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敌袭
才是下午, 威什旅的私人战舰就落在了皇宫的降落台上。
皇宫顶层不论是游客还是在皇宫里务工的人,都望着这一从天而降的战舰。
实际战舰上也就只有庞沂和威什旅两个人。
透过窗口,庞沂看着外面的人, 对威什旅道:“这也太招摇了。”
“我是来观光,你是来杀人,我为你去转移群众注意,进去后哪里不懂就问我, 我熟。”威什旅拍了拍庞沂的肩膀,自己先打开舱门独步走了出去。
威什旅端庄踏入群众的视野, 以前的戎装国师如今一身清闲的出现在冻冻星民众的视野里, 一时间很多人都没有认出他来。
一席白衣,开领很深。
冻冻星的民众根本没见过威什旅这幅打扮出现。
慢慢的,有民众意识到了走下战舰的这个人:“啊!是, 是前国师!”
“前国师?国师?他来做什么?”
“国师!是我!是我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握过手的!”
威什旅转脸看了那个人一眼,微微笑道:“现在的国师不是我了,所以, 还记得吧。”
站在前面的民众问道:“国师!国师!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点兵的时候少了个人,听说新国师上任了,过来看看,是不是落在他这儿了。”威什旅轻飘飘的放下一句话, 直接向皇宫里走去。
耳返里, 庞沂传讯道:“我已经进来了——皇宫里不落星的人比较多, 你还是小心一点,还有,一旦他们发起攻击,不要开黑铠,记住了。”
威什旅穿过皇宫顶层的人群, 对里的声音回应道:“你这么说,难道,克制冻冻星武器的创始人是你?”
蹲在暗处的庞沂一怔,违心的答道:“……嗯,不是,放心,如果是我,你早就不在了。”
庞沂确实是创始人,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敌营收留的这一天,这门武器的漏洞在哪他自是清楚。
威什旅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确实如庞沂所说,冻冻星人没见过几个,皇宫里的不落星人反而多了不少:“暂且信你。”
皇宫大厅里都是一些威什旅陌生的面孔,这些人甚至没有冻冻星的特质,威什旅继续往前。
“第一扇门的密码是?”
耳返里传来庞沂的声音,威什旅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庞沂这边。
冻冻星人没有指纹,人脸机器抓拍也不协调,所以他们一直都用的密码。
威什旅虽然不在皇宫,不过皇宫的监视他还是做得很好的。
比如新国师改的门禁密码,密码改之后威什旅就知道了:“594594。”
庞沂听后一笑,带上手套连贯地按了门禁密码,第一处需要门禁的地方打开了。
这个密码设置得就很张圣贤,张圣贤首要是头脑简单,密码不重复的话复杂的他记不住,以前一直都是这样。
耳返另一头的威什旅优哉游哉的说:“后面应该就有你们家的人了,皇宫里的冻冻星人,貌似都在外面,而且我……”
威什旅这边情况骤变,这些新入驻的不落星人貌似知道威什旅来者不善,于是都举起武器发动进攻。
“算了,他们好像不太欢迎我。”耳返这边传来了几声枪响,威什旅接着道:“你继续,你那边可能更不安全,所以你加油,我肯定会没事,你放心。”
威什旅实战上的实力庞沂不清楚,既然威什旅这么说,那庞沂也信了。
“好。”庞沂回答了声,攀上通风管道,耳返里都是威什旅那边的枪声。
威什旅说要庞沂放心的,那庞沂应该放心,这么多年的国师,如果技术不到位早就歇菜了!
庞沂行动的速度很快,动作很轻,没多久就钻到节点了,节点处正好有挡板。
挡板下面有人道:“国师说了,刚才有人进来了,你们快找找!”
另个人说:“哪儿啊!这破地方连个摄像头都没有,他躲哪儿去了我也没找到!”
这人又复道:“哎呀!找吧!要是真进来了,咱俩命怕是要没!”
那人再道:“呵呵!谁进来了惹得你这么躁动?”
“你还真别问!就是那个总指挥部安排下去的辰皑啊!不是被冻冻星收买了吗!现在就跟个伥鬼似的!专杀不落星人!”这边的人刚说完,只闻他口中一声没有喊完的惨叫,身子开始切斜。
他的背后显出了他所谓的‘伥鬼’的脸。
庞沂直视对方守卫错愕的眼神道:“是我。”
庞沂抬手间,一道血线闪过,这条走廊的两个目击者倒下了,后面这一个更是头首分离。
后面被抹脖子的这个守卫的衣服稍微干净一点,庞沂将他身上的衣物脱下,再次钻进了通风管道里。
这里的守卫都是穿不落星当时指挥部分发下来的制服,这样穿上就更容易混过去,不用再爬通风管道了。
“好了,我这边解决了,看看你那边吧!”耳返这边威什旅抓住一个不落星人,用自己的枪口抵着他的脑门道:“带我去见新上任的国师!”
“啊啊啊——!好,好,别,别打我!”威什旅手下瘸了一条腿的不落星入驻守卫举起双手,俯首喊道:“是是是,我带你去!”
耳返这边的威什旅轻松道:“我这边搞定了,你加油,我先进去会会~”
庞沂听着,没有回应,他已经到了第二处门禁口上了,通风管道在此是截断的,截断网跟墙壁是一体,很难打破。
他回头看了一眼最近的这块挡板,掀起一点看了看走廊下面的情况——有人,只是不多。
六个。
他准备好远程武器,听着下面的动静。
领队的守卫摘下帽子扇了扇风:“大厅里打起来了,国师叫我们过去帮忙,我答应了,但是——哈哈哈哈哈,幸亏没去!去的!当时驻地的!都死了!我去!不愧是他们星球的百年国师啊!一个人单挑几十个!黑铠都没有开!直接灭掉了了!”
被驯服后的不落星人就是如此,只要是血腥味,不论是不是同胞散发出来的,都会拿出来当笑料。
那三个月里的辰皑肯定也是如此,在实验室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吐血和挣扎都是面向他们的,他们都看得见,他们都能安全的躲在家里观赏。
直至视频里的那个人死掉,他们才会移开视线,去看下一个将死之人的死亡过程。
这位领头的手下拍马屁道:“还好你带队,不然我现在已经是苏灵途二世了!”
另一个相续喊道:“是啊是啊,真亏了你聪明!”
咣当——!
庞沂出手用了点力,挡板掉了下去,入场的B格可能没了,很快等他们都反应过来,只闻接连两声枪响。
剩下没被爆头的四个人抱头鼠窜。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有敌人!有敌人啊!”
领头的占了些素质,他先冲上去按了警报,再回头看偷袭者是谁。
警报声响起,一扇防爆门缓缓落下,庞沂对着耳返道:“下一扇门禁密码!”
耳返那头的威什旅回答说:“756765,这个是不是复杂了一点?”
跃下管道,庞沂首个对领头守卫开/枪,接着冲向落了三分之一的门禁口处,手指落下,迅速按下密码。
“是他!是他!”存活下来的三个小弟勇敢了一回,他们冒出头来纷纷对着庞沂开/枪。
砰!砰!!
庞沂迅速闪到一边躲避他们仨的攻击,等到防爆门过半,门开一半,他扔出一枚高/爆,从皇宫第二环门禁处钻了过去。
一声炸响,耳返里的威什旅道:“动静小点,这边的人好像都过去了,一个人也没看见。”
不过是体质差了,自己倒也没那么弱,这些人庞沂一个人能解决。
“那就更刺激了。”应了威什旅一声,庞沂继续往前。
冻冻星的皇宫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走,都是一条直线,尽头处就是门禁,出现分叉口也能一眼看到头。
威什旅这边的挟持人物开口道:“你,你认识,认识辰皑啊?”
不确定这个人身上有没有监听器,就算没有,威什旅也不会如实交代的。
威什旅应道:“不认识,但是我认识庞沂。”
“啊?庞沂是,庞沂是谁?”被挟持的守卫问。
威什旅边走边答:“庞沂是我老婆!”
耳返那边的庞沂听到后,耳朵一竖,不过很快又回到状态接着向前。
守卫一脸疑惑,怕死又想八卦的问:“你,你不是国师吗?”
耳返那头的庞沂很安静,没空理威什旅那边的闲谈。
“是啊,之前是,现在不是了,怎么?”威什旅用枪抵了抵守卫的后脑。
守卫脖颈里咯噔一声,按下门禁后,继续往前,不久他又问道:“难道辰皑不是投奔的你吗?”
威什旅举着枪,用力压了压这话多守卫的脑袋,说:“我说了,我只认识庞沂,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辰皑。”
话多的守卫不敢再话多了,他举着双手,老老实实回答:“哦哦哦,这,这样啊,那,那不打扰,我,我们马上就到,到皇宫的下一环了……”
话痨安静了,威什旅反倒:“这皇宫我还不熟?轮不着你告诉我到哪里了,说说吧,辰皑是谁?发生了什么?”
辰皑在不落星的后半段岂不是家喻户晓,发生了什么,怎么样的惨状,不是人尽皆知?
耳返里的庞沂咳了一声,道:“严肃,现在容不得开玩笑。”
威什旅装作没听见,等着话痨守卫开口,算了,他先开口问道:“诶!不如你先跟我说说他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这我非常爱听!”
第23章 复仇
落入威什旅之手的守卫害怕道: “谁啊?辰皑啊?你问我辰皑有没有男朋友, 想怎么样?这个,这个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待会儿, 待会儿不能,你可不能杀我啊!”
耳返那边的庞沂可是听见了。
他倒也好奇,乔系言和自己在他们口中是什么样的?
当时和乔系言好的时候,他们可都送祝福了, 都望着九九了!
到结尾处一片骂声,只有骂辰皑的, 乔系言?辰皑不知道, 只知道三个月后自己拿到了电子库发现乔系言有了功名。
他不是结婚了吗?说来,庞沂也挺好奇的。
不过这一份好奇中明显的带有些不开心。
那边的威什旅微笑道:“好,保证不杀你!”
“辰皑的前男友啊!对他可好了!”被挟持的守卫讲得上劲。
那不落星的守卫接着道:“辰皑这个人可拜金了, 而且还爱攀高枝!幸亏他没有傍上你啊!不然能把你的血都抽干!”
威什旅有在很认真的听:“哦?真的?那你接着说?”
自己问的难道不是辰皑的前段感情史吗,怎么就听到这个人诋毁辰皑了?
威什旅把庞沂从来到现在都想了一遍,愣是没有想到庞沂还这样过。
拜金……庞沂也送过自己东西, 而且他吃得也少,可能不落星人脑子是有点傻吧,自以为聪明用同胞做实验体不说,这样说着竟然还会跑题。
‘拜金’二字, 威什旅不站在庞沂前男友那边想, 他不会是养不起才说辰皑‘拜金’的吧!
攀高枝……
明明是威什旅强娶的才对!都没经过辰皑本人同意的!
哪论得上攀高枝!
威什旅不解的盯着被自己挟持的守卫, 说笑般的问道:“他的前男友给了你多少钱要你这么说的?”
“不是啊不是啊!我说的都是事实!真的这个人好吃懒做!从他……哎啊啊——!辰皑!”
威什旅手里被挟持的守卫鬼叫了一声再猛地跃起。
守卫非常想跑,面部表情无比仓皇,身体被威什旅一把牵制住很难脱身。
威什旅早就听到了脚步,猛地把话还没讲完的守卫往自己身后一抽,徒手接庞沂一记甩腿。
若不是冻冻星人没有骨头, 威什旅这只手都要被庞沂甩出去,轻则骨折,重则连手后面的部分都要被破开。
“别这么大火气嘛!”威什旅话音刚落,庞沂一记重踢将威什旅连带背后的守卫一齐踹了出去。
庞沂红了眼:“胡说八道!”
尽管身后有威什旅在,庞沂解释都不想解释,只想先把眼前的这个东西弄死!
“哎哎哎!辰!辰指挥!息怒息怒!我——我刚才……”失去了威什旅的袒护,守卫害怕地直往角落里缩。
守卫的脖子被庞沂遏住了,守卫向着威什旅喊道:“救我!救我啊!”
威什旅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耸耸肩应道:“你只说不让我杀你,没要求我救你啊。”
守卫见求威什旅不成,转念便想到了向辰皑道歉,争取能在今天苟命出去,日后怎么败坏辰皑的名声就是日后的事情了。
“辰指挥,哈哈,辰指挥,你,你放过我吧,我,我,我——咳!”被庞沂用手钉在墙上的守卫声音愈发沙哑。
守卫的脖颈将成一个漏斗状,他已经喊不出声了,只剩挣扎,很快连挣扎的姿势都没有,口吐浑浊血液,脖子被庞沂徒手挤断。
威什旅在背后拍了拍庞沂的肩:“都死掉了,你还打算让他怎么死?”
庞沂不想听,这些人就该死,都消失才好,在庞沂还没找上门之前别让庞沂听见或是看见。
他手里的不落星人虽是死得狰狞,庞沂却还是不想放过,如果他能把刚才说出的话再吃回去的话,让庞沂松手兴许还有可能。
威什旅首次见到庞沂的这一面,巴不得一个人死透的一面。
“刚才都是套话,我不会信的你放心!”威什旅碰到了庞沂的肩,庞沂的肩膀有些烫,威什旅察觉到了不对,道:“要不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怎么样?”
庞沂没有回应,身体力量全在手上。
最后是守卫的脖颈彻底断掉,头颅从庞沂手上滚下,尸体坠下庞沂才撒手甩了甩手上的血,他将威什旅无视无动声色地原路返回。
“你从那边来,他们肯定会顺路追,待会儿……”
庞沂没有听完威什旅在讲什么,只知情况不对就要远离他,他现在可以误伤所有人,在威什旅没有抛弃自己之前他将是“所有人”中的例外。
他害怕自己成为记忆里那只浑身漆黑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实验体。
那只失控的实验体只是为了找到‘食物’,庞沂怕自己是一心想杀人,徒手撕掉所有人,只要是视线里的都统统屠掉,杀死!
耳返里录到了庞沂细微的声音,威什旅听见后回应:“我刚才只是套套话,我不觉得你……”
“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他们在胡说我没有错……”
“是,你没错!状态不好我们回去!没事!我们明天来也行!”听耳返另一边的声音突然停了,威什旅顿感大事不妙,在后面加紧跑了两步。
以庞沂现在的神志,他现在根本不会看电子库弹出来的翻译,只会带着血性找下一个不落星人将他撕烂。
很快,前面警报响起的援军赶来了。
一名拿着枪/支的不落星人指着庞沂道:“他在这!”
庞沂抬眼看了他,起势动手,想不到又跑来了一个。
“辰皑,这么久不见,长……”领头的入场词都没有讲完,先被庞沂一甩腿打掉了脑袋。
跟在后面的发现情况不对都举枪开始射/击。
砰!砰!砰!
庞沂没有跑,他拎起了领头的守卫的尸体,挡下了一轮集火,后便是自己开枪,再扔出一枚高爆。
爆炸后,庞沂来到几名幸存者身前,他们顾不上身上的疼痛,都夹着尾巴求道:“辰指挥官,好,好久不见,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要……你知道的是上级……上级胁迫的对不对?你知道的是不是?”
庞沂张开嘴,一抹浓郁的黑烟从他嘴里流出坠下,庞沂看眼下这名不落星人的眼神变了,他笑道:“我知道啊,毕竟这样你回去跟你的上级交代你也会死,不如……”
黑烟垂直坠落的路线徒然混乱,庞沂捏起方才在求饶的不落星人的脑袋,往下一个门禁处拖拽。
“啊啊啊!辰皑!饶命!饶命!我!我可!我可没有害你!我没有害你啊!我!我真的没有害你!”
“都是那些实验员害的你!我!我!我都是——啊!”
待到威什旅赶到现场,那里只剩血迹和门禁处连续叠加脑袋被挤爆的不落星人尸体了,门禁被这些不落星人的脑袋生生砸坏了,门开了人也死了。
耳返那边的声音近乎消失了,威什旅不知道庞沂那边的耳返是故障了,还是被庞沂拔掉了。
这里入驻的不落星守卫不过是当时被威什旅放出来的俘虏,没有任何战略可言,只是手里拿枪就是枪,扣动扳机就可以开枪,开枪了就能反抗,完全不先评估对方的战力就上了。
门禁后面更加严重,一片血海,尸横遍野。
在这片血海中,威什旅找到了庞沂的耳返和电子库……
这边庞沂找到了张圣贤。
他在皇宫的王座上,国王不知去向,王座下面还有不少不落星的正规军在,其中也有辰皑的老师,庞沂的作战技巧和攻势都托这位的福。
“呦!还真是你!偶呦呦呦!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呢!”张圣贤从王座上走下,带领着保卫他的将士靠近庞沂。
对庞沂而言,老师身边的这些人不算什么,唯独他这位‘老师’对庞沂而言就有些棘手。
兴许不是老师在,张圣贤也不会这么大的口气吧。
庞沂身后的出口闭合,他自身的状态不是很好,身上中枪了,只是人没有倒下。
既然来了,就必须取到张圣贤的头颅,日后自己生活中的空气可能都会好上数倍。
发现辰皑没有反应,张圣贤继续上前:“要不是翦晨将领告诉我还有你这么个祸害,我也不至于布这么个局,杀了你!”
翦晨,辰皑的入门导师,手里不知以教学之名取了多少入门青训的孩子的性命!不过他本人的行为随不落星本土,视财如命,给钱就能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包教好,出征优先保护那些给过贿赂的家长的孩子!其余的就是炮灰!
庞沂先抬起武器,张圣贤立马躲开,接下来的都由翦晨和他的随军。
“早知你会叛变,当时我就应该以教师之名,提议把你绞死!”
翦晨说的是母语,庞沂能听懂,才回道:“非常好的提议,只是现在提未免有些迟了!”
庞沂用不着跟他们废话,先开/枪,翦晨连躲数颗子弹,实在躲不过的会拿随军鲜活的身体挡,其间随军也在开/枪,庞沂用自己的方式躲避。
到了最后,皇宫中只剩张圣贤和翦晨敌对庞沂,枪声才消停。
“怎么?没子弹了?”王座上的张圣贤冷笑。
庞沂盯着翦晨的眼睛,应张圣贤道:“给你讲个笑话,刚才翦老师躲不了的子弹会用他随军的肉/体挡下,那现在我对他开枪,你猜有多大概率会抓你来挡枪?”
庞沂的意识越来越浑浊在他的视线里,翦晨可以长着张圣贤的脑袋,翦晨也可以坐在王座上挑衅自己。
视野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那两个不落星人还冒着红光,庞沂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什么,死也好,活着也罢,只要不落到他们的手里,比什么都强。
最近的美好被什么东西刻意模糊了,现在空有仇恨还在他的心里高歌!
被嘲讽后,翦晨非常不服地扔了自己的枪,抽出腰上的近战武器,道:“那来这个!”
第24章 新生
据威什旅自己的研究结果显示, 庞沂现在的血液成分很杂,有章帝星的血液和那些活跃在不落星阴沟里的寄生虫,以及未经庞沂同意, 威什旅悄悄喂给他的自己的身体组织。
庞沂吞下后,威什旅献给庞沂的组织会化成分子,优先修复庞沂体内被寄生虫掏空的内脏。
他目前还没有找到有关这种寄生虫的解决方法,只能用本土的, 最原始的方式阻断,为其续命让其保持理智。
不过在翦晨这里, 威什旅的治疗似乎失效了。
金属刀刃与晶体刀刃相撞的声音让庞沂愈发激动, 翦晨屡战下风。
“到现在了你还敢以教师之名?”
庞沂的攻势不减反增,血管里的黑色愈发浓郁,盯着翦晨的那双眼睛中曝出的血丝都显出了墨色。
翦晨闷哼一声, 接下了庞沂的一剑,抓住间隙抬起枪对准庞沂的心口连开两枪。
枪响后,庞沂只是退了两步, 没有倒下。
纯黑的液体从他心口流出没有沾染到衣服,滴落在地。
这是当时辰皑研制的弹/药,用来克制冻冻星人的,现在两枪子弹打在了自己身上, 什么效果都没有甚至不疼。
庞沂有些不耐的咂舌:“你怎么作弊?”
话毕, 庞沂迅速起手想当即削掉翦晨的脑袋, 这一记再被翦晨挡下。
王座上的张圣贤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他——不是!怎么还!怎么还活着!”
那边张圣贤刚开口,这边的翦晨就被庞沂一顿猛攻下去毫无还手的机会。
“这不,托了你们的福!想死都死不了!活又活不出个样!”有一瞬间庞沂失去了意识,想要冲上去砍张圣贤, 只是被翦晨拦下。
张圣贤见势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翦晨的金属矿物炼制出的刀刃与庞沂的晶体刀刃多次碰撞,金属开始变形了,刀刃上甚至还有缺口。
庞沂现在手里的这把剑,当初出现在展示架上时,是不被翦晨看好的,说是空有其表,剑刃纤细可能别的金属利刃一斩就断。
“翦老师,您还能撑过几招?”翦晨不知庞沂从什么时候起变了,像个怪物,杀不死,越战越猛。
几轮撕斗过去,张圣贤一直都看好的翦晨接连落了下风,他忍不住喊道:“翦,翦晨,我,你先拖着,我,我……”
模糊意识后的庞沂反倒游刃有余,一只手抵挡翦晨的下一轮攻击,一只手迅速拔/枪射击王座上的张圣贤。
砰——!
张圣贤毫无预兆的被台下的庞沂射杀,从冻冻星国王的王座上一路滚下。
庞沂扔下枪,擦了擦心口的‘血’:“好了,翦老师,现在只有我们俩了。”
翦晨拉下脸缓了口气,“看在我们师生……”
上级已经死掉了,按照不落星的惯例现在可以服软求放过了,只要能活着出去就行!
对一个不落星人而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些都好像是他们本身就有的一种惯性!
庞沂早就料到翦晨想要下什么狠话了,他想退了,他想要庞沂留他一条生路!
“等等,忘了说,什么师生一场,我的剑术也不是你全教的!别混淆了!我的入门也才五天!第二天你就把我扔出去当肉盾了!”说话间,不见庞沂停下攻势。
这句话的原话是翦晨先给辰皑的,翦晨还记得,那天辰皑来指挥部找自己借钱。
他泡了杯茶,优哉游哉的跟辰皑扯了很多,直到最后辰皑低声提醒他:“老师我是来找你借钱的。”
“借钱?你找我借?我怎么可能信得过你,我又不是你真正的剑术老师,我只是教个入门,也就两天,之后几天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还跟我借钱?走吧,我没钱!”
辰皑肯定也记得当时的话,只是现如今翦晨找庞沂借的是命!
“辰皑,辰皑,你听我说,我,我其实可以帮你回去——”
辰皑之前在防卫部算得上是极友善好说话的人,翦晨现在只感拿自己的命去赌辰皑曾经的善良。
吱——!
翦晨刀刃上的一段锋芒成条状的被庞沂削掉,不见庞沂收手却见他开口问:“回哪儿?”
翦晨嘴里喘着气,喊道:“不落星!我们一起回不落星!”
“你还好意思提起那个地方?谁要跟你回去?不如——”庞沂晶体刀刃的锋芒一斩而下,翦晨的剑随着他的脑袋一起断掉了。
庞沂走过踹了踹翦晨的脑袋:“——你留下也行。”
翦晨赌错了,辰皑是辰皑,庞沂是庞沂,把辰皑的过去讲给庞沂听,庞沂未必会给面前的这位不落星人自己的善良。
杀戮静止后,庞沂不想听到的声音响起,它们从过去爬了回来,开始在耳边反复念叨,反复呈现。
“下去吧死鬼!”
“不落星就没有欢迎过你!”
“还上擂台?打死他!”
“我押了好多,把他的脑袋打掉!”
“实验体家属安排的,麻药钱另算!家属没给!”
“你没妈妈吗?你的妈妈怎么不来看你?”
“你看我爸给我从餐馆里带来的!可比这里的伙食好多了!”
“都降温了,你怎么还这件衣服啊?”
怎么还这件衣服?
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
为什么他想要什么就要跟他买什么?
不就是害怕他离开,付出……
结果和‘离开’相比,‘离开’反而更能让自己好过些。
为什么啊?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屠戮太多吗?
“去了就能给自己买糖吃!买好多好多东西!你就有钱了!有钱了也要记得想着妈啊!”
“是啊!进去了就能吃饱饭!”
“真的!妈妈怎么会骗你呢!”
“这么小啊!你真舍得送他进来啊!”
“哪里哪里!是他自己自愿的!”
可是,进去了完全不是妈妈说的那个样子的!
外面的一切都安静了。
庞沂体内的病毒却在不断躁动,不管是寄生虫还是不落星实验员给自己注射的病原,都在剧烈活动,干扰庞沂的思想,使其沦陷在过去。
他早已救不了自己……
“辰皑,跟你讲个事,你陪了几年的乔系言只用了几天就跟别人结婚了!就你这没地位,没背景的,他怎么会看得上你!?”
张圣贤又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庞沂不知道,见到他的脸庞沂就来气,提着剑一股脑地冲过去就是一顿乱砍。
“我已经不爱他了!我已经不爱他了!我!不会再……”
庞沂一剑刺进了张圣贤的尸体里,割开他的腹腔,他的嘴却还在说:“那你爱谁?哈哈哈哈哈,你爱谁?一个人你都不敢爱了!你就是在意前面这个对你的创伤!你就是!害怕!你就是还爱!乔系言!对不对?”
哪怕只剩一颗脑袋,地上的张圣贤还是会讲话,还是会对失控的庞沂说:“如果不爱,你怎么不去找下一家呢?不对,你怎么无法爱上下一家呢?这难道不是你还放不下乔系言吗?”
是啊,为什么每次威什旅对自己好的时候总能想起乔系言呢?总能把乔系言拿出来跟威什旅比较,然后告诫自己威什旅未来也有可能不会爱自己了。
不可能!这肯定不是真的!
这明明是庞沂自己,庞沂怎么不了解呢?他怎么就不了解自己呢?
“我不爱了!不爱了!不可能!你什么都不懂!我不可能会再爱他了!不可能!不会的!我不爱他!”
庞沂在声嘶力竭中将张圣贤的脑袋捅成了筛子,张圣贤的那张嘴依旧还在:“你就是放不下!你就是还在意!你就是还想着他!心里永远都容不下别人!”
“装得下!装得下!我不爱他!我不爱他!我根本就不爱他!”终于,庞沂用剑戳烂了张圣贤的嘴皮,地上一滩健康的红色血水与肉泥混为一滩。
一地的血迹,其实张圣贤根本就没有醒,只是辰皑当时听到的闲话太多了,多到他都不知这些话是从谁嘴里放出来的,他们什么时候说的!
威什旅赶到时,庞沂已经无意识了,他跪在一滩血水里,浑身墨色,那把宝剑被他插进了自己的腹部,靠近能听见庞沂嘴里的抽泣声。
威什旅拔出庞沂插入自己腹腔中的宝剑,割破自己的手,那一抹庞沂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星空色的“糖汁”淌了出来,他小心地将流着血的手指送进庞沂嘴里。
庞沂的嘴开始只是贪婪的吮吸,慢慢的庞沂开始咬,开始吞噬……
见此有效,威什旅试着割开自己的脖子,将失去意识的庞沂揽入自己怀里,庞沂嗅着味道尽情地撕咬起了威什旅的脖颈……
这是威什旅唯一想过的办法,这样虽不能根治,但是能延缓,修复庞沂的一些意识,毕竟了解他的梦里有什么,那些东西都不当出现在现在,把威什旅吃下去能做个美梦。
威什旅料到在自己这具身体变成尸体前庞沂可能醒不过来,也料到了之后庞沂会怎么样,威什旅想的这样也总比庞沂那样阴晴不定的消极好!
清醒后,庞沂有些无措地看着怀里已经死掉的威什旅,从他的脖颈往下都是深蓝色的创口。
是,是他干的!
今天穿的白衬衫上全是深蓝色的血迹。
他想起了那只出现在实验室里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实验体,庞沂肯定也变成过那样,威什旅是被自己啃噬的……
但是,但是他醒过来了,他没有被枪打死,没有死去……
威什旅做的?
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张圣贤对他说的:如果不爱,你怎么不去找下一家呢?
“我爱你。”
庞沂低下脑袋,吻在了威什旅还有些香甜的唇上。
“叫人带些衣服过来!”古堡地下室传来威什旅的声音,地下室上层的仆人都加紧脚步,去威什旅的更衣室找到一套威什旅的新衣服。
威什旅的声音能从地下室传来的概率很小,而不是没有……
威什旅若是在黑洞中回不来,会先考虑处决掉自己,然后为困在黑洞中的开采队从黑洞外面提供增员,目前这些仆人还没有看到过战败的威什旅。
这次威什旅出去,多数仆人都知道,他是为自己的国师之位而去的,不过从目前看——
[新一任国师——张圣贤已殉职!]
他们的国师虽然牺牲了,但是成功了!
当然这些冻冻星人的特性,外星人不懂,就好比庞沂。
他已经沉默了半宿了,一方面是威什旅死了,还有一方面是自己的电子库丢了没有钱另外不会开战舰。
威什旅的尸体在来时融化掉了,庞沂正守着那滩即将溶于泥土的液体发呆,他正复盘着刚才的一幕一幕。
威什旅好像没有出现过,可为什么后来他死在了自己怀里……
张圣贤被刺死的时候,庞沂感觉自己好像还有意识,还能听见张圣贤在说话,可是威什旅又从何插入的?
一个人也可以这样被爱着吗?
第25章 畜生体
那一战过去了很多天了。
失去了电子库的庞沂正以一种很古老的方式学习其他星球的语言。
因为没有货币, 没钱住酒店买食物,庞沂只能借住冻冻星的高档图书馆。
冻冻星图书馆里的服务非常周到,知道庞沂没有电子库和翻译芯片, 身上没有钱,图书馆的员工会给他发一些面包和睡觉用的毯子。
庞沂在图书馆里混吃混喝,以及学习外语都两三天了。
在一个外星人的认知里,没有复活一说, 更没有主体分化之说。
所以,庞沂认为, 威什旅已经死了, 目前还没有走出去。
或许有个电子库的帮助,庞沂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若有个电子库,庞沂就可能已经收到了威什旅的信息轰炸, 不会这么忧郁了。
奈何没有电子库,他只能给自己想好后路,想好失去了威什旅这番圣地后, 自己该去哪里……
自己与不落星的恩怨已经去掉了一个尾巴,还有一个头部在——乔系言还活着!
若是当时乔系言没有打自己一顿,庞沂现在肯定已经回到正常生活中去了,已经当上了一个没有什么恩怨的普通人, 过着一日三餐的日子。
可惜还不行, 恨的人乔系言还活着, 还逍遥在他的安全区里。
庞沂想过,如果他把乔系言杀了恩怨了结,自己会想个办法寻短,去见威什旅,威什旅“死后”庞沂根本不敢回去, 连回去的路都不敢看一眼。
可能是庞沂自己活了这么久,没见过像威什旅这样的,没尝过这种硕果,没体验过这种关怀。
为什么害死他的人,会是自己……庞沂想不明白。
他见过病发后的别人,但没有想到自己病发后竟然会害人,竟然会敌我不分。
可能真如庞沂后来在不落星听到的,是他自己的母亲说的:他最后会变成一只畜生!残暴的怪物!杀人!
庞沂吸了口气,裹了裹毯子,接着翻开了下一页……
六岁的时候,辰皑淋了场雨,发烧了。
家里摆在客厅角落里的一张木板床就是他的休息处,一身彻湿的裹上床,这床垫和毯子本来就薄,他浑身发凉裹上后垫子和毯子都湿了。
没有新的,母亲强调过了那些新的辰皑不能用,他就不用,缩在属于自己的区域里,体味着自己还不懂的难受,想想熬过去就不难受了,睡着了就好了。
可是过去了很久很久,他都没有睡着,偷偷看着母亲和哥哥在客厅里忙来忙去。
“辰诺过来吃饭!”母亲叫了一声。
辰皑闻声,从床板上爬了起来,行动十分匆忙地穿上鞋,打算去吃饭。
没人跟他说,发烧会没力气,会头重脚轻,他刚走出两步就摔倒了,视线缓了好久才聚焦,才看清前面的东西。
“妈妈……妈……妈妈……”这种喊声对当时的辰皑而言已经不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妈妈没有听见,他再喊了两声:“妈妈,妈妈……”
后来是辰皑冷得不行,才费了好些力气爬回床上去的。
回到床板上,刚才焐热的地方现在已经凉了,再裹上只会让他发颤,冷。
他的视线开始飘忽,眼前的事物正在旋转,辰皑从中看到有个人从前面走了过来:“辰皑,辰皑,妈妈跟你说个事……”
“……嗯。”辰皑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额上的汗粒滚落了一颗又一颗,浸湿了头发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你看我们家没什么吃的了,你去防卫部当——”说着,妈妈趴在他的床头笑了出来。
辰皑以为是什么开心的事,也跟着她虚弱的笑了笑,接着听着自己的妈妈说。
“你去防卫部当个士兵怎么样啊?那里每天都有饭吃!这样你就不会饿肚子了!”
辰皑本来就很饿,加上本身头痛,思考的范围也只有自己的肚子,他颤抖着声音答应道:“……好。”
这样答应了好像就感觉以后多了一条活路,饿不着,冻不着。
“好,那我明天就送你去,你先睡吧,睡吧……”辰皑的母亲摸了摸辰皑的脑袋。
自己还饿着肚子,辰皑没有讲出来,他闭上眼试着让自己睡着过去。
不久,有些细微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这么点大,人家会要他啊?”
“哎呀,跟人家报名的说一声,他的血脉特殊,就是畜生体,只要这么一说了,一旦需要他上场的时候就会注射一针,刺激他的血统,到时候变成什么疯样还说不定呢,但是效率非常好啊,你没看见吗?”
“呵呵,其实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生他下来干什么的。”
那一会儿辰皑还没有睡着,只是他闭着眼睛,自己的母亲说了什么他听清了,那时候还不懂这些话什么意思。
畜生体是什么?为什么要注射针剂?
“生啊,你看哦,我把他交上去,下来的奖金就有几百万,这样我们娘俩吃喝就不愁了!”
当时的辰皑只是想为什么他们吃喝不愁不带上自己?是不是那里吃得更好了?
直至第二天,自己硬撑着起床跟着母亲一起去她口中所谓的管饭的地方。
录入信息的官兵看了看瘦成干柴的辰皑,再看看他的母亲,准是想钱想疯了。
官兵问道:“这么小就送来了?”
辰皑的妈妈摆了摆手,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一个笑道:“哪里哪里,你们的训练营里不也有几岁就进来的畜生体吗?”
畜生体……
这么小的官兵属实第一次见。
难怪这么瘦呢,原来是家里不愿意养,等会走路了就送来“卖钱”,只是这一家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多大啊?”官兵敲了敲笔尖。
“六……八岁了八岁了!”辰皑的母亲突然想起了规则栏上的‘畜生体’建议年龄‘八岁’,于是改口说了辰皑八岁。
不择然她还拉了拉身边的辰皑过来,着急道:“是不是八岁你说啊!”
一想到妈妈昨晚说的,辰皑连连点头说:“是,是八岁!”
作信息的官兵白了他们娘儿俩一眼,只好把他们谎报的年龄那一栏写成‘八’。
官兵虽然填了辰皑的假年龄,“这么点大,是他自愿的吗?还八岁!你刚刚六岁都差点说漏嘴了!”
辰皑听懂了什么,只一想到昨晚妈妈说的,他怕让自己的妈妈不高兴,便没有说话。
怕说话了他就去不了那个地方了,怕说话了妈妈就认为自己错了骂自己。
辰皑的妈妈提起嗓子,大声道:“他本来就是八岁啊!”
“是是,我,我八岁了……”辰皑忙解释道:“是我自愿的!是我自愿的!我自愿要来的!”
官兵看了辰皑一眼,又看了看辰皑的妈妈,这些他管不了也救不了。
畜生体的入职年龄没有限制,只是那么多次入职考核里,没有不会伤残死亡的概率,年纪小的畜生体在考核中的存活率几乎为零。
他们只是寿命短,比常人更好奴役,一支针剂就能刺激他们暴走……
今天这么小的,这位官兵还是第一次见。
六岁,什么都还不懂,看他的样子应该很多东西都没吃过,也没体验过,在家更不受待见,还听话……
他的母亲也是忍心……
官兵起笔再问:“什么名字?”
“辰皑。”辰皑的妈妈眼里闪着光,恨不得钱现在就到手里来。
官兵落笔后,名字上写错了个字,他的妈妈只道:“哀,这个哀也行!也行!”
于是,辰皑在没有抛头露面之前,他一直都是用的这个名字“辰哀”。
“好了,这是他的卖身契,拿着这个去财务部换奖金就好了。”录入信息的官兵给了辰皑的妈妈一张夹着支票的契约书。
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辰皑妈妈连连鞠躬,答谢:“好好好,谢谢你啊!谢谢你!”
辰皑以为妈妈还会再带上自己,忙跟上去,才两步就被身后的信息录入官兵拉住。
拉住辰皑的官兵道:“诶诶!你不能跟她去了,你站在旁边,等人带你走!”
昨天晚上妈妈也没说,这样就不能跟她一起回去了,她只说了这里管饱,三餐不愁。
官兵狠狠拽了一把辰皑,几个人围过来给辰皑戴上头罩,辰皑一声都不敢吱,最后被他们扔进了车里。
之后就是一片黑,黑了很久很久很久……
耳边发动机的声音不停,辰皑在脑海里回想着,自己的妈妈把那一沓钱拿走后的场景……
为什么不带上自己,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昨天把他家的毯子和床垫弄湿了被发现了,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昨天他都没有吃饭啊,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之前吃了饭才会被骂,才会被罚,昨天自己都没有吃过,没有离开过……不对,自己起身跌倒了。
是自己做错了吗?
为什么妈妈最后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我是不是被卖了?
为什么我要八岁?
为什么……
辰皑不知自己想了多久,思考了多少,最后那张蒙头的头罩布被揭开他才回过神来。
“今后没有同意不准踏出这里半步。”官兵送到了,简单交代了一下,将辰皑交给了转接员,他便开车离开了。
辰皑看过一眼附近,这里高墙环绕,唯铁门外面是碧水蓝天,铁门里面是一座座封闭的建筑,建筑上的窗户很少,一座建筑下一扇门,里面没有绿植,只有一片荒土。
他今后将在这里生活……
转接员示意了另外一个转接员,转头对辰皑道:“跟我来!”
第26章 ‘天堂’
“来新人了!看看不!”一名被关在铁栅栏后面的畜生体叫道:“瘪瘦瘪瘦的!看也就个五六岁!”
说话的人不知是何原因笑了一下, 听他讲话的人肯定都知道是个乐子,都纷纷点头笑了起来。
这个地方很难出一些新鲜事,对被早早关在铁栅栏后的畜生体而言, 今天谁谁谁被外面的怪物踩死了□□多么多么模糊了,今天又是谁谁谁挨了狱卒两鞭子,今天是谁谁谁被狱卒砍断了手脚挂在了外面……
这些都算得上是新鲜事,毕竟都没见过, 都看个热闹。
等挂在外面的人彘血流尽了,挨了几鞭子的畜生体哀嚎声消失了, 死无完尸躺在外面牺牲的畜生体再也回不来了。
铁栅栏后面的一张张嘴就再也叫不出什么了, 只要到以后,他们不服从命令反抗后的代价就是如此,跑得慢了一点就会没人收尸。
只是, 一旦有了新鲜事出来,他们还是会冒出头去看,谁被打死了, 谁来了长得什么样,都图一乐。
他们活的时间不长,有些刚来没几天就死了,到了这里能让自己快乐就快乐, 不管畸不畸形。
“来了来了!咱们房间的!是到咱们房间来的!”守在门口的男人越看越兴奋。
他的兴奋模样不难激起其他成员的兴趣, 都围上来看。
这里面被九个人视为老大的畜生体同样也趴在铁栅栏上, 看着外面就要走过来的新成员,顿了顿,望着外面的辰皑问:“穿尿布了吗?”
他的一句话,再次引得自己身后的多位小弟哄然大笑。
“不是……”老大转身就给了方才笑得最大声的小弟一脚:“人家这么点大,有什么好笑的?”
老大的两条手臂上纹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 他长得是他们笼中最壮的那一个,他见过的死人有很多,这么点大的可是第一次见,他们笑这么大声未免有些可悲了。
老大只会想这么小的孩子,吃过外面的什么吗?看过外面的什么吗?这就要被送进来寻死了?
起头趴在铁栅栏上看戏的小弟回头指着刚才笑过的房间成员,大声道:“刚刚谁笑了,出来认错!”
老大没有管自己身后房间里的秩序,他望着外面的小孩,自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蹲坐在房间一角,却能清楚看见外面的小弟问:“这么点大就送进来了,他爹娘养不起啊?”
有人回答他说:“肯定啊!一看就养不起!身上瘪瘦瘪瘦的!一点肉都没有!”
还在狱卒旁边的辰皑望着那些铁栅栏后面的人,他忽然意识到了,这里跟妈妈说的不太一样,这里也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们好像一点也不开心啊,下面那一层里的人,有些断了手臂,也有的脸上缺了一块。
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明明不是天堂啊……
辰皑有些后悔了,当时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后悔,就是单纯的想回去,想着妈妈拿了那么多这会儿回去了肯定会分自己一些好的。
他转身,立马就被狱卒摁了回去,接着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并且骂道:“你还想回去啊!你他妈自己什么东西不知道啊!要不是看你几根筋别被两棍子打死了!早把你摁地上打了!快走!”
一直都在谩骂声下活着的辰皑害怕了,顺着狱卒的意思往前走。
狱卒一掰辰皑的身子,辰皑去到的方向就变了,是去隔壁。
“诶诶诶!等等!不会送隔壁去吧?”铁栅栏后有人叫道:“这,这要是去隔壁,不得给他盘成骨头汤?”
他们说不好听的话一律都能领花臂老大的一脚,这位坐在最边上发言的就领到了,并且还被他们的老大揪住衣领问:“要不要把你也塞过去?”
老大手里将要被塞过去的小弟连忙叫道:“不不不!老大我错了!老大我错了!”
在他们隔壁的都是一些已经收不回獠牙的畜生体,血性很强,稍微弱一点的畜生体过去都很难活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狱卒还有点良知,把辰皑放在了这边。
栅栏门前,狱卒拿出灼红的电棒敲了敲栅栏门。
怕被烫伤,房间中的畜生体都退到了边上。
被狱卒手里烫过的畜生体,只要不是犟种都怕。
狱卒拉开栅栏门,把辰皑推了进去,随后又立马锁上门离开。
辰皑一眼望去,这个房间里没有光,唯一的光线还是从外面照进来的。
昏暗中,那一双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辰皑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那位纹了花臂的老大从暗中先站了出来,吊儿郎当地走到辰皑面前,狠狠捏了一把辰皑的脸。
辰皑怕生,尽管脸上被捏得生疼也没有哭。
都是陌生面孔,辰皑捂着脸,连直视花臂老大的勇气都没有。
“你身上怎么一股味儿啊!”话毕老大不捏脸了,开始打击辰皑的自尊了。
是啊,辰皑好像很久都没有洗澡了,上次洗澡什么时候他记不清了。
辰皑来此给他们的印象不是很好,身上的一套衣服已经失去了弹性,味道有些大,脚上一双大几码的拖鞋踏拉着,给其他人的印象大概是不太干净,邋遢,寒酸,家里肯定没有照顾好。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被说身上有味儿,辰皑不介意别人说他的,这个时候尊严对他来说根本不值。
纹了花臂的老大问辰皑道:“诶,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辰皑梦想了一晚上的地方,妈妈说到这里来就能吃得饱……
辰皑看了一眼纹了花臂的老大,低声回应道:“听,听说,来这里就能,吃得饱……”
纹花臂的老大猛地一哈腰,大笑道:“哈哈哈!吃饱?吃饱?这里的东西只要你爱吃!就能吃饱!馊的!腥的!什么样的都有!运气好就好吃!运气不好!吃到你吐!啊哈哈哈哈!吃饱!不可能!”
在外面的时候辰皑可没有听过这种,妈妈只说了这里有吃的,能吃饱,没说是什么样的食物,也没说吃的什么能不能养活人!
辰皑现在意识到了,他来错地方了。
才取笑完辰皑,那老大又来:“来来来!告诉我告诉我!你从这里看,这哪里想一个能活好人的样子了?”
老大旁边的小弟补充说:“哈哈哈哈!算了!想你来到这里也是被骗的,看样子真没人告诉你这里是炼狱!这里什么也没有!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说的辰皑也没听说。
为什么这里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这里是炼狱?
妈妈怎么可能骗人呢?妈妈,好像不会骗人的……吧。
辰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他们好像都在取笑自己,在笑自己什么辰皑不清楚。
“得了吧!说了,你的行李呢?你没行李?”他们的嘴巴喋喋不休。
行李……
自己的妈妈压根没有跟自己准备行李。
见新人又愣住了,房间中的其他成员又笑了起来,说:“哈哈哈哈哈!哎呦喂!你妈妈不会就等你死这儿吧?啊?”
一位站在黑暗里的小弟抱着肩,苦笑道:“是啊是啊!好收拾!瞅我上次回去,我妈还嫌我脏呢!还嫌我会不会失控,会不会咬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弟一:“当时不都跟你说了!别回去别回去嘛!你偏要回去!”
小弟三:“就是就是!你看看你回去了一点好处也没有!人家还磕碜你说你脏!”
“没我们他们早没安稳觉睡了!别说他们这些平民了!连那些司令部的人也是!”小弟二指着一团兄弟叫道:“没我们他们什么也不是!”
在自己的小弟激情澎湃期间,他们的老大已经给新人找到了一套可以换洗的旧衣服,这个房间挤是挤了点,但是东西齐全啊,柜子桌子什么的都有,只是御寒的东西少得可怜。
辰皑就两套衣服,家里一套,身上一套,这套衣服他已经穿了很长时间了,有异味也正常,可能是在这个味道里时间长了,辰皑没闻到。
“听不见啊!你爹娘是不是没给你准备行李!”纹了花臂的老大在暗处冲辰皑吼了声。
辰皑吓得一哆嗦,小声问道:“行李,行李是什么……我没有行李,我娘只让我来,没有你要的东西……”
他可算是听懂了,花臂老大将自己手里的一套衣服扔给了辰皑,接着骂道:“滚去洗澡!一股味!本来就受罪!滚!”
扔过来的衣服砸在了辰皑脸上,辰皑小心地将一件衣服和一条裤子捏在手里,这种新旧程度,对那时候的辰皑而言说得上是新衣服了。
他的心里既高兴又害怕,高兴是高兴自己得到了新衣服,害怕是害怕自己被打。
有人帮辰皑打开了浴室里的门,道:“浴室在这里,只有冷水,如果不愿意,可以喊老大摁着你洗。”
哈哈哈哈哈哈!
又引发了一场轰动全员的笑点。
“哦……”辰皑抱着衣服,走到了那扇门后面,再从里面轻轻锁上门。
等听见了浴室里的水声,浴室外的一行人都议论了起来。
畜生体一:“你瞅瞅!一件衣服给他高兴的样儿!”
畜生体二:“他在家肯定没有穿过!看他进来穿的什么就知道!就差没在咱们前面裸奔了!”
畜生体一:“你怎么不看看,他进来连行李都没有,都不知道行李是什么呢!”
畜生体三:“行了行了!都没问问人家几岁呢!话说穿尿布了吗?”
纹了花臂的老大摇摇头,答道:“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吧,应该没穿尿布了。”
浴室里的辰皑似乎习惯了被冷水冲洗,因为年龄的原因,他把刚才那些人说出的话放在了心里,现在反复过滤。
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是不是自己的妈妈不要自己了,但是,但是妈妈手里拿着那么多的钱,不要我了……
为什么啊,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对,妈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边少了都会心疼的。
一定是他们说得太夸张了,根本没有的事!
辰皑洗完了澡,兴冲冲地穿上了他们丢给自己的衣服,只闻门外有人说:
畜生体一:“上次来了个十岁的,不是第二天就上战场死了吗?身上服钉都没有装!他爹娘在家肯定吃香喝辣!那孩子死哪儿了都没人看见!”
畜生体四:“是啊!那孩子跟这个孩子差不多瘦,身上还有病,唉!死了也好,反正活着吃不好也睡不好……”
畜生体二:“总比吊死在那里强吧……”
畜生体三:“能活一天是一天,起码,我不想曝尸荒野,我也有贡献,为什么我不能被安葬?”
“我不是说了嘛!回去了人家都嫌你晦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是他们的模样,要被关在这里……”
原本热闹的房间徒然安静了。
辰皑出来了,他也听见了。
他还没想过自己会死……
只是之前没想过,但是刚刚,有人指点了,他也好像意识到了,自己会死在这里。
又想想妈妈拿钱走人的那一刻,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吃香喝辣……
为什么不能带上自己呢……
是自己不够优秀对不对……
还是自己吃太多了,惹麻烦了……
那自己再少吃一点,不吃也行啊,能不能带上自己?
这样想似乎有些晚了……
那天辰皑吃到了这里的伙食,正如他们说,腥臭腥臭的,他们吃不下辰皑能吃。
他终于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生理性反胃的感觉,他终于理解什么是不好吃了,终于意识到这里根本就不是‘天堂’了。
辰皑改变主意了,这里都是骗人的,他想出去,他想逃出去,他不要在这里。
第27章 地狱
次日, 花臂老大被小弟叫醒。
“老大,老大,昨天晚上那个新来的跑了!”
本就半梦半醒的一个人, 听到了这个消息,脑子嗡的一声,立马坐起身问:“跑了?怎么跑的?”
畜生体们都嗅着新鲜事味坐了起来。
畜生体一:“跑了?怎么跑的?从哪儿跑的?”
畜生体四:“跑了被抓回来不知会怎么样……”
畜生体二:“上一个被抓回来的,还吊在电灯泡下面呢, 都成干尸了。”
他们都一股脑地爬到门口,远远望着那唯一一个能够带来光明的东西, 下面的畜生体尸体。
不是那小子的尸体, 那小子应该还活着!
想要逃离囚笼的畜生体会被挂在所有囚笼都能看得到的‘光明’处,以此来给下一位想要逃跑的畜生体告诫。
辰皑没有问过,不知道这条规矩就这么跑了。
这个房间里的人, 猜不到接下来这位新成员会有什么下场,能不能活着出来,在这里能活着出来都算是老天赏赐了。
辰皑逃了, 昨夜他从栅栏门底下挤出去了。
他想回去,他不想在这里,需求很简单,回去就好!
不管在家如何被对待, 只要在家就行, 这里比家里还难过!
辰皑那时候也是小, 不懂事,什么都想着家里好……
他在关禁畜生体的‘监狱’中寻找了很久很久的出口,直到天亮了,他见到了第一个探班的狱卒,这才慌不择路的躲了起来。
外面有监控, 夜里狱卒没有上班,第二天晨有狱卒看到了监控自然就发现了辰皑的动向。
有畜生体逃跑了!
狱卒通过监控看到辰皑还没有跑远,联络过了狱长后,多来了几个狱卒跟上这名狱卒,前去把辰皑抓回来。
没有派太多人,毕竟这名畜生体还小,路上有狱卒笑道:“我真怕把这玩意不小心弄死了!”
看着辰皑最后的监控录像,一名狱卒道:“看看这细胳膊细腿的!蹬得挺快!”
辰皑躲进了一只金属柜子里,打算天黑后再逃跑。
金属柜子对辰皑而言不是很大,刚好能容下他这个人,密封性很强,除了门缝处有一道透风的缝隙外,其余根本没有透风的地方。
辰皑在柜子里脑补着回去后……
自己的旧床可能换了,自己可能有新衣服了,自己可能能跟他们一样可以上桌吃饭了,桌上肯定有很多的好吃的!
自己这样是不是回家了就能受到表扬,我难道不是按妈妈的意愿来了嘛,妈妈既然拿到钱了,她一定就会让我回去的吧!
想着想着,辰皑就忍不住笑了,那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美好了。
……到时候就能跟哥哥一起上学了,就能有文化了!就能识字了!
柜子的外面,搜寻而来的狱卒轻手轻脚地摁住柜门,这柜子是金属的,现在两个人抬未免会有些重。
等到主管此事的狱卒赶到,他先阴脸笑着,将柜门从外面锁上,接着后面的几个人搭把手将柜子横着抬了起来。
辰皑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他顿时感到不妙,接着只感到柜子倾斜,紧接着整个柜子都倒了下去,辰皑的身体也顺势躺了下去,幅度很小动作很轻。
他企图推开柜门,只是一想到这样做会被外面的人发现里面有人,又悄悄收回了手。
数根软管从门缝中插进了柜子里。
辰皑立马意识到了不对,这些软管插进来时有光,他能想到会从这根软管里流进来什么。
可能是毒气,也有可能是有毒的液体,具有腐蚀性的液体。
柜子的外面,狱卒也没有辰皑想的那么坏,同样也没有给辰皑留活路,他们往软管中注水,一排软管都整齐划一的往辰皑藏的柜子里注水。
一名一直以来都不是很起眼的狱卒问道:“这谁想到的好招啊,往里面灌水?哈哈哈哈哈!岂不是要溺死他?”
带班的狱卒答道:“狱长啊!还能有谁!只有狱长啊,狱长要完整的尸体!”
他们看着哗哗涌入柜子里的水。
狱卒二道:“完整尸体啊?这样不得泡肿?”
那名带班的狱卒说:“管他呢!反正狱长要完整的!尸体!尸体懂不懂!”
柜子里的辰皑开始心慌了,他缩着身子蹲在柜子里,水没过了他的脚踝,他没听见外面那些人说的,举起手用力拍了拍头顶的门板,喊道:“里面有人!”
“呦!说话了!知道害怕啦?”外面的狱卒踹了一脚柜子。
柜子里的辰皑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自己本身安静了下来,认真听外面的声音。
狱卒一:“哈哈哈哈哈哈!哎呀!现在知道怕了啊!”
柜子里的辰皑听见了这声音,听他们的语气不是很好。
狱卒三:“里面有人~里面有人~我可不知道里面有人!”
柜子外面的狱卒被柜子里的辰皑的无知给逗笑了。
一柱又一柱的水直往辰皑所在的柜子里灌,辰皑无措地推了推头顶被人锁死的出口,又放下手试图用自己的双手扒开即将没过膝盖的冷水。
这样救不了自己,辰皑心知肚明,耳边听见的不知是水声还是柜子外面那些人的笑声。
辰皑鼓足勇气用力撞了一下门,颤着声对外面的人说:“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水淹没过了膝盖的同时也没过了辰皑的腹部,柜子里的水平线马上就要到辰皑胸前了,辰皑的呼吸有些不够了。
领头的狱卒手里捏了根烟,还没点燃,他拍了拍柜门笑道:“呦呦呦!知道害怕了?晚了晚了!想想下一世投个什么好胎!别吃苦了哈!”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辰皑用尽浑身力气想要赌命拼一把头顶的柜门。
柜门咯吱一声,挂在门栓上的锁晃了晃在柜门往上顶的瞬间被定在了一个位置上,带队的狱卒立马来劲了,点了点旁边的狱卒,又指了指柜门的位置。
那名被点过的狱卒用力一锤柜门,将辰皑才撬动的一点又压了回去。
柜子里的辰皑受不住压,脚下一滑头先撞进了水里。
他呛水了……
他想再爬起来……
他的腿再难找到着力点……
外面的狱卒听着柜子里混乱的声音,时不时还会传出细微的抓挠声,慢慢的这些声音都没有了。
水很快注满了整个柜子,密密麻麻的气泡从柜门的缝隙中钻出,水也跟着溢了出来。
柜子里的辰皑仰着脸,手搭在柜门上,腿呈跪的姿势着落在柜子底部。
他用残存的意识正在想……
那天不去看哥哥上课是不是就不会淋雨生病,为什么那些人有雨伞,为什么哥哥也有雨伞……
是不是自己生病让妈妈讨厌了,为什么我不能跟他们一起,我是不是已经回不去了……
辰皑想起了辰诺的课本……
那天他只是碰了一下,妈妈赶紧跑过来说:“别弄脏了你哥哥的书,到一边去。”
他乖乖地坐到一边,默默地看着妈妈将辰诺的课本收好跟辰诺的新衣服放在了一起……
雨伞,课本,新衣服……
辰皑想不明白,最后一丝丝气息哽在了喉咙里,没有下去也没有上来。
外面点烟的狱卒抽完了烟,令人揭开柜门,从上俯瞰,里面的畜生体正好是一个乞求的姿势泡在水中,他们将尸首捞起来带了回去。
在失去了意识的时间里,辰皑拿着一张白纸一支笔,面前有人跟他说:“怎么死的,想去哪里,想过怎么样的生活,写下来。”
辰皑不会写字,当那个人问辰皑时,辰皑只在白纸上歪歪扭扭地画出了之前在外面见过的两个很显眼的字,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是人家这样命令,辰皑就写了,写完就将手里的纸和笔都归还给了那个人。
对方收了辰皑的纸,认了半天才看出那是两个什么字——“活着”。
那人道:“也行,你要是能吃苦,就活下去,吃不了苦可以再来这里,选好你的下一世我可怜的孩子。”
辰皑望着他,他接着道:“敬你无知白净的上一世……”
对方话音刚落,辰皑忽觉腹部一阵剧痛,他的意识将他强行唤醒,腹部越来越痛,苏醒后他当即叫了出声。
睁开眼,头顶照明灯正对着自己的眼睛。
“不是死了吗!?”狱长不可思议地放下手里的手术刀,贴近辰皑的脸道:“简直是个奇迹,心跳都停了!竟然醒了!诶!心跳也有了!”
从狱长的这个视角看,刚好能赤/裸的看见那片血肉里的心脏正在跳动。
狱长抚掌惊叫道:“哇啊啊啊啊啊!真是一个奇迹!你竟然醒过来了!”
辰皑根本没有在意是不是个奇迹,只是感觉自己好痛,好痛!说不出点的痛!
“本来想把你做成标本的,幸亏你现在活了,不然把你做成标本了再活不得吓死我?!”狱长将生死讲得十分自然。
辰皑不认识“标本”,他凭自己的本能告诉了狱长:“痛……”
狱长着急忙慌地擦了擦眼镜上的血,顺势扑到辰皑嘴边问:“什么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问完将耳朵贴到了辰皑嘴上。
辰皑不知道自己的腹部已经被剖开了,伤口奇大,能将辰皑肚子里的内脏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切狱长都没有使用麻药,毕竟辰皑抬上来时已经是尸体了,他能活过来对狱长而言简直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奇迹。
辰皑压不下身上传来的痛,他沙哑着嗓子告诉狱长:“好痛……好痛……”
狱长哈哈一笑,转过身趴在辰皑剖开的伤口处,狠狠捏了把辰皑鲜活的心脏。
一口血伴着声惨叫从辰皑的口中钻了出来。
“哈哈哈哈——还知道痛啊!看来你不想死啊!不想死你为什么要跑呢!”狱长又回到了辰皑的嘴边听辰皑接下来要说什么。
“对……对不起……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辰皑的道歉声中掺杂着稠血冒出的滋滋声:“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下次不敢了……”
在家时,辰皑会隔三差五的下跪道歉,甚至磕头,捡了街坊邻里丢出来的东西他们都会找上门讨要说法,让他磕个头才愿意离开。
辰皑的想法很简单,也对道歉这套已经相当熟练了,他说不敢了下次就真的不敢了……
在亲人中没人把他的颜面当一回事,他也只能缩在少有人见的地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就算有人踏足,他们想要什么辰皑就会满足他们,随后又一步退让。
现在辰皑只想不再让自己痛苦,了结他也好,只要不痛了就行。
辰皑额上的汗珠不断往下坠,他望着狱长的眼睛,沙哑着嗓子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狱长的眼睛直直盯着辰皑,他顺势摸来一把椅子坐在辰皑身边听他一遍又一遍的喊‘对不起’。
在狱长脸上看不出表情,他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畜生体,思考着:他竟然会说话,他竟然会求饶,可是我也想要一个幼年的畜生体标本啊。
要不要放走他呢?
在狱长面前,那只畜生体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了解很多的有关畜生体的症状,死了也好,活着也好,反正一年中都会有无数只大大小小的畜生体被人塞进这座监狱里,以各种各样的手段逃跑,然后抓回来被折磨。
一条畜生体的生命,倒也不是很稀奇。
毕竟都是上面出资买下来的命,想要逃跑的都必须被处死!这是规矩!人彘什么的都是这些狱卒他们自己的乐趣罢了!
狱长抬眼看了看自己摆在案台上的畜生体标本,他们都像是还活着似的站在那儿,没有声音,没有呼吸。
好几米宽的案台上,二十多个大小各异的人体标本,狱长向他们问道:“你们希望放还是不放?”
不管是见到谁,狱长脸上的表情都不容易被发现,今天也是,在其面部只有记不清多少次杀人后的麻木,这些人是不是活着,还有没有命活着,对他而言都无意义,以至于时间久了他都不认为自己还是个人,是否还活着……
狱长犹犹豫豫地拿起角落里的针和线,放在酒精里泡了泡。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用过这两样东西了,他一边清洗器具,一边自言自语说:
“你看,成了标本多好,摆在那里不用吃不用喝的,多好,也不用受气,也没人说你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人排挤你对吧,当标本多好,干嘛想活着,还道歉……”
狱长不耐烦地用镊子夹起酒精里的针,拿出手帕仔细熟练地擦了一会儿,走到辰皑身边接着自言自语:
“你看你这么点大,在外面应该没少受气,跟他们站在一起好歹每天有我看看,夸你长得漂亮长得美,非要活着,诶!也好!以你这从小就这么好的容貌,出去了能讨口吃!”
“你父母也真是狠心噢~要是我肯定不会把你往这里送~你的父母也好像不懂什么叫细水长流,你看送进这里岂不是直接断了他们之后的财路?难道说他们还能再中奖生个畜生体?”
“你才几岁,等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差不多要准备入土了,仔细一想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干脆——算了……”
“等会儿,剖开的口子有点大,缝上会需要点时间。”
狱长开始实操,针头刺破肌肤从这一面刺入,他很潦草地将辰皑的另一半肚皮拽了过来穿在一起,一针接着下一针……
缝好了辰皑的肚子,狱长抹了一把汗,向外面叫道:“来人!装上服钉送回去就好!”
服钉,这座监狱中的每一个畜生体都有,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在笼子里的,新来的未成年或许能避开,但是被抓住了,好比辰皑这种就会被装上,哪怕服钉的长度与他的脊柱不合,一样会全部钉上,这是出逃的代价。
服钉的作用只在狱卒和不落星上层左右不了这些畜生体的时候才奇效,受他们的控制,服钉中会产生电流,若是一直不听能将面前的畜生体生生电死。
辰皑被狱卒再次押送回了他们所谓的房间中,拉开栅栏门,他被扔在了门口。
给过一会儿照顾的狱友们都纷纷凑了过来,上下打量这个尚未成年的狱友:“还活着吗?”
花臂老大俯身用手探了探辰皑的鼻子下面,接着道:“还有点鼻息。”
借着外面昏暗的光线,辰皑稍稍弯曲的背脊在那一簇光线下显得非常畸形,凸出了一指长,服钉的钢片上只剩薄薄的一层皮撑着。
“衣服衣服没了,跑!叫你跑!现在好受了是不是?”花臂老大冷脸一笑,走回了阴影里。
剩下的小弟见状,也没再管那边是死是活的“新成员”,都纷纷缩回了阴影里。
第28章 新生
醒来后, 辰皑不敢往外面逃了,哪怕这面栅栏门他钻得出去,他也没有胆量钻了。
相处得好, 晚上疼醒了,辰皑会爬到笼子门前看外面的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样会让自己暖和一点。
也有可能是细胞病变后的错觉, 辰皑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害怕, 自己冷, 很痛。
有些阵痛是需要他收紧全身才能挺过去的,哭出来或是叫出声会被他们厌弃的,是会被拖进去打的。
死又死不了, 活又活不得。
最后浑身痛到昏厥才免了之后的阵痛……
在‘房间’里,辰皑有什么吃什么,尽管那些东西很难让他咽下去, 后面慢慢会习惯的……
好几天了,那条缝合口都没见自愈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伤口越发显得狰狞。
那天, 监狱里的警报声响起, 畜生体被分批运出去送上战场。
其中也有辰皑, 被狱卒扔出去的刹那,脊椎上的服钉刺入大脑,辰皑失去了意识,后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
最后意识回到辰皑自己身上时他也快死了,头顶止不住的流血, 视线里全是黄沙。
他企图支起身体站起来,举头看见,遍地都是尸体,部分畜生体的獠牙都还没收回去,保持着怪物的状态被拧断了脖子失去了生命,成了一具丑陋的尸体。
辰皑拖着身体往前爬,本身就痛到麻木的肉身哪管得上身上的伤,他现在有些口渴想喝水,想找找水源……
爬着爬着,慢慢的呼吸有些跟不上了,鼻息中的空气都是凉的,身边没有了温度,连阳光都暗了。
最后迎接他的只有眼前一黑,不知什么时候睁眼,他又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人又给了辰皑一张纸,跟上次一样,一张白纸一支笔,不过这次的他一语不发,半句话也不跟辰皑讲。
再见这个孩子时,他脸上比之前还要骨感,眼睛凹了下去眼圈很重,不难猜他生了重病。
纸上什么都没有,辰皑却主动问道:“我可以不回去了吗?我待在这里也行——我能不能不回去了?啊?怎么写才能不用回去啊?”
辰皑的语气很卑微,他看了一眼白纸后,又举头无措的看看那个人的眼睛。
与其回去,他停在这里就好,不用挨饿不用受冻,没有疼痛。
一想到在‘房间’里难熬的那几天,辰皑就下意识地看向了肚子上的那条‘蜈蚣’,看看它有没有流脓,出血,如果有的话就赶紧擦一擦,不然那些声音又要来了。
‘真恶心!’
‘比他们送进来的饭还恶心!’
‘流出来的也不知擦一擦!’
‘作呕!滚一边去!草!’
‘不说还真不知道跟哪条走狗搞大肚子了剖出来的,男娃女娃啊?哈哈哈哈哈!’
‘恶心死了!滚边上去!’
他们看不爽了会拿辰皑发泄,逼到墙角毒打一顿,辰皑只能在护着自己的同时跟打自己的人道歉,因此他会很在意那道创口有没有影响到别人。
对方很久都没有给辰皑回应,辰皑终于忍不住抱怨道:“他们打我……那些东西根本不好吃,酸了,臭的!那条疤烂了!每天都好疼!醒着疼睡着了也疼!他们说我快死了!活不长了!我怎么办啊!我能不能留下来!我,我在那里没有衣服穿,我,我不想回去了!”
辰皑第一次跟“人”抱怨,第一次诉苦。
辰皑接着道:“你把我送到别出去也行!只要不去那里了!醒不来也没关系!没事的!只要不痛了,没人打我了,我,我去哪里都行!”
那个人叹了口气,轻轻拿过辰皑手里的白纸,打算帮帮他,只一眨眼,在他面前的人消失了……
从另一边消失的辰皑醒了过来,附在他身上的疼痛没有了,还多了一件带着血的衣服。
兴许是那个人看辰皑可怜吧,又给过自己机会了,身上不痛了。
他爬起来前看了看周围,发现四周根本没有活人后,他跪坐在地,撩起肚子上的布料——那条巨大的‘蜈蚣’消失了。
……他好像重获了新生。
他站起身刚迈出两步被沙地里花花绿绿的颜色吸引了去,那是一本画册,翻开几页见到了上的漂亮城堡。
那个地方可真美……
可惜,这只在纸片上,辰皑合上画册脚下全是尸体……
“诶诶!快来这里!这里还有活口!快来啊!”他们发现了这场战争中唯一活下来的‘炮灰’了。
之后——辰皑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填进了防卫部。
辰皑正式入职的第一天,就吸引了很多双眼睛和一些说三道四的嘴巴。
路人一:“这东西怎么跟骷髅似的?能扛得动枪吗?”
路人二:“哈哈哈哈哈哈哈,鬼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新兵蛋子!”
前来凑热闹的路人三:“听说是畜生体监狱里来的,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肯定老厉害了!”
路人一:“呸!厉害个屁!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咬!”
路人三:“是啊,听说是关单间里的!”
路人二:“这样才好嘛!不然疯了又怎么办?把跟他住一起的弄死啊?”
路人一:“就是就是!单独关起来才行!”
“就是!不然他们父母怎么就舍得送他们上监狱?听说还能得不少钱呢!”路人二说着说着,被路人一撞了一下胳膊。
辰皑的目光放在了路人二的脸上,本就麻木无光的眼睛定住了路人二抹去了他想要继续说话的欲望,辰皑看了他很久。
从这些人的嘴巴里,辰皑听懂了,大概也知道了妈妈的用意,害怕自己吧……
应该是害怕自己……
他会发疯,会咬人,卖了换钱也好?
起码能填饱他们一家的肚子——原来是这样啊!
是这样啊……
被变卖后的东西好像一文不值了,随便怎么被那些人弄,狱长案台上的假人也是被他的血亲卖过的吧,战死的那些畜生体,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来到这里啊……
说来,辰皑见到了那个人是不是也证明自己也是死过一次了,为什么其他的畜生体站不起来了,难道说他们认识字吗?
对啊,他们好像都比自己大。
谁会愿意醒来还吃这些腥臭的食物,挨铁板上的冻?
可能是自己家里太缺钱了吧,早点送过来……
那为什么是我?
闷在心里,辰皑不敢细想。
辰皑的目光从路人的脸上移走,辰皑继续往前。
“他刚刚是不是想吃了你?好恐怖噢!”
“我草!吓死个人!”
“我以为他刚刚想吃了你,真的吓人!”
“我草!我也被吓一跳啊!”
辰皑关上了自己宿舍的门,还没被送进来时,他也不少被人笑话说‘没娘养’。
好像也是……
他将自己蒙进被子里,缩成小团,靠墙。
脑海中那些声音不断回响,一想到那天妈妈拿着那些钱头也不回的走了,后面发生的一幕幕……
思索着,辰皑的手指被自己咬破了他都没有察觉,反而是在脑中想着——自己的肉应该吃起来很香吧,不然不会那么值钱啊……
终于,毯子外面接连传来的三声巨响,将辰皑拉了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被自己咬破了,正在流血。
外面送餐的叫道:“吃饭了!”
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安静了很久,辰皑才从毯子里爬出来,远远地望着那一份放在地上的盒饭。
它规规整整的摆在门口,饭盒旁边还带了餐具。
辰皑从床上挪步来到了饭盒边上倚门缩着,嗅着饭盒里散发出的细微的香味,他想都不敢想这是属于他的。
记忆中,这份盒饭属于相当贵重的东西了,价值能抵自己一只手,他再等等……
确定了很久,等到饭盒里的食物凉了后,没人来问他要了后,他才放下戒备打开盒饭来吃,他怕自己吃了后有人来说这是别人的,他怕这样东西不是属于自己的。
之前就有过,一样的饭盒,里面装了什么辰皑好奇地打开尝了些,之后被哥哥看见了,妈妈跑来连骂带打的修了辰皑一顿,掰骨折了辰皑的右手。
从回忆里涌现出的阴影覆盖住了这份盒饭。
盒饭里肉素都有,端盒同时右手肘隐隐作痛,他拿筷子的右手忍不住地在发抖。
‘还吃!叫你吃!叫你吃!还吃不吃!吃不是!啊?!吃不吃!不是给你买的你吃什么!’
‘哪只手吃的?伸出来伸出来,伸出来!!!让你长长记性!!!’
你已经被卖了,别怕,你已经被卖了,别怕,没事的,你已经被卖了,没事,吃吧吃吧,吃吧……
他沉着脸在心里安慰好了自己,一口一口的将饭盒里的食物咽下肚。
很香,很美味,尽管已经凉透了。
辰皑吃饱后,将饭盒收到一边,缩回了毯子里,很快他就睡着了。
次日晨,铃响的第一声将辰皑惊醒,外面有人大声喊道:“集合!”
辰皑闻声赶去,这天除了那些刺耳的声音和累了点,辰皑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起码每顿吃得有模有样了。
几天后,辰皑消瘦的脸润了点……
又过几天,他竟然得到了自己的工资。
他用这笔工资买了一罐糖,跟妈妈买给哥哥的一样,奖励给自己,同样也安抚一下自己,馋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吃上了。
回忆着哥哥吃糖时的样子,他剥开糖纸,将糖纸里面圆滚滚的东西拿出来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
辰皑又往嘴里塞了一颗。
他像是打开了新大陆一般,沉醉在这种味道之中,抱着那一罐糖在床上高兴得打滚。
这里没有人管他,吃多少都没有问题,不管吃多少,妈妈都不会来,这罐糖就是他的!
第29章 劝酒
几年过去了, 辰皑到了一个有头有脸的地位。
这种有头有脸,便让自己的母亲又嗅到了一股香味,她闻着味就找了上来。
“诶诶……打扰一下啊, 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辰……辰……反正这个人姓辰!”辰皑的母亲叫住了一群刚下班要去洗漱的哨兵。
支支吾吾了半天想不起辰皑的全名。
在一群人中三两个哨兵对辰皑的母亲不予理睬,里面有一位转头不耐烦的问这位母亲道:“这里姓陈和辰的有很多,你找谁?”
辰皑的母亲有些惭愧地缩了缩脖子, 道:“我找……我找……我找我儿子……”
“你儿子?这里好多儿子,你叫一声你看看谁答应你?尽招笑。”哨兵一天的工作量本来就大, 现在还要帮一个想不起儿子名字的家伙找孩子, 怨气不得而知的落到了这位母亲脸上。
辰皑的母亲知道他们的宿舍就在这里,却不清楚自己的儿子住在哪一间宿舍,只能四处问问。
“……我, 我,我再找找,嘿嘿嘿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话毕, 辰皑的母亲夹着尾巴往宿舍深处走去。
她走一步问一步,就问一个姓辰的,一直都说不出辰皑的整个名字。
辰皑小时候他的母亲没有给他弄过信息录入,哪怕现在有电子库, 他的母亲也不知道辰皑的全名, 全都白搭。
以至于后来, 辰皑的母亲脑子里想的是把他送进去了,反正是死路一条,以后根本就没有要用到他的时候了,死就死了,反正还能再生的, 反正自己手里还有可以考编制的后代,不缺他一个。
只是怎么也没有料到今天,怎么也没有料到还有现在,还有需要他的时候。
这种时候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一张脸跟他小时候大差不差。
辰皑的母亲又抓住了一个人问:“这位,这位,你认不认识,一个姓辰的,现在在你们这里还挺出名的!”
被问到的人微微皱眉,转脸问辰皑的母亲:“辰?星辰的辰?”
“对对对!就是星辰的辰!你认识他吗?”发现这个人的回答截然不同,辰皑的妈妈脸上亮出了激动的神色。
被问到的人再问:“就是那个最近拿了不少功绩的?”
辰皑的母亲忙点点头说:“啊——是是是!听说是有这么一会回事!”
对此事,辰皑的母亲也只是听闻,没有特别了解是什么功绩,她也只知道一起传进她耳朵里的,并不了解有这个人说的这么多。
她知道,这样这个被他遗忘的儿子肯定有钱,肯定富有!
自己上去说说情,讲讲从前,诉个苦,自己的儿子肯定就心软了,毕竟自己是他的妈妈,明白他的性子!不管怎么打怎么骂他都不会离开自己的!
身为母亲,这是她应有的自信。
被问到的人指了指远处,说:“在那条走廊尽头,那扇正对着走廊的门就是他的宿舍。”
辰皑的母亲一眼望去,确认过后,连忙点头道谢:“哦哦哦!好好好!谢谢你啊!”
才下班不久的辰皑吃了一些东西,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桌上的空饭盒边摆着零零散散几片糖纸。
咚咚咚!
敲门声很不合适的吵了起来。
咚咚咚!
门外辰皑的母亲因为实在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便一味的敲门,叫不出名字地敲。
辰皑眯了眯眼,翻了个身,望了一眼墙上的钟。
还么到凌晨,还没到出勤的时间啊!
“谁啊!什么事!”辰皑一面问一面爬起身去开门。
门从里面拉开了,外面的母亲看着里面已经长大长壮的孩子,心中不免惊讶——真的是他!
送他走时,他还是一副皮包骨病恹恹的样子,现如今竟然……
房间里的辰皑一眼也没有认出这个人,大概是睡眼迷瞪的,乍一看认不出,很快又想起了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辰皑的妈妈往房间中迈了一步,道:“是妈妈,是妈妈啊!这么多年没见了!妈妈想你了……”
又很多年过去,辰皑的妈妈领着自己的大儿子辰诺到威什旅的城堡门口惯用同样的心理,敲响了威什旅城堡的大门。
“来了,去接一下吧。”苏柚花雏得令后,嘻嘻哈哈地走去接应辰皑的母亲。
威什旅封上档案袋,将它塞回了它原有的位置里,放回了‘不落星住民’的档案空间中。
苏柚道:“你说威什旅大人会怎么整这两位嘉宾?”
花雏回答:“我猜,会用到不落星的特产!”
苏柚点点头,激动道:“我猜也是!”
花雏点头,冷道:“是吧!‘特产’又不寄生别的星球的人,我们能怎么办?”
苏柚比花雏要激动得多:“就是就是!还妈妈呢!还有关系呢!”
花雏:“他们家的档案里,没有辰皑的那一份。”
苏柚嘟着嘴,小声道:“对哦,庞沂先生未免也太可怜了吧!幸亏庞沂先生长得好看,不然就真的……”
“咳咳,要到了。”花雏整理了一下裙摆,大厅里的仆人都站在一边,等着花雏她们来开门。
苏柚拿起仆人手里的权杖,轻轻点地,城堡的大门微微震动,门缝由窄变宽,她与花雏站在另一边笑脸相迎。
大门才开了一道缝,辰皑的妈妈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辰诺也从后面跟着挤了进来。
辰皑的母亲冲到花雏面前,拉着她的手道:“诶诶诶!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是不是啊!嘿嘿嘿!”
花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抽出一只手道:“您这边请,威什旅大人在这边等你!”
花雏先起步,辰皑的妈妈跟在后面,一步接着一步,花雏的裙子都被她踩过了好几脚。
辰皑的妈妈柔声问道:“诶诶!不好意思!辰皑怎么样,在你家没添麻烦吧?”
花雏拽了拽裙子,回头对辰皑的妈妈说:“希望您不要在这里提起辰皑先生的名字。”
辰皑的母亲立刻改口说:“那,那冠夫姓,威先生,威先生在你们家有没有好好伺候你家的大人?”
花雏冷道:“他也不冠夫姓,他有他自己的名字。”
但是花雏就是不告诉辰诺的母亲。
见花雏这么刁难庞沂的生母,跟在后面的苏柚忍不住笑了。
“别这个样子啊,我们对辰皑可好了,你怎么……”
辰诺母亲口中吐出的毫不违心的话被辰诺打了回去,他一撞母亲的胳膊,小声道:“这都到国师家了,我们家发生的什么事他难道还查不到?”
辰诺母亲凑到辰诺耳边道:“……这样啊!?”
“不然呢?你以为,你以为这是什么好脸色啊!”辰诺一脸不好地向着苏柚和花雏。
花雏瞥了辰诺一眼没作声。
她们俩现在可对庞沂的过去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他被送进实验室当活体的事!
甚至知道他的家人怎么对的他!
也知道庞沂根本没有‘家人’。
“切!我们脸色不好?那你就别带着你妈找过来!我这是什么不好的脸上!我这个脸色非常好!我对威什旅大人也是这种脸色!怎么!?你吃不消啊!哦!我知道了!你就是看不惯你弟弟住得比你好!吃得比你好!过得比你好!你就觉得这里什么都不好!是不是啊!嗯?”
话毕,苏柚狠狠白了辰诺一眼。
庞沂的妈妈和哥哥,在花雏和苏柚的心里已经算不上人了,都那么对自己的亲人了,落寞了还厚着脸皮找上门!
简直不要脸!
花雏回头冷冰冰的道:“你们若是不满意,原路回去就好!”
“满意满意!他就是这个性子!犟!哎呀!两位小姑娘别介意嘛!”说着,辰诺的母亲帮花雏提了提裙摆,继续上前。
从楼下走上,进入威什旅会面的大厅,厅中的装饰华丽古老。
威什旅起身迎接二位道:“听说你们是辰皑的妈妈和——哥哥,幸苦幸苦!”
把人送到了,花雏和苏柚停在楼梯口处倚着墙,相视一笑。
辰诺的母亲上前抱住威什旅的手,恭恭敬敬的道:“不幸苦,不幸苦!辰皑在你们家麻烦你了才对!”
活了这么大年纪,威什旅的这张脸她还是第一次见,俊美英气,起势典雅,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全身扑上去。
辰诺的妈妈继续握着威什旅的手,脸上的笑根本就没有掉下来过,她一直道:“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我就是你的丈母娘了!”
“嗯嗯,好,你这边请,这边给您准备了酒水和食物,请——”威什旅微微哈腰,守在楼梯口的苏柚和花雏眼睛都看直了。
威什旅可从不给人哈腰的,这下……
苏柚走到花雏身边,小声道:“威什旅大人这是要干嘛?”
几百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威什旅低头。
花雏悠悠道:“放长线钓大鱼呗,不拿出一点诚意来,他们怎么会上钩。”
桌上,几盘水果就将辰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刚刚花雏和苏柚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听见。
辰诺的妈妈抱起一个透明的酒壶,惊叫道:“这个酒是什么酒啊!颜色好鲜艳啊!”
辰诺的妈妈没见过寄生虫抱团后的样子,更何况酒壶里还有威什旅加入的实验药剂,庞沂吐出来的不多,但是要催化满满一罐‘酒’。
威什旅看看书自然能找到办法。
威什旅勾唇笑了笑,回答说:“这是异星的‘特产’你的儿子之前喝了不少……”
他话说到一半收回了,拿起桌上的酒杯给母子俩倒满,推到他们母子俩面前。
威什旅脸含笑意:“请把,亲家!”
第30章 最后的晚宴
他们母子两远比威什旅想的要贪婪。
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辰诺的母亲还不断的夸道:“好喝好喝!这竟然是甜酒!真好喝!”
她一手抓起盘里的肉块,送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才半饱, 辰诺便拿出了恭候人的嘴脸问道:“话说,辰皑在你家也顿顿吃这些吗?”
“到了我家他不喝酒了,这些都是家常,他爱吃素食, 或者说不挑食。”威什旅稍稍试探了他们母子俩的警觉心。
“哦哦!过得挺好哈!”辰诺笑了笑,叉起一块肉塞进了嘴里。
他们中似乎无人发觉这个‘酒’的问题。
大快朵颐桌上他们很少吃到的食物, 威什旅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有人发觉这件事的不对。
这些东西好歹是伴着比较美味的食物下肚的, 威什旅不确定自己调配的酒的味道如何,只明白——
自己面前的人是不落星人,他们受苦实验解药就好了, 实验之前吃饱一些看看效果。
威什旅觉得自己这样还是仁慈的,毕竟,庞沂被关进实验室里的时候只有毒药可以吞, 只用三个月就从一个精壮白皙的青年养成了一具皮包骨还有意识的‘尸体’。
不落星对这种毒药的解释少之又少,威什旅只查到过:时间长了‘毒药’,将顶替宿主的每一颗细胞。
既然是和庞沂有血缘的亲人,威什旅自是会心慈手软, 给他们留一些活路。
每天都喂饱他们, 不至于后期皮包骨。
只是现在看来, 他们中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个‘酒’不对劲。
辰诺的妈妈撞了撞辰诺的手臂,小声道:“我就说你弟不会怪我们的吧!不然不会这么一桌好酒好菜招待!”
“哼,咱俩进来他都不来接我们,你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辰诺的声音入了威什旅的耳朵,威什旅礼貌微笑道:“辰皑有事出去了, 不方便见你们!”
“哎呀!这个孩子从小就不省心!上学不好好上学,吃饭不好好吃饭!”
不等辰诺妈妈说完,威什旅打断道:“您不用说了,我看过辰皑在不落星的记录,我们星球的科技不可能落后到一个人几十年前的资料都曝不出来。”
辰皑在不落星瘦骨嶙峋的来,瘦骨嶙峋的去,不像个人过的,而他的妈妈又何出此言?
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上学?
见辰诺的妈妈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威什旅接着微笑应和上去道:“辰皑学历为空,健康值一直在警告线里上下跳动。把你们家的档案都翻遍了也没看到他的档案,到了关系都没有的地步,他的档案还是在我们缴获的俘虏列表里看见的,怎么,亲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辰诺和母亲互相看了一眼,辰诺非常嫌弃自己母亲的话多,没有的事硬说……
但道理呢,辰诺也懂,在冻冻星他找不到工作,这个星球好像是有意孤立辰诺这个人似的,昨天有个不落星的兄弟告诉他,他找到工作了。
然而轮到辰诺自己找时,那个招聘人员看了一眼辰诺和辰诺的信息都纷纷摇了摇头。
他都和母亲已经饿上了几顿了,不得不拉下面子来求求辰皑了。
辰诺都没来得及阻止自己的母亲说话,只闻自己的母亲接着开口道:“诶诶!不是,不是,我对他都是尽心尽力了,没有……”
威什旅看了这位年长的母亲一眼。
他转头问辰诺道:“你说呢?”
威什旅的威压来到了辰诺这里,辰诺低眉结结巴巴的告诉威什旅:“我们,我们是,是对他不好,我们现在就改,不对!我们已经改了!我们不会再说他不好了!对!不会再说了!”
辰诺嘴上说着,手里却不甘地握着叉子,不敢正脸看威什旅一眼。
“哦,这样啊……”威什旅没替庞沂作任何表态。
他们母子俩除了他们中的母亲,辰诺还是比自己的母亲要更清楚自己的弟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后来的那个样子。
而他们的母亲只想到了,自己是辰皑的妈妈,以辰皑的容忍度,肯定会收留自己的,就凭辰皑前几天请自己吃过饭,这位母亲确信自己的孩子没有变,还是很善良。
“哈哈哈哈哈,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想了,莫见怪,莫见怪嘛,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辰皑过去发生了什么就不要再追究了,别再追究了哈!”辰诺的妈妈含笑说着。
这些话听得威什旅很不舒服,他拧了拧脖子,有些不悦地撇了他们母子俩一眼,很快又板正身子露出笑道:“原来您是这么认为的啊……”
威什旅一股火还没下去,辰诺的妈妈又说:“诶!辰皑肯定不会介意的!那孩子可听话了!”
听话是听话,听话到他身体的所有权都已经不归他了。
威什旅笑眯眯地盯着辰诺妈妈的眼睛问:“辰皑多大了?”
“……多大,多大啊……十九二十出头?”辰皑的生母反过来问威什旅。
“哦,还很年轻,年纪还很小。”威什旅一面说着,一面为他们母子俩添上‘酒’。
辰诺的妈妈道:“是啊是啊!你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
“他身体不好。”威什旅面露冷光,直直地盯着发言者。
辰皑为什么身体不好,威什旅得到的人为什么身体不好?
“……啊,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吃饭,吃饭,不说了不说了。”
辰皑的生母此刻尴尬地笑着举起叉子往自己嘴里塞食物,边吃边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过错。
可算安静了,只是……
“是不是晕肉啊,我怎么头有点疼?”辰诺的妈妈说着往辰诺的身边靠了靠。
辰诺转头小声道:“我的肚子刚才也有一点……”
辰诺母亲抬眼便见威什旅笑眯眯地盯着这一边,没敢有太大动作,只好接着吃,争取把自己喂饱。
很快,辰诺这边也发生了反应,他肚子又疼了起来,比刚才还严重,难忍的痛。
他忍着腹痛抬眼看了看桌上的食物,似乎没有大问题,直至他不经意地撇到杯中酒在蠕动。
定睛仔细看了后,一把将杯子摔到桌下。
才发现不对的辰诺站起身,指着威什旅大骂道:“妈的!你敢骗我们!”
“好酒,可不能浪费。”威什旅悠悠地坐在桌前,微微仰视辰诺。
辰诺能发现杯中的成分是什么,威什旅一点也不意外,辰诺学历不低,肯定认识他们星球的“特产”,当然也会知道这份“特产”的绝大危害。这种寄生虫可以聚成液体状,入体后,蚕食宿主的大脑和脾胃,控制宿主的神经。
辰诺的妈妈忙起身抓住了辰诺指着威什旅的手,孱弱的道:“诶诶诶!什么呀!什么呀!是杯好酒啊!你怎么就摔了!在别人家!客气一点客气一点!”
辰诺一把推开自己的母亲,吼道:“杯子里是分子虫!喝了是会死人的!”
威什旅这才卸下假笑,冷着脸问辰诺:“你也知道喝了会死人。”
在楼梯口等着的苏柚和花雏终于等到了他们翻脸的时候,她们拿出武器,来到桌前。
辰诺的妈妈明白了,她转身指着威什旅,一副羸弱的样子道:“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们只是上门要口饭吃,我找我儿子家讨口饭吃,你就这么对我?你这样是会遭……”
了解了辰皑这个人,威什旅非常愿意站在辰皑这一面做个‘反派’。
威什旅站起身,冷道:“报应?要不要先想想你自己?”
“我?我怎么了?是我生了他!我……哎!我的头!我的脑袋!啊啊啊啊!”辰诺的妈妈说着退了两步,瘫倒在地捂着脑袋哀嚎:“啊啊啊啊啊啊……我是他的妈妈……”
辰诺的妈妈在地上拼命挣扎着,手指深深镶进了额上肌肤中,口中发出声声哀嚎:“我是他的妈妈!我是他的妈妈!是我生的他!是我——是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可是亲家!你这么对我!你这么对我——你这么对我,我的儿子是不会放过你的!”辰诺的妈妈铺在地上,抓着地板,嘴里不断重复:“那可是我的儿子!什么都会向着我的!你完蛋了!”
分子虫早期的反应就是如此,如果宿主的意识够强,兴许后面还会改变意识中的执念,若是不强,最开始叫出的那些话便是病态中永存的执念。
“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这里有人要杀人啦!我的命好苦啊!我的命好苦啊!”辰诺的妈妈在地上打滚,尖叫,肆意释放着自己的痛苦。
想起不落星实验室的录像带里,辰皑第一天的反应好像也没这么大,没有挣扎,很安静的蜷在角落里。
辰皑可能是忍受惯了,哪怕有人把他的骨头拔了他也不愿意发出声音,所以录像带里的反应也没有那么明显。
威什旅没有料到这些东西能让一个普通人这么难受,他同情辰皑,但是目前的两位,他生不出半点同情,他们母子俩还少了一样注射,这样只在消化道里反应未免也太慢了些。
说到执念,威什旅猜庞沂的执念是变过的,据录像带里的画面,他开始会在门口守着望外面,从出去了一次后,他就再没有望过了……
威什旅试探性的问了自己:庞沂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吧?
算了,手都动了,收不回去了。
辰诺挺着一口气直起腰指着威什旅,冷哼道:“哼哼,你要我们来这里不会是趁机报复吧?替辰皑出出气?真是搞笑!”
马上,辰诺也忍不住疼痛,瘫了下去,瘫倒后他嘴硬道:“这个东西,哼哼哼哼……这个东西没有解药!没有解药!你救不了他的!”
“有你们在迟早会造出来的。”威什旅最后向他们微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地上的烂摊子由花雏和苏柚随意处置。
苏柚走上前看了看辰诺又看了看他的妈妈,好奇道:“怎么没有吐血啊!录像带里的庞沂先生可是吐过血的……”
她有些嫌弃地上的两个人,挪步缩到了花雏身边。
花雏静静望着地上的人看他们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了很久,才上前两步道:“你试试打他们一顿,肯定有血吐的。”
“咦!才不!吐血了又是我们俩收拾!算了算了,扔地下室去!”说着,苏柚伸出一只手捏住辰诺的脚踝。
痛到失力的辰诺企图伸手抓住地面,奈何威什旅家的备用餐厅没有地毯,他抓空了。
辰诺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会没好报的!放开我!”
本就嫌弃他们的花雏见辰诺这样不配合,反手用力捏住他的脚踝。
“啊啊啊啊啊啊!”
只闻在一阵阵惨叫中,一声清脆的骨裂响,辰诺叫得更大声了。
苏柚趁机反驳:“好了好了!什么好不好报的?你们娘二两怎么不看看你们自己?”
“哼——!不值钱的畜生体就该……”
一抹寒光落地,利刃的锋芒架在辰诺的脖子上,只是刹那他闭嘴了。
花雏手持武器握柄,冷道:“再多一句不敬小心你人头落地!”
“觉得他不值得,那你就别来混饭吃!好歹我们家给你们准备了干净的食物,当然除了酒水是你们当地的特产,但是我们桌上的食物干净啊!不难说我们还是有心的!”说罢,苏柚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她的电子库突然弹出消息,不清楚自己是误触还是真的有特殊情报,她点开了页面。
【跟踪人员已被国家开采队收录,正在登船……】
看到消息,花雏盯了一眼苏柚:“你跟踪谁了?”
看见消息后的苏柚赶紧放下手里拖拽的人,立马腾出双手放大图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庞沂先生没有翻译器,他不会被人哄骗进去当苦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