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兄妹双双失恋?
暮春初夏时节,早晚凉意习习,中午太阳耀眼时,街上有年轻人换上了夏季的衣裳。
由于亲哥看管得严,沈诺暂时乖了一段时间,在五一假期之前,她只偷偷跟裴既白吃了两次饭,他似乎挺忙,沈诺极少问他忙什么,像从前一样,吃完饭就回学校。
现在五一假有七天,沈诺回到家,问哥哥:“七天长假,哥你要去哪里旅游吗?”
他仿佛没有打算,反问她:“你想去哪儿?”
沈诺道:“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哪里都是人。不过哥,你不打算带你对象去旅游吗?这个时节去海边什么的还不错。”
这不是她临时想的,原剧情就有。
沈宴带着叶知语去了三亚,在那儿待了三夜,剧情全都是腻歪戏。
沈宴却冷笑出声:“你还挺操心。”
“我是挺操心的,毕竟你俩要是修成正果,那她就是我的嫂子。”
不过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后面的剧情会不会发生改变。毕竟小说里,他跟那个富二代孙新杰有斗富,而这里由于她和裴既白的出现,他们没有斗富,自然,学姐就没有跟他闹误会,他俩应该是一直甜到现在。
沈诺不禁思索,难道是因为裴既白的缘故,才让一些剧情发生了改变?
那能不能在几个月后的重要时间节点,他也发挥一下作用,让沈宴免受血光之灾?
沈宴见妹妹似乎在走神,说道:“我问你话呢?”
“啊?什么话?”沈诺看向哥哥。
“去不去三亚?”
沈诺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去了,我过去简直是给你俩当电灯泡,这多没意思,你们也一定觉得没劲儿。”
沈宴却仿佛有心事一般,淡淡地道:“没你想的那么好。”又道,“七天假不出门,难道你一直待在家?阿姨也要休两天假。”
“我可以上网玩。”
沈宴无语道:“明天五一有个婚宴,你先跟我一起去参加婚宴,旅游的事再说。”
“谁的婚礼?”
“一个朋友的。”
“哦。”
睡觉前跟裴既白联系,发现他明天也要陪长辈去参加那个婚礼,看来办婚礼的家庭一定非富即贵,裴家才会参加。
翌日,沈宴开了辆路虎,一大早就接亲去了。
沈诺不想起那么早,十点多自己打车去某五星级酒店。
酒店外停着一长排的接亲车,走进酒店里,来到宴会厅,新郎新娘在楼上房间,门口有迎宾的人,宾客进去时,要看请帖,还要登记礼金。
沈诺只好打电话让哥哥来接自己。
但是来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亲哥,一个是裴既白。
裴既白见沈诺穿着上次她带走的那条烟紫花色的新裙子,肩带有几片飘逸的荷叶飞袖,露出纤细白净的手臂,跟鲜藕似的,不禁笑着说:“裙子挺漂亮。”
沈诺望着他,抿了抿唇,说谢谢。
沈宴道:“走吧。”
“嗯。”
刚走两步,身后有位老人喊了一声:“既白。”
沈诺下意识地回头看,一位老爷爷拄了根拐杖,发须皆白,但精神矍铄,他的身边,有位年轻的女孩正搀扶着他。
年轻女孩看上去有些洋气,染了一头金棕色波浪卷发,穿了件无袖衬衫配低腰牛仔裤,身材是火辣的,打扮也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
只是,裴既白喊他“卓爷爷”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然,甚至还下意识地看了眼沈诺。
沈诺觉得奇怪,裴既白的眼神像是在担心?
担心什么?
沈宴提醒:“赶紧走。”
沈诺只得随哥哥前行,隐约听见老人说:“这就是我孙女,上次你去美国,都没见上面……”
人群太喧闹,沈诺听不见裴既白的回应。
抵达桌位时再看一眼裴既白,头顶的水晶吊灯光芒如同碎钻一般洒落在他身上,这个穿着浅蓝衬衫的英俊男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与他们礼貌交谈。
是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失仪,不管遇到谁,都会体面应对。
可是……
沈诺皱皱眉,他身上的衬衫,好像是她之前穿了当睡衣的那件。
她跟哥哥坐在男方的朋友那一桌。
有人盘问:“沈宴,这就是你妹妹啊?”
“真水灵。”
“你读大几了?”
“大一。”沈诺回道。
“……”
这场婚宴的排场很大,摆了五六十桌,听他们说还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然而这些沈诺并不在意,她只是有些慌乱,因为在人声鼎沸中,她找不到裴既白的身影。
司仪在台上主持仪式,新郎新娘在众人的见证下交换戒指。
沈诺默默把肚子填饱了。
新人在敬酒时,沈诺起身离开了一会儿,在洗手间收到了裴既白的短信:【今天会有些忙,我晚点再找你。】
与此同时,洗手间有个女生夹着嗓子问:“倩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周了,中旬还要回学校,得参加毕业典礼。”
“哎刚才既白跟你说什么了?”
卓倩笑笑:“没什么啊,就问我学业的事。”
“他有没有跟你道歉?”
卓倩:“不用道歉啊,别这么狭隘。”
沈诺听着这番对话,又结合刚才老人说的,大概推断出,裴既白去美国没有见这位倩倩,所以大家都认为他应该要道歉?
但是什么情况下要道歉?
思来想去,难道是相亲之类的没有赴约?
等等,刚才发问的夹子声音好耳熟。
沈诺惊愣一会儿,想起她就是去年遇到的夹子音姐姐,叫什么娜娜,林雪娜。
等她走出洗手间,已经不见二人的身影。
回到宴会厅,看着宾客们谈笑风生,沈诺恍然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她回到座位处,哥哥已经端着酒杯去社交了,有位姐姐问沈诺:“你们跟裴既白裴总很熟,对吗?”
沈诺:“啊?还好吧。”
那位姐姐笑了笑:“刚才裴总过来跟你哥说了会儿话,还去接你,我感觉应该是有些熟悉的。”
沈诺不便多说,只好继续敷衍。
另一个人则说:“主桌右边的那桌坐的就都是大人物,或者一些大人物不方便出面,便派家里的小辈参加。”
沈诺也直起身子望了一眼,终于望到了裴既白的后脑勺,他正在跟一位长辈在聊天。
他侧转身子,沈诺又终于看到了他优越的侧脸。
男人依旧俊雅从容,神采奕奕,他天生就属于那个群体。
耳边继续听他们聊天:“卓越集团的二小姐也来了,不知道你们看到了没有。”
“在哪儿?”
“刚才还经过了,染了一头金棕色头发。”
“他们集团好像要跟东源联姻,有可能就是裴既白跟卓家二小姐。”
沈诺闻言,只感觉头顶像炸了一颗惊雷,心脏被投进了一口古井中。后背隐隐沁出了一层薄薄虚汗,脑海中却乱成了一窝粥。
沈宴正好走了过来,见妹妹似乎又在走神,便道:“诺诺,你要是无聊,就先回去吧。”
沈诺愣愣地点了点头:“好。”
热闹喜庆的婚宴,只有她感觉离开的自己像只孤魂野鬼。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车回家的,家中阿姨也休假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说话都有回音。
沈诺洗了一把脸,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四点半才醒转过来。
阳台处有阳光斜照,沈诺晒了会儿太阳。
刺眼的阳光让她发现自己并不喜欢晒太阳,也不爱运动,还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于是又回到了室内。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想想,其实也没什么。
一早就知道他的人生肯定会被安排妥当的,但人总是会在幻想中美化许多过程,淡化一些心情。
她曾经觉得自己只是跟他保持一段含糊不清的关系,他有对象了就直接潇洒离开。然而今天真真切切地听见,并且看到那个女孩,却又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潇洒。
还好,睡了个觉之后。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哥哥的车开回来了,一个代驾司机从他手里接过钱,说了句:“谢谢老板。”
沈诺跑到楼下给哥哥开门,见哥哥脚步虚浮,不禁问:“哥你喝醉了?”
他迷离地笑了笑:“这哪算醉。”
他坐在沙发上,后脑勺靠着沙发,就像裴既白那样。
沈诺也是头一回看到喝多了的哥哥,乖乖去厨房找出了解酒药,泡了茶,端过来。
“哥,喝解酒茶。”
沈宴睁开眼睛,笑着说:“是你啊,还以为是阿姨。”
沈诺无语:“你还说自己没醉?阿姨放假了。”
他点点头:“嗯,对。”
“对什么啊……”沈诺又觉得有些好笑,“你喝了解酒茶就去睡一觉吧。”
他却看着沈诺,继续迷离地说:“妹妹啊,哥明天带你去三亚。”
“我才不去当电灯泡。”
“什么电灯泡,只有我们兄妹俩。”
“为什么?她不去吗?”
“她不去。”
“那我也懒得去,我不喜欢奔波,我喜欢宅在家里。”
他好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似的,站起身,步伐踉跄地离开客厅要去楼上。沈诺跟在他身后想搀扶他一把,但是见他扶着楼梯,倒也能行动自如,步子还迈得很大,只好作罢。
哥哥睡到晚上才起床,沈诺已经洗完澡准备休息了。
她说道:“哥,我随便炒了两个菜,不过不大好吃,你晚饭自己解决吧。”
他应了一声:“你先去睡觉。”
整个混乱的劳动节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睡觉,她也没有收到裴既白的消息,想必他是真的很忙,毕竟他们那种大家庭,就算没有宴会,也会有很多人要应对。也没准他像哥哥一样喝多了。又或者,在跟那位卓家二小姐在交流,增进感情……
翌日,沈宴起得早,给妹妹做了早餐。并在吃早餐时说:“收拾一下行李,跟我去三亚。”
沈诺惊讶不已,又怀疑:“真的要去?可你不带叶知语去吗?”
“不是说了?她拒绝了。”他明明在平静地笑,活人微死的感觉却油然而生,“你自从恢复正常,哥也没有带你旅游过,这次就带你去玩一趟。”
沈诺:“……”
直觉认为,他失恋了。
反正她的心情也不好,便同意去三亚。
这趟旅行,像是兄妹二人双双失恋的疗伤之旅……
下午,二人坐上飞往三亚的头等舱。
手机关机。
下飞机后,开机,沈诺的手机震动不停,裴既白打的电话,还有发的短信,一下子全部冲了进来,震得她的手发麻。
与此同时,亲哥也看着手机,似乎在出神。
……
第32章 “醋劲儿还挺大。”
人来人往的机场中,沈诺低头看着手机里的轰炸式短信:
【怎么关机?】
【开机回我电话。】
【你哥也关机?】
【你们家没人?】
【你们去哪儿了?】
【怎么还不开机?】
……
沈诺不由扶额。
她见惯了裴既白万事从容的模样,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连发这么多条信息。
他们整整飞行了四个小时,从下午一点到五点,他好像就一直在等她开机回消息,像是怕她出事,等不到干脆去了她家,结果也吃了闭门羹。
哼,沈诺心里的气依旧尚存,然后才回了一条:【我们在三亚,刚下飞机。】
对方没有回复,倒是听见哥哥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宴接起电话:“喂。”
“我带诺诺来三亚旅游了。”
“也行,我帮你订个房间。”
挂掉电话,沈诺不解地看哥哥。
他淡定道:“裴既白在京无聊,得知我们来旅游了,说他也过来。”
沈诺眼前一黑:“什么时候过来?”
“好像是今晚。”
沈诺郁闷了,忍不住说:“他不用在京陪他们家的人吗?”
沈宴无所谓地说:“昨天今天都在陪,昨天就陪他妈妈参加了婚宴,又遇到了一堆他们那个圈子里的长辈,应该有被催找对象之类,催得人心烦,所以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吧。”
“那为什么要来这里,换个地方不好么?”
沈宴瞧了眼妹妹:“你不欢迎他啊?”
沈诺嘀咕:“不是说好了你只带我来玩的吗?怎么还要加人进来?”
沈宴啧了一声:“人家只是过来一起玩两天,你的排外思想还挺严重?”
她确实不想见到他。
这趟旅行,她打算好好沉静一下心情,回去就跟他断掉的。
现在他却跑过来一起玩,一跟他见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怎么断?
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
裴既白:【出发前怎么不发个短信?】
沈诺:【忘了。】
裴既白:【忘了,你跟我说忘了?】
沈诺:【我要去取行李了。】
其实兄妹二人提的行李箱都是能带上飞机的,没办理托运,于是二人直接出了机场,坐上前往酒店的出租车。
这个时候的三亚虽然也是热门景点,但游客相比后来不算特别多,沈诺随哥哥抵达某海边度假酒店,这里距离大海极近,两分钟就到达沙滩,楼下有游泳池,风景也很不错。
安顿下来,沈宴带着妹妹在附近走了走,再去吃晚饭。
吃罢饭,沈诺说要去买泳衣。
有的泳衣是比基尼款式,但沈诺不敢穿这么性感火辣的泳衣,挑了一套偏保守的,还买了一个游泳圈。
……
翌日早上七点,沈诺跟随哥哥来到游泳池边。
酒店免费的游泳池里人很多,而这个收费的游泳池人较少,水质、环境也好一些,沈诺裹着宽大的白色浴巾,站在池边,看着一池干净碧波,把浴巾扔在椅子上,再下水。
她压根儿不会游泳,套着游泳圈,跟小孩一样玩水,而一旁的沈宴来去自如,一发力,便牵动着身上结实的肌肉。
等他停下来后,沈诺不禁抱怨:“哥你都不教我游泳。”
沈宴看了眼妹妹,叹一声:“你先熟悉一下水性,练练换气。”
“怎么练换气?”
他示范了一下,沈诺学了两次,后来在水里憋了一下气,再冒出头时,他哥已经游走了。
沈诺:“……”
拂干脸上的水,沈诺哼了哼,琢磨着她哥一定是被叶知语甩了。
他们那条线的剧情,如今不能完全按书里的来,沈诺现在也彻底明白过来,她无法掌控他们的发展,甚至于,她连自己的命运都快要掌握不了了。
沈诺看着哥哥的泳姿叹气,池边上传来一记熟悉的声音:“不会游泳?”
回头抬眸望。
那个男人就这样光着上半身,腰间松松地系着个浴巾,露出漂亮的腹肌,出现在她眼前。他的眉眼挑起:“这么早起来游泳,怎么不叫我一声?”
沈诺身上还套着一个粉色的充气游泳圈,泳衣也是可爱小女生风格,抬眸时还在哼声。
他忍不住发出笑声。
小孩就是小孩,怎么看都是小孩。
沈诺察觉到他的意思,重重哼了一声,想离他远一些。
“看来对我的意见真的很大。”男人把浴巾一扯,扔在那张椅子上,随后直接跳入泳池,溅起的水花打了沈诺一脸。
沈诺再次拂去脸上的水,看着这个狗男人也来去自如地绕着泳池畅游,心中不快更甚。
沈宴问裴既白:“昨晚什么时候到的?”
裴既白慢条斯理回道:“11点半下的飞机,过了零点到的酒店。”
沈宴点头:“还不算太晚。”
裴既白笑笑:“比赛来回四趟,姿势任选,看谁游得快?”
沈宴不假思索:“行啊。”
两个男人的颜值极高,身材又太好,水里和岸上很快聚集了许多人,尤其是年轻女性的眼睛里直冒光。
这个泳池不是标准的方形泳池,更没有赛道,形状偏蜿蜒狭长,单程最长估计有三四十米,四个来回,就是两三百米。
沈诺靠在池边,看着两个男人比赛,也许是竞争对手,两个人游得都挺卖力,速度也不相上下,但整体上看,沈宴慢慢超出裴既白一截,两个来回后,超出了一大截。
沈诺在一旁喊:“哥哥加油、哥哥加油。”
四个来回之后,沈宴稳赢。
抵达终点,裴既白却看着正在深呼吸的沈宴,漫声:“沈总好胜心可真强。”
沈宴不屑道:“开玩笑,什刹海里练过,要不是刚才已经游了挺久,能超出你一条道。”
“牛啊牛啊,”裴既白丝毫不介怀地说,“不过,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去休息,我来教你妹游泳,让你教是指望不上了。”
沈诺立即哼道:“我不要你教,我自己能学会。”
裴既白冷笑:“你就靠套着儿童游泳圈自学成才?别闹了。”
沈诺:“要你管啊!”
“第一步,先把游泳圈扔了。”裴既白冷冽出声。
“我就不扔。”
裴既白摇摇头:“沈宴,是你妹妹不听话,可别怪我不教啊。”
沈宴主动过来把妹妹的游泳圈取走了,再爬上岸:“我先歇会儿。”
沈宴一走,裴既白便扯起笑容:“包教包会,真不想试试?”
沈诺:“……”
“来,先扶着池边,感受一下水的浮力。”
沈诺咬牙,细长的手指抓住了瓷砖。
“同时试着水下蹬腿……”
“再教你换气。”
“……”
“这不学得挺快,怎么对我意见这么大,哥都不叫一声。”
沈诺还是没理他,只照他的方式学习。
沈宴在边上坐了一会儿,看着他俩教学。刚才他的体能消耗确实很多,教学现场又无聊,便拿着浴巾说:“我先走了,诺诺你要是饿了就去吃早餐。”
他一走,裴既白便松缓下来:“游两步试试。”
这儿是浅水区,沈诺试着往前游了两下,人便不由自主踩在池底。他倒是耐心十足,说道:“还挺有悟性,能漂得起来,也没呛水。”
“我托着你,你往前排水。”他说罢,手掌揽过了她的腰,自己也往前游。
说是她在游,实际上她被裴既白揽着腰身游到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在水中停下来,这儿是深水区,她还不会踩水,着了地又会被水淹没,只得死死抱着这个狗男人,两个人身子紧紧相贴。
男人不由低低地笑:“这不是抱得挺紧,还以为真打算不理我了。”
“还有……”裴既白眉眼温柔地注视着她,喉结轻滚,嗓音低磁,“软乎乎的。”
沈诺终于忍不住,用力捶了他一拳,带起的水花溅在两人脸上。
裴既白见她长而密的眼睫上都挂着水珠,直直盯看后,调整呼吸凑过来,亲了亲她眼皮。
沈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炽热的唇往下,自然地衔过她的唇瓣。
早上的金色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二人在游泳池里旁若无人地接吻。
沈诺也没弄明白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一个吻就把她憋着的委屈吞没了?
不是说好了在这里待几天,回去就跟他断掉的吗?
可是他吻得实在太舒服了,让她感觉像含着一片薄荷糖,味道清凉,甘味不断涌出,让她不想分开。
他单臂搂着她的腰身,游到池边,一只手扶着瓷砖,在清晨的阳光里热吻她许久。
沈诺脸颊早已经涨红发烫,手指掐在他手臂上。
在她掐得越发用力时,男人停止了这个吻。
乍然离开,沈诺不适应,眼睛茫然,嘴唇更是茫然。
裴既白看她欲求不满的神色,笑道:“再吻下去,你哥该在酒店房间的窗户里看到了。”
沈诺又捶了他一拳。
同时也在气自己没出息。
他给点儿甜头,她就松懈了意志。
真的,好没出息。
“先回去换衣服吃早饭。”他说,“要不然你该低血糖了。”
沈诺哼哼唧唧上了岸。
虽然说她的泳衣是少女风,还有裙摆,并不性感,但是她皮肤白嫩,腰细腿长,何况曲线真的玲珑,一出水,便招来了几个男人的目光。
裴既白把浴巾披在她身上,又用自己的浴巾,帮她擦了一下头发。
沈诺看见也有几个女性在盯着裴既白瞧,瞧他的脸、身材,还有被黑色泳裤遮住的地方,她不由皱起了眉。
她裹了裹浴巾,转身时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裴既白轻笑:“醋劲儿还挺大。”
……
第33章 这算不算表白?
沈诺洗完澡,头发吹得半干,饥肠辘辘地来到酒店的自助餐厅。看着丰盛的早餐,不停夹到餐盘,不一会儿餐盘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坐下来风卷残云。
裴既白见她的脸白嫩得能掐出水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偏偏吃东西还吃得还这么香。
男人垂垂眼眸:“待会儿想去哪儿?”
“不想去哪儿,坐在房间看海。”
“不去海上玩?”
“不去,嫌晒。”
“骑摩托艇么?”
沈诺摇头:“我不会骑。”
“我带你啊。”
“就算去也是我哥带。”
裴既白扯起个笑:“有了哥就不要我了是么。”
沈诺没应声。
然而没多久,沈宴走了过来:“待会儿去玩海上项目么。”
沈诺道:“我不想去。”
沈宴看了眼妹妹的餐盘:“吃这么多,不就是用来运动的?难得出来一趟,哥带你去海上兜风。”
沈诺不是特别情愿,又觉得不能让他们过得这么容易,正好有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穿着印花衬衫,挺着个大肚子经过。
于是沈诺笑眯眯:“你们要是穿上印花衬衫,那我就去海上。”
裴既白不禁笑了:“你买啊?”
沈诺点头:“行啊,我买就我买。”
沈宴不解:“印花衬衫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平时见惯了他们总是衬衫西裤,突然想看看他们松驰的一面。
于是吃完饭给他们挑印花衬衫、宽大裤子,还有人字拖。
裴既白拿着这一套装备皱眉。
沈诺说:“回去换上,我就跟你们去玩。”
然而俩男人跟约好似的,换上印花衬衫,里面是白色背心,花衬衫敞开着,再戴上墨镜……
沈诺愣住,为什么还是这么帅!
裴既白故意似的说:“你眼光还不错,这衣服穿着还挺凉快。”
沈诺嘀咕着便宜他们了,最终乖乖跟着他们去了沙滩边。
她抹了好多防晒霜,戴着墨镜,穿着救生衣,坐在沈宴的后座。
一旁是坐在摩托艇上的裴既白。
沈诺打量他俩,不禁皱眉:“你们都不穿救生衣吗?”
“你穿了就行。”沈宴道。
“那你掉下去怎么办?”
“游回岸上。”
沈诺无语。
裴既白则看了眼他们,笑吟吟:“沈宴,能借一下你妹妹坐我后边吗?我多孤单,掉下去都没人知道。”
沈宴已经发动了摩托艇:“不借,想坐你摩托艇的姑娘多的是。”
摩托艇从沙滩上直冲进海里,沈诺大叫一声,圈住了哥哥的腰。
裴既白眯起眼睛,啧了一声,也跟着冲进海里。
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水花,扑在沈诺的脸上,阳光照在碧波万顷,像洒了细碎的金子。海浪起伏中,沈宴摩托艇肆无忌惮地前行转弯、漂移摆尾,逍遥海上,乐得沈诺欢叫不停。
裴既白的摩托艇一直跟在附近,骑着骑着发现没有那姑娘坐在身后,乐趣少了一半,不,少了九成。
于是熄了火,停泊在海面上。
沈宴转了个弯又绕回来,也停在旁边。
“怎么,摩托艇出毛病了?”
裴既白道:“停下歇会儿,思考一下人生。”
沈宴点了点头:“你最近烦恼多,是得好好思考思考。”
裴既白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人,反驳道:“扯淡,我能有什么烦恼。”
“那很难说。”沈宴道,“穷人有穷人的烦恼,富人有富人的烦恼。”
裴既白笑笑,看了眼沈宴,又看了眼沈诺,语气无奈:“也是,最近确实有烦恼,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可惜她不搭理我。”
沈诺的手指微动,隔着墨境看向那个男人。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用“喜欢”这个词,主语是他自己。
沈宴顿时产生了兴趣:“你喜欢的姑娘,也不能带回家吧,人家不搭理你是对的。”
“谁说不能带回家了,你是不是对我家,对我这个人有什么误解。”
“误解?”沈宴笑,“不是未婚妻都落实好了么?两家旗鼓相当,外边的姑娘再好也只能放在外边。”
裴既白语气干脆:“捕风捉影的事儿,怎么能当真?那些谣言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分辨不出来,还以讹传讹,这可不像沈总的风格。”他继续道,“我喜欢的那姑娘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不光长得漂亮,还很有趣。”
沈宴皱了眉:“怎么个有趣法?”
“干什么都有趣,吃饭有趣,说话有趣,生气也有趣。”
“坠入爱河的男人没救了。”沈宴冷呵,“作为过来人,奉劝你一句,多找找她的缺点,别有一天找我喝酒说失恋了,放不下。”
“缺点我也喜欢。”
“比如?”
“占我便宜。”
沈宴险些翻白眼。
沈诺则把脑袋扭到另一边,藏起了涨红的脸。随后抱着哥哥的腰,动了动,催道:“哎呀快走啦,晒死了。”
摩托艇再次启动,朝着前方驶去,翻涌起一道白色水花。
裴既白那张清俊的脸松了松,视线透过墨镜看去,碧海蓝天下,那个小小的身子依旧紧紧抱住她哥的腰,黑色长发随风扬起。
啧,抱那么紧做什么?
这么大了,不跟亲哥保持一下距离?-
沈诺独自回了酒店,不知道那两个男人还要去玩什么项目,反正她是真的不喜欢晒,不管涂多少防晒霜都会被晒黑。
她躺在床上,回想了一番刚才在海上的话。
这算不算表白?
虽然之前也知道他肯定是喜欢她的啦,但是从来没有听他这样讲过,还是当着她哥的面说的。
像不像是跟她家人做保证?
他喜欢她长得漂亮,还很有趣……
连占他便宜也很喜欢……
可占便宜是相互的,他能不喜欢嘛。
等等,那么卓家的二小姐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家如果要他娶了她,或者娶别的女人,难道他能跟家里决裂。
沈诺想了想,还是很烦。
他们二人玩得不亦乐乎,沈诺也不想一直在酒店,于是收拾一下出门去附近逛。
在一个购物礼品店里看到一些手串,导购说是本地产的黄花梨做的,沈诺瞧着珠子的质感确实很好,便买了三串。
不久,跟两个晒得脸发红的男人会合,他们在一家餐厅点了一桌菜,沈诺把手串拿出来,说道:“我刚刚买的黄花梨手串,我们一人一串。”
“还有礼物拿。”裴既白接过手串,戴在了右手,“手感还不错。”
随后说道:“我有个远房亲戚就在这边投资种黄花梨。”
沈宴问:“用来做家具?”
裴既白点头:“红木家具有收藏价值,不过黄花梨木的价值终究比不过紫檀木和金丝楠木,尤其是金丝楠木。这类红木成材都太慢了,要是不急着变现,将来给子孙留着,也算是一笔财富。”
他就坐在沈诺旁边,一边说着,一边像从前跟她吃饭一样,极自然地给沈诺碗里夹菜。
还说:“这可是你最爱吃的大龙虾。”
沈宴皱了眉:“你怎么知道她爱吃这个?”
那一瞬,沈诺脸上掠过一丝惊慌。
裴既白反应很迅速,笑笑:“她自己说的呗,怎么说我也跟她吃过两次饭。”
沈宴道:“我倒是没听说她喜欢吃这个。”
沈诺终于缓了口气,回道:“人的口味会变,那次既白哥带我吃过一次澳洲大龙虾,我就喜欢吃了。”
见哥哥没再起疑,沈诺微微吁气,埋头吃饭。
桌布底下,有只不安分的脚,继续在撩她,沈诺受不了这个男人老是这样,于是手垂下来,心一横,手伸到了桌布下,搭在裴既白的腿上。
男人的呼吸登时屏住,像是怕她作乱。
沈诺若无其事地嚼着虾肉,终于,用力地,拧了他一把。
裴既白:“……”
缩回手的时候,桌布被扯动了一下。
沈宴看过来。
一瞬间,沈诺的心提到了嗓了眼儿。
裴既白立即调整了一下坐姿,再笑笑,让沈宴以为是他不小心扯到了桌布。
也是在这个时候,沈宴的手机响起,他起身离开去接电话。
身边的男人咬牙:“胆子够肥啊,当着你哥的面都敢乱摸乱掐。”
“谁让你老是撩我。”沈诺道。
“怎么个撩法?这样?”他的脚继续蹭她小腿,“你还敢再掐?”
反正哥哥不在,沈诺说:“这有什么不敢的。”
她的手跟上次一样,伸到他的腿上。
正准备掐他一把之时,男人低笑一声,抓着她的手,直直拉过去……
沈诺不禁郁闷,想挣脱他的手,可她的力道太弱了,完全不能与这个男人相抗衡。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随后,轻轻一放。
整个世界都安逸了。
餐厅的喧闹仿佛静止。
一瞬间,沈诺那张白嫩的脸迅速涨红,眼睛瞪大了一圈。
他却面色无波,只有呼吸变沉了一些。
甚至还能察觉他脸上有流露几分得意,仿佛他早就想这么实践。
沈诺暗暗骂了一句狗男人!
幸好沈宴打完电话朝这边走了过来。
沈诺的手这才得以抽回。
她赶紧起身,跑去洗手间,在水龙头下洗净了手,又洗了一把脸,让脸上降了降温。
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但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
这个狗男人。
也太明目张胆了。
还有,刚才旁边桌的顾客也分明看向他们了。
她真的,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最后只好缓了缓,回到桌边,乖乖把饭吃完。
回酒店休息时,想起刚才的事,恨不得打他一顿。
恰在此时,手机响起短信声音。
打开一看,裴既白说:【在回味?要不,我送上门?】
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可她一时想不出可以打败他的回复,最后回了条:【不要,手感不好。】
一分钟后,裴既白:【开门,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哥知道。】
沈诺:“……”
第34章 送上门
沈诺小心打开门,探出脑袋,一身衬衫加休闲西裤的裴既白就站在门外,眸中带笑地看她。
还在挣扎要不要放他进来,回过神,他已经进来,抓着她纤细的胳膊,再反手将门带上。
“我没让你进来。”沈诺说,“我开门只是想出去。”
穿成这样出门?有时候真的要被她气笑。
裴既白直接搂过她的腰肢,语气轻描淡写:“说了,我自己送上门的。”
怀里的人穿着一条小女生风格的吊带睡裙,抱在怀里软乎乎的,像一只猫咪。
他笑道:“送上门的都不要,那你不是很吃亏?”
“……”沈诺无言以对。
他低下头蹭着她的耳朵,低哑地说:“抱住我的腰。”
沈诺一时没动
他又说:“补上刚刚骑摩托艇欠下的。”
沈诺不解:“什么?”
男人已经开始亲吻她的唇,一下一下地啄在她柔软润泽的唇上,声音蛊惑不堪:“刚才你只抱你哥,都没抱我。”
沈诺无语,这也要争?
裴既白没再啄吻,修长的手指捧着她的脸颊,幽深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这张白净嫩滑的脸蛋:“想咬一口。”
吃早餐的时候,看着她被池水浸泡得格外水嫩的脸蛋,就想这么咬她一口。
话音刚落,沈诺感觉脸颊被他含住,再轻轻咬了一下。
她挣脱开去,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湿渍:“你是属狗的吗?”
他低低地笑:“你是爱撒谎的小狗,我属狗的话,也算物种配上了。”
“哦,那你是老狗?”
男人脸一沉抱着她往上一提,让她盘在了自己腰上,声音不恼不怒:“既然都被骂老狗了,总不能白担了骂名。”
说罢,抱着她往床那边走去。
沈诺被放倒在床上,他俯着身,撑在她上方,没敢压着她。
任由她睁着清亮的眸子看过来,裴既白笑道:“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怕。”
沈诺道:“我不信你会白日宣……”
“宣什么?”
她没好意思说出那个字,抬手拍打了一下他的胸膛,转移话题:“你没涂防晒,都晒黑了。”
裴既白笑:“大老爷们要这么白做什么,你白净就好。”
“可我也晒黑了。”
裴既白盯着她的脸,哪里晒黑了?
受不了地,又咬了一口她的脸。
沈诺:“老狗。”
这个词儿实在不中听,偏偏她看过来时,一双眼睛又清澈见底。
啧的一声,裴既白坐着靠在了床头,将她抱过来,再抓着她的手往他身上带。
“不是说手感不好?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沈诺:“……”
她罕见的没有拒绝,乖乖听话地帮忙。
窗外蓝天白云,碧波万顷,阳光铺了一地金色耀眼的光芒。裴既白的呼吸越来越重,大手按在她肩膀上,快把她肩膀的骨头都捏碎。可惜隔靴搔痒一般,也解决不了什么。
“这次手感如何?”男人挑眉。
沈诺脸涨得通红,没有应声。
他轻笑着拿开了她的手,抱过她,深深地吻她,沈诺感觉自己的舌根发麻,呼吸都仿佛要被他吞没。
唇上都好像要肿了,他才停止,说道:“借用一下洗手间。”
卫生间的隔音并不是那么好,他也没开花洒,不久后,室内清晰听见一声男人的低吼。
沈诺:“……”
不久,他才一脸疲惫地走过来,躺下后抱过了她:“陪我午个睡,这几天太累了。”
沈诺问:“你昨晚没睡好?”
“不只昨晚,前晚也没睡好。”
“前晚约会去了?”沈诺气他,“跟卓家二小姐?”
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没这回事。”
松开手后,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疲乏,但语气认真:“不会有别的什么二小姐三小姐,我的人生还没堕落到可以任人操控的地步。”
他躺在床上,抱紧了她,蹭着她的头发说:“你别关机让我找不到人,我就谢天谢地了。”
“为了找你,我从皇城根儿追到了天涯海角,还要被你冷落被你气,我不伤心啊?”
沈诺抿着唇,不说话了。
他闭着眼睛,嗓音带着怨怼:“一天天的,就会气我。”
玩了大半天,沈诺也很累,他身上的香气,让她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醒过来时,已经快五点钟。床上只有她一人,那个男人站在窗户边眺望远处的大海。
沈诺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盯着他微凹的腰际,光着脚丫子走过去。
两只手臂圈住了劲瘦的腰,手搭在他腹部,脸贴在他后背说:“这样,才是坐摩托艇的正确抱法。”
裴既白心中一顿。
妖精一般,总能精准拿捏住他。
“收拾一下,等下教你游泳。”
“好。”-
沈宴也睡到很晚才起床,醒来看到妹妹的短信留言,才去泳池边。
泳池里的人不算多,他站在池边,看着裴既白耐心十足地教妹妹游泳。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心。
沈诺还跟哥哥炫耀:“哥,我学得很快,可以泳两三米了。”
沈宴打着哈欠,摇摇头,直接跳进了泳池,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沈诺无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喜欢用这样的姿势入水吗。
7点多,他们去吃饭。
饭后散步至一个公共的沙滩。
沙滩上有那种迷你的小酒吧,旁边还有烧烤摊,沙子上支起桌子和椅子,很多人闲适地坐着喝酒聊天。
烟熏火燎中,游人如织,烟火气十足,抬头,是漫天的星光。
夜晚的海水在涨潮,习习海风吹过来,沈诺的长裙随风飘荡,她穿着人字拖踩在沙滩上,叹道:“感觉好浪漫啊。”
沈宴:“这就浪漫了?”
“我觉得算。”
有人在卖椰子,沈诺说:“我要喝椰子水。”
于是裴既白买了一个椰子,老板削了个洞,插着吸管递给她。
风里飘来烤鱿鱼的香气,沈诺又说:“烤鱿鱼好香,想吃。”
沈宴看了眼妹妹:“你没吃饭?”
“等下坐着随便吃吃嘛。”
她说着,还让小酒吧的老板送了几瓶啤酒过来。
旁边桌的游客拿着啤酒瓶直接碰瓶喝酒,沈诺道:“我们也要碰瓶。”
裴既白眉眼温柔:“哦,椰子水不喝了?”
“喝啊,都喝,难得出来,”沈诺拿着一瓶啤酒,“快点,碰个瓶子啦。”
三个瓶子碰在一起,在宁静美好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个男人十分随意地喝酒,沈诺也仰头对着瓶子抿了两口,嘿嘿笑着说:“我喜欢这样的时光。”
身边的两个男人都很帅,夜晚的海风很凉爽,头顶的星光闪烁,脚下的沙子亦十分松软……不用去担心任何事情。
偶尔跟裴既白对视一眼,男人眼睛里温柔的笑意让她感觉很心安。
他们随意地聊了会儿天,沈诺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瓶啤酒,脸夹逐渐泛红,沈宴道:“诺诺别喝了。”
潮水上涨时,有很多人在踏浪,沈诺便说:“那我去玩一下水。”
沈宴又道:“别过去,被浪卷走都不知道。”
“不会的啦。”她起身就要走。
裴既白无奈摇头:“我去看着她吧。”
两个人就着不明不暗的灯光,跑去海边。
沈宴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好几天了,一个电话都不打,一条短信也不回。
说分就分,说不联系就不联系。
分手的原因,她说报恩报得差不多了。
当初他听了妹妹的话,说对女孩真诚一些,于是除夕夜去找她,结果在胡同里遇到几个上门问她哥哥讨债的人。他借了钱给她哥还债,又让他跟着一个熟人工作,赚钱后慢慢归还这笔钱。
他确实不会轻易借钱给这些有坏习性的人,包括张姨的儿子,可一涉及到她,就什么原则都抛到了脑后。
当晚她去酒吧找他,是想对他表示感谢。
他忍不住亲了她。
也忍不住,想跟她有更亲密的接触。
而她现在要分手,说是用谈恋爱来报恩?
他当然不信,只是谁没有点儿自尊?在一起那么久,有过许多次抵死缠绵的时刻,她一点儿也不在乎?还把小时候的事全忘光了,半分也没记起过他。
过来度假,忍了两天没联系,她的短信却还是一条也没收到。
男人盯着叶知语的号码,思索这点儿自尊还要不要……
前方海水漫上来,沈宴在恍惚中,好像看到裴既白抱着他妹妹在玩水?在身后举着她胳膊,还把她举得老高。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看都不大妥当吧。
沈宴暗骂一声,打算走过去时,手指误按了绿色键。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哭腔传来:“沈宴……”
沈宴心中一抽:“……”
“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多少?”
“五万。”
“用处?”
“我妈在急诊室,要动手术。”
“你妈怎么了?”
……
沈诺在玩闹中看到了哥哥绷着的脸,踢着脚,让裴既白放下她。
走过去,见哥哥在接电话,语气干脆地说道:“我让人先送钱过去,你别着急。”
“我明天就回京,别担心。”
挂掉电话,沈宴又皱眉看着面前的二人,沈诺不好意思问:“明天就要回去?”
“嗯,你们刚刚怎么回事?”
裴既白道:“带小孩玩水而已,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沈宴锋利的目光打量着二人,又似乎觉得不大可能,只平淡地道:“没什么事。”
说罢打电话给了助理,让送钱去医院。
挂掉电话,沈诺直接问:“是不是叶知语出了什么事?”
沈宴看向她,语气平淡:“她妈妈突发心梗,要做搭桥手术,我让人送钱过去。”
沈诺呆了呆,原来是这样?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惊愣地睁大眼睛。
裴既白见她表情,皱眉:“你又怎么了?”
沈诺回过神,摇头:“没、没怎么。”
她只是恍然想起原文中,叶知语会跟沈宴分开,是因为他们在腻歪的时候,母亲突发心梗去世了,因为这件事,叶知语一直很自责。
而现在,剧情似乎真的发生了改变。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回到酒店,沈诺洗完澡,又收拾了一下行李。躺在床上,琢磨着事情也许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
也许哥哥今年秋天不用渡劫。
手机响起,裴既白说:“睡不着。”
“是因为午睡睡太久?”
裴既白无语:“当然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
沈诺:“呃。”
“呃什么?”裴既白不再废话,“开个门。”
“还要开门啊?”
男人嗓音低淡:“送上门,还要不要?”
“……”
第35章 被撞见了
现在,沈诺在房间里,抬头望着这个男人,哼了两哼。
裴既白挑起笑:“这么幽怨,怕我吃了你?”
才不是这个。
而是,他俩在她哥的眼皮子底下已经有了太多次的小动作,早晚会被发现。刚才在海边,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男人就从背后抱着她去趟水,还把她举高高。
被亲哥质问时,她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而裴既白,淡定得不像话。
他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笑道:“还是怕你哥知道。”
沈诺看着他,没吭声。
“知道又如何?难道我拿不出手?”他抱过了她,浅浅地亲了亲,“明明还有一些酒味儿,怎么今天变得这么乖?”
沈诺:“就几口酒,又没有喝多。”
裴既白单手托着她往房间里走:“意思是还想再喝点儿?”
“不喝,要睡觉了,明天一早就要回京。”
“说好的三四天,结果两天不到就结束。”他说,“你不遗憾?”
沈诺摇头:“不遗憾,以后想来可以再过来。”
他把她放床上:“我还真是有些遗憾。”
“遗憾什么?”
他漫声道:“一回京,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过很久,才能睡个好觉。”
沈诺坐在床上,捶了他两下:“你就是要我陪睡的嘛!”
“这话说得,我倒是想为你提供服务。”裴既白笑,拿过她的手指捏了捏,“可问题在于,你要吗?”
沈诺沉默住。
裴既白躺了下去,带着她一起往下躺。
沈诺的脸贴在他胸膛,他的手抚摸她的胳膊和背部:“早知道,还不如多让你喝几杯。”
“……”沈诺抬起头看着这张脸,掐了一下。
裴既白笑着说:“喝多了的情况下,你可比现在理智时的样子可爱多了。”
沈诺不想理他,继续静默,闭着眼睛眯了眯,裴既白抬手,把灯熄了。
黑暗中,她突然开口:“你以前说要追我。”
“现在不是追到天涯海角来了吗?”
“我没让你追过来,是你自作主张追过来的。”
“啊,不是说了?送上门。”
“哎你别老是打断我的话!”
“好好好,你说,我听。”
“我是想说,要是我答应让你追求我,咱俩有一天真的决定谈恋爱了,可是又不能走到最后……”
话未说完,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冷冽的声音响起:“说这种话,不怕触霉头?”
外面有几缕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室内光线暗淡,沈诺支着半个身子,对上他在夜色中幽暗深邃的眼睛。
裴既白抚摸她泛着白光的脸,声音低沉:“小傻子。”
沈诺吸了吸鼻子:“我其实,并不了解你。”
“我只是贪图你的外表,才想占你便宜的。”沈诺诚恳极了。
“嗯,看出来了。”他笑,“这不是挺好么,起码这些都是很直观的,可以伸手触摸到。”
他拿起她的手,捏了捏。
沈诺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男人的眉骨清晰优越,鼻梁高挺,嘴唇亦十分柔软,这些确实,她可以实实在在地触碰得到。
男人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她,最后轻轻地衔住了她的手指。
手指轻微的疼痛传来,沈诺被刺激得头皮有些发麻。
下一秒,她被他按着后脑勺凑过去,吮住她唇瓣,继而唇舌相缠。
裴既白抱着她,翻了个身,将她半压在身下。
深重的气息环绕着,那一刻,她想着,要不然就这儿交代了,也不是不可以。
说来说去,她还是觉得偷偷地约比较轻松一些,不用思考未来。
可她很清楚,这个男人不会做到那一步,他就是单纯想和她一起睡个觉。
然而她到底饮了酒,被他缠绵热烈的亲吻挑起火,于是开始闹,咬着他肩膀不放,坐起来,抱在他怀里,腰肢乱扭。
裴既白嗓音低磁,问道:“想体验别的?”
沈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啧的一声,男人咬牙:“可今晚不是好时机。”
她就知道会这样,可是她有些难受,吸着鼻子继续哼唧,蹭着他的脖颈。
男人的脸在夜色里虽然看不清,却是异常冷峻。眼睛一阖,低头箍紧了她,温热的呼吸打在她颈侧。
睡裙的下摆起了褶皱,好像有风吹过来。
沈诺开始不安地扭着腰肢。
渐渐的,她抱着他的手更用力,指甲都快隔着居家t恤嵌进了他背上。
难耐中,沈诺抬起头,修长脖子相应仰起。
她的呼吸有点深,腰肢扭得厉害。
裴既白一手抱着她的腰,低头含住她耳垂。
她像是不敢弄出动静,或者还不会,只闷着声音小小地呜咽,脸继续蹭他的脖子,舔吻着他颈间的皮肤。
裴既白也忍得很辛苦,呼吸越发深重,可这是今晚他能为她做的最大的地步了。
他当然也想要。
有时候想得快发疯。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与自尊。
越想得到她这个人,就越先想得到她的心,得到她亲口的答应。
可她只想偷偷摸摸,约了今晚没明晚。
裴既白温柔地抚摸着她,怀里的人深深呜咽一声后,终于软在他怀里。
也没花多久时间,感叹她经不起挑弄。
可一摸她脸蛋,白嫩脸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裴既白亲了亲她的头发:“乖。”
沈诺一直没有说话。
就是……感觉空气都仿佛暧昧了许多。
清理完毕,继续熄灯睡觉,他把人搂进了怀里。
安静漆黑的室内,男人低笑:“诺诺,水做的。”
沈诺按捺不住,手肘用力怼了他一下。
他疼道:“夸你也不行?”
“老狗!”
“狗也就罢了,能别用老?”说罢继续笑,“何况狗的一面不是还没让你见识么。”
他抱紧了她。
她挣扎一番,试图不让他抱。
奈何徒劳。
安静中,两个人不知道谁先睡去
翌日,裴既白先醒过来,看着怀里蜷成一团的人,单薄的背,还有散乱的长发,继续满意地蹭了蹭她头发。
沈诺睁开眼睛。
他说:“得起床了,吃完早餐就去机场。”
沈诺唔了一声。
但他抱着她,一时贪恋,没舍得松手,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床。
外面天气很好,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目之所及,万里碧波荡漾,让人有点舍不得离开。
裴既白在她身后拥着她:“喜欢看海?以后陪你看个够。”
沈诺道:“赶紧回你房间啦!”
她先开门,看了一眼走廊,确定安全再让他出去。
她跟哥哥的房间是挨着的,昨晚确实不敢弄出太大声响,怕隔音不好。
然而,裴既白出去后,还要作死一般,在门口捧着她的脸亲了亲。
沈诺吓得要死,生怕哥哥突然开门出来。
她赶紧把裴既白推开,再关上门。
不由拍拍心口,一直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亲哥发现的吧。
……
一路上都无事发生,甚至于气氛太过于平静祥和,有时候沈诺和裴既白聊天、对视,沈宴都似乎懒得看一眼。
三人一起吃完早餐便去了机场,再登机,抵京。
两个男人的车都停在机场,因此,三人会在机场停车场分别。
但在去停车场之前,沈宴先去了一趟洗手间,让沈诺和裴既白一起等他。
他一进洗手间,裴既白便抱过了沈诺,将她完全搂在怀里,说道:“今天才4号,后面还有几天假,打算做什么?”
沈诺很担心哥哥看到,无济于事地挣了挣:“别抱我,我哥等下出来会看到。”
他依旧无所谓:“看到又如何?”
话音刚落,沈宴那张杀气腾腾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如同盛夏时节要下暴雨的天空,阴沉无比。
他仿佛为这一刻做足了心理准备,并没有怒从心头起,只是声音冷峻无比对妹妹说:“跟我回家。”
他不由分说,扯过妹妹的手腕,拖着行李往前走。
沈诺一时懵住,完全没有料到哥哥会出现,也没有料到哥哥会是这个反应,她以为哥哥至少会愤怒地先质问,或者干脆揍一顿裴既白。
她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会在机场被哥哥撞见,可他当时不是要去洗手间吗,好像仅仅过了一秒,他就出来了。
难道是故意给他俩制造独处的空间,确定他俩会不会腻歪在一起,他好抓个现形。
沈宴阴沉着脸,步子迈得很大,沈诺的脚步跟不上哥哥的,只好说:“哥你抓疼我了。”
然而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感更甚。
裴既白也跟了上来,抓过沈宴的胳膊,严肃地打断:“诺诺在喊疼,你没听见?”
沈宴停下了脚步,目光凌厉地看向他,再看向沈诺,声线极冷:“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沈诺没见过哥哥脸上这般骇人的神色,只知道自己一定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沈宴此前曾提醒过她,要离裴既白远一些。
但是那时候,她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思,发展到现在,她可以明确一些了。况且就算是跟裴既白谈恋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诺觉得这一切是可以商量的,便回道:“跟你回家。”
先回到家里,再好好谈一谈。
裴既白点着头:“行,我也一起过去。”
沈诺却摇头拒绝,冷静地说:“既白哥,你先别跟过来,等我找你。”
裴既白顿了顿。
她没有再多言,任由裴既白跟在一旁,直到他们在停车场各自找到车。
这个过程都没有人说话,却可以清晰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感。
两个男人好像会随时出手,将对方打趴下。
沈诺无奈极了,叹了口气,坐进车里,乖乖系好安全带。
车子开出去十来分钟,车里亦安静极了。沈诺忐忑不安地看哥哥,问道:“哥,你怎么不说话?”
沈宴冷冷道:“回去再说。”
总算回到家,车子停在大门外,不久裴既白的车也开了进来。
可沈宴没有让他一起进门,裴既白只得继续坐在车里等待。
由于他们临时度假,阿姨也多放了两天假,家中此时空无一人。
沈宴的行李箱一放下,便对沈诺说:“坐下。”
沈诺心头一跳,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无奈地望着哥哥。
委屈般叫了一声:“哥。”
虽然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但一顿训是免不了了。
然而哥哥的第一句话,却是说:“我不管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总之,赶紧分了。”
“为什么?”沈诺不解了,“他都说了,没有对象。”
“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一定会有。”
“你怎么知道?”
“他的身世你了解多少?他们家公司的由来和构成,你又了解多少?还有他的个人抱负,你知道吗?”
长长的一句话,沈诺只听到前面的,愣住:“身世?什么身世?”
……
第36章 “不是要约吗?”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沈宴在玄关收拾壁橱里的衣物,正好听见旁边妹妹房间的门打开了。他正想出去跟她说一下出发的时间,门口却传来异样的动静。
似乎有人从她房间里走了出来。
妹妹的声音很低,但他还是听懂了,她让那个男人快回房间。
而那个男人,是裴既白。
一瞬间,最近的种种细节齐刷刷冲进他的脑海。
起先他是愤怒不堪,拳头握得青筋暴起,但很快冷静下来,觉得要抓个现行才好。于是他装作不知情,却还是在吃早餐时,分明看到他们在眉来眼去、暧昧丛生。二人坐在出租车后座时,也装作不经意地,将手指勾搭在一起。
这些细节,他全都看在眼里,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因此从机场离开时,才故意说去洗手间。于是,就有了看到他们二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沈宴沉骇着脸,坐在沙发上,森森目光看向一脸害怕的妹妹。
他实在是太大意了,大一开学那天,感知到他们好像有什么在瞒着自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可他没深想,又被假象迷惑,觉得他们并没有问题。
却没有想到,他的大意任他们发展了快一年。
还亲自把狼引到了家中。
怪不得最近裴既白总喜欢来他们家,还非要去二楼的洗手间,一去就是很久。
越想越不可忍受,他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沈诺看着哥哥怒意不断涌现,却拼命忍受的脸,声音有些结巴:“哥,我们没发生什么,我也还没跟他谈恋爱。”
“没谈恋爱会待在一个房间?会抱在一起?他会从京城追到三亚?”沈宴咬了牙关,“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大学不好好念书,就天天跟姓裴的混在一块儿?”
沈诺小声嘀咕:“你也没怎么教我,你自己都跟叶知语在谈恋爱。”
沈宴一时阻滞,气道:“我已经工作多年,找的对象也是出身平凡的姑娘,你呢?找的对象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吗?”
“那你又不说清楚他的身世。”沈诺也开始上火。
沈宴话语被堵在喉咙,随后像发现了一些漏洞,冷笑一声:“所以他连自己的身世背景都不告诉你?这算哪门子追求?”
沈诺也咬紧了唇,不服气地说:“我还没同意他追求,所以他不好跟我说。”
“是不好说,还是没打算跟你说?”
她不相信裴既白会不打算告诉她,沈诺靠着沙发,把脸扭向一边,闷哼出声。
耳边听见打火机点燃的声音,随后烟雾飘散开来,沈宴手指夹走烟,吐出一口烟雾,说道:“他的情况,我也是最近才知。此前以为他父母都在京,后来才知,他的母亲另有其人,长住在加州洛城。”
加州洛城……沈诺心中一顿,回头看向哥哥。
“他父亲是二婚,因为当年计划生育严格限制,他父亲又是公职人员,为了仕途考虑,因此没有再要孩子。这些年裴既白时常陪同继母出席一些活动,很多不了解的人,只以为他们是亲母子,实际上并不是。”
沈宴往水晶烟灰缸里掸了一下烟灰:“他继母家中实力不弱,裴家集团的发展壮大,继母家中出了不少力,整个集团的股权分配非常复杂,继母家与裴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公司内斗非常严重。”
裴既白对这些没兴趣,但裴家现任董事长年事已高,觉得裴既白来接班是最合适的,只不过也担心他受继母操控,有朝一日把公司也变成继母家的。加之现在公司要发展海外市场,大家想借助卓家的力量,所以计划让他联姻。
沈诺听着这些事,沉默下来。
沈宴继续道:“他们家族太复杂庞大,不是我们这种出身的人能想象的。就连他自己都说,大家表面一团和气,谁也不知道背地里扔的是刀子还是什么。”
“你和他在一起,有将来吗?如果在一起不图将来,只是为了一时放纵,我也不可能同意。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不是为了让你放纵的。”
沈诺终于开口:“可即便找的对象是个门当户对的人,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就像爸妈不也离婚了?”
沈宴被这句话呛住,缓了口气说:“至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想到后来会变心。而你们现在连一点点希望都看不到,婚宴那天,卓家的人对他有多满意,难道你没看出来?”
“裴既白再不想担当大任,他终究是裴家子孙,更何况,早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个有野心的,曾亲口跟我说,想掌权家族。”
沈诺:“……”
“钱也好、权也好,男人就没有不想要的,我是男人,怎会不懂男人?”
“这些年小心地养着你,结果养得你一身脾气,胆子比天还大,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弄鬼,我多么信任你,你倒好,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
最生气的点就在这里,他这么信任的两个人,居然当着他的面,在桌子底下,在楼上房间,在酒店里,这么堂而皇之地搅在一起。而他本人毫无察觉,甚至天真地认为妹妹一向听他的话,不可能会跟他在一起。
而今赤。裸。裸的事实摆在面前,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这比他们谈恋爱本身,还要打击他。
沈诺感觉亲哥提及这一点,怒气值就上升,不想再气他,起身默默地把行李箱拎到了二楼。
可是一到二楼,又忍不住还是去了阳台,看向院子外停着的那辆车。裴既白下了车,靠在车身上,手指间也夹了根烟。她一出现,他便望向了阳台,面色充满无奈,朝她淡笑。
沈诺一时错愕,恍然想起《罗密欧与朱丽叶》里阳台幽会的场景。
可是不对不对,他们两家又没有世仇,现在只是亲哥不同意而已。
她现在也不是感慨哥哥不同意,而是感慨,原来裴既白也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
原来他经常去洛城,是为了看望他母亲。原来他也对权利有欲望,而不是呈现出来的,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淡漠。
她果然,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沈诺敛起眼神,走回客厅。
她下了楼,沈宴依旧坐在沙发上,打着电话说:“裴总请先回,我现在就剩这么一个妹妹,不能让她吃亏受伤。”
沈诺走到沈宴面前,打断道:“我去跟他说两句话。”
沈宴看了眼她:“你想说什么,我来转告。”
沈诺郁闷了:“我想亲口当面跟他说,我不可能一直被你关在家,况且叶知语的妈妈动手术的事,难道你不管了?你这么急着回来,不就是为了她?”
沈宴被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训道:“翅膀长硬了?敢来威胁你亲哥?”
反了天了,沈宴感觉自己早晚要被亲妹妹气死,早知道要操这份心,她还是没有恢复的好。
他走向院子里,又回头对她说:“不是要亲口跟他说?不出来?”
沈诺觉得他肯定也会在一旁听,那多没意思,便道:“等你不在家,我再跟他联系。”
沈宴没再管她,先走了出去。
不知道哥哥跟裴既白说了什么,总之他回来时说:“人已经走了,你这两天给我好好待家里反省,再跟他彻底做个了断,别想着又去私会。”
兄妹俩安静了一会儿,沈宴去了趟厨房,出来时说:“先去外面吃饭,顺便去趟医院。”
“去医院?”沈诺不解地看他。
“我不带着你,难道给你机会去见姓裴的?”
沈诺嘀咕:“我想见,人家也不一定有空。”
沈宴啧的一声:“赶紧走。”-
来到医院,由于心脏手术安排在明天,叶知语的妈妈在医院进行治疗与术前准备,兄妹二人来到病房时,叶知语正在陪她母亲说话。
沈诺走过去,叫了声:“学姐。”
叶知语回头望,看到了门口的沈宴,脸容立即转了色,原本温和带笑的脸,一下子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愣与愧疚。
她站起身,目光对上沈宴的。
沈诺见状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借机离开,留下他们二人。
虽然是假期,但是医院里往来的人并不少,沈诺坐在外面的一张休息椅上,叹了口气。
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裴既白,但又觉得,一些话,只适合当面说,当面问。
沈诺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昨天晚上的事。
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温柔地予以抚慰。
她紧抱着他,伏在他颈窝,又害怕住在隔壁的哥哥听见,不敢吱声。
那是一种噬骨销魂的感觉,她难以形容,也有些食髓知味,
在照顾她、包容她,以及疼爱她方面,他是个无可挑剔的人,可现在看来,她实在不能算了解他。
睁开双眼,有两位家属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慢慢经过,老人说:“等我走了以后,你们两个要好好地过。”
没一会儿,又来了一对母子,儿子庆幸地说:“还好是良性的,治好就行了。”
又有一个中年妇女边走边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
医院这种地方,天天上演生离死别。
正感叹时,电话响起,沈诺以为是裴既白打来的,但并不是,而是哥哥打来的。
沈诺仍然坐在这里,看着哥哥走过来。
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奇怪,并不开心,却也没有愠怒之色。沈诺望向他,小声地叫了句哥。
沈宴目色平和地看了眼妹妹,随后也坐在了那张长椅上。
沈诺往旁边挪了挪,感觉他身上的气场,真的好平静。
但她略有不安,问道:“哥,你跟学姐聊了很久吗?”
他轻轻地呵出气息:“没聊多久,问了问她母亲的情况,让她别担心钱的事,我不会不管她们。”
“哦……那你们和好了吗?”
“和【踏雪独家】好?”他摇头,“现在也不是讲这个的时候,何况我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诺侧头看着他,也许是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亲哥,沈诺不再对他有滤镜,但尽管没滤镜,他的英俊侧脸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样一个长得帅,又有钱,还仗义的男人,怎么就对叶知语死心塌地呢,她不大明白。
“哥,你为什么会喜欢叶知语,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是,又不仅仅是。”也许是在医院这种充满悲伤的地方,容易让人心平气和,他回道,“遇到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是件天时地利的事,她就出现在天时地利的时机。可如果没有她,日子也还得过。项目得运转,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我总不能因为她要离开我,就寻死觅活的。”
沈诺默然听着。
如果按原剧情发展,叶知语在母亲去世后,她会和沈宴分手。沈宴其实是有执念的,一直缠着她没有放。后来债主上门要债,用叶知语来要挟沈宴,沈宴报复了这些债主,也救走了叶知语。
读者都以为他俩会和好,结果隔了一周后,作者发神经,扔了最后一章上来,剧情直转急下,沈宴把叶知语关在一栋别墅,每天为所欲为,这才出现了叶知语失手捅了他一刀,还逃走了的烂尾剧情,最后不知道她是去找人救他还是怎么着,反正没再更新。
总之烂尾得,让读者纷纷骂人。
但撇开烂尾的剧情,里面的一些描写又确实挺好看,很香,大部分人都是冲那些情节去的。
而现在的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叶知语没有去三亚,她妈妈也没死,虽然他俩还是分手的状态,但总好过于原来的情节。
沈诺算了算时间,突然觉得要是平安度过今年秋天,那基本上就没有问题了。
哥哥的人设不会崩,他们都好好地活着。
想了想,沈诺说道:“哥,我没有跟裴既白谈恋爱,接下来我也不打算找对象。不如我陪着你一起单身一段时间,比如半年之后,过完秋天,也许就是另一片天。裴既白如果要跟别人订婚,可能那时候也有定论了。”
沈宴听罢皱眉:“哪有陪着别人单身的,你快19了,哥也没不让你找对象,男人那么多,总能找到合适的。”
沈诺低头,轻声说:“那你也能找到合适的。”
此言一出,兄妹二人双双沉默。
只有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们身上。
最终沈宴站起身:“不扯这些没用的,先回家,阿姨应该也回来了。”
回到家中,张阿姨果然已经归来,正在厨房忙碌。
正要吃饭,沈宴便接到了一个电话,说要出门,一个很难约的领导有空了。
他一走,没多久,裴既白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出来吧,你哥被我支走了。”
沈诺惊讶不已:“那个领导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安排?”裴既白冷笑,“你用请求更合适一些。”
这个男人果然,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沈诺胡乱扒了两口饭,随后出门。
在小区门口坐上了裴既白的车,他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如既往还是那副从容神色,连散漫的腔调也没变:“去我住的酒店。”
沈诺之前做的那些心理建设,一瞬间,全被他扔到了云霄之外。
这不禁令她扶额。
开车的男人看过来:
“怎么?挺有意见?”
“我容易么我,为了支走你哥见到你,用上了我最不屑的裙带关系。”
沈诺道:“我又没被禁足,还是可以自由出门的。”
“是么,你哥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哥怎么说的?”
“他说这几天会把你带在身边,还说你不打算谈恋爱,让我别再缠着你。”
沈诺老实回答:“他说的,其实也没错。”
男人恨恨地咬着牙根儿:
“行,我也不跟你谈恋爱,我跟你约。”
“不是要约吗?今晚我就先和你实实在在地约一次!保管你身心满足!”
沈诺:“……”
第37章 “这条我得留着”
车子安静地行驶在夜晚的道路上,两边的霓虹灯光闪闪烁烁。沈诺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察觉他似乎在生气,只好缓和笑了笑:“你吃饭了吗?”
“你看我像吃了饭的样子?”
“这很难分辨嘛。”沈诺好脾气地道,“要不我陪你去吃饭。”
刚刚还冷森森的男人,这会儿嘴角上扬了一个度,但仍然不留情地说:“没时间。”
“你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吗?”
“不是我没有,而是你没有。”
沈诺沉默住。
他是说她出来的时间没多少?
裴既白没再多言,一语不发开着车,抵达了那间酒店。
一进门,沈诺的腰就被搂住。裴既白靠着门,在她背后,把她柔软纤瘦的身子紧紧圈住。她的腰太软太细了,一只手就能圈住,另一只手箍着她的肩膀。
沈诺动弹不得,但她也没挣扎,由着他这样紧抱着,像是紧紧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心中至宝。
沉默之中,沈诺的肩膀上忽然传来一记力道,他把头埋在了她颈间,滚烫的呼吸弥漫开来,钻进耳朵里,惹起一阵细痒。
他在舔吻她的脖子,含着她的耳垂不放。
虽然没有言语,但沈诺却切实地感受到了他的担忧、害怕,还有浓烈的想念。
也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他是害怕他们连面都不能见了吗?
突然,那只搁在她腰上的大手,从她的短款上衣的下摆伸了进来,抚着她柔软的腰腹。
再往上,挪了两寸,忽然又停了下来,像是放弃了。
沈诺:“……”
他的身体很烫,又抱得极紧,沈诺感觉后背都仿佛要着火了,随着他深深的一次喘息,那只手从衣服里抽出来,另一只手也同时松开。
沈诺却没有走,定了定,转过身,回抱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沈诺好想哭。嘴唇一噘,鼻子泛起了酸,眼泪便冲了出来。
她闷在裴既白的怀里哭,眼泪越哭越汹涌,脸蹭着他坚实的胸膛,淌湿了他的黑色衬衫。
裴既白没有立即用言语予以安慰,只是手摸着她的头发,下巴蹭她脑袋,沉重地呼吸着,任她哭泣。
过了一会儿,才用手指抵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她的脸,再捧着她脸庞,指腹擦净她脸上的泪。
但是沈诺积压了太多情绪,这一次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玄关的灯没有开,室内光线暗淡,男人深深的眼眸注视着她,凑唇过来亲吻,舔掉了她脸上的泪,再咬着她柔软的唇吮吻不断。
可即便是这样,沈诺心中的难过亦没有停止。
她有好多话想问裴既白,也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可是一看到他,便不知如何开口了,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声。
炽吻进行到一半,男人冷沉着脸,单手抱着她朝室内走去。
进的是他睡的那间卧室,沈诺被放下来,坐在了床上。眼睛里还闪着泪光,吸着鼻子,就这么看着他。
男人坐在床沿,也回看着她。
室内开了一盏床头灯,浅橘色的灯光给沉寂氛围增添了几许幽昧。
一室静寂中,男人的身子倾过来,抱过她,声音又低又哑:“是我不好。”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沈诺便更觉委屈。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男人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在怀里抽泣。只是这一次,而男人的大手,终于没再收敛。
她一向是纤细又柔软的,抱过许多次,他很清楚。
同时他也能清楚感受得到,她想要的也不仅仅是这些。也许是经历了昨晚,怀里的人已经不再生涩,在他将她吻得意乱情迷时,仿佛是下意识,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穿了条及膝百褶裙,坐着时裙摆展开,花纹褶皱很是漂亮。
可裴既白哪有闲心欣赏她裙子好不好看,他的呼吸极沉,在拼命忍受她的磨蹭。
可是,方才在车里的话,他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疼到骨子里的人,他越想得到,便越小心翼翼,像捧着一件易碎的高级瓷器,轻轻碰一下,都要心疼半天。
可是怀里的人像是不依不饶,哼哼唧唧个没完。
男人不由后悔,他昨晚就不该轻易让她尝鲜。
随着她的闷哼声更重,男人的克制几乎到达阈值。他撑在床单上的手指微微弯曲,修长有力的骨节清楚分明,指甲几乎泛起了白,最终,男人深吸口气,移向了她。
昨晚沈诺根本没敢吱声,这一次在这间宽大的套房她不必顾忌,依旧死死抱着他的背,脸埋在他颈窝,轻舔着他的肩颈。
哥哥要她离他远一些。
可是生理性的喜欢怎么离?只是一看到他这个人,就会不自觉想要靠近,人群中找不见他的身影,她也会慌。
他只要轻轻地触碰到她,她便能全身酥软。
何况,他是如此温柔,揉捏的力道恰到好处。
虽然这间套房安全无比,她却也没有多大动静,只想默默地感受并忍受着。
只是有一阵,她的脸埋得极深,咬着他肩膀,闷哼的嗓音因为哭过,而变得沙哑了几许。
终于,像是暴风雨之后总会有片刻安宁。
安静下来后,她的呼吸由深变浅,却忍坏了男人。
他喘着气息,脸颊蹭着她的侧脸,低低地唤了声她的名字:“诺诺——”
“嗯。”她的声音轻极了。
“想看。”他说。
她身体微微一愣,被他放下,平躺在床上,听之任之。
灯光柔弱地照在她的脸上,沈诺却觉得有些刺眼,于是闭上了眼睛。
而那个男人,呼吸在那一瞬停止了。
和他想的一样。
“很漂亮。”他说。
可是伴随着滚烫的气息打在她的皮肤上,沈诺惊得睁开了双眼。
她扭动着腰肢,喊他的名字:“裴既白——”
在他看来,他的全名像是一个禁忌,当初她喝多了,在车里也是这么唤着他的全名,再说着要。
受到刺激的男人不管不顾,继续吮吻。
由着她的手抓住了他的头发,腰不安地扭动。
她挣扎得更甚,却于事无补,垂眸看向他,瞥见他眼睛回看过来时流露的光,幽邃得像是来自海底深处。
那一刻,沈诺只感觉自己像一条鱼。
任他拿捏,而她只能在空中徒劳地摆摆尾。
某个承受阈值抵达极限后,终于,她连尾也不摆了。
……
沈诺躺在柔软亲肤的纺织物上,听着自己的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缓。
她被抱着坐了起来,裴既白的脸蹭了她泛起潮。热的脸颊,手抚摸她的额发,说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怪不得是水做的。”
沈诺无力地软在他怀里,一句话都不能反驳。
男人却轻轻地一笑:“这样就受不了,将来可怎么办?”
沈诺咬着牙,打了他一下,终于骂了一句:“狗男人!”
“能换个新鲜词汇?”他低垂眼眸看着她的唇,“亲亲?”
她没让,用力推开他,溜下床,去了洗手间。
男人在身后啧了一声:“嫌弃自己?”
沈诺在洗手间逐渐回过神,不禁有些沮丧,她本来是要跟他说清楚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以后想他了怎么办?
食髓知味的意思是,尝到了一次好的东西,就还会再想要。
她果然,没救了。
郁闷地回到卧室,对着那个男人哼气,视线再扫上床上,寻找自己的那条小裤裤。
但没找到。
男人依旧半躺在床上,耸着肩膀,低笑着说:“衣橱盒子里有干净的,这条我得留着。”
沈诺愣住:“什么?”
他眸光狎昵:“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你,总得留着有个念想。”
这个男人就是狗男人本狗吧!
他无所谓一般,起身穿上鞋子:“我也得去洗个手,你饿不饿?冰箱里有吃的。”
沈诺拉开衣橱的门,看着挂着的漂亮时装,突然反应过来,这些衣服他是在洛城买的,当时还说有的是别人挑的,是不是就是他母亲挑的?
也就是说,他有跟他母亲提起她?
心情不由沉了沉,在衣服下方找到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都是小衣裤,有普通款,也有偏性感的。
找了条普通款穿上。
走到客厅,再打开他的冰箱,发现冰箱里有好多吃的。记得上次他开冰箱拿水,她也顺便瞟了一眼,当时冰箱里面很空,只放着若干饮料酒水之类,这一次却多了许多的零食,有三明治、小蛋糕,也有水果零食。
他平时几乎不吃这些零食糕点,连饭都不喜欢吃。
看上去就像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沈诺本来就只吃了几口饭,肚子确实有些饿,便拿了两个三明治,一盒小蛋糕,还有一盒新鲜的切块哈密瓜出来。
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旁,这儿原本只有一张单人沙发的,此时也变成了两张。
她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华丽夜景,咬了口手里的三明治。
裴既白把那件被她哭湿的衬衫换了下来,穿上了浅灰的衬衫,也坐在了沙发上。见她连吃三明治都这么香,笑道:“分我一口?”
“这里明明还有一个三明治。”她说。
“你的更香一些。”他没管顾,伸手过来握住她手腕,再凑过来咬了她的三明治一口。
“一咬就咬这么大一口,都快半个了。”沈诺继续哼。
男人笑。
“这个三明治也给你?”
懒得理他。
沈诺愤愤不平吃着剩下的三明治,继续看向落地窗外的都市霓虹。
裴既白却没有急着吃东西,而是懒懒斜靠着沙发,侧头瞧着她鼓得跟仓鼠一样的脸颊,轻轻地笑。
小狗生气也很可爱。
又漂亮。
哪哪都好看。
好看到,只想吃了她。
……
第38章 我跟你哥都掉水里,你先救谁
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沈诺终于把一大口三明治吃完,裴既白拧了一瓶水递过去:“生怕我抢?”
这个人怎么好意思说这话,他本来就有抢。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再用水果叉叉了块哈密瓜吃着。
裴既白就这么斜靠在沙发上,手抵着脑袋,仿佛在思考什么。
“你要不要吃哈密瓜?”沈诺问。
他抬头,目光清和地看着她,朝她伸了只手:“坐过来。”
沈诺放下叉子走过去,被他勾着腰,抱坐在腿上。
沈诺的手搭在他肩上,看着他。有挺多话想问,但是不知怎么开口。
裴既白眉眼温和:“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沈诺的唇角抿了又抿,最终才问:“你之前说衣橱里的衣服不全是你买的。”
裴既白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下巴轻点:“有几条裙子是我亲生母亲挑的,但那些贴身衣物是我买的。”
他的语气太过于平静,平静到让沈诺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她敛了敛眼神。
裴既白看她反应,却是轻笑,问道:“你哥跟你说我的家庭情况了?”
沈诺嗯声。
裴既白无奈道:“是的,我有两个妈。”
“我的亲生母亲以前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家里没什么背景,但漂亮有气质,在一次演出中,我爸看上了她,很快便有了我。我出生时,他三十,我母亲二十。在我六岁那年,他们离婚了。很快,父亲再婚,再婚对象的家庭背景和裴家门当户对。”
他停了停,继续说:“但其实,我上面还有个哥哥。”
沈诺愣住:“还有个哥哥?”
他点头:“裴家子孙太多了,外人不知道很正常。我父亲的第一个对象是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在一起的,那个年代沓樰團隊又乱,他们连证都没扯,没多久便分开了。那个哥哥养在我爷爷膝下,我小时候总想缠着他,但他不怎么理我。”
“父亲三婚后,受到政策影响,没有资格再要小孩,继母也是二婚,不想再生。继母家族对父亲的职业生涯有莫大帮助,同时两家生意也有往来,二人的关系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利益联姻。至于我的亲生母亲,不久便被裴家安排去了美国,我直到十八岁才见到她。”
沈诺静静地听着,没有想到,他从小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裴既白抓着她的手,握了握她手指,再望着窗外的夜景,语气十分平淡:“国内正在发展,我数次让她回国长住,我可以安顿好她,但她已经习惯了洛城的生活,不想回来。”
沈诺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了他。
裴既白笑了笑:“现在听完,是不是觉得,还挺让人无语的?”
沈诺闷闷地道:“有点儿。”
“净说实诚话。”他摸着她的背,“这些事你哥知道了,估计会更加深裴家子孙个个都凉薄无情的固有印象。”
沈诺:“嗯,会。”
啧的一声:“你今天是只会往我心上扎刀子了?会不会说点儿好听的?”
沈诺叹了口气:“可这是事实嘛。我哥说了,你们家门槛太高,不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能妄谈的。”
裴既白把人从怀里揪出来,掐了一下她的脸:“你哥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一句也不听?”
沈诺郁闷道:“可他说的也是事实。”
“今天最让我生气的,是你哥一发话,你就跟他走,半点都不带犹豫。”裴既白开始发难,“你真的完全没把我放心上。”
沈诺无语了,当时那种情况,她能不跟哥走嘛。
“下次如果我跟你哥都掉水里,你是不是也会果断先救你哥,弃我不顾?”
沈诺觉得他简直是在无理取闹:“你们两个人的游泳技术都这么好,能从海里游回岸上,好意思问这种问题吗?况且都掉水里了,先淹死的不是我吗?”
裴既白咬牙道:“我是打比方。”
“这种问题就很欠揍,”沈诺说道,“那我跟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你。”他毫不犹豫,“我妈会游泳,你还没学会。”
沈诺:“懒得听你胡闹。”
明明这么大了,还跟个幼稚鬼一样,连她哥的醋都吃。
闹了一下,他忽然扯着她胳膊,叫了她一声:“诺诺——”
沈诺抬眸。
他的声音低哑极了:“真要听你哥的安排,丢下我不管?”
沈诺最受不了他这样了,眼神深情,表情却委屈,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杯,下一秒就会自己从内到外地破碎掉。
对着他,沈诺吸了吸鼻子:“我本来就没管你。”
男人发笑。
“是啊,你一直都这样,没心没肺。”
四目相对中,沈诺还有一件事很想知道。她顿了顿:“那你们家的家业,你还要吗?”
他抚了抚她的头发:“我姓裴,一些东西我要不要,它都在那里,一些责任我愿不愿承担,它也在那儿。以前我很想掌权,是觉得掌了权,就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左右我的人生。可是找到母亲后,这些想法慢慢发生了改变。再后来,遇到了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比掌管家业更有意思。”
他按着她的脑袋,往自己的肩膀处靠。
“可是我有些事要先处理。”他说道,“你先听你哥哥的话也好,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再找你。”
“要很久吗?”她看着这张脸,双手捧着,担忧地问。
他很诚实地道:“我不能确定,不过,我也不是就不能见你了。”
“我在京的话,一定能见你。”
“也就是说,你经常不在京,是在国外吗?”她问。
裴既白喉结轻滚,低低啊了一声:“恐怕这两个月会在国外,不过暑假的时候一定会回来。”
他要去做什么,沈诺大概能猜得出来,只是她不喜欢问太多,只点了点头。
后来他送她回家,车子停在沈家门外。
下车时,沈诺要去开门,他在身后又叫了声她名字。
沈诺回头,看向寂寥夜色中的清俊男人。
对于要暂时分别两三个月这件事,她好像看得还挺开的,甚至觉得正好。
但他显然没有她这么轻松。
沈诺快步走过去,扑到了他怀里。
得到她的回应,裴既白紧紧抱住她,说道:“等我回来。”
“嗯,好。”
看着她回家的背影,男人在车旁点了根烟。
不用联姻的方法有很多,除了叫裴家其他晚辈担此大任,还有个很直接的方法,那就是不需要捆绑卓家的利益,自己去做成一些事。
这是他下午主动请缨的,难是难了点儿,但与其被动地接受一些不情愿的事,不如自己主动一些。
然而面对分别,那个小傻子好像还挺高兴。
也是,她一直就没管过他。
真的没良心。
但也好,她要是哭了,他反而会不想走-
是从这天起,沈诺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寂静了一大片。
假期最后两日,沈诺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
哥哥似乎也知晓了他要出国的消息,没再提这茬,不再去查她的岗。他的工作也很忙,晚上时常很晚才回来。
沈诺有时住在宿舍,也有时回家里睡。
时间过得快极了,转眼到了6月,毕业季到来,期末考试季也来临。
沈诺乖乖在学校复习和考试,偶尔也会思索那个男人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
但也会乐观地想,他最爱的妈妈就在那儿,即便不是在同一个州市,起码离妈妈近了一些。
他的母亲异国他乡这么多年,连儿子都不能见一面,同时裴既白那么小就不能见妈妈,只能称呼另一个女人为妈妈……
他的儿童期、青春期都没有亲生母亲陪伴,也怪不得他会想掌权,就像个古代为了母亲正名,而夺取天下的君主。
好像,了解了他一些……
她的生活变得三点一线,枯燥而无聊,但是她过得心如止水,连脾气都没了。
某天遇到学姐张芝华,闲聊了两句,她八卦道:“听说沈晓梦的广告梦没戏了,被别人挤掉了,但是她也确实有些能力,在一家跨国公司上班,好像工资还不错。”
沈诺对她的事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回了句:“哦。”
学姐又道:“对了学妹,考完试,有几个同学想去酒吧长长见识,你不是有去过酒吧?不如带带我们?”
说起来,她也挺久没有去过酒吧了。
沈诺无所谓地道:“行啊,去呗。你们要去那种蹦迪的吧,还是清吧?”
“能蹦迪的酒吧。”
“不过事先声明,我不喝酒。”
张芝华道:“嗯嗯随意啦,喝多了我也怕出事。”
那个男人不在身边,没有人护着她,她不敢再沾酒。
不过她也没把自己弄得很幽怨,除了没喝酒,迪还是蹦了的,跳得出了一身汗。
后来跟一个学姐坐在吧台前聊天,有个男人靠近,说请你们喝酒。
沈诺拒绝:“不用,谢谢。”
那男人估计是喝了两杯,有点儿油腻地说:“看你们还是大学生吧,给哥个面子。”
沈诺拉着学姐的手就要回自己的卡座,那男的居然跟了过来。
沈诺直接喊:“服务员。”
服务员还没来,来了一个男的,拦在那男人和沈诺之间,笑着说:“哥们儿要是有空,就去撒泡尿照照自己。”
沈诺愣住,看向他,惊讶了:“邱衡哥。”
邱衡回过头,皱眉:“我坐在那儿瞅你半天了,你一个眼神也没给,害我跟朋友吹牛说认识你,他们都不信。”
沈诺把学姐送回卡座,自己跟邱衡坐吧台前聊了会儿天。
邱衡说道:“裴哥这么一走,我也寂寞了。”
沈诺打量着他:“你寂寞吗?我没看出来。”
邱衡不服道:“能不能好好看看?我不寂寞会来吧里吗?”
沈诺笑道:“你不是吧里的常客,住在各大小酒吧的吗?”
“你看看你看看,跟着他久了,也学会了挤兑我。”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他应该快回来了吧。”
“不知道,可能。”
“不是,难道你俩就不联系?”
沈诺摇头:“有时差。”
“时差算什么,都互联网时代了。”
沈诺笑笑。
也不是不想联系,就是觉得他应该挺忙,他们联系了,又得花时间适应。
瞎扯一通,有人过来说:“衡哥,老贾的妞儿来了,就坐那儿。”
邱衡不耐道:“没看到我在忙呢吗?”
沈诺却好奇地扭头看,一眼看到了沈晓梦,正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跟邱衡的几个酒友笑着聊天。
沈晓梦也看到了她,脸上笑容顿时消失。
邱衡拍了一下沈诺的胳膊:“走吧,过去坐坐。”
沈诺:“……”
第39章 裴既白,好傻。
沈诺尴尬地被邱衡带着去了他们卡座,几个男人全都注视着她,有人说:“衡哥,你们真的认识?”
“那还能有假,她可是我哥们儿的……”
沈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邱衡改口道:“沈总的妹妹。”
有人接话:“沈总?是沈宴的妹妹?”
“啊。”
沈诺看了眼沈晓梦,她尽管面容讪然,却是咬着牙硬撑,装作不认识。
搂着她腰的男人道:“巧了么不是,我妞儿也姓沈,你俩五百年前是一家。”
沈晓梦顺势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坐直了,嘲弄道:“也没准不用五百年。”
沈诺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虽然没见过,但总觉得他看过来的眼神也很油腻。
有人问沈诺有男朋友了吗?
邱衡帮她挡话:“哎哎哎,别问这么直接,总之你别惦记。”
这种场子实在没意思,沈诺笑着浅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回自己卡座了。
张芝华一直在观察这边,问沈诺:“沈晓梦这么快又换了个男朋友啊?”
沈诺意兴阑珊道:“不清楚。”
她起身去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时,在过道处,沈晓梦就站在那儿,倚着墙看向她,并挑了一下眉,仿佛是特意等她。
沈诺看着沈晓梦,无奈道:“有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聊两句?”她说。
“能啊,你想聊什么?要是聊你爸的事,就别聊了。”
“他不光是我爸,也是你爸,他现在这样是他的报应,我不想替他说话,但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是我自愿来这个世界的吗?”沈晓梦愤愤不平地道。
沈诺:“我又没说你做错,你何必有被害妄想。”
“是,你没直接说我做错了,但是你打骨子里就瞧不起我吧。”
沈诺看着这个女孩,虽然她们血缘相近,可她确实对沈晓梦没有感情,但她也没到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地步,叹了口气,好心说道:“我没有瞧不起任何人,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找个正经的男朋友。那人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玩腻了就扔。”
“正经的男朋友?”沈晓梦冷笑,“你有沈宴庇佑,衣食无忧,住着好房子,有花不完的零用钱,可是我呢?我有什么?”
“你有个好工作,长得也不差。”沈诺真觉得她的思想有问题,“脚踏实地一些不好吗?”
沈晓梦继续冷嗤:“我工作累死累活,一个月赚的不够他们一晚上花的零头。”
听她口吻,已然是劝不动了,沈诺没再多说,只道:“我得走了,你现在悬崖勒马好好工作,也来得及。”
沈晓梦咬了咬艳丽的嘴唇:“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沈诺回到卡座,跟大家坐了会儿,不久随大家一起离开了酒吧-
暑假正式到来。
沈诺第二天从学校回到家中,觉得自己不能再蹉跎日子,便问哥哥能不能去他公司实习。
沈宴直摇头:“你过去只会添乱,大家还会顾忌你。”
也是,公司见过她的人挺多,即便她过去做前台,恐怕别人也不敢让她干活。
“那要不你给我找个公司实习吧,大一学生很难找实习。”
沈宴突然笑:“那去裴既白的公司?”
“他公司的人也认识我。”
“什么?”沈宴皱眉,“你去过他公司。”
沈诺小声闷哼:“去过一次。”
“所以你们背着我,究竟走得有多亲近?”沈宴无力的眼神扫过来。
“没多亲近。”沈诺继续闷哼,又转移话题,“那你跟叶知语还有纠缠吗?”
他沉着气息说:“没空,最近我有多忙,你没看到?”
“看到了。”沈诺说道,“我觉得你们也适合分开平静平静,分开个半年,要还放不下对方,有缘自然会在一起的。”
沈宴点了根烟:“你倒是说得通透,怎么不跟裴既白分开个半年?”
“我们本来就分开了。”
“我是说情感上分开,空间上的分开不作数。”
沈诺沉默下来,嘀咕:“我们都没有联系了。”
沈宴:“怎么没联系了?”
“就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沈宴看着妹妹,欲言又止。
“哥,我说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单身的。等过了11月,就差不多半年了,要是你还是放不下她,要是你们还有缘,你们再在一起,我绝对没意见。”
沈宴却道:“怎么,要是我和她现在和好,你还挺有意见?”
沈诺点头:“主要是觉得你们一开始就发展得太快了,叶学姐可能也是在没有想清楚的情况下,就和你在一起,导致她也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
沈宴掸了一下烟灰:“你才多大,就来指导别人的感情。”
“旁观者清。”沈诺认真地分析,“你之前帮了她太多,她肯定是出于亏欠心理跟你在一起,她又要强,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你,有的人都是后知后觉的,给一些时间,沉淀一下会好。”
沈宴啧了一声:“你还当上情感专家了?”
沈诺:“反正你得答应我,过完11月再跟她和好,我也答应你,这段时间不会跟裴既白搅和在一起的。”
见他一直没有回应,像是不愿答应,沈诺开始撒娇:“哥,你就答应我吧,要不然,我就跟裴既白天天腻歪在一起。”
嘶的一声,沈宴看向妹妹:“你还拿这个来要挟我?”
沈诺道:“不是要挟你。”
“不是要挟是什么?”
她顿了顿,突然沉默下来,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不说了?”
沈诺收起眼眸,咬了咬唇,上了楼。
楼下客厅处,沈宴看着妹妹的身影,眉心不由拧紧。
这是闹的哪一出?
裴既白出国前,曾跟沈宴见了一面,说了自己的打算。因此沈宴没有强制不让他们联系,也没再提让他们断了。他很清楚一些事越强制要求,越容易起反作用。
他只能先看裴既白的行动,但是刚才听妹妹一番话,怎么倒像是要主动跟他分开?
她要是说断就断,那边不炸锅?
沈诺坐在房间,叹了一口气。
昨晚跟邱衡坐在吧台处,聊起裴既白。
听说他那边的工作开展并不顺利,他天天拼了命地工作,一天就睡那么四五个小时,无非是想早点儿把海外市场的前期工作做好,以期早日回国。
沈诺想说,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拼命的,她还小,大学都还要读三年,甚至再多几年,她都等得起。
但也许,他们家不会给他这么久的时间,所以他才逼自己那么狠。
她简直能想象得到,等他回来,他会瘦成什么样儿。
裴既白,好傻。
……
裴既白是在8月初回国的。
那时候暑气正盛,沈诺不想在家无所事事,于是去报了一个雅思班,每天去上课,提升自己的英语水平。
也不是要出国,就是认为总得学点儿什么,不能真的躺平做大小姐。
午后一场大雨兜头浇下,她正好走出培训班所在的大厦前往公交站,撑了伞,也淋到了一些雨。
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裴既白”三个字,让她觉得比盛夏的太阳还要恍惚。
接通之后,熟悉的低磁声响起:“我回京了。”
沈诺怔在原地,撑着伞,看着茫茫雨幕,不禁失神。
“怎么,太激动了,说不出话?”他一如既往,语气轻松。
“我……”沈诺哽住喉咙。
“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在等公交车,下了大雨。”
裴既白:“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公交来了。”沈诺说道,“我先挂了。”
沈诺挂掉电话,坐上了公交车。
车上人挺多,沈诺抓着拉环,看着雨中的街景,原本是要回家的,但是想了想,中途换了一趟公交,去了哥哥的公司。
哥哥的公司这两年规模扩大了挺多,搬到了一栋新的写字楼,租了两层。
来到公司门口,新来的前台没见过她,微笑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沈诺道:“我找我哥。”
“你哥是?”
“沈宴。”
前台不由惊呆。
进了公司,助理也很惊讶,说道:“沈总在办公室会客,要不你先坐坐,我跟他汇报。”
“好,谢谢。”
她坐在一张沙发上,看了一下手机,没有新短信。
沈宴把客户送出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去。
沈诺抬起头,乖乖叫了声:“哥。”
他不解道:“怎么过来了?”
“经过这里,上来看看。”
“你不是上课去了,怎么会经过这里。”
“反正经过了这里。”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跟着哥哥进了办公室。
也不是第一次过来,所以进来后并不觉得新鲜,只是坐在沙发上,问他还有没有客户要见。
沈宴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脑屏幕说没有。
“那你晚上有应酬吗?”
“也没有,你有事?”
沈诺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好久没跟你一起在家吃晚饭了。”
“上周日不是在家吃过?”
“我是说工作日。”沈诺嘻嘻地笑,“哥,等下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吧。”
沈宴直觉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没深想。
不久,沈诺的电话响起,还是裴既白打来的,她起身说:“我去接下电话。”
沈诺站在办公室的过道处接电话,那边问:“到家了?”
“没有在家,在我哥的办公室。”
“行,我过去。”
沈诺呆了呆:“你过来?”
“怎么,不欢迎?”
沈诺迟滞半秒,那边不等她回答,便说:“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
结果一通电话打到了沈宴那儿,质问:“诺诺怎么了?有心事?”
沈宴一头雾水:“什么?”
“我回国了,但她似乎并不想见我,是你不让她见的?”
沈宴:“……”
回到哥哥的办公室,沈宴看向她:“裴既白打电话来兴师问罪,问我是不是不让你们见面。我说你怎么突然跑来公司,原来是为了躲他?”
沈诺沉了沉心情,回道:“我跟你约好了的,过了半年再说。”
“难道这半年你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沈宴问道,“你如果坚决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倒容易了,我直接拒绝就是。”
他说着,从办公桌那边走向沈诺:“一边躲躲藏藏,一边又舍不得。”
沈宴摇头坐在了沙发上:“我也是不懂你,女孩的心思太难猜。”
“不是你让我断吗?”她也坐了下来。
沈宴给她倒了杯茶:“我之前是说了让你断,但你说说看,我跟领导应酬那晚,你是不是去见了他?你能跟他断得干净?”他嗤道,“别说你断不了,要是你敢提这个字,裴家那位少爷不得直接把火撒我身上,把我公司烧了?”
沈诺:“……”
他叹了口气:“跟哥说说看,你究竟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想跟他在一块儿吗?”
沈诺如实地说:“我没想过。一开始就没想过。”
一开始就知道是天壤之别,只想占了便宜就走,可是后来发现他比她要认真得多。
沈宴啧道:“我说你们这些女孩,一个个都喜欢这样?”
沈诺:“你是说叶知语?我们的情况又不一样。”
他冷哼,没应声。
喝了杯茶后,又道:“那你现在怎么想的?依然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沈诺垂了垂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因为这段分别的日子,她并不是那么无所谓,她有时候也很难熬。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现在更是担心看到他第一眼,会心软到他说什么都答应他。
沈诺吸了吸鼻子,没有回答。
沈宴皱眉,起身道:“走吧。”
“回家吗?”
“去见他。”
在电梯里,看了眼蔫了吧唧的妹妹,沈宴语气沉沉:“造的什么孽,我怎么就摊上你们了?”
“怎么了嘛。”沈诺嘀咕。
“没怎么。”沈宴叹道。
他也不能打包票他们有个美好未来,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男人的态度尤其重要。裴既白能拒绝联姻,跑去国外扛事,总算也能看出有几分真心。
只是这个傻瓜根本还不知晓自己有多喜欢那个姓裴的,下意识地只想后退。
唉,手心手背都是刺。
不过裴既白是什么时候开始动的心思?
现在回想一遍,当初自己中了邪一般去追求叶知语的时候,就给他俩制造了很多独处的机会,甚至大年夜还让他照顾妹妹。
那时候他信任裴既白人品过硬,认为他肩负家族责任,只会把诺诺当妹妹看。
现在清醒过来,女人没得到,反而丢了妹妹。
沈宴咬了牙,自己全责!
……
刚到公司楼下,裴既白也正好到,他从车里走下来的一瞬,沈诺眼眶便泛起一阵湿润。
果然,瘦了。
虽然还是很帅,但是脸明显瘦了一圈,下颌线更清晰,五官也更立体。
裴既白走过来,朝着这个呆怔的人轻笑:“怎么,又不认人了?”
沈诺这才低低喊了一声:“既白哥。”
他笑了笑,声音暧昧:“乖。”
沈宴在一旁,啧啧道:“你俩别给我在这儿演。”
裴既白像从前一样腔调散漫:“我们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她叫我一声哥,天经地义。”
沈宴冷声:“我们家门禁是九点,你俩好自为之。”
说罢去了自己的车。
沈诺疑惑:“哥,你不一起吃饭吗?”
“我吃什么饭?你们嫌不够亮?”
沈诺:“……”
只有裴既白一脸得意:“九点是么,行。”
看着亲哥坐进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沈诺呆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她一时没有理解哥哥的意思。
单独给他们相处,是同意他们了?
正不知所措时,裴既白抓着她胳膊往车里带:“你哥可真够抠的,就给这仨小时能做什么?扣掉路上的时间,也就俩小时。”
沈诺道:“去吃饭吧。”
男人冷笑:“吃饭?那多浪费时间。”
沈诺:“……”
第40章 “让你不听话!”
沈诺以为他要把她带进副驾驶座,岂料他拉开的是后座的门。
伴随着门砰一声关合,裴既白侧头看她:“坐过来。”
沈诺坐在角落里,一副不愿意的神情,见她半天不动,男人气得一把将人抱过来,跨坐在自己腿上,大手直接拍了一掌。
“让你不听话!嗯?”
“我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想见你一面,你倒好,躲你哥这儿,就这么不想见我?”
啪的一声,又是一掌。
不重,但是也不轻,还是会有些微疼痛。
沈诺穿着条无袖连衣裙,裙摆垂落,白藕似的手臂搭在他肩膀。
然而看着这张清瘦了一圈带着愠怒的脸,不知是屁股疼还是心疼,鼻子一酸,眼泪滚落。
裴既白从刚才就压着的怒气明明还没消,一看到她落泪,气得更是无处发泄,最后扣住她下颌,封住了她唇,卷过她舌尖,发狠地吻。
沈诺边哭边接受他一点儿也不温柔的唇舌侵袭,连带着哭出来的呜咽声,都被他悉数吞了进去。
他的力道很大,手指抓在她白嫩的胳膊上,掐出了道道指印,疼痛感转移到了她胳膊。
中途裴既白给她换气的时间,两人的头各自转了个方向,继续深抱住,狠命地吻。
他是中午十二点多抵京的,回酒店休整了一下,浅睡了一个小时,醒来时有大雨敲窗,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只想打电话给她。
结果得到的回应似乎不大对劲,十分冷淡,跟他的预想相去甚远。
耐着性子又等了她许久,中途吃了些东西,却越吃越觉得没味儿。
再找了个电话过去,结果说在他哥公司。
三个月没见,她是说不联络就不联络。
不联络倒也能理解,离开前她便说不联络的话时间能过得快一些。
可他都回来了。
她竟然故意戳她哥那儿,一副要见面就连她哥也一起见,就是不单独见面的企图。
怕见了面就吃了她?
他要是想吃了她,犯得着等今天?
越想越气,越吻越怒。
小没良心终究是小没良心。
男人身体的反应也跟他的怒气值一样,直线上升。
沈诺被他抱着往深里坐,舌根被吻得发麻,他也没松开,继续含着她舌尖不放。
似是缺氧一般,她意识有些模糊,只能察觉到他不光是在亲吻,大手也在乱薅。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气息变深,双手扶在她腰上停住不动了,只有下颌蹭她的头发。
自那天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沈诺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她在梦里梦到过他。
不只一次,而是很多次。
梦的全是类似于分别那天干的事,醒过来她只能空空地抱着被子。
而今男人雪松般冷冽的气息钻进鼻子,他身上独一无二的味道让她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须臾,耳边听见了他叫了声:“诺诺——”
“帮我解皮带。”
“……”
沈诺双眼迷离地微微睁了睁眼,后面好像还有一句话,是他说想做什么,她大脑还没有作出判断,嘴巴就下意识地说了:“好。”
得到回答的男人让她离开了些,再抓着她的手,带着她解开了他的皮带。
金属扣发出一阵咔嚓声响,沈诺下意识地低头瞧,却瞧不见什么,她的裙摆是天然的屏蔽物。
他亦没给她机会细瞧,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继续深吻。
随着滚烫感袭来,沈诺这才反应,他后面说的话是什么,瞬间双颊又红又烫。
男人却冷沉着脸,眼睫下垂,在车内暗淡的光线里投下一片阴翳。
那种将至未至的难受感蔓延开来,沈诺趴在他肩膀上,脸埋在他颈窝里,如喝醉的那晚一样,用哭腔喊他的名字:“裴既白——”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那一刻脸色沉骇得可怕。
却也在极力地忍受。
似今天午后的乌云一般,越积越多,积到一定阈值,最终一场大雨倾泻而下。
整个世界都好像畅快了。
……
他抱着她的背,深深地喘息。
沈诺也闷在他颈窝,哭成了泪人。
气息喘匀之后,裴既白扯了纸巾,擦拭椅背等处,又帮她清理了一下。
沈诺伏在他肩膀,擦了一下眼泪。
忽然听见他呃了一声,随后是轻轻一笑:“好像裙子上,有一点儿。”
沈诺:“……”
“但问题应该不大。”
沈诺捏紧拳头,捶了他一下。
他帮她理好衣物,继续抱着坐了一会儿。
许是有些疲惫,他的头微微仰起,靠在了座椅上。沈诺盯着他突起的喉结,想起此前有一次,他不让她亲喉结,说以后再亲。
就是指这种时候?
虽然迟了一些,但是她还是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喉结。
男人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声音,手抓紧了她的胳膊,眼睛睁开后沉声道:“还想再试试?我不介意。”
沈诺没有说话,只看他。
他却笑:“这次我可不保证会不会进去。”
沈诺哼唧着拍打他胸膛,从他身上下来,自己再理了一番裙子。
小声骂着这个男人:“跟狗似的。”
男人靠着座椅,一副餍足的模样,听罢也不恼怒,反而扯起笑勾过她的脖子,又蹭了下她的脑袋,说道:“诺诺,很好蹭。”
沈诺气道:“快去吃饭啦,我饿了。”
车外已是华灯初上,先前之时,就有不少上班族从写字楼里走出,甚至还有人经过他的车旁,好奇地往车里扫一眼,却只能看到一张冷峻又俊美的脸,以及一个把脸埋在他颈窝上的长发女孩,似乎只是在抱着他睡觉。
看他?男人无所谓,但不能让他们看到他的姑娘。
裴既白点头:“想去哪儿吃?酒店?”
沈诺道:“先去酒店洗一下裙摆也好。”
“不如换一条得了,买了新裙子给你。”
“不换,我哥会发现。”
他冷嗤:“发现又如何,谁还不是男人。”
“可我是他妹。”
哥哥的本意不过是给他们两三个小时,一起吃个饭就差不多了,他哪里知道这个男人这么狗。
裴既白这才点着头,又坐着歇了会儿,直到一阵电话声响起。
他接通电话,冷声:
“麻烦转告,我今晚有事,明天再回。”
“我哪儿也不去,等下就回酒店。”
挂断电话,沈诺问:“你家里打来的?要不,还是回去吧。我也可以直接回家。”
裴既白平淡地笑:“没事,已经说了明天再回。”
沈诺:“哦。”
虽然不知道他跟他家里的关系如何,但是总觉得他们家一定是那种家教严格,但起码会维持着表面和谐的类型。
车子行驶在街灯点亮的路上,很快抵达酒店。
沈诺略微不安,老担心别人发现裙子上的端倪。
裴既白抓着她的手指,拖着她往酒店大堂走:“怕什么,根本看不出来。”
虽然如此,她还是左顾右盼隐隐担心。
大堂副理朝他点头:“裴先生。”
沈诺以为他只是和从前一样,普通地打个招呼,岂料他的下一句是:“有人在等您。”
说罢手臂展开,引向大堂的沙发休息区。
沈诺看过去,有个穿着短袖白衬衫的中年男人朝他点头,并提步走过来。
裴既白惊讶道:“钟叔叔。”
沈诺想松开手,不料被他抓得更紧。
对方走过来,先是叫了一声:“既白。”
接着视线落在沈诺身上,抿着笑意轻微地点头,以示招呼。
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五旬了,谦逊有礼,不疾不徐地道:“您父亲吩咐我过来接您。”
裴既白面无表情:“不是说了明天?”
中年男人又看了眼沈诺,再对裴既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家里在等您吃晚饭。”
裴既白无奈道:“我先回趟房间拿东西。”
“请尽快。”
裴既白牵着沈诺的手往电梯间走,沈诺再度想甩掉他的手,但没用,他抓得越发紧。
进了电梯间,他才说:“钟叔叔是我家的一个助理工作人员。”
“哦。”沈诺尴尬地笑了笑,“你别上楼了,快回家吃饭吧。”
裴既白搂过她的腰,抱住了她:“我回家了,你怎么办?”
“我光是清洗一下裙子,再吹干,也得花挺长时间。别耽误了你们家的晚饭,已经很晚了。”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她,蹭着她脑袋。
叮一声,电梯抵达一楼,门打开,再带着她走进电梯。
沈诺磨不过他,任由他带着自己进了房间,二人在玄关处靠着门抱了许久,又亲吻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明天再找你。”
“嗯嗯,快回去吧。”
他一走,沈诺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裴家其他人,虽然对方不姓裴,类似于一个管家,但是感觉更像是他父母的心腹下属。
房间里的布局一直没有更改,沈诺打开冰箱,里面依旧摆满了零食糕点和水果,标签上贴着今天的日期。
都是特地为她准备的,哪怕她只过来待一两个小时,哪怕她根本不来,也会准备。
沈诺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光,沉沉吁叹。
等裴既白夜深时分回到房间,看着垃圾桶里的各种果皮、蛋糕盒子、包装纸,以及半罐可乐,不禁笑。
打了通电话过去。
“不好好吃饭,就光吃这些零食了?”
“我是帮你解决库存,要不然水果放明天就不好吃了。”
“哦,我还得感谢你?”
“不用客气。”
男人轻笑,边聊边走到卧室,随后看到了卧室床上放着叠好的一样白色纯棉小物品。
他不由惊住,展开后拿在手里团了团:“床上这件是你特地脱了留给我的?”
“怕你以后都不能再见我了,给你留个纪念。”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