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化身玉藻前（3）
夏油杰站在KFC门口, 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猴子，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
回到过去之后，夏油杰渐渐地与自己和解，虽然还是不喜欢非术师, 但已经不影响和他们的正常相处。但这具身体……本能的排斥着猴子。
今天还是周日, KFC里面有很多家长带出来的小孩子。夏油杰尽力的避让着成群的猴子, 在点餐区前排着队。
好在, 因为穿着五条袈裟的缘故，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和尚, 会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管内心再怎样厌恶，夏油脸上始终挂着从容的假笑，买下一份全家桶和两份儿童套餐后，加快脚步离开了店里。
这一次，夏油杰买的东西, 和重回新宿那天买的一模一样。只是, 所有的食物, 都是买给五条悟的。
儿童套餐没有再分给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打算, 也没有和悟一起喝可乐畅聊的计划。
夏油杰的这具身体已经坏掉了, 感觉不到饱，也感觉不到饿，更没有想要进食的欲望。
宽大的五条袈裟下面，是瘦骨嶙峋的身体。如果不是拥有强大的咒力，夏油杰可能虚弱的连走路都困难。
夏油杰不知道此刻五条悟在哪里，但他知道，悟一定会去那个地方查看——那个他留下了咒力残秽的地方。
某条废弃的商业街。
夏油杰曾在这里放出咒灵试探过悟的学生。
夏油拎着KFC再次来到这里时, 商业街果然已经被辅助监督封锁。
他一眼就见到了在商业街入口统筹全局的伊地知洁高, 这个学弟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辅助监督了。
夏油杰轻而易举的绕过封锁, 坐在了之前看热闹时坐过的那根横梁上。
这个位置，可以观察到整条商业街的情况。
一直等到黄昏，夏油杰才在商业街的入口处，远远看见了五条悟的身影。
悟永远都来的那么慢。
那个小巷，也是这样的黄昏，也是同样的入口，悟姗姗来迟。
五条悟早就发现了夏油杰的身影。
他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商业街，走到了横梁下面。
抬起头，注视着夏油杰。
夏油杰也注视着五条悟。
悟的半张脸被绷带包裹着，只露出了鼻尖和下拉的嘴角——任谁都能看出，五条悟此刻很不开心。
真是的，每次大悟看见他都是这样的表情。
夏油杰在“好久不见”和“你来的好慢”两句话中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了第三种打招呼的方式。
夏油杰举起来手里KFC的袋子：“要吗，悟？”
“……你到底想做什么，杰。”
“哎呀，这反映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呢。”夏油杰拖着脑袋显得十分苦恼，“果然还是十年前的悟比较可爱。”
五条悟暗中咬了咬牙，语气依然冷冰冰的：“让你失望了可真是抱歉。”
“真的不要吗，悟？你忙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吧。”夏油杰抖着手里的包装袋，语气温和。
“……拿来。”五条悟还是向夏油杰伸出了手。
夏油杰笑了笑，从横梁上跳下来，刚好落在离五条悟两步远的地方，把KFC的袋子递到了五条悟的手里。
五条悟注视了夏油杰很久，似乎想透过那张微笑的假面，看清这人灵魂的底色。
“悟，不吃点吗？”夏油杰有些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再次开口。
五条悟这才低头翻动着袋子里的东西：“儿童套餐？杰，你真把老子当成十年前的小鬼来哄？”
熟悉的语气让夏油杰有些恍惚：“不可以吗？”
“老子倒是没什么意见。”五条悟渐渐找回了与夏油杰相处的感觉，“不过，打了老子的学生，又拿吃的来讨好老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和悟和好。”夏油杰脸上保持着淡定的笑容，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捏紧。
“……哈？”
五条悟内心的委屈全部喷薄而出，有无数的话想要说给夏油杰听，但最后，只说出了一个语气词。
夏油杰有些退缩了。
果然，就是在幻境里，自己的这种行为也太过离谱了——哪有十年不见面、还处于对立面的挚友，莫名其妙跑过来和好的？
夏油杰不自觉的挂起假笑：“哎呀，时间不早了，我的家人们还在等着我一起吃晚餐。改天再聊吧，悟。”
说完，夏油转身就走。
五条悟伸手揪住了夏油杰的头发：“这个时候，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夏油杰转头看着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你不用找老子和好。”五条悟解下绷带，露出了那双无比美丽的苍蓝色眼睛。
现在，这双眼睛正全心全意的注视着夏油杰一个人。
“你是老子的唯一的挚友，一直都是。”
夏油杰笑了，笑的如同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一样。
有些羞涩，也有些释然。
“你总是这样，在一些奇怪的时候说一些肉麻的话。”
“你这不是能做出正常的表情吗？之前笑的难看死了。”
五条悟紧了紧手里的头发：“呐，杰，如果我之前也像现在这样抓住你的头发，你会回头吗？”
“不会。”夏油杰轻轻吐出了两个重若千钧的字。
“那现在呢？”
“我已经回头了啊，悟。”夏油杰的眼里染上笑意。
五条悟慢慢松手，任由夏油杰的头发在自己掌心滑落，手心痒痒的，带着些缱绻的怀恋。
他打开夏油杰买给自己的KFC，取走一半后，将另一半重新递给了夏油杰。
“拿去，盘星教是穷到教主的饭都供不起了吗？”
夏油杰没有拒绝五条悟的好意，想起了连杯可乐都没留给自己的小悟：“长大了啊，悟。”
“杰，从刚才开始，老子就很不爽，你在透过我怀念谁？”五条悟依然冷着张脸。
夏油杰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当然是悟，过去的悟。”
“过去的老子也不行。还是说五条老师已经人老色衰，入不了夏油教主的眼了？”五条悟阴阳怪气起来。
“悟。”夏油杰忍住叹气的冲动，“这很正常吧？比起现在的我，你更怀念的应该也是过去的我。”
“老子在意的一直是现在进行时的杰。不像有些人，永远喜欢小的。”五条悟持续输出。
“……悟，找茬是吗？”夏油杰额头上青筋跳动。
“想和老子打架的话，就把身体养养好吧，杰。”五条悟沉着脸，注视着夏油杰枯瘦的手腕。
如果不是皮肤依然有着年轻人的弹性，五条悟都要怀疑那只手属于一名行将就木的老者。
“啊，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东西的。”夏油杰看着变黑的天色，“我真的要走了，悟。”
“……明天还能再见吗，杰？”五条悟轻声问道。
夏油杰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眯起眼睛狡黠的笑了：“当然，明天我就来高专找你。”
五条悟终于笑了：“夜蛾会哭的，杰。”
“谁管他。”夏油杰召唤出鹈鹕咒灵，抓住它的脚，“那就明天见了，悟。”
五条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天上越来越小的夏油杰。
“五，五条先生！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走了？”伊地知洁高冲了进来。
“没有。”五条悟回答。
“可是，我明明看见……”伊地知洁高看着五条悟没有裹绷带的脸，还有他手里的KFC，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我说了没有！再废话的话，就打你耳光，伊地知。”五条悟拎着包装袋，往汽车的方向走去，“走了，送我回高专。”
“知道了，五条先生。”伊地知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坐到驾驶位，发动车子。
五条悟坐在汽车后排，裹好了绷带，拿出KFC吃着。
一边吃，一边嘴角上扬。
明天见，杰.
“当一个人受到的刺激超出承受范围时，大脑为了保护自己，就会暂时屏蔽掉那段记忆。五条，你现在的记忆少了哪些？”
家入硝子看着双眼充满血丝，紧握双拳的五条悟，内心不断的叹气。
她知道夏油的死会给五条悟带来影响，但没想到会直接让他失忆。
“昨天，2007年12月23日，老子和杰在高专一起讨论第二天的平安夜要怎么过。”
“……不是吧，五条？你还记得夏油十年前就叛逃了吗？”
五条悟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对了，杰回来找老子了，他没有叛逃！老子根本没理由杀他！”
失忆，并伴有幻想，家入硝子在心中默念。
为了逃避无法承受的现实，除了选择性失忆，有些人还会直接幻想出一些事情，试图让自己逻辑自洽。
抱着虚假的记忆活下去对五条悟来说可能好受些，但现在总监部还等着五条悟的报告，整个咒术界都靠他一人支撑。
谁都可以疯，但五条悟不能。
家入硝子闭了闭眼，戳穿了残酷的真相：“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以夏油的性格，他可能回头吗？”
不可能。
五条悟当然知道不可能。
所以当夏油杰拎着KFC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杰得知了老子死掉的未来，才逆转时间，回来找老子的。”
硝子眼里的同情更多了：“我再问一句，这可能吗？现实一点吧，五条悟。”
五条悟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正常情况下，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他想象出来的一样。
可是，万一有奇迹呢？
但就算有奇迹，除非他穿越到了平行时空，现在的一切依然无法解释。
他难道真的因为杀了杰，精神错乱了？
“五条，你去休息一下吧。总监会那边，夜蛾校长暂时会帮你周旋。但你需要向总监会解释，为什么没交出夏油的尸体。”硝子开始赶人，她要立刻和夜蛾汇报五条悟现在的情况。
五条悟有些迷茫的走出医务室，漫无目的的在高专走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要去哪里。
“五条老师！”
五条悟转身，看见了一个背着剑袋，一看就很好欺负的人。
这人身上的咒力，与和夏油为敌的那人一模一样。
第42章 化身玉藻前（4）
五条悟观察着来人, 和一般的术师相比，这人的咒力总量堪称恐怖。在他身边，跟着一只特级咒灵的……空壳？体术有一定的基础，但离身经百战还差得远。
有特级术师的潜力, 但想打败杰, 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乙骨忧太看着盯着自己不说话的五条悟, 有些不安：“五条老师, 你还好吗？”
五条悟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他掏了掏口袋, 找到了一张学生证，上面写着[特级术师·乙骨忧太]。
“你的学生证？”五条悟把学生证递给乙骨忧太。
“啊，是五条老师帮忙捡到的吗？”乙骨忧太十分惊喜。
“……大概是杰捡到的吧。”五条悟看着学生证上的咒力残秽，轻声说道。
“五条老师，和那位夏油……先生, 关系很好吗？”乙骨忧太接过学生证, 敏感的察觉到五条悟糟糕的情绪, 有些迟疑的问。
“是啊, 我们是挚友。”五条悟故作轻松的回答, “忧太是吧，老子有一个疑惑，你到底……是怎么打赢杰的呢？”
“这个……说起来还要感谢里香。”乙骨忧太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但在说到[化身玉藻前]的时候，不知为何，竟直接忽略了过去。
骗子。
五条悟越听，表情越冷。
杰就是个骗子。
一个十年前就是特级术师的人, 一个天赋和努力都不亚于任何人的人, 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接触咒术界还不足一年的新人？
哪怕这个新人有一只非常厉害的特级咒灵, 哪怕这个新人用自己的生命换得了力量，但五条悟不相信夏油杰会输。
明明是夏油杰自己，在发现局势有些超出掌控后……主动放弃了抵抗。
“五条……老师？”乙骨忧太第一次见到没有遮住眼睛、收起了轻浮表情的五条悟。
这样的五条悟让他有些害怕。
五条悟没有理会乙骨忧太，他在仔细回忆，夏油杰是如何解释自己重生一事的——只要是夏油杰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悟，不过悟在我死前找到我了，你牺牲了自己让我回到过去。]
那是在自动售货机的长椅上，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聊天时，夏油杰告诉他的。
五条悟还记得那时天气很好，秋天的风很清爽，可乐很好喝，夏油杰的笑容很温柔。
但，那些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五条悟的幻想呢？
五条悟很清楚，他啊，并没有逆转时空的能力。
“忧太。”五条悟突然喊了一声。
“啊？是！”乙骨忧太连忙答道。
“如果有一个人欺骗了你，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会怎么做？”
“大概是……把他找出来，然后让他解释清楚或者赔礼道歉？”
“是啊，所以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杰。不管老子现在是失忆还是穿越，老子不是十年后的成熟大人，才没有让你入土为安、获得安宁的胸襟。”
五条悟再次握紧了拳头：“老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等等，五条老师，你要做什么？”
“挖坟！”
“啊啊？请等一等，五条老师，您冷静一下啊！”乙骨忧太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太妙。
五条悟没有理会，大步向着高专外走去。
现在，就让他好好想一想，如果杰死了的话，他会把杰埋在哪里呢？.
回到盘星教后，夏油杰将KFC藏在自己的袖子里，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确定没有人来打扰后，夏油杰才小心翼翼的把包装袋拿出来，放到桌上。
他拿出薯条，蘸上了番茄酱，放入口中——依然什么味道都没有。
夏油杰又喝了一口可乐，回忆着当初小悟恶狠狠的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出了声——食物是寡淡的，但回忆是精彩的。
夏油杰珍视的吃着KFC，思索着主动结束幻境的时间。
可以的话，他想陪大悟一起过完圣诞节，之后回到现实陪小悟再过一次。
什么，代餐？
不不，同样是悟，怎么能叫代餐呢？
大悟和小悟，他夏油杰全部都要。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流速的问题了。
夏油杰再次召唤出[化身玉藻前]。
玉藻前依然是那副恭顺的样子：“主人，您有何吩咐。”
“我希望无论幻境里的时间过去多久，现实里都不要超过一天。”‘
玉藻前有些为难：“主人，这很难做到。时间流速我最多可以调到十倍——幻境过去十天，现实过去一天。”
夏油杰计算了一下：“也够了。”
说着，夏油终于想起了和他一起进入玉藻前领域的小悟：“对了，悟现在怎么样了？你给他制造了什么幻境？”
玉藻前袖子后面的笑意不断加深：“五条大人的话，他正在幻境里找您呢。”
是分开的十年那段时间吗？
夏油杰脑补了五条悟在大街小巷寻找自己，自己却始终避而不见，悟黯然神伤的场景。
“……至少，让悟做个美梦吧。”夏油杰有些愧疚，“可以改变一下幻境，让他尽快见到我吗？”
“如您所愿，主人。”玉藻前的头发无风自动，兴奋的，都快克制不住了，“那妾身先告退了。”
挥手让玉藻前退下后，夏油杰又去除了一项心事，心安理得的开始享受起了这个幻境。
走廊里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是奔跑的声音。
没等夏油杰把桌上的KFC藏起来，门就被直接拉开。
“夏油大人，晚饭已经做好了，你……”
菜菜子的脑袋探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了夏油杰啃了一半的汉堡上：“啊，夏油大人，你偷偷的出去买了吃的！”
美美子跟在菜菜子的身后进来了，她迟疑了一下：“夏油大人，你不是说过，不会吃猴子做的东西吗？”
夏油杰开始头脑风暴，他凭借精湛的演技维持住了云淡风轻的形象：“我只是在考察一下猴子的进化程度。”
菜菜子：完全听不懂。
不过，夏油大人一定是对的！
“这样吗？那夏油大人的考察结果是什么？”
“和十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猴子果然是一群没有进取心的低劣物种。”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夏油大人，可以从一个汉堡里面看出猴子的进化规律。”菜菜子恍然大悟。
夏油杰强忍着捂脸的冲动，放下汉堡，挥挥袖子：“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菜菜子蹦蹦跳跳的出去了，落在后面的美美子轻轻拉了拉夏油杰的衣袖：“夏油大人，如果你饿了，可以和我们说。”
夏油杰愣了愣，目光柔软了几分。
他摸了摸美美子的头：“我知道了。”
“夏油大人，我好高兴，你今天主动吃东西了。”美美子享受的蹭了蹭夏油杰的掌心，小声说道。
夏油杰原本以为他把自己的不适掩饰的很好，但真正关心他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夏油杰一直在强撑呢？
“……让你们担心了。走吧，美美子。”
夏油杰揽着美美子的肩膀，一起来到了聚餐地点。
“夏油大人，你来了！”
“小杰，快过来坐！”
“夏油，要来点酒吗？”
……
寿喜锅的热气飘飘荡荡，触碰到天花板后又向四周散去。
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蔬菜、海鲜和肉类，清酒和饮料放在桌子的中间，酒盏和玻璃杯反射着灯的光芒。
夏油杰抬起步子，走到了大家刻意留出来的、最中间的那个位置。
他盘腿坐下，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没有你们的支持，我绝对走不到今天。”
夏油杰将家人们的脸一个个刻入脑海。
除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夏油杰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还会与家人们相遇；即使相遇了，或许也建立不了如此深厚的羁绊。
但无论未来如何，他们永远是夏油杰的家人。
“干杯，为了小杰！”拉鲁率先举起了酒杯。
“干杯！”
杯子与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未来不可预知。
但他们一定会为杰而来。
第二日下午，一只巨大的鹈鹕咒灵划过天空，冲进了高专的结界。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在高专响起，正在和夜蛾正道聊天的五条悟反而露出了笑容。
“可恶，是夏油！”夜蛾正道大声吼道，“立刻把高专的术师全部召集过来！”
转头，夜蛾看见了一点也不着急的五条悟：“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放轻松，夜蛾，不是还有我在吗？”五条悟一脸轻松，“说不定杰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来看看我呢？”
夜蛾正道此刻也不着急了，五条悟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悟，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私下里和夏油有联络？”
“谁知道呢~”五条悟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见了夏油杰向乙骨忧太走了过去，“夜蛾，杰又在恶趣味的欺负我的学生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就消失了身影。
“……这样也好。”夜蛾正道看着下面一身五条袈裟的夏油杰，叹息一声。
和上辈子一样，夏油杰一出鹈鹕咒灵，就看见了悟的学生。
在推推嚷嚷间，乙骨忧太依然被推到了最前方，直面着夏油的注视。
只不过，这一次夏油杰可没有和乙骨长篇大论的打算。
他的嘴角上扬出一个夸张的程度：“这不是擅长玩弄女人的家伙吗？纯爱小子——乙骨忧太。”
第43章 化身玉藻前（5）
“咦？咦咦咦咦？”受到大家注目礼的乙骨忧太脸涨得通红, “玩、玩弄女人什么的，我才没有。”
夏油杰叹息一声，悲天悯人的说道：“可怜的里香，被所爱之人诅咒, 成为丑陋的咒灵, 死了也无法安息。作为咒灵的时候, 被当做力量来利用；将来解咒了, 所爱之人又可以心安理得的重新娶妻生子。这十几年的陪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没有！”乙骨忧太有点生气了, “我和里香可是……”
夏油打断了乙骨忧太：“是纯爱，对吧？”
被抢答的乙骨忧太无话可说，只能气鼓鼓的看着夏油杰。
“我说，你这个奇怪的和尚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禅院真希看不下去了，挡在了乙骨忧太的前面。
“这不是禅院家的猴子吗？”夏油杰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不想死的话离我远一点, 我的世界不需要你这样的猴子。”
“可恶的家伙……”禅院真希感觉到了来自特级的威势, 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我说杰……”五条悟突然出现在了夏油杰身边, 他一把揽住了杰的肩膀, “别总是欺负老子的学生啊，真是恶趣味。”
夏油杰没有躲开，任由五条悟这么揽着：“这么正大光明的亲近我这个诅咒师，真的好吗？”
“杰都主动跑到高专来看老子了，老子总要表示表示吧？”五条悟压低身子，毛茸茸的头发蹭着夏油杰的脖颈。
“夜蛾正在看你哦，悟。”夏油杰轻声提醒。
五条悟看着举着拳头、脖子上全是青筋的夜蛾正道, 把脑袋往夏油杰肩窝一埋：“老子什么都没看到。”
熊猫挠了挠脑袋：“我还以为这伙人是来袭击高专的, 结果是来看悟的吗？”
“鲑鱼。”狗卷棘表示认同。
“绷带笨蛋, 你和这个和尚到底什么关系？”禅院真希一脸的不爽。
五条悟将剪刀手横在眼前：“我们啊……可是纯爱的关系哦~”
高专众人纷纷沉默。
熊猫撞了撞乙骨忧太的胳膊：“忧太，完全被比下去了。”
“你放屁！”身后的菜菜子终于忍不住了，“夏油大人怎么可能和你是这种关系？”
“哦？”五条悟转头，“难道杰没和你们提过我吗？”
菜菜子咬牙，就是提过，所以才……不会五条悟说的都是真的吧？
五条悟看到菜菜子的表情，脸上的笑意不断放大：“杰，你果然还惦记着老子。”
夏油杰无奈的看了眼悟。
虽然在乙骨忧太面前说出“我们是纯爱”非常的爽，但果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熟悉的头痛，走到了夏油面前——身为“极恶诅咒师”曾经的班主任，他必须承担起一切。
“夏油，你闯进高专，到底要做什么？”
“夜蛾你老糊涂了？老子不是说过了，杰是来看老子的。”五条悟首先抢答道。
“悟，你闭嘴。”夜蛾正道看着眼前着熟悉又陌生的学生，放缓了语气，“杰，你来回答。”
“夜蛾，你果然是一个老好人。我什么都没说，就开始叫我的名字了，这样好吗？”
夏油杰看着夜蛾正道，语气平静：“我今天，是来……”
五条悟压着夏油杰的胳膊猛地用力：“杰，有些话可以不用说。”
夏油杰将五条悟的胳膊一点一点的掰开：“悟，给我点表演的空间，如何？”
五条悟此时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他绷带后的眼睛看了夏油杰很久，才后退两步，走到了夜蛾正道的旁边，与夏油杰面对面的站着。
夏油杰缓缓的张开双臂：“我今天，是来宣战的。”
大家的视线一致看向五条悟，五条悟的神色淡淡，嘴角小幅度的下压。
“12月24日傍晚，我将进攻咒术界的执政中枢——咒术总监会。总监会的六位代表，每缺少一人，我就会放出1000只咒灵，随机进攻一座城市。我下达的命令当然是——屠杀！”
说着，夏油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到底是总监会烂橘子的性命重要，还是一座城市的猴子们重要，让我们拭目以待。”
说罢，高专一片静寂——高专众人这才真的意识到，眼前这人的身份，是穷凶极恶的诅咒师。
“啪啪啪”！
首先打破沉寂的是五条悟的鼓掌声。
面对众人谴责的眼神，五条悟毫不在乎的说道：“杰，你早说你的目标是总监会，老子就提前帮你宰了他们。”
“悟！”夜蛾正道愤怒的制止了五条悟继续说下去，又严肃的看向了夏油杰，“杰，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夏油杰笑意加深，“夜蛾老师，你应该明白，无论是总监部那些‘大人们’的性命，还是普通人的性命，我都完全不在乎。”
夜蛾正道的心沉了下去，面露悲痛——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哎呀，已经这个时间了。”夏油杰看向五条悟，“菜菜子和美美子要去竹下通吃可丽饼，你要一起吗，悟？”
“夏油大人！”菜菜子不满的喊道。
“好呀。”五条悟歪了歪脑袋，爽快的答应。
夏油杰再次召唤出鹈鹕咒灵，让家人们进入咒灵的嘴巴，然后和五条悟一起坐到咒灵的背上。
“就此别过，夜蛾老师，希望你这个星期不会过得太辛苦。”
说完，鹈鹕咒灵展翅高飞，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空中。
留在高专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自家的最强战力跟着敌方BOSS跑了，这要怎么办？
“夜蛾校长，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毕竟，时间就是金钱。”冥冥撩了撩盖着脸的长发。
夜蛾正道握紧拳头，怒声吼道：“开会！”
这两个该死的臭小子！
空中。
五条悟紧贴着夏油杰坐在咒灵上，没有开[无下限]，任由冷风把自己的头发吹得东倒西歪。
“杰，老子有点看不懂你了。”五条悟轻声说道，“你的大义呢？不要了吗？”
“这样不好吗，悟？”
“当然好，只是……你真的是这个世界的杰吗？”
夏油杰猛地回头看向五条悟，五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绷带取了下来，苍蓝色的眼睛悲伤的看着夏油杰。
“……不愧是悟呢。这明明是我的记忆构成的幻境，哪有幻境中的人物质疑幻境主人的？”
“幻境？杰为什么要进入幻境？总不能是想老子了吧？”五条悟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设定。
“说不定是呢。”夏油杰轻笑着，“悟，想听故事吗？”
夏油杰将原本百鬼夜行的结局、死后在向南车站的见闻、重新回到过去的事迹，还有自己“大义”的变化，一点一点的说给悟听。
真奇怪，面对小悟无法说出口的东西，此时面对大悟却可以无比流畅的全部说出来。
“这么看来，是老子赢了！”
夏油杰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十年前的那个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吧？但是杰却把一切都告诉老子了——所以是老子赢了。关键时刻，果然还是五条老师靠得住。”
夏油杰无奈：“吃自己的醋有意思吗？”
“当然！”五条悟靠在了夏油杰的身上，“杰，再陪陪老子嘛，别急着去见那个小鬼。”
“嗯，我还欠着悟一个圣诞节。”夏油杰宠溺的说道。
五条悟在夏油杰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
他会把杰埋在哪里呢？
五条悟一边思索、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
首先排除五条家，他不可能把杰埋在全是烂橘子的地方。
公共墓地更不可能，五条悟知道，杰并不喜欢非术师。
所以，夏油杰喜欢的，也是五条悟会选择的，果然还是充满他们回忆的高专了。
高专坐落在偏僻的山区，这里群山林立，高专占据的仅仅是其中的一座山腰。
这里的每个区域，都可以作为墓地。
随便找个地方是不可能的，“五条悟”会选择的，一定是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五条悟开始回忆，他和杰都在这些山的哪些土地上留下过足迹。
墨镜后半露着的眼睛望向天空，如镜子般澄澈的天空，仿佛倒映出两人勾肩搭背、肆无忌惮笑着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夏油杰，刚开始留长发。头发披散下来太过碍事，杰就把头发扎成一个小揪，随着夏油的动作，小啾啾会上下摆动，撩拨着五条悟的心弦。
……
那还是2005年的夏天，他们刚入学3个月发生的事情。
不用上课的周末，夏油杰穿着白衬衫，不知从哪找来一辆二手的自行车。
同样穿着白衬衫的五条悟弯下腰，看着自行车：“这是什么？”
“自行车呀，难道悟连自行车都没见过？”
“老子当然知道这是自行车。”五条悟满脸嫌弃，“只是，为什么这么热的天，老子要陪你骑这东西？”
“这三个月，除了出任务，我们就一直呆在高专里，悟难道就不好奇，山里面有些什么风景吗？”夏油杰好脾气的笑着。
五条悟有些心动，虽然五条家也坐落在人迹罕见的地方，但是和同伴一起踏青这种事情，五条悟从未做过。
看出了五条悟的意动，夏油杰一条腿跨过了车座。
他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上来吧，悟。”
五条悟扬起了笑容，毫不客气的跳了上去。
夏天，山里的树木郁郁葱葱，蝉有规律的鸣叫着。
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地上，留下了一片片漂亮的光斑。
夏油杰脑后的小啾啾上下晃动，在五条悟脸上留下了一跳一跳的阴影。
五条悟张开双手，肆意的笑着，仿佛拥抱着整个世界。
那一天，在路的尽头，他们见到了一片蓝色的花海。
第44章 化身玉藻前（6）
五条悟来到了那片蓝色花海。
冬天的花海自然一片萧索, 花海之处尽是枯枝败叶，那些花似乎随着杰的离开一起凋零了。
五条悟的视线搜寻着花海，敏锐的发现了一处不和谐的地方——一处枝叶较少，泥土翻新过的地方。
五条悟踏着空气越过花海, 来到花海的中心, 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片土地：“什么嘛, 老子那么浪漫？竟然给杰准备了鲜花环绕的墓地？”
他语气轻松的吐槽着自己, 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
五条悟摆出[苍]的手势，想直接把泥土炸翻。但不知为何, 他又把手放下了。
五条悟回了一趟高专，拿了铁锹和铲子，才重新回到这片枯萎的花海。
他恶狠狠的把铁锹插入泥土：“可恶的杰，老子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五条悟铲着土，随着深度的增加, 他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 铁锹触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清脆的敲击声传来, 五条悟眼中璀璨的蓝色暗淡了几分。他拿起铲子, 将棺材上的土一点一点的铲掉。
黑色的棺材盖被清理了出来。
棺材并没有封死, 似乎里面的人随时都可能推开盖子，笑着坐起来抱怨着什么。
五条悟把铲子扔到一边，注视着那口棺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他轻声说道：“杰，起床了哦。”
五条悟轻轻推开棺材盖，看清内部的那一刻, 眼睛冷的像冰。
棺材里面, 什么都没有.
2017年12月24日, 黄昏。
昼夜交替，百鬼夜行。
铺天盖地的咒灵，遮蔽了天空。橘红的日光从咒灵缝隙间射下，如同地狱的入口。
集结在总监部的咒术师大多手心冒汗，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情景——他们活到现在见过的咒灵，连眼前咒灵的零头都不到。
这是一支足以毁掉整个霓虹的咒灵大军。
冥冥将长斧扛住肩上，站在五条悟身后说道：“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场景。五条，夏油某种程度上，要比你可怕的多。这种规模，不加钱我可不干。”
“随便喽。”五条悟嚼着棒棒糖，看上去惬意无比，“杰只是在耍帅而已。”
“你们到底是不是一边的？如果是的话，我可要好好考虑站队问题了。”
“你猜？”五条悟恶趣味的回答。
“呵。”冥冥撩了撩长发，后退两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五条悟这一周每天都会和夏油杰见面，自然对夏油杰的计划了如指掌。即使如此，亲眼见到6000只咒灵齐聚一堂的时候，还是觉得十分的壮观。
在压抑的气氛中，空中的咒灵齐齐散开，一束光从天而降，以夏油杰为首的诅咒师，在那术光中突然现身。
夏油杰站在飞行咒灵的背上，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
“喂喂！”夏油杰试了试音量，“看来大家都在啊。”
“好了，废话不多说。你们看到的这些咒灵一共有6000只，等会我就会进攻总监会，总监会的代表每少一人，我就会让1000只咒灵去进攻一座城市。”
夏油杰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咒术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你们最好不要抵抗。我不想杀死术师，你们死掉任何一人，我都是会很伤心的。”
夜蛾正道抬头看着空中的夏油杰，沉声道：“杰，收手吧。”
“夜蛾老师，我清理完总监部，把总监部交个你负责怎么样？”夏油杰礼貌微笑。
“咳咳咳！”面对周围咒术师怀疑的目光，夜蛾正道呛咳两声，“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
飞行咒灵带着夏油杰落到了地上，他揣着袖子，走到五条悟的对面。
五条悟好整以暇的看着夏油杰。
按理说，最强的五条悟应该是最后一层防御，但总监部的人不信任他，也不信任夜蛾正道，所以高专的派系都被安排到了最外围。
“悟。”夏油杰的语气依然亲昵，“我现在忙着去屠杀总监部，所以给你安排了一个对手。”
“哦？是你的哪个家人？”
夏油杰控制咒灵，让米格尔落在了自己旁边，介绍道：“这位是米格尔，体术超强的。”
“等等，你完全没和我说过啊，夏油！”米格尔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让我打五条悟？”
“悟有分寸，不会下死手的。米格尔，你只要拖延几分钟就行。”
“几分钟？”米格尔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他拿出了黑绳，“放心吧，虽然打不赢，但拖延十几分钟还是没问题的。”
“哦？”五条悟提起了一点兴趣，“那我们就换个地方玩玩吧。”
说着，五条悟闪到米格尔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瞬移离开。
夜蛾正道看着消失不见的五条悟，脸色难看：“你和悟串通好的？”
“谁知道呢。”夏油杰和气的笑笑，“夜蛾老师，你最好也带着你的人让开。”
“这不可能！”夜蛾正道摆出架势，同时身边出现了一只只咒骸。
夏油杰遗憾的叹了口气，打了个响指。
6000只咒灵里分出了几只特级、几十只一级，还有数百只二级咒灵，落到了夏油杰身后。
“在保证不被袚除的前提下，尽量留活口。”夏油杰下达命令。
趁着咒灵和咒术师缠斗的机会，夏油杰畅通无阻的走入了总监部。
守卫总监部内部的力量远没有外面的强大，这些烂橘子的嫡系，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根本比不上每日都在和咒灵拼命的高专派系的咒术师。
夏油杰轻而易举的重创了守卫的术师，踏进了那间奇怪的摆放着六扇屏风的屋子。
“简单的有些无趣了。”夏油杰叹息一声，一甩袖子，用咒力将屏风撕裂。
屏风后面是六个戴着天狗面具的老人。
夏油杰无视着他们的谩骂，干净利落的拧断了他们的脖子。
掀开天狗面具的时候，却发现只有加茂大长老的面具落了下来，其他五人的面具仿佛黏在脸上一样，根本无法取下来。
夏油杰遗憾的叹了口气，到底是依据自己记忆构建的幻境，现实里没见过的人，幻境自然也无法呈现。
夏油杰有些厌倦了，他知道，幻境里的一切再怎么真实，都是他美好的幻想。
他想再和家人们一起吃顿饭，家人们就准备了晚餐；他想与悟和好，悟就与他和好；他想再来一次真正的百鬼夜行，百鬼夜行就顺利的不可思议。
包括接下来事，夜蛾会十分顺利的接手总监会，改革不会有任何阻碍，一切都十分的完美。
但现实里，是绝不会这么顺利的。
所以人们才会沉迷幻境。
[化身玉藻前]出现在了夏油杰身边：“主人，这么完美的世界不好吗？上一次也是，明明这些都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正是因为我知道现实是多么的恶心和绝望，才更无法接受这个美好的虚假世界。”
“妾身不明白，人类是自相矛盾的生物。主人你明明很享受和五条悟相处的过程，不是吗？”
“因为那是悟啊。”夏油杰叹息一声，“接下来，陪悟过完圣诞节，就回去吧。”
现实里，也有一个悟在等他.
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应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呢？
都不是，五条悟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愤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
五条悟恶狠狠的盯着那口空棺材，灼热的视线似乎要将棺材融化。
既视感。
他有一种该死的既视感。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是……
“嗨，悟。”
身后传来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哈！”五条悟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种离谱的事情，怎么敢发生第二次啊？
五条悟转身，果然看见了一身袈裟的“夏油杰”。
他脸上挂着拙劣的模仿者的笑容，伸着左手在和自己打招呼。
额头上是一条狰狞的缝合线。
“悟，看到我不开心吗？还是说，你想把我再杀一次？”
五条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缝合线了。
“原来，还有比‘五条悟’杀死了‘夏油杰’更令人火大的事啊。”五条悟摘下墨镜，一把捏的粉碎，“我说，你这个假货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真是恶心，为什么每次你都能看出来啊。”“夏油杰”拆下了缝合线，取下天灵盖，露出了一个长了牙齿的脑花。
“茈！”
五条悟没有废话，直接用出了攻击力最大的招式。
“夏油杰”却毫发未损，他慢悠悠的重新收紧了缝合线。
“悟，放弃吧，没有掌握领域的你，是不可能打败我的——整片空间，都是我的领域啊。”
攻击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五条悟反而笑了：“原来是这样，老子既没有失忆，也没有穿越，这可真是——太好了。”
“嗯？”“夏油杰”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老子已经想起来了。你是特级假想咒灵——化身玉藻前吧？当你说出老子没有掌握领域的时候，老子就知道这个世界绝对是假的了。”
“因为……27岁的五条悟，怎么可能连领域都没有掌握？既然老子不是27岁的五条悟，那这个世界的一切自然是虚假的。”
“夏油杰”的身型变成了[化身玉藻前]的样子。
它用袖子遮着半张脸：“不愧是主人心心念念的五条君，不过就算你看出来了，妾身也不能放你出去呢。”
“主人？杰吗？”五条悟挑了挑眉，“杰那家伙，这么快就打破了幻境？”
“嘻嘻。”玉藻前笑了笑，“主人啊，正在和幻境里的五条君约会呢。所以，在主人约会完之前，妾身不能让你离开。”
咔嚓，咔嚓。
五条悟的手指发出了用力过度的声音。
“很好。”五条悟的怒火再次达到顶峰，“玉藻前，你把老子设定为27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愿闻其详。”
“这意味着，老子肯定掌握了领域啊！”
五条悟中指和食指相扣：“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夏油杰，你给老子洗干净等着！
第45章 化身玉藻前（完）
夏油杰再次出现的时候, 身后拖着总监部代表的六具尸体。
这一刻，百鬼夜行以夏油杰的胜利而告终。
夏油杰把尸体扔到了夜蛾正道面前，满脸轻松的打着招呼：“夜蛾老师，我的事情做完了,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咒灵和咒术师同时停手, 一众咒术师怪异的看着夜蛾正道, 就差直接上去质问：这真的不是你为了上位演的一出戏？
百鬼夜行看着声势浩大, 六千只咒灵铺天盖地，结果除了总监会的六名代表, 其他咒术师连个重伤的都没有，这是闹着玩呢？
夜蛾正道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杰，你到底在搞什么？”
“大概……觉得这样会比较有意思？”夏油杰笑着答道，仿佛过去在课堂上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五条悟这时也拎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米格尔回来了。
“杰，这个黑大个的确有点实力, 武器也相当克制老子, 不过……”五条悟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赢的当然是超级无敌帅气的五条老师！”
被提着的米格尔生无可恋的看着夏油杰：“夏油, 我恨你。”
夏油杰心虚的笑了笑：“辛苦了, 米格尔，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夏油杰收起了咒灵，露出了还未完全暗下去的天空。
一些咒术师看着天边的微光，脱力一般的倒了下去，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杰。”五条悟扔下米格尔，走到夏油杰面前, “你接下来的时间, 都是老子的, 对吧？”
“嗯，悟想去哪里玩呢？”夏油杰纵容的笑着。
“听说涩谷那里有平安夜活动，我们去那约会吧！”五条悟捏着下巴，“不过在此之前，老子看这身袈裟很不爽了。杰，你该不会以为老子不知道这是五条袈裟吧？”
“咳……”夏油杰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五条悟按住了夏油杰的肩膀：“夜蛾，我和杰先走一步。”
说着，五条悟和夏油杰消失在原地，留下了以夜蛾正道为首的咒术师和以米格尔为首的诅咒师，在那里面面相觑。
“这两个混蛋！”夜蛾正道握紧拳头，小声骂道。
五条悟带着夏油杰来到了他在东京的某所公寓。
公寓的楼层很高，阳台处有一面全景的玻璃窗，可以俯视整座城市。
现在正直日夜交替的时候，天边还有最后一抹亮色，高处的星月已迫不及待的出现。
五条悟已经拿出了这几天新买好的衣服，直接扔向了夏油杰。
白色的毛衣，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还有一条黑色的阔腿裤。
类似款式的衣服五条悟手里还有一套。
黑色的毛衣，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和一条黑色的直筒裤。
五条悟毫不见外的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了饱满的胸肌和精瘦的腰部。
和小悟那还有些单薄的身子相比，眼前的五条悟毫无疑问是一个充斥着荷尔蒙的成年男性。
夏油杰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他想起来自己此刻衣服下的样子，难免有些自卑。
“杰，为什么不换衣服？你不会还舍不得身上的五条袈裟吧？”五条悟盯着袈裟的眼神有些不满。
“悟，借用一下你的房间。”夏油杰拿起衣服，向最近的那间房间走去。
五条悟挡住了夏油杰：“杰，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悟，就算是挚友，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是，不单单是挚友呢？”五条悟解下绷带，白色的刘海垂落下来。他睁着一双蓝色的猫眼，靠近了夏油杰的脸。
夏油杰的心跳漏了两拍，呼吸停顿了一瞬：“不是挚友，还能是什么？”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注视着夏油杰。
夏油杰在五条悟的目光下妥协。
他背对着五条悟解开袈裟，宽大的衣服落于地上，露出了后背突出的脊椎和漂亮的蝴蝶骨。
夏油杰的骨架比五条悟还要略大一些，可此时与五条相比，却显得有些纤弱。
尽管夏油背对着五条悟，在无死角的六眼面前，五条悟还是看到了夏油杰一根根突出的肋骨。
五条悟的嘴唇紧紧抿着，但当夏油杰穿好衣服转过来的时候，还是露出了若无其事的笑容。
“还有这个。”
五条悟不知从哪又取出了一红一白两条围巾：“节日嘛，总要有点圣诞的气氛。”
夏油杰裹上了五条悟递给自己的白色围巾，五条悟则围上了红色的围巾。
红色的围巾衬着五条悟的头发和过于白皙的皮肤，让悟整个人白的有些发光。
平安夜的涩谷人山人海。
夏油杰站在入口处，绷紧身体，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恶心，脸上无法控制的露出嫌恶的神情。
即使在精神上夏油已经不再那么反感普通人，但长期的自我催眠已经让身体有了应激反应。
五条悟揽住了夏油杰：“杰，我开了[无下限]，放心吧，不会有人碰到你的。”
带着墨镜的五条悟注视着夏油杰，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个人。
夏油杰再次被那片蓝色的大海所蛊惑，似乎要溺毙于那片海里。
他跟随着五条悟揽着自己的力道，走进了涩谷。
形形色色的人群化作了一道道白色的影子，熙熙攘攘的声音仿佛肥皂泡破裂的微响，渐渐地远离了夏油杰。
只有五条悟是真实的。
幻境似乎真的成了幻境。
活动的中心是一颗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和礼物。
五条悟和夏油杰走到圣诞树下面，揽着肩膀的姿势不知何时变成了十指相扣。
两人说着笑着，五条悟的神色很温柔，夏油杰的笑意带着几分羞涩。
天空亮了一瞬。
是烟花。
五条悟微微低头，凑到夏油杰的耳边。
梦幻泡影间，夏油杰听到了五条悟的告白：“杰，我……”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幻境破碎了.
夏油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
十七……不，已经十八岁的五条悟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对面是正在瑟瑟发抖的[化身玉藻前]。
“杰。”五条悟的声音听着有些咬牙切齿，“约会开心吗？”
夏油杰想起了在幻境里发生了什么，强烈的羞耻感袭上心头，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
幻境是记忆和心灵的具现，玉藻前为夏油杰制造的幻境，是夏油杰最想要的东西。
难道他想要和悟……
不不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杰，你又在想什么？”五条悟的阴森森的问道。
“悟，这是你的领域吗？”夏油杰试图转移话题。
“是啊，如果不是领悟了领域，杰现在还在和幻境中的老子约会呢。”
这件事就过不去了吗？夏油杰有些无力。
等等，悟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夏油杰看着玉藻前，危险的眯起眼睛。
“悟，我们先把[化身玉藻前]解决了再聊，如何？”
“好啊。”五条悟答应的很干脆，“老子的领域[无量空处]，可以强行将无限量的信息塞入别人脑中，在巨量信息的冲击下，身体会彻底失去控制——除非被老子触碰，不然没有人或咒灵可以在老子的领域内保持清醒。”
夏油杰这才发现，尽管玉藻前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甚至身体还在本能的发抖，但是它已经完完全全的失去了意识。
“这个状态的特级咒灵，杰应该可以直接收服。”
夏油杰伸出手掌，发动[咒灵操术]，玉藻前很顺利的化为一颗咒灵玉落入夏油的手心。
夏油杰没有犹豫，直接一口吞了下去。
强烈的恶心从口腔扩散到四肢百骸，但骤然拔升一节的咒力还是令夏油杰心情愉悦。
五条悟撤掉了领域，夏油杰发现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封印[化身玉藻前]的破旧神社。
[帐]笼罩在周围，看不清天色。夏油杰拿出手机，发现此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的十一点了——也就是平安夜的晚上十一点。
“悟，看来这次平安夜我们只能错过了。”夏油杰有些遗憾。
听到“平安夜”三个字，五条悟的眼神暗淡下来，甚至失去了质问夏油杰约会之事的兴趣。
“悟？怎么了？这么难过吗？没关系，明天圣诞节我们依然可以……”
“杰。”五条悟打断了夏油杰，“痛吗？我杀掉你的时候。”
“悟！”夏油杰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可恶的玉藻前，为悟编织的竟然是这样的幻境！
垂下的头发遮住了五条悟的眼睛，他将手放在夏油杰心脏的位置：“痛吗？”
“……一点也不，那是我见过最温柔的[茈]。”夏油杰的声音很轻，“你想起来了吗，悟？”
五条悟感受着手掌下心脏有力的跳动，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
他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老子觉得，老子大概会这么做。”
“没事了，悟，一切都过去了。”夏油杰轻声安抚着。
五条悟的额头抵在夏油杰的肩膀上，声音压抑：“太好了，杰。你还在这里。”
“我在，我一直都在。”夏油杰一只手轻轻揽住五条悟，任由他靠着自己。
幻境如镜花水月，无论美满还是悲伤，最终都将散去。
唯有相互依偎的体温、心脏跳动的韵律，才是彼此的真实。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从31章倒V，到时有万字更新。
第46章 圣诞节
[化身玉藻前]的事件解决后, 被困于幻境的咒术师纷纷醒了过来，五条悟和夏油杰也被辅助监督送回了高专。
虽然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但消耗的精力一点也不少。
回到宿舍之后，夏油杰倒头就睡。五条悟听着夏油杰心脏的跳动声, 也很快进入沉眠。
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 已经是第二天的九点左右了。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大雪, 高专变得白茫茫一片。阳光的照射下, 显得格外的静谧。
霓虹的寒假一般从平安夜开始，高专大部分的学生和老师都已放假。
此时还在高专的就只剩下三年级的三位、枷场姐妹, 还有已经离婚无家可回的夜蛾正道。
夏油杰的家被他亲手毁了，家入硝子是孤儿出生，五条家的人倒是不停的催促五条悟回去，但都被五条悟挂断了电话。
此时三个高中生和两个孩子正挤在五条悟的宿舍里。
“给！”
菜菜子和美美子每人举着一份礼物，递给五条悟和夏油杰。
“哇, 竟然还有老子的份。”五条悟有些警觉的看着枷场姐妹, “里面该不会是什么整蛊玩具吧？”
菜菜子把递给五条悟的那份礼物收了回来：“爱要不要！”
“等等, 老子可没说不要！”五条悟一把抢过了礼物。
夏油杰也接过了美美子手里的礼物：“谢谢, 不过我和悟都没给你们准备礼物, 真是抱歉。”
“不用道歉，夏油大人。我和菜菜子一直想为夏油大人做些什么，可以送夏油大人礼物，我们很开心。”美美子认真的说道。
"是嘛。"夏油杰揉了揉两个女孩的头。
“好了，杰，快拆开看看她们送了我们什么。”说着，五条悟迫不及待的撕开了包装纸。
夏油杰也紧随其后。
盒子打开后, 里面分别放着一条围巾。五条悟的是蓝色的, 夏油杰的是黄色的——分别是他们眼睛的颜色。
夏油杰想起了幻境里那两条红白的围巾, 一时有些恍惚。
五条悟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的围上了围巾：“很舒服，谢啦，两个小鬼。”
他学着夏油杰的样子揉着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脑袋，把她们的头发揉的一团乱。
夏油杰也系上了围巾，柔软的触感带来丝丝温暖：“谢谢，我很喜欢。”
“好了。”硝子开口了，“既然放假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就还给你们了。我和歌姬约好了要找她喝酒，先走了。”
"嗯，一直以来辛苦你了，硝子。"夏油杰轻轻揽住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对硝子表示了感谢。
“等一等，等一等！”五条悟叫了起来，“杰，今天你不是要和我去约会吗？”
“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去也是一样的，她们还没经历过大城市的圣诞节，今天刚好可以好好玩一玩。”
“难道你在幻境里和老子约会的时候也带着她们吗？”
并没有。
夏油杰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杰！！！硝子，你评评理。”
硝子一点也不想掺和这两个人渣之间的事情：“好了，我走了，假期后见。”
说完，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夏油杰费了好久的功夫才安抚好五条悟，给两个女孩穿上了红白相间的圣诞斗篷，牵着她们出了门。
他们没有用咒灵，而是坐上了地铁，到达了东京最繁华的区域之一——涩谷。
霓虹的圣诞节并不是法定节假日，尽管学生已经放假，上班族依然还在工作。
因此，白天的涩谷人并不是很多，要到晚上，这里才会热闹起来。
走在稀稀朗朗的街上，偶尔与普通人擦肩而过，夏油杰也并没有感觉什么不适，这让他有些感激自己年轻建康的身体。
“杰，老子要吃那个！”五条悟指着一家卖冰激凌的店，对着夏油杰说道。
这是家可以自由DIY口味和冰激凌球个数的小店，五条悟冲过去点单的时候，夏油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请问，你要哪种口味的冰激凌球？”
五条悟扫了一眼橱窗里的13种口味：“当然是……全部！另外给我加三倍巧克力酱和焦糖酱！”
“等一等，悟，太多了！”夏油杰牵着菜菜子和美美子赶了过去。
“这位客人，这的确……”服务员欲言又止。
五条悟拿出一张银行卡：“我付双倍的价格！”
服务员将话咽了下去：“完全没问题！”
片刻后，五条悟拿着冰激凌的脆筒，上面是摇摇晃晃、五颜六色的13个冰激凌球。巧克力酱和焦糖酱顺着冰激凌球流了下来，滴在了五条悟白皙的手上。
五条悟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着手指上的巧克力焦糖酱，鼻子一不小心碰到了上面的冰激凌球。
“小心，要倒了，悟！”
随着五条悟的动作，一连串的冰激凌球开始向着一侧倒去。
“杰，快帮老子吃掉点！太高了老子吃不到！”五条悟连忙把冰激凌递到夏油杰面前。
夏油杰看着向自己倒过来的冰激凌球，连忙后退：“等等，我不可能吃掉那么多……”
还没说完，冰激凌球就向夏油杰砸了过来。夏油连忙张开嘴巴，接住了最上面的那个。
然后……一连串的冰激凌球砸到了夏油的脸上。
“噗！哈哈哈哈！”五条悟指着夏油杰五颜六色的脸，大声笑了出来。
已经丢人丢到极限的夏油杰干脆放飞自己，顶着一脸的冰激凌向五条悟脸上抹去：“受死吧，悟！”
“喂，杰，这是你自己没接住的，不能怪老子！”五条悟一边说，一边跳着躲开。
“你自己接一个试试！”夏油杰追着五条悟，突然脚步一停，“悟，你剩下的冰激凌要掉了。”
“什么？”五条悟连忙向着自己剩下的3个冰激凌球看去。
一张黏糊糊的脸贴到了五条悟的脸上，没有[无下限]的隔阂，只有皮肤和皮肤的触碰。
夏油杰的呼吸扫过五条悟的脸，在他的左脸留下了一大滩化掉的冰淇淋。
五条悟伸出舌头舔了舔，各种混杂的口味，很甜很甜。
报复成功的夏油杰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纸巾，开始清理脸上和身上的冰激凌：“真是的，菜菜子和美美子送我的围巾都弄脏了。”
“衣服总是要脏的。”五条悟毫不在意的顶着脏兮兮的半张脸，一口一口的将剩下的冰激凌吃完。
夏油杰将一张纸拍到了五条悟的脸上，一点一点的帮他清理了起来：“注意点形象啊，悟。”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杰，你该不会认为，我们还有形象吧？”
夏油杰有些僵硬的停下了动作，环顾四周。
周围的行人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不少人正拿着手机在拍照，嘴里还喃喃自语，说什么“真好磕”。
菜菜子和美美子手拉着手躲在一边。
美美子：“……他们好幼稚。”
菜菜子：“夏油大人变成这样，都是五条悟的错。”
五条悟一把揽住夏油杰，对着手机摆起了pose：“怎么，没见过纯情的DK啊？”
周围传来一阵惊呼，拿手机拍照的人又多了许多。
夏油杰一开始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一个地洞直接钻下去，后来干脆直接摆烂，拿出教主的营业精神，配合起五条悟来。
满足了欲望的人群散去，夏油杰一脚喘向五条悟的腰部：“你干的好事，悟。”
五条悟扭动身子躲开：“你不是也玩的很开心吗，杰？”
打闹了一会后，五条悟指着路边的一台扭蛋机说：“老子要玩那个。”
“你是小孩子吗？”
“这可不一样。杰，老子的眼睛可以看清每一个蛋里面是什么，至于怎么拿到老子想要的，就靠你了！”
夏油杰叹了口气，跟了过去。
这台扭蛋机抽的是毛绒动物手机链，五条悟转动着苍蓝色的眼睛，指挥着夏油杰：“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对，就是下面那个……”
夏油杰操纵着一只蝇头，找到五条悟想要的那个扭蛋，在投币的刹那，将扭蛋替换到出口处。
"哐哐"！
两个扭蛋落了下来。
五条悟将扭蛋打开，是一个黑色的狐狸和一只白色的猫。
五条悟把毛茸茸的黑狐狸挂在了自己的手机上，看来看去觉得不对，伸手在狐狸的额头处搓出了一根刘海。
“看，杰，像不像你？”
夏油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只黑色眼睛的白猫，决定回去就做副墨镜焊死在上面。
没过多久，五条悟又拉着夏油杰来到了一个套圈的摊位上。
“菜菜子，美美子，你们一人挑一个想要的，然后老子和杰比赛，看谁先套到。”五条悟兴致盎然。
……
又一个捞金鱼的摊位。
“用咒力强化渔网是作弊的，悟！”
……
游戏厅。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着由于过于用力而断掉的手柄，心虚的对视一眼。他们留了一笔钱，偷偷地溜了出去。
……
从一家唱片店走出来后，天已经黑了。
跟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玩了一天的菜菜子和美美子此时已有些昏昏欲睡。
夏油杰弯腰，背起了美美子。
五条悟嘴里说着“麻烦”，可还是轻轻的背起了菜菜子。
广场上那颗最大的圣诞树上的彩灯已经点亮，礼物和装饰在上面轻轻晃动。
一起走到那颗圣诞树下面，五条悟突然开口：“杰，幻境里的约会，和现实里的约会，你更喜欢哪一个？”
“这还用说吗？”
那如梦幻泡影的场景，满足了夏油杰对浪漫的所有幻想。但那场景如同漂浮在空中，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现实是脚踏实地的，夏油杰可以说出这一天的每一个细节。
或许会生气，会尴尬，会觉得狼狈，会十分的幼稚……
但又如此的真实。
夏油杰看着那颗巨大的圣诞树，轻轻说道：“悟，快点长大吧。”
到时候，就能由你，或由他自己，说出那句话了。
第47章 新年
圣诞节之后就是新年, 经过短暂的讨论，五条悟和夏油杰决定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前往伏黑家一起过年。
12月31日，2007年的最后一天。
伏黑惠打开门, 看见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的组合, 露出死鱼眼：“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真冷淡啊, 小惠。”五条悟露出失望的神情, “我还以为你看见五条老师会高兴到晕倒呢！”
“哦。”
“哦？就这样？你难道就不能像菜菜子和美美子一样，看见老子就扑过来求抱抱吗？”
“……好恶心。”伏黑惠看了一眼和他差不多高的菜菜子和美美子, 小声吐槽。
美美子没有说话，神情一下子阴暗下来，看着伏黑惠开始记仇。
菜菜子则不满的叫道：“臭白毛，谁要你抱了，我和美美子明明每次都扑到夏油大人的怀里！还有你这个海胆头, 说恶心是什么意思？”
面对美美子浑身散发着的黑气和菜菜子充满战斗力的输出, 伏黑惠忍不住后退半步：“抱歉, 我不是说你们两个。”
“我说的是……”伏黑惠看了一眼五条悟, 欲言又止。
“哈？难道你在说老子吗？”五条悟说着, 伸手揉捏起伏黑惠的脸，“一点都不可爱的小鬼！”
“别闹了，悟。”夏油杰叹了口气。
他知道五条悟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温柔，但具体效果总是令人啼笑皆非。
夏油杰蹲下身，平视着伏黑惠：“惠，这是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你可以叫她们菜菜子和美美子。”
说着, 又揉了揉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脑袋：“这是伏黑惠, 你们可以叫伏黑, 也可以直接叫惠。海胆头这样的绰号很不礼貌，以后不要再叫了。”
“杰，你偏心！菜菜子叫老子白毛也很不礼貌！”五条悟装作很委屈的样子。
菜菜子闻言，抬起头怒视着五条悟。
夏油杰把菜菜子的脑袋按了下去：“菜菜子，要叫五条哥哥。虽然一直和你们吵架，但你应该能感觉到，悟其实很喜欢你们两个。”
菜菜子小声的“嗯”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五条悟对她们很好，不然也不会帮五条悟过生日、还为他准备圣诞礼物了。
“还有惠，悟是故意和你开玩笑的。悟大概在你身上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所以想要你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伏黑惠看着五条悟，难道这个人小时候也过得不开心吗？
“杰，你的话太多了！”五条悟别扭的偏过头。
夏油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小惠，有客人吗？”伏黑津美纪听到门口的动静，拿着抹布和扫帚走了出来。
“夏油哥哥！五条哥哥！”看到夏油杰和五条悟后，津美纪十分惊喜，“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和悟带着菜菜子、美美子过来，跟你们一起过年。”夏油杰解释道，“毕竟很快就要一起生活了，提前熟悉一下也好。”
津美纪对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友好的笑了笑，连忙侧开身子：“快进来吧，我正在打扫，家里可能有点乱。”
夏油杰走到玄关脱下鞋子，津美纪已经准备好了全新的拖鞋——甚至连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拖鞋都备好了。
似乎感觉到夏油杰有些探究的目光，津美纪笑着解释道：“我想或许你们会带着两个妹妹一起过来，就提前准备了一下。”
菜菜子和美美子第一次到别人家里做客，显得有些拘谨。津美纪耐心地带着她们到沙发处坐下，交换了姓名，并准备了饮料。
夏油杰和五条悟拜访之前，津美纪正在拿扫帚清理墙角的蜘蛛网。墙角下，还摆放着一个椅子。
夏油似乎看见了津美纪努力拿着扫帚掂着脚，却无论如何都够不到蜘蛛网的场景。
夏油杰可以无视蛛网，可以自己去清理，也可以召唤咒灵搞定一切。
但今天，夏油杰不想这么做。
如果说五条悟在伏黑惠身上，看见了那个漠视着一切的自己；那么夏油杰就在津美纪身上，看到了那个表面万事周全，实际上活的小心翼翼的自己。
“津美纪。”夏油杰温柔的叫道。
伏黑津美纪连忙小跑着到夏油杰面前：“怎么了，夏油哥哥。”
夏油杰弯腰，将津美纪抱了起来，津美纪猝不及防下发出一声惊呼。
夏油将扫帚塞到津美纪的手里：“你不是在清理蜘蛛网吗？我抱着你再试试。”
“嗯。”津美纪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举高扫帚，将蜘蛛网扫了下来，“自从妈妈都离开后，就一直是我打扫屋子。我想快一点、再快一点的长大，这样就可以靠自己够到蜘蛛网了。”
“以后住在一起，你可以依赖一下我和悟。”夏油杰抱着津美纪走到另一个墙角，“童年可是很珍贵的，慢一点长大也没关系。”
“夏油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
“津美纪也是。”
夏油杰和伏黑津美纪相处顺利的时候，沙发这边则风起云涌。
伏黑惠手里拿着杯子，一口没喝，视线不停的追随着夏油杰和津美纪，脸上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不开心。
“讨厌，夏油大人都没这样抱过我和美美子。”菜菜子嫉妒的说道。
美美子也把自己手里的娃娃抱得更紧了些。
五条悟反而最轻松：“老子还以为杰和津美纪会处不来呢，想不到他们反而相处的最好。啧啧，小鬼们，是不是超级嫉妒啊？”
“没有！”三人异口同声。
“嗯……”五条悟捏着下巴，“看来你们关系也很好嘛。”
“才没有！”三人再次一起回答。
说完，菜菜子、美美子和伏黑惠对十几秒，又一起转过头去。
“年轻真好。”五条悟忍不住感慨，“刚见面的时候，老子和杰的关系也是这么‘好’。”
“当然了，现在关系就更好了！”
就在三小只视线再次飘向夏油杰和津美纪的时候，五条悟拍了拍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好了，趁此机会，就让五条老师来说说有关咒术的话题吧。”
说着，五条悟不知从哪掏出一册皱巴巴的书，随手扔给了伏黑惠：“这是五条家收集的有关[十种影法术]的资料。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六眼和十影是宿敌，这份资料，说不定比禅院家的还要细致。”
“宿敌……给我这个，真的好吗？”伏黑惠没接。
“惠，你不会认为，你能打赢老子吧？”五条悟似乎在看什么珍稀的保护动物。
伏黑惠羞恼的夺过书，看着封面上疑似巧克力酱的东西，抽了抽嘴角：“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是这么保存的？”
“对你来说或许很重要，对老子来说，这就是几页废纸。”
伏黑惠决定无视五条悟，不得不说，这个人的性格真的很糟糕。
伏黑惠翻开册子，又往后翻了几页，最后合上。
“怎么样？”五条悟期待的问道，似乎在等着表扬。
“……看不懂。我还没读小学，不认识那么多字。”
“哈？”五条悟石化，他遭遇了教育生涯的第一个滑铁卢。
认字，难道不是天生就会的吗？
五条悟不信邪的把册子放到菜菜子和美美子前面，期待的问：“你们看得懂吗？”
菜菜子像看笨蛋一样看了眼五条悟：“我们连幼稚园都没读过，你觉得在那种地图上都没有的小山村，我们有机会上学吗？”
虽然五条悟想做一名教师，但教孩子认字这种事情可不在他的职业规划里。
“杰。”五条悟喊了一声，“这三个小鬼不认字诶。”
“是吗？”
夏油杰回忆了一下自己是多大认字的，好像……只要有人对着一句话读一遍，他就能把句子里的字认得七七八八了。
“学校里面会教的吧？如果悟你着急的话，就自己读给他们听，你可是未来的老师。”
"啊，好麻烦。"五条悟抱怨了一句，把册子扔到一边，“到最后还是要靠五条老师自己。那本册子你以后自己看，老子现在先介绍一下[十种影法术]，你认真听，老子只说一遍。”
伏黑惠露出认真的神情，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好奇的旁听起来。
“……也就是说，除了自带的[玉犬]"，你想要其他式神都要自己调服。”五条悟神情认真起来，“其他的式神也就算了，最后一个式神[魔虚罗]，你绝对不能擅自召唤出来。”
“会死的，惠。” 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伏黑惠，似乎穿透了他的心灵。
“……我知道了。”伏黑惠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
“能把〔玉犬〕召唤出来看看吗？”美美子突然开口。
“对啊对啊，式神和夏油大人的咒灵是一个样子的吗？”菜菜子也附和着。
伏黑惠看了眼五条悟，得到他的同意后做出手势，一黑一白两条小狗从他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哇，好可爱！”菜菜子扑过去抱住了那条白色的玉犬。
美美子也蹲下身子，抚摸起黑色的玉犬。
五条悟看着两条玉犬，若有所思：“看着比上次大了点，你偷偷练习过？”
“不可以吗？”伏黑惠反问。
“当然可以，老子还以为你会是那种没有干劲的类型。”
伏黑惠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因为想保护津美纪。如果有一天津美纪遇到袭击，我却束手无策，我死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那就抱着这种执念变强吧。”五条悟按着伏黑惠的头，“咒术师的力量来自于负面情绪，因此越强的咒术师越是疯狂。惠，带着这份疯狂的执念，变强吧。”
“是！”伏黑惠抬起头直视着五条悟，认真的回答。
晚饭是大家一起完成的，夏油杰和伏黑津美纪负责烹饪，枷场姐妹和伏黑惠负责洗菜，切菜的工作则由五条悟完成。
伏黑宅从没这么热闹过，电视里传来红白歌会的声音，餐桌上热气袅袅。
窗外迫不及待的响起了烟花声。
"杰，反正今晚要守岁，我们去东京湾看日出吧？"五条悟拿着手机，指着上面新年的习俗说道。
“我倒是无所谓，但四个孩子……”
“我们没关系！”菜菜子连忙说道，说完还踢了伏黑惠一脚——他们在短短一个下午已经混熟。
伏黑惠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津美纪。
“好啊，这是很难得的机会。”津美纪也有些期待，“新年第一天的日出，一定很美。”
达成一致后，六人坐着电车，向东京湾出发。
一年最后一天的大街依然热闹，时不时在空中炸开的烟花让夜空宛如白昼。
到达东京湾时，已有很多人等在这里。
五条悟和夏油杰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四个孩子坐在他们身边。
夜越来越深，烟花也终于慢慢沉寂下去。
四个孩子东倒西歪的彼此靠着，都进入了梦乡。
五条悟和夏油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们的身上，小声的聊着天。
他们聊着高专过去的三年，聊着改革的理想，聊着充满希望的未来……也聊着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支笔、课上的一张小纸条、新出的一款游戏……都是说不完的悄悄话。
云飘雾绕，斗转星移。
深色的天空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变换，终于，天边出现了一道白色的曙光。
“日出，是日出！”
周围传来了同样熬了一夜的人的叫声。
五条悟和夏油杰轻轻摇醒四个孩子，孩子们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火红的太阳从海的尽头冉冉升起，天空变成一片红色。
太阳越来越亮、越来越高，红色慢慢褪去，蓝色慢慢浮现——天和海终于又变成了五条悟眼睛的颜色。
“新年快乐，悟。”
“新年快乐，杰。”
2008年的第一天，来了。
第48章 温泉之旅（1）
霓虹的寒假要一直放到1月8日, 为了打发剩下的时间，五条悟和夏油杰决定带着四个孩子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温泉之旅。
五条悟拿着手机查找着霓虹有名的温泉景点。
“说到名气，还是北海道的温泉最有名吧？或者去神奈川的的箱根温泉看富士山？又或者去离东京最近的热海温泉？据说那里的风情街超~有名！”
五条悟兴致勃勃的说着，夏油杰紧挨着五条悟, 凑过去一起看手机屏幕。
当看到一些炫耀游客数量的广告时, 夏油杰皱起了眉头：“悟, 找一家人少一点的温泉吧, 我可不想和那么多人一起泡温泉。”
虽然已经可以和猴子和平相处，但是彼此“坦诚相见”, 还是算了吧。
五条悟拿起手机“哒哒哒”的打字搜索起来，过了一会，把递到夏油杰眼前。
“熊本县，黑川温泉？”夏油杰读出了五条悟搜索出来的答案。
“据说在深山老林里。连火车都没开通，只能坐电车前往的日式温泉街。”
“就这个吧。”
考虑到津美纪看不见咒灵, 坐新干线到达熊本县后, 夏油杰和五条悟老老实实的带着四个孩子坐上了公共巴士。
巴士摇摇晃晃的在山路上行驶, 一开始路边还有不少行人, 进入山区后就只能看见还覆盖着积雪的树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兴奋的趴在车窗上, 讨论着每一颗树的不同形状。伏黑惠看似对这些都没兴趣，却也会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伏黑津美纪一会看看风景，一会看看巴士里的人，安静柔和的笑着。
“杰，我们来玩游戏吧！”五条悟坐了一会就感觉到无聊了。
“什么游戏？”
“我们来比赛说有关温泉的怪谈吧！一人一个，输掉的人要吃掉赢的人指定的一种食物。”五条悟想象着夏油杰吃掉自己超甜甜品的样子，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好啊。”夏油杰笑眯眯的答应——咒灵玉, 也算食物吧？
“老子先来！”五条悟压低嗓音, 神秘兮兮的开口。
四小只的注意力也被他吸引过来。
“温泉有属于自己的“禁忌规则”, 如果在午夜12点泡温泉，就会看见一个多出来的人。”五条悟说道。
“没了？”夏油杰问。
“没了啊，轮到杰说了！”
“切~”菜菜子发出不满的声音，“这一点也不怪谈嘛。”
“要不你来说？”五条悟瞪着菜菜子。
“哼，我要听夏油大人说。”菜菜子期待的看着夏油杰。
“那我就说一个‘幽女之汤’的故事好了。”夏油杰不急不缓的开口。
一位男子在某个深夜，独自前往深山中的露天温泉。
月光很亮，温泉周围的石头都泛着白色的光。
男子坐在温泉里，热气氤氲，泉水清澈。
在袅袅白雾中，月亮的倒影在池子里晃动。
在这样的美景中，男子伸出手想要打捞月亮。
“然后呢？”菜菜子和美美子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的问道。
“然后……”夏油杰停顿一下，语速更慢了，“男人的指尖触碰到月影，柔软的触感传了过来。惊讶的男人凝神望去，银盘一样的‘月影’上竟裂开了三条缝——那是女人的眼睛和嘴巴。女人的脸诡异的笑着，水下乌黑的头发开始扩散。”
“男人站起来想要逃跑，身体却动不了分毫。长长的头发将男人包裹，女人在水下拉住男人的腿，一点一点的，拉着男人沉了下去……”
最后一个气泡伴随着无人听见的求救声，消失在了温泉表面。
月色依旧，水面的月影依旧，等候着下一位倒霉的客人。
“这就是‘幽女之汤’。”夏油杰最后总结。
四小只都沉浸在夏油杰的故事里，美美子开口：“夏油大人，温泉里的女人为什么要杀死男人呢？”
“据说，那名女子被心上人抛弃，绝望之下跳入温泉自尽。死后化为女鬼，会杀死前来泡温泉的男人。”
五条悟这时大煞风景：“说到底还是因为女人的怨恨形成了咒灵，攻击了来泡温泉的人，才会出现这种怪谈。”
“悟，打破孩子们对故事的幻想，可是很残忍的。”
“好了好了，轮到老子来说了！”
……
这一次的“怪谈比赛”，最终以夏油杰的胜利而告终。
五条悟撇这嘴，如同一只生气的小猫：“说吧，杰，你要老子吃什么？”
夏油杰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咒灵玉，递到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只觉得自己的汗毛竖起来又倒了下去：“为什么你还有咒灵玉？最近都没出过任务吧？”
“这是存货。”夏油杰笑的有些不怀好意，“我现在很珍惜自己的味觉的，吃咒灵玉的数量可是相当克制。”
当初在加茂家收获的一大堆咒灵玉，现在都没完全吃完呢。
五条悟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的张开嘴巴：“来吧！”
一颗小小的硬物放在了五条悟的舌头上，清凉的味道在嘴里爆发。
五条悟睁开眼睛：“薄荷糖？”
“我怎么舍得让悟吃这么恶心的东西呢？”说着，自己将咒灵玉吞了下去。
五条悟看着咒灵玉缓缓的划过夏油杰的喉道，一个凸起慢慢下移——不知为何，自己也默默的吞了口唾沫。
夏油杰也为自己剥了一颗薄荷糖，伸出舌尖，将糖卷了进去。
五条悟咂咂嘴，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杰嘴里的味道，现在和他嘴里的一模一样。
“臭白……五条哥，你看夏油大人的眼神黏糊糊的，好恶心。”菜菜子嫌弃的看着五条悟。
“小鬼，你懂什么，老子和杰可是……”
是什么呢？
五条悟停顿了一下：“挚友！老子和杰是独一无二、无人可以插足的挚友！”
“无人可以插足这样的词句，一般不是用在夫妻之间的吗？”津美纪疑惑的开口，“难道我的国文课学得不好？”
夏油杰帮忙解围：“有时候，挚友之间的情谊，可比一些夫妻之情要牢固得多。”
“就是就是。”五条悟连忙点头。
夏油杰拖着脑袋，看着旁边咋咋呼呼的五条悟。
他的悟正在长大。
吵吵闹闹间，巴士穿梭于群山，终于，在一个不大的车站停了下来——这里是黑川温泉小镇的入口。
想要泡温泉，先要在游客中心买“入汤手形”，这相当于是游乐场的套票，可以任选3家温泉泡汤。
买完票，五条悟和夏油杰拿着游客中心提供的地图，看了起来。
此时已是中午，夏油杰指着游客中心对面的豆腐料理店：“我们先吃午餐，就去……”
“杰，铜锣烧，老子要吃这里的铜锣烧！”五条悟打断了夏油杰，指着地图上的一家铜锣烧店，“地图上说这里有熊本限定的柑橘口味，老子要吃！”
夏油杰：“……”
悟长大了什么的，都是他的错觉。他就是带着五个孩子过来玩的。
夏油杰吃什么都无所谓，但不能让四个孩子把铜锣烧当正餐吃。
在夏油的镇压和菜菜子、美美子的声援下，一行六人还是先吃了特色的豆腐料理。
豆腐料理的清爽口感很合夏油杰的胃口，但五条悟不喜欢，反而吃了很多豆乳冰淇淋。
饭后，五条悟迫不及待的拉着夏油杰来买铜锣烧。
松软的饼皮夹着现炒的红豆馅，中间是不同口味的麻薯，红豆馅和麻薯中间还有一层薄薄的奶油。
五条悟把每种口味都吃了一遍，最后还是最喜欢牛乳和卡仕达味。夏油杰偏好于抹茶和咖啡味，孩子们更喜欢吃牛乳和限定的柑橘味。
每个口味都买一点，作为伴手礼，送给硝子吧！
沿着小路继续直走，是一家非常有名的西点店，里面的泡芙是店里的招牌。
五条悟当然又冲进去采购了一番，送给硝子的伴手礼也多了一份。
继续向前，五条悟再次停在了一家卖白玉团子的店门口。
"悟。"夏油杰扶额，“我以为，我们是来泡温泉的。”
“温泉晚上泡也行，但团子店晚上可是要关门的。”
“不行！”菜菜子反应剧烈，“晚上泡温泉的话，会遇到温泉怪谈的！”
“哈？”五条悟挂着欠揍的表情，“你不会害怕了吧？身为未来的咒术师，竟然还会害怕咒灵？”
“如果……不是咒术师呢？”菜菜子的声音很小。
“什么？”五条悟没有听清。
“没什么！买你的团子去吧！”
“真搞不懂女孩子在想什么。对吧，杰？”五条悟搭着夏油杰的肩膀。
夏油杰看着菜菜子若有所思，但还是被五条悟拉进了店里。
离菜菜子很近的伏黑惠听见了她的话：“为什么会认为你不是咒术师？”
“你已经觉醒了术式当然不懂！”菜菜子的情绪有些激动，“夏油大人说，一般的咒术师会在4-6岁觉醒术式，我和美美子已经6岁了！”
说着，菜菜子有些惶恐：“万一……我和美美子只是看得见咒灵的普通人怎么办？夏油大人会不要我们吗？”
伏黑惠这才意识到，枷场姐妹也是没有父母的。她们和自己一样，也会害怕被亲人抛弃。
“我的术式是对抗咒灵的过程中觉醒的，你们想觉醒术式的话，不妨试试主动去寻找咒灵。”
“这地方哪有……”说着，菜菜子的声音低了下去。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幽女之汤！”
【作者有话说】
ps：熊孩子要开始冒险了
第49章 温泉之旅（2）
下午3点的时候, 夏油杰一行终于来到了第一家温泉。
选择的第一家温泉是著名的“美人汤”，因为温泉里含有的微量元素具有美白皮肤的效果，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字。
“美人汤”是男女分开的，伏黑津美纪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换上浴袍, 前往女浴；夏油杰和五条悟则带着伏黑惠前往男浴。
穿上统一的白色浴袍, 脚上也穿着统一的木屐, 木屐走在石板路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更显得环境的宁静悠远。
夏油杰颇为享受此刻的悠闲和静谧, 他的一生都奔波在路上，很少能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未来很长，他想和悟一起去看海，一起去爬山，一起吃遍各地的美食, 也看遍各处的美景。
上辈子太过匆匆, 但这辈子, 他们会一起去做想要做的一切。
或许是环境太过美好, 夏油杰心有所触, 他突然有很多话想和五条悟说：“悟，我……”
一个黑色的炮弹砸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浇了夏油杰一身。
伏黑惠从温泉里冒了出来，冷淡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你在谋杀吗？混蛋老师！”
原来是五条悟把伏黑惠直接扔到了水里。
面对伏黑惠的抗议，五条悟非但没有反省，反而大笑起来：“哈哈哈，杰, 快看快看！惠的头发打湿后超级像那个[天与暴君]的！如果加块疤就更像了！”
夏油杰望过去, 伏黑惠原本张牙舞爪、四处乱翘的头发此时正服服帖帖的垂落下来, 活脱脱是一个小号的伏黑甚尔。
“啊，真的很有意思呢，悟。”夏油杰走到五条悟的后面。
“是吧是吧？”五条悟毫无警戒心的笑着。
“所以……”夏油杰突然抬起脚，一脚把五条悟踹到了温泉里，“你也一起给我下去吧，悟！”
“哇！老子都没和你动手！”五条悟从温泉里钻出来，跳上岸与夏油杰打了起来。
伏黑惠看着两个大人你抓一下我的头发、我扯一下你的衣服的小学生打架方式，坐下来泡起了温泉。
“……幼稚的大人。”
隔壁女汤的津美纪、菜菜子和美美子则一团和气。
菜菜子和美美子很喜欢温柔的津美纪，尽管津美纪只比她们大一岁，但莫名的，她们在津美纪身上感受到了母亲的感觉。
“关系真好啊。”伏黑津美纪听着对面嘈杂的声音，忍不住感慨。
“才没呢，夏油大人都被五条哥带坏了！”菜菜子气鼓鼓的反驳。
“为什么你们称夏油哥哥为夏油大人呢？”津美纪有些好奇。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因为，夏油大人就是夏油大人啊。”
夏油大人是她们的哥哥、是她们的父亲，也是她们的神明和信仰——是独一无二的、夏油大人。
夏油杰端庄的丸子头最终被五条悟扯的稀巴烂，头发也全被打湿了。
他干脆不再把头发扎起来，就这样披散着头发坐到了温泉里。
五条悟紧挨着夏油坐了下来，兴致勃勃的看着夏油杰的侧脸。
“你在看什么，悟？”夏油杰有些受不了五条悟过于直接的视线。
“老子觉得，杰你把头发披下来后，一定特别适合穿和服。”说着，五条悟想到了什么，“对了，杰，泡完温泉我们去买和服吧！入乡随俗嘛！”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悟，你不是很讨厌穿和服吗？”
五条悟在五条家从小穿的就是和服，到高专读书后，他和夏油杰说过，他讨厌一切老旧的、传统的东西。
五条悟没有在夏油杰面前穿过和服，一次也没有。
“的确，但是和杰一起穿的话，讨厌的东西也会变得可爱起来。”
就算是那些烂橘子，只要想到是为了和杰一起改革，应付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厌倦了。
“好啊。”夏油杰笑着答应。
他愿意和悟一起去尝试上一世没有尝试过的所有东西。
泡完温泉，五条悟果然拉着夏油杰和四小只来到了和服店。
不需要导购员的推荐，五条悟一眼就看中了那件白底蓝色蜻蜓纹的和服。
“悟很喜欢蜻蜓吗？”夏油杰有些意外。
五条悟轻轻抚摸着和服上的蜻蜓纹路，眼里再次出现了不符合年龄的感伤。
“蜻蜓是一种特别浪漫的昆虫，就算已经死了，也会拖着残躯，本能的回应着你的呼唤。”
“那夏天一起去池塘看蜻蜓吧。”
或许是用灵魂支付了逆转时间的代价，五条悟并没有之后的记忆。但他在看到特定事务时，总会有一种情绪的共鸣。
夏油杰被脑花占据身体的事情，两人都已经知道，但都不愿细谈，彼此心照不宣。
夏油杰对和服不是很了解，导购员小姐耐心的为他做着介绍。
夏油杰的视线落在了一件黑底金色蝴蝶纹的和服上，导购员连忙介绍：“蝴蝶有‘破茧成蝶’的意思，因此蝴蝶纹有‘复活’和‘变化’的寓意。”
“复活吗……”夏油杰喃喃自语，“那就这件吧。”
津美纪选了一件白底红瞿麦花纹的和服，红瞿麦花又被称为“大和抚子花”，非常适合津美纪的气质。
菜菜子和美美子挑了粉色芍药花纹的和服，伏黑惠挑了一件深蓝色青海波纹的和服，倒是十分符合温泉的主题。
晚上的住宿，他们选择了深山里的一处山庄，这里离“星空温泉”很近。
顾名思义，“星空温泉”就是可以看到星空的露天温泉，常常位于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
经过讨论，住宿时两人一间房间：五条悟和夏油杰一间，菜菜子和美美子一间，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一间。
晚饭后时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可以自由的决定是去泡温泉还是留在山庄里，亦或者继续去温泉小镇闲逛，欣赏小镇的夜景。
菜菜子和美美子凑到伏黑惠旁边，说起了悄悄话，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伏黑津美纪向夏油杰投来了担心的眼神，夏油杰摇了摇头，向津美纪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菜菜子，美美子。”夏油杰突然开口。
“噫！”菜菜子和美美子吓了一大跳，“夏、夏油大人，有什么事吗？”
“等一会要自由行动了，我想送你们点防身的东西。”
夏油杰说着，召唤出丑宝，从丑宝嘴里拿出了一根麻绳和一部粉红色的翻盖手机。
夏油杰在美美子疑惑的目光中，将麻绳系在了她从不离手的娃娃身上。又将手机拿带子穿好，挂在了菜菜子的脖子上。
“菜菜子，手机里有我和悟的号码。另外……”夏油杰语气严肃起来，“不可以沉迷手机。”
菜菜子吐了吐舌头，迫不及待的研究起新手机。
美美子有些迟疑的问道：“夏油大人，这麻绳？”
“如果有人欺负美美子，美美子就用绳子吊死他们。”夏油杰看着旁边津美纪和伏黑惠不赞同的目光，笑了笑，“好了，开玩笑的。美美子可不能随便杀人。”
放孩子们离开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了。
“杰，你似乎在计划什么有趣的事情。”五条悟兴致勃勃的问。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悟要一起来吗？”
“好呀！”.
离开两个大人的房间后，菜菜子和美美子和津美纪说了一声，就拉着伏黑惠一起到了自己的房间。
伏黑惠有些不情愿：“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要去找[幽女之汤]。伏黑，你觉醒了术式，要跟我们一起去！”菜菜子霸道的说道。
“你们觉得，我那么小两只[玉犬]能做什么？”
“但……”菜菜子咬了咬嘴唇，“我和美美子都没和咒灵战斗过。”
伏黑惠叹了口气：“既然害怕，为什么不去和夏油先生说清楚？”
“不要！”菜菜子反应激烈，但声音很快就低了下去，“如果直面了咒灵，还是没能觉醒术式怎么办？”
“夏油大人说过，初中毕业，就让我们一起去读高专。”美美子开口，“夏油大人不喜欢非术师，我和菜菜子……必须要觉醒术式。”
如果成为咒术师，是夏油大人的期望的话，那无论如何都要做到——即使冒着生命危险。
“唉，我倒是觉得，你们是不是咒术师，夏油先生并不在乎。”
“你懂什么！就说你去不去吧！”
“……去。”伏黑惠无奈答应，他总不能看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去送死吧？
他的[玉犬]是派不上什么用处，但他身上还有一只夏油杰给他的一级咒灵，只要不遇到特级，足以保护他们的安全。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伏黑惠开口，“[幽女之汤]只是夏油先生随口说的一个怪谈，这里并不一定存在吧？”
菜菜子和美美子安静了几秒，显然她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夏油大人是无所不能的，夏油大人说有，就一点有。”
可是夏油先生也没说这里有咒灵吧？
在菜菜子的怒视下，伏黑惠吞下了这句话。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伏黑惠问。
“午夜十二点！”
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回答。
第50章 温泉之旅（完）
“星空温泉”距离山庄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 离午夜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菜菜子和美美子来到伏黑惠的房间外，开始模仿青蛙的叫声。
叫到第二声时，伏黑惠就蹑手蹑脚的拉开了房门,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跟着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离开了山庄。
伏黑惠没有见到的是, 就在他离开房门的时候, 背对着他的津美纪睁开了眼睛，默默的看着墙壁。
“小惠, 注意安全。”津美纪非常小声的说道。
要是，她也能看见咒灵，那该多好啊.
离开山庄一定距离后，伏黑惠开始吐槽：“青蛙是夏天才有的生物。”
“这不重要，你不是一听就知道是我们吗？”
“除了你们, 也没人会在冬天模仿青蛙叫了。”
今夜的月色很亮, 夜空明朗, 几乎没有云。月光照在路上, 映出了清晰的人影。
菜菜子、美美子和伏黑惠走在碎石路上, 木屐敲击石子，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点着一盏灯笼，为游客提供夜间的照明。
顺着灯笼的方向，很快三人就来到了“星空温泉”的所在地。
伏黑惠看着倒映着月影的温泉，问：“然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菜菜子用手捏了捏和服, 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接下来, 就麻烦伏黑你下去泡一下温泉了。”
伏黑惠：“？”
伏黑露出了“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哎呀！”菜菜子跺了跺脚, “夏油大人不是说了吗，[幽女之汤]里的女鬼因为被抛弃的原因，专门袭击来泡温泉的男人吗？”
“……我才六岁。”完全算不上什么男人。
“对不起嘛，伏黑。”菜菜子拉着美美子一起做出“拜托”的手势，“你就帮帮忙吧？”
伏黑惠叹了口气：“就这一次，下次要做什么别拉着我。”
“伏黑，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和美美子的朋友了！”菜菜子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等你到了东京，我和美美子请你吃可丽饼！”
“我要脱衣服了，你们转过头去。”伏黑惠可不想把今天新买的衣服弄湿。
菜菜子和美美子连忙转过身子，用手捂住了眼睛。
伏黑惠把深蓝色的和服脱下，里面是白色的浴袍——这是伏黑惠提前做的准备。
他把和服和浴袍整齐地叠好放在温泉旁边，一步步的走到温泉里坐了下去。
“星空温泉”真的很美，温泉上方没有任何的遮蔽物，月光和星光可以肆无忌惮的撒落到泉水中。
头顶是星空，身边同样也是星空。
“伏黑，我们可以转过来了吗？”清脆的嗓音在四周回响。
“嗯，转过来吧。”被美景震慑的伏黑惠回过神来，连忙回答。
菜菜子和美美子回头，看到的是温泉上漂浮的一个黑色的海胆脑袋，她们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别笑了。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美美子想了想：“根据夏油大人的怪谈，接下来伏黑你要用手去触碰水中的月影，你会感受到皮肤的触感。”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伏黑惠无语，伸手去捞水中的月影，“手怎么可能会触碰到……”
伏黑惠的手顿住了。
他用手戳了戳，又戳了戳，指尖感知到的无疑是冰冷却有弹性的东西。
“喂喂，开玩笑的吧？”
伏黑惠收回手，紧紧盯着水里的“月影”。
三条黑线在“月影”上扭曲，两条线缓缓张开，露出一双全黑的眼睛；最长的那条线越咧越大，最终变成了一张诡异大笑的嘴。
“唰”！
伏黑惠猛地站了起来，溅出了一片水花。
“怎么了，伏黑？”旁边传来了菜菜子紧张的声音。
“是[幽女之汤]！”
伏黑惠想要离开温泉，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的缠住。
咒灵的脸慢慢的从泉水中浮出，漆黑的长发如同水草一样在水里飘摇，牢牢的缠住了伏黑惠的双手，让他根本无法发动术式。
“糟糕！”伏黑惠暗道不妙，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术式有这样的弊端——只要无法摆出手影，就无法召唤出式神。
“你们两个快走，去找五条老师和夏油先生！”
菜菜子和美美子被突如其来的咒灵吓得呆住，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听到了伏黑惠的叫声，才回过神来。
“菜菜子，伏黑没办法召唤式神，会死的。”细心地美美子率先发现了伏黑惠的危机。
菜菜子紧紧咬着嘴唇，血丝渗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任性，如果伏黑因此丧命的话，她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美美子，你去找夏油大人，我来引开咒灵。”
“我不走。”美美子抱紧了手里的娃娃，握住了麻绳。
还没等伏黑惠再说什么，拉扯下半身的力量瞬间变大，伏黑惠不得不跪倒在温泉里——明明是绝对淹不死的深度，伏黑会却觉得自己在不断地下沉。
“栗子球，保护我。”伏黑惠对夏油杰给的一级咒灵下达了命令。
一只很小的、像栗子球一样的咒灵，从伏黑惠放在岸边的和服里冒了出来，它冲向[幽女之汤]时不断地变大，最终变成了足有[幽女之汤]两倍大的咒灵。
栗子球的中间裂开了，伸出了一条长长的舌头，牢牢的卷住了[幽女之汤]。与此同时，[幽女之汤]的头发也紧紧缠住了栗子球，两只咒灵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幽女之汤]的一部分头发依然没有放开伏黑惠，但也没继续将他拖向温泉深处。
伏黑惠能感觉到，只要有外力介入——即使是及其微小的外力，栗子球就能战胜[幽女之汤]。
与之相反，只要[幽女之汤]放弃了伏黑惠，它就能击败栗子球——到时候他们三个一个都跑不了。
如果他能召唤玉犬的话……伏黑惠心中暗恨。
但他还是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有夏油先生给的咒灵，不会有事，你们赶快走！”
“骗人。”美美子开口，“如果你真的能赢，就不会赶我们走了。”
“笨蛋，快走，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只要菜菜子和美美子不出事，伏黑惠相信，就算他不在了，那两个大人也绝对会保护好津美纪的。
“夏油大人，是不会喜欢抛弃同伴的人的。”
说着，美美子将套在娃娃脖子上的麻绳猛地向上一拉，一个绳圈在[幽女之汤]脖子上凭空出现，将[幽女之汤]拉到空中。
做完这一切的美美子喘着粗气：“菜、菜菜子，手机！”
菜菜子福至心灵一般，点开手机的拍照功能，拍下了[幽女之汤]的照片。
明明咒灵是无法被任何电子设备记录下来的，但菜菜子却偏偏把咒灵拍了下来。
菜菜子看着照片，生疏的发动咒术。
空中被吊起的[幽女之汤]宛如遭到什么重创，发出一声惨叫，缠着伏黑惠和栗子球的黑发也全部松开。
栗子球伺机将[幽女之汤]拉到嘴里，一口吞了下去，打了个饱嗝。
之后，它沉到温泉里漱了漱口，才重新变小，找到伏黑惠的衣服钻了进去。
温泉周围又恢复了岑寂，菜菜子和美美子相互扶着、一起脱力倒在了地上。
最后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夏油杰的一级咒灵，但可以牵制和伤到同样是一级咒灵的[幽女之汤]，菜菜子和美美子足以感到骄傲。
伏黑惠沉默的走到岸边，穿上衣服，看着掺扶着站起来的菜菜子和美美子。
双方对视了几秒，同时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明明是我和美美子的任性才造成这一切的。”几秒后，菜菜子率先开口。
伏黑惠垂下眼眸：“我什么用处都没派上，反而拖了后退。”
“说什么呢？你不是用夏油大人的咒灵救了我们吗？如果你说的是你被咒灵抓到的事情，那也是我们让你下去的，要说错，那也是我们的错。”
“救你们的是夏油先生的咒灵，不是我。”伏黑惠固执地说道。
“那就努力变强吧。”美美子告诉伏黑惠，也告诉自己，“下次，绝对不会这么狼狈了。”
“嗯。”伏黑惠慢慢的握紧拳头，他会变强。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绝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我和美美子可以叫你惠吗？”菜菜子开口。
“嗯。”
“那么，惠。”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向伏黑惠伸出手，“以后请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伏黑惠分别与菜菜子和美美子击掌。
空中，坐在飞行咒灵上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悄悄的注视着这一切。
“不错嘛。”五条悟勾着嘴角，“孩子们的友谊，多么美好。”
等孩子们走远后，[幽女之汤]从温泉里冒了出来，化作咒力回到了夏油杰的体内。
“不过，杰。”五条悟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误让你的两个女儿认为，她们的术式可以对一级咒灵造成伤害，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是的，这一切都是夏油杰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幽女之汤]，很早就已经是夏油杰的咒灵了。
为了让菜菜子和美美子觉醒术式，为了加深孩子们的友谊，也为了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夏油杰采取了这样的方式。
“我知道了，悟。回去后，我会让他们和[幽女之汤]再打一次的。”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现在，要一起泡温泉吗？”
“你就不怕你的女儿们发现你不在房间里？”
“玉藻前设了幻术。”
说着，夏油杰拉着五条悟一起坐到了温泉里。
五条悟的视线里，温泉里充满着夏油杰的咒力残秽。
天上的星空很美，倒映在水里的月影很美，夏油杰的咒力残秽发着光，同样……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