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对于国师的信誉,项羽还是很相信的，所以他一直等到朱丹炼制完淬体丹，将丹鼎收回,才满面期待的问：“你要怎么送我去国子监，还保证我一定能在里面留下来？”
朱丹摇了摇手中的瓷瓶,里面装着她刚才炼制的淬体丹：“你就不好奇吗？”
其他人或多或少会好奇用自己气运炼制的丹药到底有什么效果？
毕竟这是国师出手炼制的，某种程度上也能称上一句仙丹了。
这仙丹还跟自己有了瓜葛，不好奇才怪呢。
结果项羽很坚定的摇头：“不好奇，我只好奇什么时候能去国子监见小花。”
朱丹听到这里，用力的咳嗽了两声。
项羽也不是傻子,忽然看向朱丹，见她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慌乱,不由得亡魂大冒：“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放心吧,我这点信用还是有的,既然答应你的事就肯定会做到。”就是你去国子监能不能见到小花那就不一定了,朱丹心想。
她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封信：“给你，这就是你要的。”
项羽拿过来,果然见信封上是推荐信三个字，旁边还盖了一个章，内容是国师两个字,昭示她的身份。
项羽有脑子但不多，见到自己果真拿到了推荐信，心里松了口气,也没注意到朱丹的那点欲言又止，只好奇的问：“难道国子监最近改革了，不考那么多试了？”
“考啊,当然会考，但你是以特长生的身份进去的，你要考的是你的特长，至于文化方面则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
“特长生？”项羽一时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国子监最近开设了一个特长渠道，招收专科人才，像你，身体素质好，力能扛鼎，走的就是体育特长生，将来的培养方向或是将军或是运动员。”
将军这个项羽知道，但——“运动员又是什么？”
朱丹傲然一笑：“我大秦已经一统，就连匈奴也被收拾得差不多了，至少未来五十年内不用担心战争的问题。那么是时候兴起另一项武力震慑——体育竞技了。”
“即，运动类大赛，通过另一种和平的方式展示我大秦人的实力，展示我们的肌肉。”
当然了，特长生不止体育这一种，还有美术音乐舞蹈的类型，这就是艺术领域了。
也别觉得这方面不重要，就算在战争时代，人也会有精神方面的追求。
虽然吧，不太可能西方突然搞一场文艺复苏一跃超过我们，但朱丹还是不希望大秦有短板。
明明可以全面发展，为什么要缺一头？
到时别人说起大秦，想到的是一群武力值爆表的蛮子，怎么可能？！
我们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我们的与子同袍，岂曰无衣，都是很美的啊。
之前五年朱丹埋头搞基建，发展黔首的生活，五年一晃而过，让黔首吃喝不愁这个目标初步算是达成了。
这主要归功于白蛇和沛县那片地方足够给力，棉花等一众新式种子都驯化得很好，产量一年年的越来越高。
这吃饱了，就是时候引入一些精神娱乐。
不然不管是吃饱了到处惹事生非，还是过于压抑自己、精神世界极度匮乏都不是好事。
上个月朱丹去调研了一番，发现戏班子在乡里之间流行起来，因为没有官方插手，没有形成正规的市场，还生出了一些乱子。
她立刻就想到了小说，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督促黔首积极扫盲的方式。
可以在乡里之间成立类似的租书铺。
要说朱丹知道的小说题材那可多太多了，但是她只知道题材，却不好直接照抄，好在这五年间大秦成立了新闻部，发行了好几款报纸，培养了不少写手。
朱丹有了心思之后，就把大纲和题材交给他们，让他们写。
除了小说还有戏剧，舞蹈将来可以搞文艺演出。
在大秦逐步富饶的现在，朱丹终于可以腾出手去多面开花了。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告诉项羽，朱丹大致介绍了一□□育生的日常和考试科目，让项羽安心，就挥挥手把人打发走。
项羽不关心淬体丹的效果，朱丹可是很关心的。
项羽一走，她就把白蛇叫了出来：“快，吃下去试试？”
朱丹现在已经很懂得了可持续发展，这毕竟是第一次给项羽抽取气运炼丹，为了让他后续不排斥这事，朱丹没有抽多少，最终就只得了一颗丹药。
反正她很确定这颗丹药的药效在白蛇的承受范围内，就索性不在模拟室里测试了，直接看现场。
白蛇乖巧吞下，朱丹问他：“小白，感觉怎么样？味道如何？”
白蛇有点懵，朱丹之前也给他喂过淬体丹，却还是第一次问丹药的味道。
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朱丹说：“以前那些淬体丹又没有用名人的气运，当然跟这颗不一样。”
白蛇甩了甩尾巴，颇有一种乙方被甲方折腾的头秃的痛苦。
他竭尽所能的用自己掌握的词汇描述了味道：“好像有点甜？有点辣……”
作为一条只吃过极少人类食物的小蛇，他的见识是真的不咋广泛。
“有点辣，为什么丹药会辣？”这回换朱丹懵逼了，但很快她就体会到了白蛇的意思，与白蛇相连的契约将他的感觉传递给朱丹。
“笨蛇！这根本不是辣味，是痛觉！”
都怪自己之前教他辣味是一种痛觉，害得他现在都分辨不出来了，把所有的痛觉都误以为是辣味。
朱丹目光紧盯着白蛇，神识牢牢锁定住他，观察着白蛇的变化：“加油，你们妖类的蜕变是这样的，扛过来就好了。”
朱丹给他加油鼓劲，如今他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
白蛇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嘶声，朱丹的心也提了起来。
不愧是用项羽气运所炼制的淬体丹，药效强得非常突出，才过了两三分钟，朱丹就看到白蛇的蛇尾有轻微撕裂的痕迹，仔细看才发现是蛇皮开始脱落。
而随着蛇皮脱落，隐隐竟然有鲜红的血液渗出。
朱丹眉头皱了皱，这个变化却是之前服用淬体丹时没有的！
她悚然一惊，难道白蛇扛不住药效了？
这样的蜕变倒是让她想起了自己从练气期晋升为筑基期之时，不是来到大秦后的第二次晋升，是在修真界，那可真是脱胎换骨，只感觉浑身的血肉都经过了一场重组。
她熬了过来，没熬过来的重则身死，轻则会损伤根基，从此永远停留在练气阶段。
朱丹的心情很沉重，这场蜕变没有捷径，只能他自己熬过来。
不过毕竟自己与他有契约相连，朱丹尝试的输给他灵气——
成功了！
朱丹脸上不由得露出喜色，灵气不能抹除掉白蛇的痛苦，也不能改变这场蜕变的流程，但是灵气可以修复他撕裂的身体，让他更快恢复过来。
这个法子是可行的，朱丹继续给白蛇输入灵气，一开始还谨慎着只输入一缕缕，后来探查出他的身体能接受就慢慢增加。
朱丹有些惊叹：“小白啊，你这对灵气的吸纳简直跟无底洞一样，现在不能叫你小白，应该叫你大白了。”
白蛇已经痛苦得听不到朱丹的吐槽，不过朱丹吐槽归吐槽，给他输送灵气却是没留手，用无底洞这个词还真不是夸张的说法。
五年时间过去，足够朱丹重现太多于国于民
有用之物，也足够她的神迹传遍整个大秦。
现在给她贡献灵气的可不是咸阳和蓝田县这两处的三瓜两爪，是整个大秦，这样庞大的灵气来源，但朱丹竟然觉得有点不够。
她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游泳池进水和出水的问题，每一秒都有无数灵气从外界涌过来，但这些灵气被她输送给小白竟然有点不够，朱丹都开始动用存在丹鼎内的灵气了。
眼看着丹鼎空间内浓稠的几乎能凝聚成固态的灵液一层一层的稀薄下去，朱丹终于色变：“大白，超级白，你这一次晋升不会要把我给抽空吧？”
她不是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善男信女，别说是只和她相处了五年的白蛇了，就算是政哥要她牺牲自己去成全，朱丹也是不干的。
就在朱丹眼看着灵气见底，蠢蠢欲动打算抽离的时候，忽然原本盘踞在丹鼎之上的气运小龙动了。
它并不是直接输送给白蛇气运，而是仿佛有一道极细的丝线贯穿天地。
冥冥中，朱丹进入了一个奇特的视角，就像是自己高居九天之上，以俯视以漠然看待这颗星球上的一切生命。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的惊讶掩都掩不住。
这是天道的视角？！她竟然在这一刻和天道共鸣了。
下一秒，有一道庞大的气运落在白蛇身上，原本有些萎靡的白蛇犹如被灌入了一剂强心针，迅速强大起来，朱丹赫然看到他的额头上有两个小小的凸起冒了出来。
他长角了，他由白蛇化成了蛟！
朱丹嘴巴张大，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忽然神色一变，看向天空。
只见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快速的聚集起一团乌云，云层中有雷电闪烁，朱丹脱口而出：“这是雷劫？”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退后几步，收回了神识。
倒不是她突然怕死起来，不对，她确实怕死，这时候避白蛇如避瘟疫仅仅是出于一个很朴素的观念，雷劫只能自己渡，外人不能插手。
一旦插手，无论是对渡雷劫的人，还是被卷入进去的人都不是好事。
朱丹退得更远了，边退还边在想，怎么就到了要渡雷劫的程度？
要知道这可是末法时代！
“难道是因为我一次性输入了太多灵力催化了白蛇的成长，本来以这世道的灵力浓度，根本不足以让他达到化蛟的级别？”
但又有些不对，白蛇会产生这样的蜕变不仅是因为灵气，而因为吃下去的那颗淬体丹提供了一个可能，只不过没有灵气的话，他的这次蜕变很有可能会失败。
灵气起到的是修复的作用，但它会从蛇蜕变成蛟一是因为淬体丹，二是他自己有这个潜力。
朱丹又想到了白蛇的身份，白帝之子按身份他化蛇为蛟是够了的，没准将来还能化龙。
那么淬体丹……朱丹皱眉思索起来，她能炼制出的丹药固然有她自己的水平在，但也是贴合这个世界天花板来的。
她无法炼制超出这个世界等级太高的丹药。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容许白蛇化蛟！
不可思议，朱丹心想，同时心跳加速起来，想到了最近几年自己感受到的一年比一年浓郁些的灵气。
因为并没有充沛太多，她就没多想，但现在看来。这何尝不是一种预兆。
一个大胆的想法跃入脑海：“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要灵气复苏了？”
朱丹神色复杂，又往后连退了数步。
第一道雷已经劈了下来，正中白蛇，说得更细致点，是冲着他额头的两个小凸起去的。
雷劫狂暴，丝毫不留情，从这方面来看，又仿佛是天道不允许他化蛟。
但朱丹作为一个重修的老鬼，对于天道的感悟比一般人要深得多。
她深知雷劫是罚也是赏，天道已经给了白蛇一线生机，能不能扛过来则看他自己。
天底下的蛇那么多，也不是谁都能顺顺利利走上化龙的道路的。
雷劫持续了很久很久，朱丹看着天空，只觉得天仿佛要裂开一般，那比人脑袋还要粗的雷电简直像不要钱一样砸下。
这种程度可不像是普通的蛇化成蛟，但偏偏相连的契约告诉朱丹，白蛇没死，他还活着。
这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朱丹这些年给白蛇喂了不少淬体丹，朱丹清晰地感觉到原本盘踞在丹鼎上的气运小龙已经脱离了丹鼎，附着在了白蛇身上。
就仿佛真正渡劫的不是白蛇，而是这条气运小龙。
白蛇只是引子，气运小龙借了他的壳子，在向某个存在宣战！
朱丹心情复杂：这是这个世界天道的拼死一搏，这一劫如果能成功，那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灵气正式复苏。
可如果失败，天地间仅剩的一点灵气也会消失，这个世界会堕落成彻底的凡人界，从此只有科技一条路可走。
朱丹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她站在了秦朝这个很巧妙的时间节点。
秦朝是奴隶社会与封建社会的焦点，秦朝是封建时代开启的第一个王朝，它的短命，正好契合了这个节点。
在秦朝之前，神鬼传说不断，秦朝之后，人类更相信人定胜天。
毫无疑问，在朱丹第一世没有这种抉择，秦朝自然而然走向了科技那条路。
可因为她的到来，她以人族气运代替灵气炼丹，让灵气换一种方式回到了大秦，气运带来的丹药改变了大秦人们的生活，人们反哺给这个世界更多气运……
气运流动起来，居然真的在冥冥中取代了灵气的作用，让这个世界灵气复苏了。
此时的灵气指的不是修真界的灵气，而是由人气演化而来的灵气。
朱丹忍不住想，那么秦朝以后会如何呢？
她不考虑白蛇或者说气运小龙渡劫失败的可能——她已经在史书上见证过了。
朱丹想的是，如果他们渡劫成功，灵气复苏后，这个世界会变成怎么样？
不由得，朱丹脑海中浮现出了第二世所呆的修真界的模样，她的后背登时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有一种从头皮凉到脚底的感觉。
封建社会阶级固化很难推翻，但归根结底你我皆是肉体凡胎，所以陈胜吴广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在修真界，一个凡人要如何推翻仙人的统治？
光是一想那样暗无天日的未来，朱丹就觉得心惊胆战。
是，修真界修道心，还有心魔劫等种种考验，但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强大本身就是一种大恐怖，就是一面张牙舞爪的旗子。
朱丹觉得自己得想一个办法，让即便在修真界，王侯将相另有种乎也依旧管用。
雷霆接下二连三的劈下，几乎连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电网，要困在其中的存在束手就擒。
朱丹一边观看一边思索，终于天空亮起，乌云散去，有一股极为纯粹的清灵之气滋生出来，落在花草树木中，融进土壤里……
咔嚓咔嚓，仿佛有什么禁锢天地的东西破碎掉了，朱丹只觉得天空更高、更开阔了。
气运小龙的这一劫度过了，天道的死劫也度过了，灵气真的要复苏了。
朱丹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她想到了解决之法。
她决定炼制最后一枚丹药作为凡人时代的收尾。
此丹名为平等丹。
她要让众生平等，让这天下之人，人人都有灵根，都可修仙。
如此，所有人都拥有了强大起来的基础，有了入门的资格。
就像从前智慧只对贵族开放，后来所有人都有了学习的资格，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
或许有的人资质高，能走得更远些，但世间更多的还是天赋相差不远的，这拼的便是努力，便是机缘了。
她做不到绝对的公平，只能让一切相对公平起来，至少相比修真界，大秦不会有太让人绝望的仙凡之别。
灵气复苏之势不可挡，朱丹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就已经被天道拉下水，那么这一味平等丹便是她能为此世界中人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也是她的因果，因果已了，或许她可以想办法回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