:


    “楚先生,我昨天无聊的时候把之前的笔记又看了一遍,又有新的领悟,我念给你听。”


    楚盛看着封面上的“omega育儿指南”几个大字,突然说:“嗯,索米,你知道吗?其实我想生一个beta宝宝。”


    索米有些惊讶地看着楚盛:“为什么?”


    beta,犹如社会中的工蜂,寂寂无名,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孩子是beta。


    beta天才,甚至更容易被别人排斥。


    她的导师,一个堪称天才的人物,因为性别是beta,在研究院一直被alpha精英们排挤,比别人多花十年,才得到现在的地位。


    楚盛将手搭在已经有圆润弧度的小腹上,微微抿唇:“我做过二十年alpha,七年omega。”


    “omega的发情期让他、我们身不由己,只能放弃所有尊严顺从在alpha的身下。”


    “alpha在社会影响下,总是骄傲自大,哪怕藏得再好,其实内里就是一头粗暴的野兽。”


    就连沈随这样的顶级贵族,虽然一举一动总是高贵优雅,从来不喜形于色。


    但内里却和其他alpha一样粗暴蛮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楚盛浅褐色的眼睛很认真地看向索米:“我觉得beta才是进化完全的人,alpha和omega都像装成人的野兽。”


    索米有些意外地看着楚盛:“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过,谢谢你对beta们的赞美。”


    “因为很少有人和我一样,做过高等级alpha,又正在当劣质omega吧。”楚盛不在意地说。


    他将头枕在膝盖上,浅褐色的眼睛平和地看向索米:“索米,给我念念这本omega育儿书籍吧。”


    “我想给我的宝宝做好所有准备。”


    货舱内,索米拿起书籍,清润的声音,不疾不徐念着书里的内容。


    她时不时停下,拿着笔写写画画,认真地将她知道的其他知识讲给楚盛听。


    楚盛认真地听着,遇到不懂的地方会喊停,索米就会好脾气地解释到他理解为止.


    主星,公爵府内。


    冷白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朵已经有些枯萎的玫瑰,沈随垂眸注视着不再鲜艳欲燃的花瓣,幽黑的眼眸被长睫投下的阴影遮住,浮浮沉沉,看不清其里的情绪。


    她想起那个晚上楚盛将这朵玫瑰送给她,唇角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意味不明说:“原来是离别礼物啊。”


    她面前,跪着包括管家在内的一行人,管家不敢擦额头上的冷汗,头用力磕在光滑的地板上。


    一声又一声,头骨撞在地板上的闷响,听得人心惊。


    “好了。”出人意料的,沈随仁慈地放过他们,她的手指用力碾过玫瑰的花瓣,汁水染在她的手指上,犹如鲜红的血液,“不怪你们,毕竟谁能想到,曾经目中无人,情人无数的alpha,会为了逃跑,委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beta呢。”


    众人不敢看高座上,声音里笑意越来越深,散出的威压却越来越重的公爵,害怕地放轻呼吸,头垂得越来越低,恨不得缩到地缝里。


    沈随眼中暗流涌动,黑眸隐隐约约映出这朵不再漂亮的玫瑰:“利亚、宋绪声、索米……”


    她的废物玩具,哪怕老了,变得如此无趣


    ,被她干得在床上都无法靠自己石更起来,却还是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爱上他。


    甚至愿意为了他,赌上自己的一切。


    沈随将玫瑰放到鼻尖,优雅地轻嗅上面残留的玫瑰花香信息素,想到楚盛和索米共处一室,甚至这个贱人有可能为了讨好索米,主动爬上索米的床,打开自己的生殖腔,硝烟味的信息素瞬间躁动,暴怒地在空气中挥舞。


    他瘦弱又苍白如雪的身体,会留下一个又一个那样刺眼的吻痕。


    他总是拒绝朝自己打开的生殖腔,会摇着尾巴主动朝beta打开,哪怕beta根本无法成结。


    他的腺体会被那个平庸的beta啃咬,然后留下一个又一个丑陋至极的咬痕。


    沈随面无表情碾碎手里的玫瑰,破碎的花瓣混着汁水流淌在她骨节分明的手上。


    她的废物玩具,为什么总是这么爱惹她不开心呢?


    明明她对他说过,乖乖听话,她会仁慈地饲养他一辈子。


    沈随接过侍从恭敬地递过来的手帕,将手上的汁液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


    她眼眸中闪过一抹暴戾,轻笑着吩咐:“叫林昭,不,让艾米丽去查这些天往混乱星球去的非法民用运输机。”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又加了句:“对了,让她快点。”


    因为,她好像已经开始想念她的废物玩具了。


    第24章 逃跑(四)


    一室死寂里,随从快步走到沈随面前,恭敬地低下头,低声道:“公爵,宋家长女有要事求见,说能帮您找到楚先生。”


    跪下的侍从接过沈随手里染着玫瑰汁液的手帕。


    沈随似笑非笑说:“让她进来。”


    宋绪声很快来到沈随面前,她微垂下头颅行礼后,又不卑不亢直视沈随:“公爵,好久不见。”


    沈随黑眸幽深不见底,勾唇意味不明道:“事情发生还没两天,宋小姐就知道楚盛跑了,看来宋小姐的消息很灵通。”


    宋绪声在沈随面前没了在楚盛面前伪装的阳光明媚,她湛蓝色的眼睛有些深邃,透出几分危险来:


    “这两天主星各家都知道公爵为了找一个玩物大张旗鼓,他们不知道楚先生,但在下正好与楚先生相识,猜到是楚先生很正常。”


    她在沈随有意无意散出的顶级alpha威压下,面色微白,语速加快直接说出来意:


    “宋家主业是星际航线,包括非法运输。我刚刚得到消息,前两天前往28星的港口,有人看到一个beta带着看不清脸的omega,登上宋家附属家族旗下一架非法货物运输机。”


    “还有不到半天,这架非法运输机就会抵达28星。”


    沈随注视宋绪声,硝烟味的信息素霸道地将宋绪声压跪在地:“条件。”


    在顶级alpha的威压下,宋绪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蓝眸却很明亮:


    “我听说军部那边打算和民用运输机合作,宋家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如果能拿到这个机会,宋家一直头痛又舍不得放弃的非法运输就能光明正大洗白。


    沈随幽深的黑眸里露出点轻嘲,显然看出宋绪声的打算:“宋家胃口越来越大了,不过看在你送来的消息还算有用的份上,我会在元帅前为你们宋家美言两句。”


    看着宋绪声唇角的笑意,她话锋一转,指尖轻点手下的深红色扶手,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他,主动放弃巴结我的好机会。”


    “毕竟上次他还因为无法同你们姐弟二人见面,缩在我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他是谁,不言而喻。


    宋绪声眼中露出几分冷漠和厌弃:“他可以属于您,却不能属于一只卑贱的beta平民。”


    她都不能得到的东西,凭什么一只beta敢得到呢?


    “抓到他之后,我会带着他向你表示感谢。”听到宋绪声的话,沈随黑眸恶劣地弯起.


    楚盛挨了两天,第三天,因为空气中混杂的各种信息素,他突然发起高烧。


    索米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烧得不省人事,总是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双唇通红泛起干皮,不安地紧闭着眼。


    索米连忙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剂,让楚盛半靠在自己怀里,揭开他腺体上的阻隔贴,将细小的针头扎进楚盛发红的腺体里。


    腺体传来的刺痛让楚盛猛地睁开眼,他双眸含泪,神情害怕:“不要打发情素,沈随,我错了,我不会再跑了。”


    显然,意识模糊的他下意识认为他们被沈随抓到,沈随为了惩罚他,又像以前那样,恶劣地将他抓到镜子面前,朝他的腺体里注入大量发情素。


    之后她还会用力扯着他的头皮,强迫他仔细看镜中自己的丑态。


    索米眼里露出一点心疼,轻拍楚盛紧绷的后背,放柔声音安抚楚盛:


    “楚先生,我们逃出来了,还有半天,我们就要到28号星了。”


    在索米温和的声音和药效作用下,楚盛迷蒙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周遭陌生但让他感到安心的环境,慢慢吐出一口滚烫的浊气。


    索米看他嘴唇干得起皮,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他:“喝点水,还是热的。”


    楚盛艰难地喝了一口,勉强打湿嘴唇后,就把水瓶还给索米。


    他还有些恍惚地摸摸自己如今空荡荡的脖子,看向一旁的索米,嗓音沙哑:“没被抓回去吗?”


    索米摇头,认真地说:“没有,你没有被抓住,我也没有被抓住。”


    她再一次重复:“还有半天,我们就可以抵达28号星。”


    楚盛垂下眸,嗅着空气里淡淡的玫瑰花香信息素,后脑勺靠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因为高烧再次陷入过往灰暗的回忆中:


    “当时楚家破产,我刚被改造成omega,她说我不听话,总喜欢往我的腺体里注入发情素。”


    发情素从腺体进入身体,身体从里燃起陌生的大火,燃尽他残留的属于alpha的尊严。


    他在破碎的尊严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绝望地嘶吼着。


    “我被关在现在那间隔离病房里,不允许穿衣服,不允许说话,我只能缩在墙角,无休止地陷入发情。”


    在他精疲力竭,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沈随会大发慈悲地走到他面前,看似珍惜地将他眼尾的泪痕擦拭干净。


    “我错了,你可以放我走吗?”


    他记得,最开始,他总爱无力地躺在自己肮脏的□□里,带着一丝希冀问。


    沈随用力按压他伤痕累累的腺体,笑眯眯问:“宝贝,你说呢。”


    “你总是不能学乖。”


    她俯身温柔地吻过楚盛汗淋淋的眉心,在他迷迷糊糊醉在这份假象里,认为自己终于得到她怜惜时,毫不留情地将更大剂量的发情素注入他的腺体。


    随后,将摄像机打开,恶劣地将他狼狈不堪又放.荡至极的模样录下来。


    她会满意地搂着他,强迫经历假性发情之后,精疲力竭的他看着巨大屏幕里的投影。


    楚盛还记得最初他会双目通红,吃力地从沈随怀里挣脱,伸出拳头,赤手空拳,一拳拳将清晰到毛孔都可以看见的屏幕砸碎。


    他气喘吁吁站在呈网状裂开的屏幕前,桀骜不驯又挑衅地看向沈随,肾上腺激素让他产生战栗到发抖的快意,哪怕他的拳头血肉模糊,正从伤口处一滴一滴落下浓到发黑的血液。


    沈随不怒反笑,手撑着下颚,饶有趣味地注视他的反抗。


    等他平复下来,她才弯着极其美艳锋利的眉眼开口,轻飘飘一句话,就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尊严全部撕碎。


    “宝贝,我把这份录像发给所有人了,他们大概现在都知道你是怎么摇着屁股向alpha求.欢了呢。”


    楚盛不可置信地往后踉跄,浑身力气陡然散去,跌倒在玻璃碎片中。


    沈随


    高高在上又怜悯地俯视他,好心地问:“需要我带你去砸碎所有人的屏幕吗?”


    “宝贝,你总爱这么自欺欺人,你已经彻头彻尾变成omega,失去了高等级信息素、家族的庇护,你这个漂亮废物除了当宠物,还能做什么呢?”


    是啊,还能做什么呢?


    所有人都知道他变成了劣等omega,会知道他变成了沈随的玩物。


    他反抗的意义在哪儿呢?


    楚盛浅褐色的眸子灰暗无光,漂亮的眼睛里晕着水雾,绝望地看向沈随。


    “过来。”沈随命令他。


    他下意识爬到沈随腿边。


    沈随像对宠物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垂下眸看着他,突然又笑着说:“宝贝,别哭了,我怎么舍得把你发给别人看呢?”


    “但是如果你不听话,不乖乖地,我真的很怕我会忍不住。”


    沈随总爱给一棒子之后再给颗甜枣,却也终于让他屈服——


    任何反抗都毫无意义,只会激怒他的主人。


    曾经不可一世的alpha垂下高傲的头颅,哽咽着说:“不会了……我会乖乖听话……”


    索米隔着毛毯,用力握住楚盛冷冰冰的手,将他从回忆中拉到现实,认真地看着他:“你已经自由了。”


    楚盛回过神,感受到隔着毛毯传来的温度,鼻尖充斥着货箱难闻的气味,劣等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味。


    他挤在小小的、见不到的光的角落里,身下的地板很硬、很冷,高烧让他还有些头晕目眩,他却又发自内心觉得喜悦。


    因为他想要自由,他想当人,不想当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玩物。


    他还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不用当被人瞧不起的私生子,不用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而蒙羞。


    未来,会不会更好他不知道,但总不会比现在差。


    他勾唇点头,浅褐色的眼睛里泛着细碎的光亮:“嗯,我自由了!”


    索米陪楚盛聊了会儿天,刚好到了饭点,她又将高级营养液递给他。


    楚盛有气无力地接过味道堪称寡淡的营养液,闻着舱外各色饭香,咽了咽口水,捏着营养液,可怜巴巴看向索米。


    索米瞬间理解楚盛的意思,但她这次没有哄楚盛,而是义正词严地拒绝他:“楚先生,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吃这些。”


    自从变成改造人之后,楚盛就再也不被允许吃油腻或者辛辣的食物,他舌头已经快寡淡到快死了。


    “一口都不行吗?”楚盛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空气里的饭香,寡淡的嘴巴里疯狂分泌唾液。


    看着楚盛这副惨兮兮的模样,索米犹豫片刻,妥协道:“只能试一口,然后要把所有营养液喝完。”


    楚盛连忙点头:“嗯嗯,索米医生我一定谨遵医嘱!”


    索米无奈地将他身上厚实的毛毯扯好,站起身,朝外走去。


    等待的时候,楚盛将还有些晕乎的脑袋缩在毛毯里,手搭在自己弧度圆润的孕肚上,自言自语道:


    “以后我们父子俩,或者父女俩要好好报答索米医生,她真是个大好人。”


    突然,一直平稳运行的飞船猛地停下,舱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深,楚盛捂着突然开始剧烈跳动的心脏,害怕地看向舱门口。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索米神情焦急地推开舱门,跑到他面前,什么都来不及说,拽起他朝外跑。


    楚盛意识到什么,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边被索米拉着跑,边喘着粗气,颤声问:“她、她找到我们了?”


    “不是,是突击检查而已。”索米看了眼乱糟糟的飞船,停下脚步,对身旁神情恍惚的楚盛语速极快说,“楚先生,你现在身份特殊,又是被标记的omega。如果被发现的话,你很有可能被送回公爵身边。”


    “顺着这条通道一直走,能看到一个逃生舱,你跑到逃生舱之后,会有人替你打开逃生舱。”


    楚盛神情焦急,扯住索米的手腕:“那你呢?我们一起走!”


    索米已经平静下来,她终于如愿摸了摸楚盛的头发,眼神柔和:“这家飞船是宋家的产业,被检查不会有事的。但是我买了票,检查队检查的时候发现有人不见了,可能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她用力推着楚盛的后背,笑着说:“听话,你先去28号星,我晚几天就来。”


    “楚先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索米的表情太过平静,楚盛信以为真,他用力点头,扶着冰冷的墙面,抱着背包,跌跌撞撞朝逃生舱方向跑去。


    他身后,索米收回目光,注视着仿佛还残存着头发触感的掌心,朝相反的方向,眼神坚定地离开。


    她要救这朵刚刚焕发生机的玫瑰.


    楚盛气喘吁吁跑到逃生舱,突然停下脚步,想通索米送他离开的真实原因,心跳猛地骤停。


    明明知道是宋家的飞船,检查队为什么要拦呢?


    更何况这里离28号星已经这么近了,对这艘毫不起眼又没有任何贵重物品的飞船,谁会注意呢?


    想通一切,楚盛丢下手里的背包,踉踉跄跄原路返回。


    十分钟后,他凭着第六感,跑到他待了三天的货舱内。


    总是没人肯来的货舱内有一堆人。


    沈随表情平静站在最中央,身旁跟着面无表情的宋绪声。


    宋绪声带来的训练有素的保镖,正压着索米的胳膊让她跪在地上,电棍一下一下砸在索米的腹部,发出沉闷的声响。


    声音很闷,一下又一下,无声无息,却又如炸雷。


    索米无力地朝旁歪头,唇中溢出红到发黑的血液,胸膛起伏微弱。


    “——住手!”


    楚盛惊恐地大喊,跌跌撞撞朝索米跑去,面色苍白推开保镖们的手,瘦弱的身体紧紧将索米抱在怀里。


    他孱弱的脊背剧颤,刚一开口,眼泪便柔软无用地落下:“……别打了……别打她……”


    索米气息微弱躺在他的怀里,看着他折返,不解地反问:“为什么……要回来……”


    她失去一切想救的玫瑰,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走?


    她抬起手,哭着推楚盛的肩膀:“你走啊,你走!”


    清脆的鼓掌声在死寂的货舱内响起,沈随眼神冰冷注视地上的两人,笑眯眯鼓掌,声音里还含着笑意:“真是好一对亡命鸳鸯。”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强拆情人的大恶人呢。”


    瞧瞧独属于她的玩物,竟然为了一只卑贱的beta,主动放弃逃跑的机会。


    真是感人至深。


    宋绪声看了眼沈随,冷声对站在一旁的保镖们说:“把人拉开。”


    听到她的声音,楚盛将索米搂得更紧,泪眼蒙眬望向几米远的沈随:“都是我的错,是我强迫她带我走,要打就打我,她是无辜的,公爵,求求你放过她吧。”


    保镖们见沈随冷冰冰注视楚盛,并未有任何放过地上这只beta的打算,蜂拥上前,想将楚盛拉开。


    “滚!”楚盛双眼赤红,挥开他们的手,吼道。


    保镖们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将捏碎这只脆弱的omega,他们头痛地站在一边,不知道从何下手。


    宋绪声好心地劝:“楚盛,她只是一只卑贱的beta,不值得你为她忤逆公爵。”


    “她是我的朋友,和你一样,如果今天是你,”楚盛双目通红地看着她,并不害怕她,反而有些失望,“我也会保护你。”


    “朋友?”


    沈随嗤笑一声,走到楚盛身前,垂下幽黑的双眸,注视着分外刺眼的一幕,似笑非笑说:


    “所以,宝贝,你明明知道你们的事情败露,她会死,可是你还是自私地利用她,让她带你逃跑。”


    在楚盛越来越苍白的面色下,她屈尊俯下


    身,轻轻撇去楚盛眼尾的泪珠,轻声问:“因为你的自私,她现在要死了,开心吗?”


    第25章 逃跑(五)


    “因为你的自私,她要死了,开心吗?”


    这句轻飘飘的话,像惊雷一样在楚盛耳里炸开,他呼吸一滞,将怀里的索米搂得更紧,抽泣道:“公爵,公爵,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她!”


    “她是无辜的,她真的是无辜的,是我骗她,都是我的错!”


    沈随的目光下滑,落在两人相接触的皮肤上,神情晦暗,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扯住楚盛的头皮:“宝贝,你为什么不长记性呢?”


    楚盛被迫朝后仰头,露出脆弱苍白的脖颈,但仍然固执地搂着索米,嘶声哀求:“我记住了,真的记住了,求求你,放过她吧……”


    沈随厌弃地看着楚盛脸上的泪,明明是属于她的玩具,此刻却在为一个卑贱的beta落泪。


    她直起身,冷声吩咐:“拉开。”


    保镖们不再犹豫,蜂拥而上,扯住楚盛的手,将他硬生生从索米身边拉开。


    “滚!”楚盛声嘶力竭叫喊,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索米被保镖们拖走,“放开我!索米,索米!”


    索米头无力地垂下,被保镖们拖到一边,铁棍砸在肚子上,无声无息,又让人肝胆俱裂。


    把索米拖走后,保镖们松开拉住楚盛胳膊的手,但仍站在楚盛面前,犹如一道铜墙铁壁。


    楚盛无力起身,众目睽睽之下艰难地爬到沈随脚边,抱住沈随的小腿,浅褐色的眸子里泛着水雾,泣不成声哀求:“公爵,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怪她。”


    “索米是无辜的,她真的是无辜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看着本来独属于自己的玩物,此刻因为被卑贱的beta引诱,哭得梨花带雨,甚至不惜忤逆自己,沈随心中生起一股暴虐来。


    她没了人前的高贵优雅,硝烟味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张牙舞爪,铺天盖地直直压向楚盛。


    在信息素威压下,楚盛胸腹中发出痛苦地闷哼,靠着沈随小腿,才勉强没有摔在地方。


    沈随面无表情俯下身,粗暴地撕开楚盛腺体上的阻隔贴,冷冰冰注视着楚盛战栗的腺体,黑眸中闪过一丝猩红。


    她的手指用力按压在脆弱的腺体上:


    “她碰过这儿没有?”


    “她有没有把你这个贱人抱在怀里,咬破你的腺体?”


    “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主动脱光,爬到她怀里,打开你的生殖腔,邀请她成结?”


    独属于她的玩具,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一次又一次忤逆她,一次又一次妄想从她身边逃走。


    顶级alpha信息素威压越来越重,宋绪声等人在这股威压下,都放缓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在信息素威压下,楚盛面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吃力地摇头:“……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这些话却没有成功将沈随安抚,她眼中的冷意更甚,似笑非笑问:“什么都没有?”


    楚盛看了眼索米的方向,慌张地点头:“什么都没有,我们没有上床,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我们只是朋友。”


    “难怪,难怪你这种烂人舍得为她忤逆我。”沈随垂眸俯视楚盛,表情森冷地注视着她的玩具,为一个卑贱的beta哭得不能自已,“是不是觉得她比我爱你多了?”


    她锋利的目光一眼看透楚盛的内心:


    “不仅会陪你做很多毫无意义的事,还愿意帮你逃跑,更重要的是,她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你好好地。”


    楚盛怎么可能承认这点,他冰冷的手握住沈随的手腕,声音沙哑哀求:


    “没有,没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公爵,沈随,你放过她,求求你放过她。”


    “再打下去她会死的,你罚我吧,你继续把我关起来吧!”


    沈随面无表情注视还在哭求的楚盛。


    这七年来,楚盛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鲜明地感知到,楚盛的目光被这个叫索米的beta分走了。


    不管爱不爱,都被卑贱的beta分走了。


    这个发现,是让人这么不爽。


    怎么敢,她的玩具怎么敢?


    沈随似乎想到什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强硬地拽着楚盛的手,走到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索米身旁。


    索米还有一丝意识,闷声吐出一口带着黑色血块的血,听到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楚盛,有气无力道:


    “不用……为我求情……”


    楚先生,不用替她求情,她这条命,并不值得。


    看着索米的惨状,楚盛奋力挣开沈随的手,扑到索米身边,苍白细瘦的手指颤抖地捻去索米唇边的血液:


    “……索米,别说话,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沈随垂眸,注视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真是感人的一幕。”她笑眯眯将一把复古手枪丢到两人身边,幽黑的眼眸毫无波澜,“我都舍不得惩罚你们了,这样吧,这支枪里面有一枚子弹,你们自己决定谁活下来。”


    她高高在上又不染一丝污垢站在两人身旁,目光落在楚盛不可置信的脸上,美艳风流的眉眼愉悦地舒展,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听清沈随的话,楚盛瞳孔猛地一缩,看向丢在自己手边做工精巧的复古手枪,指尖发白。


    索米气息微弱,手指微动,虚弱地说:“杀……了我吧……”


    楚盛垂下眼尾哀求地看向沈随,漂亮憔悴的脸上满是泪水,抽泣道:“沈随,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你了。”


    沈随眼里露出一点嘲弄,状似不解:“你求我放过她,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你为什么又不乐意了呢?”


    她的信息素愉悦地滑过楚盛鼻尖,语调不疾不徐:“宝贝,我时间有限,没工夫陪你玩逃难情侣的戏码,今天你们两个中间,只能活一个。”


    一室死寂。


    楚盛心灰意冷地收回目光,抖着手从地上拿起复古小枪,闭上眼,将黑黝黝的枪口对准自己胸口。


    在按下的最后一刻,沈随轻飘飘的声音却清楚地传来:


    “楚盛,你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医生给你看过ta在你肚子里的样子吗?”


    楚盛手一顿,睁开眼,双目通红看向沈随:“你什么意思?”


    楚盛刚才要为索米赴死的态度让沈随心中生躁,她眼中暗涌翻滚,嗤笑一声,轻嘲道:“你觉得呢?”


    她给楚盛的选择题,不是索米和他,而是索米和他生殖腔里的孩子。


    “你不能这样!”楚盛握着枪,绝望地大喊,“这也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


    为什么!


    为什么要拿他们的孩子玩弄他!


    他显然还想说什么,但因为过分激动,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似乎被塞了棉花,只能发出一些“赫赫”的气音。


    看着激动的楚盛,沈随并不动容,眸中露出几分属于上位者的凉薄:“ta现在只是没生下来的胚胎而已。”


    像被倾盆大雨浇灭所有愤怒,楚盛睚眦目裂来回看着手里的枪和圆润的小腹,艰难地张大嘴,额头布满冷汗,喘着粗气摇头。


    他选不出来,他怎么选得出来?


    沈随目露不耐,冷冰冰地下了一道最后通牒:“我数三个数,如果你还无法决断,我可以帮你和她一起死。”


    “三。”


    楚盛神情颓败地收回目光,掌心的冷汗打湿枪柄,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索米,突然觉得头晕目眩。


    “二。”


    索米冰冷的掌心吃力地握住他没有任何血色的手,艰难地勾唇,目光温和,并不责怪楚盛。


    “一。”


    楚盛可以轻而易举摆脱索米的手,但是他却像失去了所有力气,绝望地闭上眼,任由索米按下扳机。


    巨大的枪响声中,楚盛捂着圆润的生殖腔,面色惨白。


    对不起,对不起。


    等孩子生下来,他一定会去找她。


    比索米的身体砸在地上的闷响声先传来的,是女人优雅悦耳的笑声。


    楚盛缓慢地睁开眼,僵硬地转头,缓缓看向一旁神情愉悦的沈随。


    又看向并未有枪伤的索米。


    他呆愣愣的,脸上的肌肉僵硬,唇角丑


    陋地抽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沈随矜贵地走到一身狼狈的他面前,蹲下身,将他抱在怀里,拿出黑色的阻隔带牢牢系在他苍白纤细的脖子上。


    做完这些,她才勾起唇,眸中闪烁着恶劣的光芒,声音却很温柔:“我早就说过,你不配得到任何真心。索米医生为了帮你,放弃自己大好前途,可是你做了什么?”


    “我的废物,你任由索米医生朝自己开枪,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不是,他不是故意这样的,楚盛表情痛苦地捂着胸口,完全不敢看一旁因为力竭昏迷过去的索米。


    沈随垂眸,拿着洁白的手帕,轻柔地擦拭他脸上的泪水,神情怜悯,吐出的话却像刀子一般扎进楚盛心里:


    “所以你说,你为什么觉得自己配得到别人的真心呢?”


    “你和她都能活下去了,可是,她会永远记住你,一个背信弃义的烂人。”


    “你不配拥有朋友、亲人。”


    她的废物玩具,此生都将困在差点亲手杀死,唯一为自己好的人内疚里——


    从此,不敢触碰任何真心,不敢接受任何人的好心。


    一室死寂。


    耳边是一阵又一阵尖锐的轰鸣声,没有子弹的枪从楚盛手里脱落,无力地摔在地上。


    楚盛瘦弱的脊背剧烈地颤抖,双目无神咬着唇,鲜红的血液顺着苍白的皮肤下滑。


    终于,在身心俱震下,他彻底晕死过去。


    第26章 逃跑(终)


    楚盛再醒来的时候,他被人像毫不值钱的垃圾扔在主舱的角落里。


    主舱灯光柔和,沈随坐在中央的复古沙发上,一缕黑发垂在冷白修长的脖颈旁,正津津有味翻阅那本被索米又多做了好几页笔记的育儿书籍。


    楚盛看了眼气定神闲的沈随,又垂眸看向已经快五个月的肚子,眼眸微动,再过一个月,孩子就会转到人工生殖腔内。


    他想到昏迷前的那幕,麻木的心脏生出一下又一下钝痛。


    索米,一个为了他失去一切的好人,却差点因为他的自私死去。


    他好像快失去一切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唯一还拥有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他的动静,沈随翻了一页书,眼都没抬,声音平静:“过来。”


    楚盛垂下眸,表情木讷呆板,像只宠物狗一样,缓慢地爬到沈随腿边。


    沈随放下书,优雅地勾唇,饶有兴味地看着跪在她腿边的楚盛:“想好你的惩罚了吗?”


    楚盛将头垂得更低,怀孕了但仍旧没有长肉的肩膀不停发抖,轻声回答:“……没有。”


    他说完这句话,这几天一直靠信息素补充剂压抑的三次发育的疼意,感受到沈随的信息素后,来势汹汹席卷全身。


    生殖腔像是被人拿着钝刀慢慢磨开皮肉,又仿佛被撕成碎片后,被人用针线慢慢缝补起来。


    在剧烈地疼痛下,楚盛泪眼朦胧抬头看向垂眸俯视他的沈随,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扯住沈随的裤腿,下意识抽泣着撒娇:“公爵……生殖腔好痛……”


    沈随无动于衷注视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他咬出血的下嘴唇,眼神淡漠,并未泛起半点波澜。


    楚盛以为沈随没听清他的声音,更加用力扯着她的裤脚,另一只手捂住生殖腔,又一次哽咽着重复:“我的肚子好疼,你抱抱我,给我你的信息素,好不好?”


    抱抱他吧,真的好疼,疼得他想死了。


    “宝贝,要不要我替你把那只beta叫来,”沈随对他的哀求熟视无睹,唇角勾起凉薄的弧度,黑眸暗沉,“你不是最爱听她念育儿书了吗?你听听她的声音应该就够了吧。”


    “毕竟,真需要我的话,你怎么可能还敢逃跑呢?”


    楚盛哭着摇头,脸被滚烫的泪水打湿,脸色还很苍白,却显得他楚楚可怜,不损他分毫漂亮。


    在沈随的目光下,他颤着手,生疏地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浑身赤果地爬到沈随怀里,带着沈随的手腕,落在他苍白没有半点痕迹的皮肤上。


    他讨好地亲吻沈随的脖子,在她的脖子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潮湿的吻。


    “她碰过你吗?”沈随修长犹如艺术品的手指轻划过楚盛的皮肤,脸上表情淡了两分,“像我这样。”


    楚盛一抖,啜泣着回答,背后苍白清晰的蝴蝶骨展翅欲飞:“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主动又可怜地更加舒展自己最柔软的皮毛,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属于alpha的尊严。


    空气中的硝烟味信息素暴躁地挥舞,沈随黑眸暗沉,手指捏着他后颈的软肉:“是她不碰你,还是你主动爬她的床,但她嫌弃你早就被玩坏了?”


    后颈上的皮肤被冰冷的阻隔带边缘摩擦,红了一片,楚盛双眼通红,倒吸一口凉气后,才闷声回答沈随:“我没爬她床。”


    顿了顿,他捂着把他疼得死去活来的生殖腔,小声地反驳:“但是,她、她之前不嫌弃我的……”


    索米为他照料玫瑰,还夸他是个好人。


    虽然现在,索米应该看清他的本性,也变得厌弃他了。


    沈随听出楚盛的言外之意,眼中闪过一抹暴戾,又瞬间被掩去。


    她似笑非笑盯着楚盛,向来高贵又从容不迫的她,此刻吐出粗俗伤人的话语:


    “她难道真的不嫌弃你曾经身为alpha,现在靠自己却连石更都石更不起来?”


    “不嫌弃你的生殖腔,都被人玩得快烂了?”


    她冷冰冰将楚盛脸上的痛苦和无助收入眼底,看着楚盛面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语调平静地宣判:


    “那她确实是个好人,毕竟把现在的你丢到其他下等alpha面前,他们都会厌弃你。”


    “或者,我的废物omega,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不肯碰你呢?”


    一字一句,犹如刀子扎在楚盛心里,麻木的心脏还是不可控制地生出钝痛。


    楚盛捂着越来越疼的生殖腔,泪眼朦胧,哀伤地看向沈随,声音沙哑:“……不要说了,求你了。”


    不要说了,他真的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废物。


    沈随犹如一条艳丽又极其危险的毒蛇,缓缓启唇:“她嫌弃你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但是又舍不得放过你这只骗来的蠢货,只好一遍遍骗你说'你很好,救你是因为你是个好人'。”


    楚盛下意识梗着脖子反驳:“……她之前不嫌弃我!”


    “她也没骗我!”


    他对索米仍然没有半点超出朋友界限的爱意,但他不允许沈随将索米的好心玷污成情谷欠。


    看着楚盛为了平庸无用的beta大着胆子反驳自己,沈随指尖一顿,不可抑制地暴戾在心中翻滚,空气中的信息素叫嚣着撕碎还躺在医用治疗舱里的beta。


    但她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加平静,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扭曲的轻笑:“看来你很喜欢她,不舍得我说她一句不好呢。”


    楚盛被生殖腔传来的疼意折磨得眼前发黑,他并未察觉出沈随的怒意,仍然大着胆子反驳:“……她救我不是为了上我,她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


    很好。


    这句话说完,主舱内陷入死寂,沈随黑眸森冷,面无表情注视还缩在她怀里的楚盛。


    楚盛浑身冷汗淋淋,他以为沈随终于不再怀疑索米的用心,伸出双手搂着沈随的脖子,抬起漂亮精致的脸,小声抽泣犹如猫叫一样:“好痛啊,公爵,你抱抱我,标记我好不好?”


    他雪白没有血色的肌肤被坚硬的纽扣摩擦出鲜艳的红痕:“公爵,求你了,标记我,给我信息素吧。”


    见沈随无动于衷,他泣不成声,又抓着沈随的手搭在他弧度圆润的生殖腔上,企图让沈随看在孩子的份上,给他一个标记。


    良久之后,又恢复成往日高贵优雅模样的沈随注视着怀里的


    楚盛,面上露出一点嘲弄,她的腔调优雅动听:


    “下去。”


    楚盛发现她眼里的冷意,忙将她的手抓得更紧,胸膛剧烈起伏,眼尾可怜地下垂:“公爵,您怎么罚我都行,但是我,不,肚子里的宝宝需要信息素。”


    “您给我一个标记吧,这也是您的孩子啊……”


    沈随眼中依旧一点波澜都没有,她冷淡地抽出被楚盛抓住的手,拿出一张雪白的手帕擦拭被触碰过的手腕,漫不经心道:


    “宝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我饶恕你这次的逃跑,和多次的忤逆。”


    已经饶恕他了,为什么还不肯标记他呢?楚盛脊背剧烈地颤抖,不解又哀伤地看向沈随。


    沈随唇角的弧度凉薄,目光滑过浑身赤果的楚盛,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厌弃:


    “连一只下贱的beta都不肯触碰的身体,你觉得我会喜欢吗?”


    “好了,不要用伤心欲绝的表情看着我,你这张脸我现在都有些倒胃口呢。”


    听清沈随的话,楚盛的身体冰冷,他表情麻木,捂着似乎比生殖腔还疼的胸口,像老旧的机器人一样,缓慢地从沈随温热的怀抱里下来。


    他颤抖着将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穿好,弓着单薄的脊背,跌跌撞撞走到墙角。


    之后,面色惨白缩在墙角,牙齿用力咬住手掌,血浸染苍白的嘴唇,细碎的痛呼声从喉咙里一丝丝泄出。


    但正如沈随未再看他一眼般,直到活生生疼晕过去,他也未再求沈随半句。


    第27章 自毁(过渡章


    皇家医院内。


    安尼亚躺在病床上,面色扭曲看着床边的医生,失去了往常的矜贵从容,厉声问:“你说什么?!”


    面对暴怒的王子殿下,医生瑟缩了下,但还是如实道:“殿下,根据报告显示,您的生殖腔日后可能无法受孕。”


    “一场小车祸让我无法受孕?”安尼亚睚眦目裂,胸膛剧烈起伏,“你觉得我会信吗?!”


    医生面色凝重:“对方安排得很巧妙,撞击的地方刚好是生殖腔。”


    而生殖腔是每个omega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就可以毁了omega的生殖腔。


    纵使能修复好,也难以承受孕育孩子的负担。


    见安尼亚面色难看,医生又连忙补充:“当然,现在人工生殖腔技术很发达,您和公爵依旧可以孕育属于你们的孩子。”


    听医生说还可以孕育自己和沈随的血脉,安尼亚面色才稍稍好看,但仍咬牙切齿对一旁侍从吩咐:“给我查,让我看看是谁狗胆包天要害我!”


    “殿下这是怎么了?”他的话音刚落下,一人就推开门,担忧地看着病床上的安尼亚。


    见来的是沈随手底下的一条好狗,安尼亚勉强收敛面上的恨意,轻轻睨了一眼林昭:“你来了,公爵叫你来的?”


    侍从接过林昭手中昂贵精致的花束,林昭站在床边,带着歉意道:“公爵这几天在忙其他事,等忙完了就会来见殿下,殿下还请见谅。”


    安尼亚心中不安的预感加重,皱眉问:“什么事?”


    林昭同样困惑地摇头:“在下并不清楚,但能让公爵大人大动干戈,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安尼亚凝眸,看出林昭的来意,但他现在没心情纠结林昭的小心思,看向一旁的侍从,冷声吩咐:“去打听打听,什么事让公爵这么急。”


    连他出了一场车祸,都不来看他.


    楚盛又被送回了那间隔离病房,不同的是,这次所有人都不允许和他说话,也没人再坐在他的床边,替他念育儿书籍。


    当然,沈随也不再过来了。


    他被关在病房里,像一朵被人遗忘的玫瑰,渐渐枯萎,慢慢腐烂,却再也没有人在乎。


    医生以前说后面几个月他的生殖腔三次发育不会那么痛,但因为标记他的alpha不再来,缺乏alpha的滋养,他的疼意却比之前更加剧烈。


    每当阵痛来袭时,他总会忍不住爬到床头,颤抖地拿起上面的复古电话,但指尖总会在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停下。


    算了。


    沈随早就厌弃了他,他没必要让沈随更烦自己。


    楚盛放下手里的复古电话,蜷缩到被子里,手轻轻搭在越来越圆润的生殖腔部位,额头布满冷汗,皱着眉,缓慢地入睡。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肚子犹如气球一样胀起来,他每天清醒的时候,总爱站在浴室里,期待地注视镜子里自己的肚子。


    “宝宝,你快快长大,以后陪爸爸多说说话好不好?”


    当然,如果嫌爸爸烦,爸爸也可以忍住不找宝宝说话,楚盛在心里默默补充。


    “为了你,爸爸以后一定活出个人样来,不给你丢脸。”


    细瘦的手指轻轻抚摸苍白的肚皮,楚盛浅褐色的眼眸里泛起细碎的光亮,许久未打理的头发遮住后颈的腺体,也遮住他脖子上像狗链一样的黑色阻隔带。


    他不会告诉他的宝宝,ta的出现,让他本来昏暗无光,一眼看到头的人生,突然有了那么一抹微弱的光亮。


    仿佛水手绝望地迷失在海洋时,突然看到了瞭望塔的光亮。


    但是他的宝宝不需要知道这些,ta只需要在他的身边健康、快乐地长大。


    站了会儿,楚盛又觉得有些疲倦,他缩回被褥里,蜷缩起身体,闭上眼,沉沉睡去。


    让他意外的是,当他一觉睡醒,从那次逃跑被抓之后就再也没来过的沈随,居然站在他的床边。


    楚盛以为自己没睡醒,用力眨了眨眼,发现不是他的幻觉后,困惑地看向床边的沈随。


    沈随俯下身,掀开楚盛身上的被子,指纹解开他腺体上的黑色阻隔带,冰冷的指腹触碰过后颈脆弱的腺体,捻起一抹透明的腺蜜。


    她将透明又浓缩着玫瑰花香信息素的腺蜜,来回涂抹在楚盛苍白的嘴唇上,直到他的嘴唇有了丝血色,才放下手,嗤笑一声问:“睡懵了?”


    楚盛显然还没完全回过神,他呆愣愣地看着沈随,缓慢地抬起手,学着沈随刚刚的动作,触摸她嫣红的嘴唇。


    冰冷苍白的指尖落在温热的嘴唇上,试探地勾勒出嘴唇完美的形状。


    突然,嘴唇不耐地张开,含住敏感的指腹,湿热的舌头舔过指腹后,里面锋利的犬牙用力咬下。


    “——嘶。”


    楚盛吃疼,连忙收回手,眼神清明了不少。


    “醒了吗?”沈随挑眉,美艳却毫不媚俗的脸逼近楚盛,红唇中锋利的犬牙若隐若现。


    两人的呼吸交融,楚盛的身体饥可地吸收空气中alpha霸道的信息素。


    孕晚期改造omega的身体给出了过于诚实的反应,等楚盛反应过来的时候,沈随正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他。


    他窘迫地咬住下唇,掩耳盗铃般地捂住自己的脸。


    “这么大的人还尿裤子,”鼻尖是过分腥甜的玫瑰花香信息素,沈随黑眸中满是戏谑,“明天佣人替你换床单的时候看到了,你羞不羞?”


    “……不是,没有尿床。”楚盛脚尖紧绷,拿起一旁的被子,想盖住自己。


    沈随的手按住他的手,手指缓缓锲入楚盛的指缝,黑眸幽深,哑声蛊惑:“宝贝,xxxx……”


    孕期的omega会比平时更需要alpha,楚盛咽了咽口水,玫瑰花香信息素在空气中讨好地围绕着硝烟味信息素。


    他直起身,双手勾住沈随的脖子,伸出嫣红湿润的舌尖,轻轻舔舐沈随颈侧上若隐若现的血管。


    ……


    快天明的时候,病房内才安静下来。


    楚盛浑身脱力瘫软在床上,浑


    身上下布满各种各样的痕迹,没一块好皮肉,一眼看过去不像经历了情爱,更像被人从头到脚折磨了一遍。


    床单上那块被他打湿的角落,被新的痕迹覆盖,他苦中作乐想,至少不像尿床了。


    沈随站在床边,眉间透出一丝餍足,她慢条斯理将袖子上最后一个褶皱整理好,目光滑过楚盛的小腹,语调平静:“这几天晚上我都会过来。”


    楚盛吃力地抬手,将手搭在终于不再钝痛的生殖腔上,声音嘶哑,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是为了宝宝吗?”


    沈随手指一顿,眼皮微抬:“你也可以当成是为你来的。”


    听出她回答里的怜悯,楚盛眉眼反而微微展开,潮湿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会等公爵过来。”


    他原以为沈随会因为这是他的孩子,而轻视肚子里的宝宝,幸好,沈随虽然厌弃他,但并不讨厌他肚子里的宝宝。


    沈随盯着他弯起的眉眼,突然俯下身,吻过他红肿的眼皮。


    她垂眸看着身下表情柔软的楚盛,意味不明地说:“你要是能一直这么听话,等孩子生下来,我会给你一个奖励。”


    楚盛眼睫轻颤,手搭在生殖腔上,抿着唇,轻轻点头。


    当晚,楚盛强撑着没有睡觉,听话地等沈随过来。


    沈随推开房门时,有几分惊讶地看着病房内并未入睡的楚盛。


    温暖的灯光下,楚盛穿着宽大的病服,正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头像小鸡啄米点一下抬一下。


    听到门推开的声音,本来在昏昏欲睡的人猛地清醒过来,看清来的人是她后,那双弧度完美而又在眼尾上挑的眼里露出细碎的光亮。


    仿佛,他在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喜悦。


    想到这点,沈随的脚步微顿,眼中露出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柔意。


    她大步走到站在沙发边上的楚盛身前,解开他脖子上的阻隔带: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七年的时间,早就让楚盛忘记怎么和别人调情。


    所以他只是微微踮起脚尖,挺翘的鼻尖亲昵地触上沈随的鼻尖,手臂环着沈随精瘦有力的腰,声音还有些哑:“因为你说你会来。”


    但沈随却被他的乖巧取悦,喉咙里发出愉悦的轻笑。她的手指捏住楚盛后颈触感绵密的软肉,声音低缓问:“如果我今晚没来,你会一直等我到天亮吗?”


    带着茧的手指反复按压腺体周边的软肉,让楚盛的腿有些软,他无力靠在沈随身上,弄皱她一丝不苟的正装。


    楚盛想了下以前等沈随回来的那些晚上,仰起头与沈随对视,思索片刻,诚实地摇头:


    “不会,因为不睡觉对宝宝不好。”


    应该是“不会了”,但沈随此时应该没有兴趣知道,他曾为了等她彻夜未眠,毕竟没人爱听自己玩腻的玩具诉苦,楚盛善解人意地想。


    沈随唇角笑意微敛,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扫兴,手从楚盛衣服下摆钻进去,报复地捏了下他手感极好的软肉,不悦道:


    “你以前甜言蜜语信手拈来,现在倒变得老实了。”


    说完,她抱起耳尖微红的楚盛,朝浴室内走去。


    楚盛疲惫地趴在她的肩膀上,耷拉着眼皮,沉默地想,大概是因为他现在总是很累。


    累到,除了孩子,什么都不在乎。


    第28章 枯萎(二)


    “拿着。”


    后面几天,沈随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给楚盛。


    楚盛愣愣地接过盒子,垂下眸,局促地握着手里小小的丝绒盒子,不知道沈随的意思。


    沈随挑眉,觉得楚盛有点傻,有些不耐地补充:“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楚盛眼眸微动,在沈随的注视下,微微用力打开丝绒盒。


    里面赫然是一枚红宝石戒指。


    做工精美的戒指安静地躺在纯黑的内饰中,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却依旧熠熠生辉,每一个纹路都华美得不可思议。


    楚盛不可置信注视着丝绒盒里的戒指,心跳顿住一瞬,下一秒又开始“扑通扑通”剧烈跳动。


    他握住丝绒盒的指尖泛白,抬起眼皮,浅褐色的眸子里闪耀着细碎的光亮:“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一枚他原以为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戒指。


    “喜欢吗?”沈随上前,解开他脖子上的阻隔带,黑眸幽深,低声问。


    戒指上的红宝石是她在陪安尼亚挑选婚戒用的宝石时看中的,鬼使神差地,她买下这颗价值不菲的宝石,并让主星最好的工匠打造出了这枚并未有任何特殊含义的戒指。


    楚盛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拿起来,弯起精致的眉眼,露出一个漂亮柔软的笑容:“谢谢,我很喜欢。”


    想到什么,他眼眸有一瞬间黯淡,但又立刻恢复如常。


    在沈随不解的目光中,他转身走到床头柜旁边,从最底层翻出一条没有任何挂坠的项链。


    之后,小心地将戒指挂在项链上,变成一条红宝石挂坠项链。


    楚盛站起身,将坠着红宝石的项链递给沈随,柔顺地垂下修长又空无一物的脖子,轻声请求:“公爵,你替我戴上吧。”


    沈随指尖一顿,心脏生出不可名状的情绪,又瞬间被她不悦地压下。


    她垂眸意味不明注视着手里的项链,过了会儿,才将项链系在楚盛修长的脖子上,指腹有意无意轻触过他后颈的腺体。


    戒指垂在楚盛的锁骨中间,犹如一朵盛开的玫瑰。


    楚盛欣赏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将目光从戒指上挪开,眼里晕着的水雾,微微踮起脚尖,亲吻沈随的下嘴唇,饱满的唇珠触碰过沈随的上唇。


    “谢谢,我很喜欢……”


    ……


    红宝石做成的玫瑰,在海浪间翻滚起伏。


    ……


    沈随突然停下动作,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红宝石戒指,低声命令:“张嘴。”


    楚盛眼神迷离,顺从地张开嘴,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红肿的舌尖。


    “宝贝,咬住戒指。”沈随垂下头注视他的眼睛,黑眸幽深,蛊惑道。


    楚盛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听话地仰起弧度完美的脖子,微微挺身,从沈随手中乖巧地含住戒指。


    戒指在他的唇齿,犹如从胸腔里生出的一朵艳红的玫瑰,衬得他漂亮至极,仿佛山间吸人精气为生的精怪。


    沈随眼神危险,将楚盛抱起来,哑声夸赞:“很漂亮。”


    ……


    激烈的情事之后,沈随在浴室内洗澡,随手摘下的光脑静悄悄地躺在床头柜上。


    原本还在爱不释手欣赏脖子上戒指的楚盛,余光不小心瞟见床头柜上的光脑,他迟疑地放下手里的红宝石,又犹豫地看了眼还在传来水声的浴室,思索片刻,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心存侥幸拿起光脑,意外地发现,沈随的光脑竟然可以轻松地打开,简单地像特地为他设的圈套一样。


    浴室内的水声还没有停下的征兆,楚盛连忙打开光脑的通讯界面,输入他背下的利亚通讯号,指尖轻点,用沈随的通讯号发出信息:


    利亚,我是楚盛,可以帮我打听一个叫索米的女性beta是否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请你到时候在你的星网主页放一支玫瑰,谢谢你。


    他想了会儿,又写到:


    如果这件事让你难办,你就当做没有看到这条通讯吧。


    发出通讯后,他又急急忙忙将两条讯息删除,确保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才退出通讯页面。


    正好要退出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最上置顶的安尼亚的通讯。


    鬼使神差地,他屏住呼吸悄悄打开沈随和安尼亚的聊天界


    面,好奇地点开安尼亚一小时前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是一张婴儿房的照片,装潢温馨,不少细节能看出主人花了不少心思。


    安尼亚显然守在光脑前,见消息已读,立马发过来一条讯息。


    安尼亚:我布置的婴儿房,我很满意,姐姐你喜欢吗?


    看着安尼亚发过来的消息,楚盛缓缓皱眉,下意识咬住手指,所以安尼亚也怀孕了?


    可是他们还没结婚,皇室真的会允许吗?


    安尼亚:是我和小桉一起布置的,她也很期待过几天家里来新成员哦


    想到什么,楚盛心中突然产生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他的手指颤抖,极快发出讯息。


    沈随:姑姑那边什么意见


    沈随的姑姑,是安尼亚毫无血缘关系的后妈。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不一会儿,安尼亚的信息发过来。


    安尼亚:母后早就同意了啊,姐姐,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把小宝宝视如己出的


    安尼亚:你看现在小桉桉不就很喜欢我嘛


    猫猫转圈表情包.jpg


    盯着光脑上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人怎么也不看懂的消息,楚盛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脖子上的红宝石戒指摇摇欲坠,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世界崩塌。


    他机械地将光脑放下,把自己裹在丢在一旁的被子里,然而凉意仍然从心脏席卷全身,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发抖。


    不一会儿,浴室内的水声停下,门被人打开,沈随随意披着一件宽大的浴袍,带着潮湿的水汽走出来。


    她看了眼裹在被子里的楚盛,缓缓蹙眉,大步走到还亮着屏幕的光脑前,拿起光脑,看到里面楚盛和安尼亚的聊天内容,了然地看向楚盛,扯下楚盛裹着的被子,平静地注视他:


    “都知道了?”


    楚盛牙齿上下发颤,磕碰到一处,发出细碎的牙齿碰撞声,缓了好一会儿,在沈随越来越不耐烦的注视下,才嘶声问:


    “等孩子生下来,你要把孩子带走吗?”


    “安尼亚会成为孩子名义上的父亲。”沈随黑眸古井无波,并未认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楚盛难以自抑地双眼泛红,手搭在圆润的腹部,可怜地垂下眼尾望向床边的沈随:“为什么?”


    沈随扯起唇角,露出有几分凉薄的笑意,仿佛刚才同她耳鬓厮磨的人不是楚盛:“宝贝,你认为你哪里比得上安尼亚,或者,你有哪个地方能让沈家看得上?”


    楚盛身体摇摇欲坠,手指用力掐进掌心,哑声反驳:“可是孩子不仅有你们沈家的血脉,也有我的一半,你、你答应过我,说把孩子放在我身边!”


    明明答应他了的,为什么要突然反悔?


    沈随屈尊俯下身,将他掐出血的手指掰开,似笑非笑反问:“可是你听话了吗?我记得当初的条件之一,是要你听话。”


    虽然事实是就算楚盛没有逃跑,她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血脉放在一个什么都不算的玩物身边长大,不过这不妨碍她现在愉悦地欣赏楚盛面上的痛苦。


    怎么这么蠢呢,一个拙劣至极的谎言,竟然也能相信这么久。


    听清沈随的话,楚盛瞳孔紧缩,胸膛剧烈起伏,像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呼吸。


    怎么会这样?


    他好像真的要失去一切了。


    良久的寂静后,楚盛才从巨大的绝望中缓慢地平复下来,他抬起还红着的眼看向沈随,嗓音干哑问:“如果我没逃跑,孩子你是不是也会带走?”


    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这个孩子就像沈桉那样,一生下来,就会和他断绝所有关系,甚至不被允许知道他的存在。


    沈随将黑色的阻隔带系在楚盛满是印记的脖子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恶劣地弯起眸子,并不告诉楚盛准确的答案: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鄙夷道:


    “你自己都是仰人鼻息活的玩物,你难道要孩子留在你的身边学习怎么讨好别人,或者学习怎么做一只听话的宠物吗?”


    “宝贝,别那么自私。”


    在沈随不屑的目光下,楚盛无措地张开唇,他想反驳沈随,却发现他好像找不到任何可以辩驳的话语。


    因为他的确是一个无用的废物。


    他确实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教不了孩子。


    又是死一样的沉默后,终于,楚盛浅褐色眼里最后一丝的光亮被吹灭,他表情麻木看向沈随,嗓音嘶哑:


    “会死吗?”


    沈随抱胸,以为楚盛在担心分娩时出现意外,或者她要去父留子,嗤笑道:


    “只是生孩子而已,不会让你死。”


    听到沈随的回答,楚盛吃力地勾起唇角,漂亮的脸上露出浅淡脆弱的笑容,他点头,面色苍白道:


    “……那就好。”


    第29章 枯萎(三)


    楚盛安静地接受沈随决定将孩子交给安尼亚抚养的决定,或许是离预产期越来越近,他精神突然好起来,不再总是缩在床上昏昏欲睡。


    他总爱将病房内的智能窗帘打开,靠着落地玻璃,安静地坐在阳光底下。


    阳光透过特质玻璃落在他苍白到有些透明的肌肤上,显得他犹如脆弱易碎的琉璃。


    他出神甚至有些如饥似渴地注视着窗外的花园,他长大的地方。


    在这座花园里,他曾将祖父心爱的花草当做野草拔掉,之后害怕地不敢回家,也曾在祖父慈爱的注视下,站在最高的假山上,狂妄地宣布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alpha。


    十九岁那年,祖父为他安排好一切后,在病床上,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舍地闭眼。


    从此他在世上孤苦伶仃,成为一个孤儿,没有亲人,也没有家。


    直到现在,离祖父过世已经八年,他都快二十八岁了,却依旧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世上唯二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也不属于他。


    楚盛滞缓地抬起手,苍白到有些透明的指尖触碰没有温度的光线,浅褐色的眸子里一片沉寂。


    沈随说只是一场分娩手术,他不会死,可是她不知道,当他最后能拥有的东西被夺走,他其实会死的。


    他放下手,头无力地靠在冰冷的玻璃表面,在心里轻声重复:


    他会死的。


    可是,正如一朵即将枯萎的玫瑰,不会有人投去目光,也没人会再在乎他的死活。


    之后,沈随好像又把他忘了,一直到预产期那天,她都没再过来。


    当医生们推门鱼贯而入的时候,楚盛安静地躺在床上,表情平静到有些麻木地看向医生们身后,发现沈随依旧没来后,了然地收回目光。


    或许,正如沈随说的,这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手术,不值得她为此跑过来一趟。


    在麻醉生效前,他突然看向为首的beta医生,哑声问:“索米还好吗?”


    自己的得意门生因为眼前的omega自毁大好前程,医生本不想回答楚盛,但omega的目光太过可怜,就好像如果她不回答他,他下一刻就会枯萎。


    于是她违背沈随下达的命令,冷淡地回答楚盛:“人没事。”


    听到医生的回答,楚盛吃力地勾起唇,他收回目光,眼睫轻颤,沉默地注视自己凸起的腹部,仿佛想穿透皮肉,看清里面孩子的模样。


    很快,他的孩子就不再属于他,他甚至连知道孩子模样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孩子会乖巧地喊别人“爸爸”,会在别人的庇护下健康、快乐地长大。


    而这一切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麻醉渐渐生效,楚盛疲惫地闭上眼,完全陷入昏迷前,一滴冰冷的泪从他的眼尾滑落,又无声地隐入鬓角。


    ……


    这场手术确实像沈随说的那样,就好像睡了一觉,一


    觉睡醒,他臃肿的腹部变得平坦,生殖腔不再总是传来连绵不绝的钝痛。


    楚盛睁着眼,平躺在病床上,出神地望着头顶灯光柔和的天花板。


    过了会儿,他艰难地抬动手臂,隔着病服,手指轻轻触碰过传来密密麻麻疼意的新疤。


    疤痕横在他的小腹右下侧,犹如瓷器上的一道裂纹,永远无法恢复如初。


    “楚先生,手术很成功。”穿着纯白色隔离服的医生进入病房,手里拿着仪器的显示屏,“胚胎目前已经转移到人工生殖腔内,再过三个月就可以从人工生殖腔内取出来,根据数据显示,是一个身体很健康的小宝宝。”


    “另外,恭喜你,你的腺体不用再注入发情素和发育素,等身体康复,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楚盛眼球转动,看向站在床边的医生,吃力地开口:“……谢谢。”


    犹豫了会儿,他抿了抿干枯的唇,低声问:“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omega,beta或者是alpha?”


    医生语气为难:“楚先生,按照公爵的吩咐,你可能暂时没有知道的权利。”


    楚盛愣愣地看着医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嘶声说:“……我知道了。”


    医生看向病床上瘦得快要脱相的楚盛,想到这些天她在病房外看到的的情景,顿了下,还是嘱咐道:“楚先生,身体是自己的,你是改造omega,应该更重视自己的身体。”


    “谢谢。”楚盛面色苍白,勉强张嘴回答医生。


    剖腹产之后,沈随也没来看望他,仿佛已经彻底忘了他。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养伤,管家想尽办法让他吃下营养师专为他做的营养餐,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吃饭,在管家的敦促下,总会努力地把所有食物咽下肚。


    但让管家焦急的是,这些食物吃进去,他却仍然一天比一天消瘦,犹如一朵渐渐失去生机的鲜花,怎么都救不回来。


    每每这时,楚盛总会勾起唇,比之前显得还大的眼睛弯起,揶揄道:“没事的,可能是我的肉变得更紧了,管家先生,你总爱操一些不该操的心。”


    “楚先生,您现在给我的感觉很怪。”管家并没有被他的话安抚,反而神情变得更严肃,“您的心情似乎很愉悦,精神看起来也比之前好,但是你的身体并不开心。”


    听到管家的话,楚盛微微一愣,随即摇头无奈地道:“那你一定感觉错了,先生,与其纠结你的错觉,不如多想想今晚又要让我吃下什么难吃的东西。”


    管家正色反驳:“楚先生,那是食材最本真的味道,事实上,这些食材源自于……”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管家,我知道这些食物都很昂贵了。”楚盛无奈地打断管家,“你都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管家不太开心地换了个话题,但铁了心要和楚盛谈心,还是佣人来找他,他才不情愿地离开。


    等管家离开房间,楚盛唇角的笑意慢慢消失,他沉默地垂下头,手指轻轻拂过已经不再时不时传来钝痛的伤疤。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等楚盛终于可以下床的时候,他神情木讷地拿起床边的复古电话,按下他早就熟记于心的通讯号。


    很快,通讯被接通,沈随淡漠的声音清晰地从另一端传来:“什么事?”


    楚盛握住听筒的手指发白,他耷拉着眼皮,面上依旧没有一丝血色,温声道:“公爵,明天你可以陪我,到我们曾经正式确定关系的那家饭店,吃一顿晚饭吗?”


    第30章 枯萎(四)


    “公爵,你后天就要结婚了。”在沈随想都不想拒绝他之前,楚盛声音沙哑开口,想到上次在光脑上无意看到的成婚日期,他下意识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花园,花园的角落,有一株早就无人在意的玫瑰花树。


    听着沈随平稳的呼吸声,楚盛顿了下,收回视线,浅褐色的眼里闪过一抹微弱的光亮:“在你结婚之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求你了,看在这些天我很乖的份上。”


    一阵难捱的沉默之后,沈随冷淡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从通讯另一边传来:“可以,明天我会派人来接你。”


    她漫不经心问:“宝贝,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


    在通讯挂断前,楚盛突然轻声问:“公爵,那晚的玫瑰你觉得美吗?”


    那是他所有的玫瑰中,最美的一朵,他好想知道,沈随还记得那支玫瑰吗?


    回答他的,是通讯被挂断后的忙音,沈随对他,好像总是缺少几分耐心。


    但没关系,他很快就不会再讨任何人烦了,楚盛沉默地放下听筒,垂眸看向胸前仍然璀璨夺目的红宝石戒指。


    第二天下午,当管家得知楚盛要和沈随约会,亢奋地拿出一堆精美的高定西装,并叫来得知此事同样激动的佣人们,一堆人将楚盛围在中间,打算使出浑身解数好好打扮他一番。


    楚盛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这些已经陪伴他七年的人,因为他该穿哪件衣服、该梳什么发型争吵,眼里含着浅淡的笑意。


    最后管家一锤定音,挑出一件纯白带着银色暗绣的收腰西装,并和其他佣人一起,非常严肃地否定楚盛认为自己要画大浓妆的想法。


    楚盛还是有些不甘心:“公爵大人认为我现在变丑了,我觉得你们应该给我画一个浓妆。”


    上次在古堡,他同样非常坚定地认为,因为那些人用面纱遮住他大半边脸,让他产生了别人口中常说的朦胧美,沈随才对他产生一点怜爱。


    管家眼皮轻抬,义正词严再次拒绝:“楚先生,你总是对自己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解,比如你总是对自己的身体盲目自信,你害不如我了解你的身体状况。”


    “好吧。”楚盛失望地垂下肩膀。


    他期待管家和佣人们给自己一个奇迹,但最后的结果就是他除了气色看起来好了些,过长的头发被打理好,和他原来的脸没有任何差别。


    他对管家和佣人们道谢后,耷拉着肩膀,失落地跟在沈随派来的人后面离开,直到他被人领着来到包厢,他都还没提起精神。


    沈随还没到,他安静地看向窗外的夜景,看着玻璃上映出的倒影,仿佛间,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眼中露出一抹恍惚。


    他还记得七年前,两个人正式确定关系那天,也是这个座位,他误认为沈随是其他星系来的小贵族,故意带沈随来这家主星最昂贵的顶级饭店吃饭。


    他当时还很张扬,不爽地看着对面适应良好的沈随,桌下的脚尖故意挑逗地摩挲沈随的小腿:“宝贝,真想好做我女朋友了?”


    十八岁的沈随还未完全长开,面容有些青涩,但气势是毫不掩饰的锋利,她不甘示弱地看向楚盛,危险地眯起眼:


    “应该是你考虑好真要和我在一起吗?”


    “喜欢我的脸吗?”楚盛打了个哈欠,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神情慵懒问。


    沈随目光落在他比她见过所有omega都漂亮的脸上,坦然道:“喜欢。”


    没有alpha会不喜欢这张脸。


    楚盛耸肩,还没系上阻隔带的脖子在光照下透出诱人的光泽:“那不就得了,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


    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反正沈随是见色起意,他能玩弄到沈随真心就玩弄,玩弄不到就分手。


    啧,这人又是标记他,又是把他当条狗干,他一个大alpha□□得好几天下不了床,让他玩弄玩弄真心怎么了。


    楚盛垂眸,手指轻轻拂过脖子上的黑色阻隔带,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其实也不怪沈随认为他又蠢又没用。


    谁能想到,他想要玩弄真心,其实只是想要沈随心甘情愿地被他标记,好好报一报当时被标记的仇呢?


    “想什么,这么出神。”沈随穿着一身还未换下的正装落座,如今完全长开的脸和记忆里的脸重合在一起。


    楚盛看着对面的沈随,七年过去,沈随的样貌完全长开,学会收敛自己身上过于锋


    利的气场,也变得更加优雅迷人,他的神情出现一瞬间恍惚。


    他回过神,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身上做工精良的西装,舔了舔干涩的牙齿:“想到七年前的一些事,感觉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沈随目光落在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的楚盛身上,黑眸中的情绪被长睫投下的阴影掩盖。


    灯光下,楚盛一身纯白色的西装,显得他更加清瘦柔弱,过长的刘海被精心地梳到一边,完完全全露出他精致漂亮又无可挑剔的脸。


    而脸上,那对浅褐色的眸子映出细碎的光亮,犹如一件精美但易碎的艺术品。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软弱可欺的omega,曾经也是张扬得不可一世的alpha呢?


    沈随不置可否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等候的侍从,点了几个楚盛也能吃的菜后,才又看向楚盛,冷淡地问:


    “说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告诉我?”


    楚盛心猛地跳了下,他松开捏住袖子的手指,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声音很小:“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太久没看到你了,想见见你……”


    身为一个omega的本能告诉他,虽然沈随很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对他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更加没有耐心,但看在他刚刚被夺走的孩子的份上,他大着胆子想沈随应该会容忍他的无理取闹。


    毕竟,哪怕一个alpha对她标记的omega没有任何爱意,但身体总会残留一两分不自觉的怜悯。


    想到这点,早就疼得有些麻木的心脏突然又传来不可自抑的钝痛,因为害怕失态,楚盛连忙有些粗鲁地喝了一大口杯中的温水。


    听到他的回答,沈随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眉眼微抬:“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黏人?”


    她其实更想问面前的人,故意借着这股可怜劲儿喊她过来,又选在两人孽缘进一步加深的地方,是不是想求她收回命令,让她把孩子送回来。


    但她自持从容,又常年处在高位,面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她认为这些话不该她说出口。


    她凉薄地注视对面可怜的omega,高高在上,等他自己开口说,自己求。


    然而,对面的omega却不按照她给出的答案走,他局促地舔了舔唇,说出她并不想听的话:“明天之后,你会有一个能陪伴你更久的omega。”


    说着说着,楚盛捏住水杯的手指缩紧,艰难地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微笑:“你们会带着孩子生活在一起,我怕现在不见你,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他是一朵不再漂亮的玫瑰,沈随早就厌弃了他,之后,她一定会慢慢完全遗忘他。


    这间包厢内,楚盛不顾还在场的侍从,站起身,在沈随冷淡地注视下,主动坐到她有力的大腿上。


    正巧这时,点的几样菜品依次被端上桌,侍从硬着头皮不去看明明穿戴整齐,却让人无缘无故双颊发热的AO,得到沈随的示意后,才如释重负离开包厢,离开前,还体贴地打开信息素净化器。


    “你一直戴着这条项链?”沈随勾起被楚盛藏在衣领下的红宝石戒指项链,看向乖巧地缩在她怀里的楚盛,意味不明问。


    楚盛看着沈随指尖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的戒指,绵长的睫毛轻颤,头轻轻靠在沈随肩膀上:“可以取下来吗?”


    他很想取下这枚代表怜悯的戒指,但是项链的构造很特殊,他没办法靠自己解开,而管家那些人不约而同认为这条项链只有沈随才能决定,他能不能取下来。


    沈随放下戒指,并不同意他的请求:“你戴着很好看,不用取。”


    楚盛浅褐色的眼里不可控制出现一层水雾,在拥有他的alpha怀里,他强装的释然总是不堪一击。


    沈随似笑非笑注视他:“怎么要哭了?一枚戒指而已。”


    楚盛并未回答沈随,他沉默地靠在沈随肩膀上,忍下恶心嗅着沾染在沈随身上的水果软糖信息素,手不自觉搭上小腹右下侧的伤疤上。


    沈随看到楚盛下意识的动作,和浅褐色眸子里无法隐藏的哀伤,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解开楚盛脖子上的阻隔带,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楚盛湿润的腺体,引得他一阵战栗:


    “或者,你在为其他事情伤心,宝贝,说出来,你想要什么。”


    她总是这样恶劣,明明对楚盛真正想要的东西心知肚明,但偏要他自己说出口,仿佛这样,就能代表她依旧在完完全全掌控楚盛。


    再一次,楚盛再一次拒绝按照她给的安排回答,他细瘦的手指解开身上的衬衫,眼里的水雾欲落不落:


    “我想见你,想要你的标记,想要你成结。”


    宽大柔软的座椅上,沈随随意往后仰靠,上挑锋利的眼尾风流多情地睨了一眼他:“想要什么,自己来。”


    ……


    纯白色的西装散落满地,精致的菜肴渐渐冷却,只有酒杯中的酒倾斜而下。


    最激烈的时候,楚盛缩在沈随的怀里,脚趾紧绷,终于小声地哭出来。


    泪一滴一滴砸在沈随温热的颈侧,过分潮湿,又过分炽热。


    “哭什么?”沈随勾起他的脸,垂眸注视他被泪水打湿的脸,心中突然生出无法控制的躁郁。


    “是想到什么了吗?”


    楚盛哭着摇头,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明明早就知道沈随不爱他,明明早就接受他已经一无所有。


    他捂着一下一下钝痛的心脏,泪眼蒙眬地想,一切都是因为他无法克制的omega的本能和七年的驯服,让他身上有了摆脱不了的奴性。


    所以他才会为沈随即将属于别人而哭泣。


    他明明,明明不爱沈随的。


    沈随捏着他脸的手突然用力,空气中的信息素猛地压向楚盛,楚盛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要笑不笑直勾勾盯着楚盛:


    “宝贝,你是不是忘了,我最讨厌别人和我绕圈子?”


    “说话。”


    终于,在她的威逼下,楚盛顺从地按照她的预想,吐出她想听到的答案:“我想明天……见见孩子……”


    “明天?”


    “明天。”


    沈随松开捏住楚盛下颚的手,因为得到想要的答案,唇角勾起优雅得体的弧度,又恢复成往日让人高不可攀的公爵。


    她欣然应允: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