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百合耽美 > (gb)驯养烈犬 > 61、番外二(修罗场?)
    一望无际的澄澈天空,当风从天边吹来,秋意已现。


    宗盐和司疆走在街上,这似乎算是他们俩第一次,正常地在室外行走。


    没有紧张,没有警惕,没有……牵引。


    司疆双手插兜里,肩膀和宗盐的距离很近,有时甚至能感觉到衣物的摩擦。


    他心情很好,脚步轻快,甚至洋溢着笑容。


    所以回头率非常高。


    宗盐:“走路的时候专心点。”


    司疆这才收回自己的眼神,百无聊赖地看向地面,踢一脚石子。


    “哦。”


    他没有开车,他不想。


    以他最近的病情,本来开车就风险高,陈柏也就算了,现在如果主人也要乘车,他就不能冒这个风险了。


    虽然一起死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不能接受其他的万一。


    再说,他的好日子才要到来,任何会妨碍他的可能性,都要尽可能消灭。


    司疆很少逛街,更别说和谁并肩在人潮拥挤的街上行走。他以往都是开着自己的跑车,直接到达目的地,喝了酒玩乐完,再让代驾送他回家。


    所以他其实对这个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并不了解。


    街边一个巨大的玩偶正在挥舞着手,摇摇晃晃的,它身后的奶茶店大声放着洗脑的旋律。


    “你爱我我爱你……”


    司疆眼一眯,记忆中某个画面一闪而过。


    宗盐:“你要喝那个?”


    这个大少爷怎么突然对平价奶茶店感兴趣了。


    她看司疆灼热的眼神,摇头:“你不会喜欢的。”


    什么好东西都吃过的人,怎么可能喜欢廉价的工业味食品。


    司疆巴巴地看她:“主人,这里卖那种白色的,三角形的,手持的冰淇淋吗?”


    宗盐有点无奈:“香草味甜筒?有。”


    “原来叫这玩意儿吗。”


    司疆恍然大悟的样子。


    “回国那天,我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和一个男的在路边吃这个。”


    司疆盯着店家招牌上的模型,眼神阴郁:“我一瞬间以为是你,当时真是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他受了那么多折磨才回来,主人却和别的人在那里亲亲我我,他会疯的。


    宗盐:“……”


    她难得选择了沉默。


    司疆可怜兮兮:“主人,我想吃。”


    “你不是有点发烧吗。”


    “我吃药了,睡一觉就会好的。”


    司疆一脸不肯罢休的样子。


    宗盐看他杵在马路中间,渴望地看着她,脖子上还戴着一条显眼的项圈……


    “你拿一下。”


    司疆傻傻接过宗盐递过来的书包,顺手就背到了肩上。


    宗盐很快便举着一个奶白的甜筒向他走来。


    “给。”


    司疆眼睛亮得像极了现在的天空,他忍住嘴角的上扬,手抓着书包。


    摇头:“我没有手拿。”


    他微微张嘴,意图再明显不过。


    宗盐轻叹,把手举高,看着自己撒娇功力又上一层楼的宠物开心地一口把白色尖角吞掉。


    然后还品了品,回味回味,摇头晃脑地说:“廉价的甜味。”


    果然还是欠揍的。


    宗盐也没有生气,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可是司疆随即就把甜筒拿了过去,又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他举着这个2元的甜筒,像拥有了什么心爱的玩具,一路上认认真真,一口一口吃完。


    宗盐抬起头,抓开额头上的散发,看向天际,一群候鸟正排成“人”字,像相反的方向飞去。


    真是好天气啊。


    “主人~”


    司疆用冰凉的手碰她。


    宗盐语气温和:“嗯?”


    “现在是要回家吗?”


    “嗯。”


    司疆呼吸放慢:“回谁家啊?”


    他至今没有去过宗盐的家。


    宗盐没有提过。


    每次相聚,都是在他的房子里,无论是陪睡还是发生关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的床上都只有他一个人。


    宗盐几乎不留宿。


    “我可以去你家吗?”


    他小声问,宗盐没有立刻答应,他的那些快乐,便像那个甜筒,很快消失在了身体里。


    司疆察觉到自己开始不对劲了,他的喉咙胀痛了起来,胸口堵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要犹豫?


    他看到了宗盐的表情,她不是很乐意。


    为什么不乐意?他不能去吗?他现在还是不能去吗?她不想让他去吗?


    可是,他不是已经跪下来喊主人了吗?他回到她身边了,他也乖乖听话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犹豫?


    司疆茫然又慌张。


    情绪迅速徘徊在了崩溃的边缘。


    主人,哄哄我。


    告诉我,我当然可以回你家。


    他期待地去拉宗盐的手。


    宗盐感觉口袋里一震,她低头,掏出手机,是微信信息。


    发送人是白袤。


    她一瞬间忘了刚刚要和司疆说的话,皱起了眉。


    可是这一皱眉,却像一击重锤,狠狠砸在了司疆身上。


    他的手僵住了。


    随即像逃兵一样,哆哆嗦嗦地躲回了衣兜里。


    宗盐难得有这么为难的时候,白袤说想和她谈谈。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宗盐心中明白,他应该是知道司疆的事了。


    毕竟她已经没有任何遮拦了。


    再好脾气的人都受不了吧。


    宗盐知道自己其实在某方面并不光明,尤其是感情上面,她就是利用了白袤,在这个善良单纯的青年毫无防备的偏爱里,汲取营养,渡过了去年的难关。


    她知道白袤喜欢她,因为喜欢,所以不曾逼她正视他的情意,也不强求她接受他的情感。


    这个学弟就是坦坦荡荡地对她展示感情最美好的一面。


    即使不是在宗盐自己灰暗扭曲的人生里,是在广阔的世界中,也是难能可贵的吧?


    白袤真的很好,宗盐却觉得,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她对恋爱没有兴趣,对男女之情没有好感。


    像白袤这样的人,应该拥有正常且美好的感情,能像正常情侣一样。


    宗盐做不到,她没有这种东西。


    她只学会了占有和控制。


    或许曾有过几刻,她觉得自己或许能试着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去拉住那双一直向自己伸出的手。


    走到白袤那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去。


    那个世界,应该有她小时候向往过的东西。


    如果她不曾和司疆纠缠的话。


    每当她想伸出手,都会有一双绝望的眼睛瞪着她,像恶鬼的诅咒一样灼烧她的手心,里面是目眦欲裂的血泣。


    在无数个夜晚,她能听到,有人在问她:“你不是说过不会丢下我的吗?”


    那双从没有白袤半分清澈的眼睛,含着和她同等扭曲的泪。


    曾养育出稚嫩的信任,被她蒙上眼罩,丢在了公园的椅子上。


    宗盐在自己手掌里看到了一条牵引绳。


    她曾丢掉,也丢不掉的牵引绳。


    这条绳子有所属了。


    “司疆,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


    宗盐心事重重,把人一路领到了家门口,在楼底下,让司疆先待在外边。


    “我过会就下来带你上去。”


    她没有注意到司疆的情绪。


    只见到宠物扯起嘴角,状似平静乖顺地朝她点头,一字一顿:“好,我在这等你。”


    你会回来吗?


    司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口中泛起铁锈味。


    你真的会来吗?


    一个小时过去了。


    司疆想,骗子,骗子。


    他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


    又骗他。


    为什么,还要骗他!


    上面,是有那个人吗?


    那个——叫白袤的家伙。


    他走进楼栋,低着头,没有露出自己狰狞的表情。


    电梯没有下来,他不愿意再等。


    他等够了。


    楼梯里,一楼,二楼,三楼……


    司疆没有丝毫犹豫地上行,他其实知道宗盐住哪。


    ——他回国第二天就知道了。


    他在等,等宗盐告诉他,等宗盐带他来。


    可是他一直没等到。


    他不会再做那个像傻子一样,被抛弃还待在原地不动的人了。


    就算被抛弃又怎么样?


    电视里那些狗,不是就像他现在这样,恬不知耻地,一次又一次,自己循着气味,找上门了?


    他和那些傻狗不一样,那些傻狗会一次又一次,被丢得越来越远,直到彻底迷失。


    但是他,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会死死叼住那双想丢弃他的手,死也不放。


    到了。


    司疆看了眼楼层,爬楼梯爬太快,他的心跳和呼吸,急得不像话。


    太阳穴也像有一根筋被扯动,胀疼不已。


    他喘着气,循着房间号找过去。


    那一串串数字模糊而眩晕。


    我怎么了?


    司疆甩了甩头,擦掉脑门上的虚汗,眯起眼睛辨别门牌号。


    02…03…


    他站住了脚。


    前方有人。


    他的主人。


    他的主人,抱着一个男人。


    他的主人,那么亲密地,抱着那个,叫白袤的男人。


    司疆有些发愣,声音逃过理智,颤抖地响起:“主人?”


    宗盐下意识转过头,看到了他。


    随即脸上的温柔和歉意迅速消散,推开白袤。


    问他:“你怎么上来了?”


    她看了眼正在擦眼泪的白袤,又看神色开始不对劲,马上要失去理智的司疆。


    最终还是侧过身,向司疆招了招手:“你过来。”


    司疆不动。


    他死死地盯着白袤。


    白袤把眼泪擦掉,同样狠狠地瞪向司疆。


    “你竟然敢抱她。”


    “你凭什么来找学姐。”


    宗盐开始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