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百合耽美 > (gb)驯养烈犬 > 68、番外五
    古代常有母凭子贵的说法。


    可宗盐最近琢磨着,她好像遇到了父凭子贵。


    是的,她每天下班回到家,那个长发扎在肩边,眉目柔软,斜倚在沙发上小憩的男人,怀着她的孩子。


    宗盐把伞放到桶里,再将淋湿的外套挂在架子上,去了一身寒气,才朝他走去。


    “司疆。”


    她低头唤他,将滑落在地上的毯子拾起,盖在他身上。


    “我说过不要在这里睡,不舒服。”


    脸色有些憔悴的司疆睁开眼,带着迷蒙的睡意:“回来啦?主……”


    他突然想到什么,闭上了嘴。


    表情也冷峻了起来。


    撇开头,不看宗盐。


    宗盐瞧他一副冷暴力拒不合作的模样,也面露不悦,没有再理会他。


    她直接收拾东西,进了浴室洗澡。透过雾蒙蒙的镜面,她心中难以疏解的忧虑便再难隐藏。


    镜子里的女性早已脱胎换骨,她每日锻炼健身,跑过工地,下过雨林,甚至跟着队伍去过高风险地区。


    她从未停止努力,在仅有的一点休息时间里,稿纸废图,电子屏上一遍又一遍的构建与推倒重来,只多不少。


    她的四肢线条分明,肌肉流畅,用力时,没有人敢怀疑其中蕴含的力量。


    她眼下的胎记依旧鲜明,可不会再有人聚焦在这小小的深色肌肤,他们只会被东方女性身上透露出的韧性与灵气所吸引。


    没人再怀疑她是晏格插进来的关系户。


    南美这边的分公司甚至提出邀请,希望她能继续在这边工作发展。


    宗盐还没有答应。


    工作上的事对她来说,从来不够复杂。


    唯一能让她感到棘手的,只有门外那个家伙。


    那个难搞的、娇气的,乖巧又叛逆的男人。


    从桀骜不驯的恶劣富二代,到跪在她脚下,说自己会听话的宠物。


    两人恢复关系以来,司疆小脾气小性子虽然不少,但从来不敢真的摆脸色。


    他总是自己炸毛到一半,就害怕宗盐生气,自己把自己哄好,再别别扭扭地靠过来。


    宗盐和司疆之间,基本上没有“隔夜仇”。


    因为宗盐可以一天不说话,但是司疆受不了。


    他不能忍受宗盐哪怕一分钟的冷待。


    所以这次,过了一天了,两人依旧都冷着脸不愿意妥协,是格外新鲜的事。


    宗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长叹一口气。


    心中两波情绪在激烈斗争。


    她把水关了,拿起浴巾裹在身上。


    不想出去。


    她难得生出逃避的心理。


    宗盐现在不太想看到司疆。


    她怕自己又会失控。


    像昨天那样。


    这是司疆“怀孕”后的第四个月。


    他们俩从部落回来第三周。


    司疆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突然接受自己成为了孕夫的事实,且很快进入角色。


    唯有宗盐一直冷眼旁观。


    虽然她答应了司疆,让他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她难以形容心中盘旋的焦躁。


    司疆甚至开始在网上做攻略,买用品。


    还开玩笑说,到孕后期,他出门就戴口罩,穿得中性一点,别人也只会以为他是个普通孕妇。


    宗盐不置可否,把玩着他耳边的碎发,浅浅应声。


    宠物是个傻子。


    他怎么不想想,到时候要生了,要去医院的话,口罩还能把他下面器官也遮住吗?


    让宗盐彻底暴露情绪,是在昨天晚上。


    司疆已经消失的孕反症状毫无征兆地再次降临,还格外剧烈,甚至因为没有喘过气来,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清醒,看到的便是宗盐铁青的脸色。


    “这个孩子不能留。”


    主人语气狠绝。


    然后,他们俩大吵了一架。


    说是大吵,其实是司疆又是哀求又是发誓保证,说自己一定会注意身体,让宗盐不要说这么狠心的话。


    而宗盐只是问他:“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也没有这么快醒过来,我应该叫救护车吗?”


    “如果出现更严重的反应,我应该带你去医院吗?能吗?”


    司疆颤抖着摇头,语无伦次地说自己很好,不会有事。


    宗盐还是很无情的摇头,并要再次联系那个部落的女人。


    于是司疆愤怒了,冲宗盐发了一通火,骂她无情骂她冷酷骂她不在意他的感受,控诉她就是不愿意要他生的孩子。


    宗盐觉得他简直无法沟通。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要再多刺激一个已经气到发颤的孕夫,结果只会得不偿失。


    她直接终止对话:“先休息,之后再讨论。”


    两人睡在狭窄的床上,背对背,各自都心绪难平。


    宗盐能感受到司疆一直在发抖,时不时能听到压抑到极致的哭泣声。


    可她忍住了,没有回头。


    她想,司疆又何尝考虑过她的恐惧呢?


    她拥有的不多。


    所以无法接受剥离一般的失去。


    如果司疆也变成那只鲜血淋漓的小狗,在她面前逐渐失去温度。


    宗盐闭眼,讥诮地勾起嘴角。


    他认为自己无情冷酷。


    那就无情冷酷吧。


    宗盐收敛好满脸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拉开浴室的门。


    杵在了原地。


    她惊愕地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对方只穿着宽松的单衣,领口处锁骨凹陷,摩擦出毛边的旧项圈乖顺地挂在纤长的脖子上,此时正随着主人的呼吸,不安地晃动。


    司疆的肚子真的已经很明显了,他情况毕竟特殊,六个月的孕期会让孩子加速生长,所以有时候,他低头往下看,会觉得自己怀了个西瓜。


    圆溜溜那种无籽西瓜。


    可是他孕期又没有好好汲取营养,于是像是个被偷走养分的可怜虫,好不容易锻炼起来的肌肉也没了,脂肪也没了,好似全身都供给了肚子里这个“西瓜”。


    你想想,一个怀着你孩子的,因为孕期折磨憔悴苍白的男人,他扶着自己的大肚子,怨愤地、红着眼等着你。


    这曾经是一个不满意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富家公子。


    现在狠狠地等着你,好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明明是生气,却越瞪越委屈,他也不骂你,只是自己兀自胡思乱想着,觉得自己好委屈,好难受,明明怀的是你的孩子,让自己现在都不能并腿好好站立,只能叉开着腿,像个真真正正的怀孕女人。


    他只是想要个你的孩子,为什么你又要这么冷淡。


    他知道你没有他在意你的百分之一那么在意他。


    他只是你的宠物。


    可是……


    宗盐怔然看着豆大的泪珠一串串从司疆漂亮的眼睛里掉下,对方垂下眼睛,好像再也忍受不住汹涌的情绪,又不愿意示弱,就倔强地擦着眼泪。


    擦不干净。


    泪水太多了。


    上次看司疆这种模样哭,还是她和白袤去电影院的时候。


    原来这么伤心吗?


    宗盐上前一步,抓住他擦眼泪的右手,温度竟然比她的手还低。


    宠物犟了犟,用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力量想收回手,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然后他带着哭腔问:“你碰我干什么,你不是不理我吗?”


    宗盐想,好像之前不愿意说话的人不止她一个吧?


    见她不语,司疆眼泪掉得更凶。


    他拉住她的手腕:“你不想看到我,我,我就带着孩子走。”


    “我们不碍你的眼。”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悲惨画面,神色痛苦:“你不要我们,我自己去生下来。”


    就算是躲在桥洞下面,躲在什么脏兮兮的草丛里,他都会把孩子生下来。


    宗盐呼吸凝滞,只觉胸口有陌生的闷痛感。


    她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属于她的宠物,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自己扛着可怕的痛苦进行分娩这种危险行为。


    司疆仿佛已经在感觉那种无助感,抓住宗盐的手都害怕得在颤抖。


    他露出一个艰难的笑来,喃喃道:“到时候,我抱着孩子来找你,你不要也得要。”


    宗盐终于败下阵来。


    她吐露出心声:“我没有不想要你和孩子。”


    四个月了,早就不能打了。


    她只是……


    “只是,我也会害怕的。司疆。”


    怕他受苦,怕他熬不过去,怕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怕她自己扛不起这一切。


    “我会学习,会工作,能够让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也能养你。”


    “但是,我保证不了你们的安全。”


    就像她保护不了那只幼犬。


    生命的脆弱远超人类的想象。


    可是司疆却喜笑颜开来,对他来说,一切事情都是轻而易举的。


    只要不涉及宗盐。


    那么所有问题都会有解决方案,他的生活赋予了他这样盲目的自信。


    而现在,主人说要他,要他的孩子。


    那他就有力气克服一切困难。


    “主人,你相信我。”


    司疆脸上还挂着泪水,眼睛里却焕发出光彩。


    “那个人不是说这是被神祝福的孩子吗?虽然我不信神,但是现在开始也可以信一信的。”


    “而且她们部落里的男人不都能成功把孩子生下来吗?说明到时候一定有办法。”


    “他们都可以,我司疆为什么不可以?”


    宗盐松口之后,她的宠物孕夫状态肉眼可见地翻天覆地起来。


    每天脸上挂着笑容,罗列出好几张单子,说自己会按照这些建议当一个好孕夫。


    他还重新张罗起做饭。


    或许真的是心态决定状态。


    司疆从这天起,再没有发生过孕反。


    他的胃口迅速好了起来,吃嘛嘛香。


    连宗盐有时候下班回来,她下厨煮的口味淡得出鸟的鸡汤,他也哐哧哐哧好几碗进了肚里。


    吃完后,给自己进行乔装打扮,然后小跑过去期待地站到宗盐面前。


    巴西利亚地广人稀,虽然是首都,但是一直繁华热闹不起来。


    尤其宗盐住的这一片还比较偏,住户更少了。


    在几百米外就有一个小公园,平时几乎没人会来里面散步。


    司疆便很自由地,脖子上系着牵引绳,心满意足地进行自己的饭后散步。


    如果要跑步的话,宗盐会松开牵引绳,改为拉住他的手。


    最后让他靠在她的身上,一步一步慢慢爬上楼梯,回到家。


    进入第五个月的时候,司疆脾气也敏感了很多。


    大部分时候都自己独自关在室内,他自然会有些忧郁。


    尤其是宗盐有段时间加班严重,他的情绪便控制不太住。


    经常生闷气,还厌恶自己拖累宗盐,总是让她加班回来还得照顾他。


    有时候宗盐忘了回他消息。


    回来后,便能看到蜷在门口等她的身影,眼睛明显是哭过。


    当然也会耍脾气,耍性子。


    “主人,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怎么还能不理我?”


    他抱着肚子,理直气壮地生气。


    “你难道还要生孕夫的气吗!”


    这是司疆刚刚气宗盐画图不理她,把她平板抢过来,宗盐还没来得及训斥,他便先发了难。


    宗盐难得觉得理亏。


    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父凭子贵”。


    这段时期,司疆的需求也很旺盛。


    “圣水”一直在潜移默化改变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更适合孕育生命。


    他们最近尝试的最多的,就是后和坐。


    不能贪乐,于是还挖掘了许多器物道具玩法。


    时间终于来到第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