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酸胀 “对不起,我嫉妒疯了。”……
最后听到江砚下属打来的电话, 确定学长已安全到家,江屿年才放下心来。
但平稳行驶的车厢内,静默一片, 炙热的心跳也被浓稠的黑雾掩盖。江屿年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树木, 斑驳陆离的光影在他清澈的瞳孔里明明灭灭。身体似乎还残留着某个男人气息, 逐渐蔓延至整个车厢。唇上,胸口,以及手腕内侧那片被指腹蹭过的皮肤, 也跟着发烫。他悄悄用另一只手覆上去, 缓缓摩挲,试图压下那点不自在的别扭感。
江砚专注地开着车, 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是这副表情。他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偶尔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窄窄的鸿沟横亘在中间, 让简单的交流都变得困难。
车子在离宿舍楼还有一段距离的院门外停下。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丝细密, 在路灯下泛起朦胧的光。
“到了。”
江屿年伸手去开车门,然而对方动作更快, 先一步下车, 绕到副驾驶这边给他开门,完全不顾雨水打湿他头发和衣服。在人出来的那一刻, 利落地脱下那件私人订制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罩在江屿年头上,为他撑起一小片的空间。
雨不算很大,用不着如此, 江屿年想拒绝,这样显得他太娇气了。
“别动。”江砚打断他,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揽入怀中,半搂半抱着护送他朝宿舍楼走去。
外套上还带着江砚的体温和冷冽的清香,将江屿年大半个身子牢牢笼罩。他被迫靠在江砚身侧,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热,稳健的心跳。雨水敲打在外套上,滴答作响,染上一股冷气,而外套下的脸颊不受控地发烫,连耳根都悄悄漫上一层薄薄的红意。叫人想挣脱,又贪恋这一份短暂的被小心护着的温暖,僵僵硬硬被带着走。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仿佛被无限拉长。
到了宿舍楼下,江砚才松开他。就这么一会儿,江砚整个人露在外面几乎湿透了。淋淋的水珠顺着他利落的黑发滑落,掠过英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打湿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
浑不在意地拧了拧西装外套袖子上的水,握住江屿年一条细白的手腕,用尚且干爽的内衬衣料,擦拭手背上不小心溅到的水滴。
他的动作很仔细,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在那片皮肤上细细摩挲,流连忘返。另一只手则抬起来,帮江屿年理了理被外□□乱的额发,问他:“冷不冷?”
江屿年沉默着,沉默着,视线落在江砚湿透的衣衫上,心里好像被轻轻揪了下,酸酸涨涨的。
原本积攒了一路的气闷,在看到他这副样子时,突然就泄了气。
江砚眉宇间带着倦色,今晚的宴会和后来的意外,耗费了他不少心力,“累了吧,早点休息。”
江屿年抿了抿唇,转过身,脚还没迈出去,被攥住的手迟迟未松开。
脚步微微顿住,没有回头。
短暂的沉默过后,身后传来疲惫的声音,裹着一丝小心翼翼,“哥,你生气了吗?”
江屿年手指微微蜷缩,眨了下眼。生气吗?好像也不是,更多的是无力。
“对不起。”江砚低下头,道歉融在雨声里,“我嫉妒疯了。”
他手上稍稍用力,似乎想将江屿年拉回怀里,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像是想要触碰他的脸颊,或者……更多。
但对方偏头躲开了,拒绝他的吻。那一刻紧张的心脏跟着呼吸一同乱了。江屿年缓慢而坚定地,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腕从江砚的掌心里挣脱出来。
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沉默地进了宿舍楼。
直到踏上楼梯拐角,确认身后那道视线看不到自己,江屿年才停下脚步,靠在冰凉的墙壁,吐出一口气。
二楼走廊没有窗,稍一低头就能看见底下的全部,江屿年鬼使神差地回头朝楼下看了一眼。
漫天的雨幕中,以为早已离开的某人,才从宿舍楼门口的檐下挪出一个身影。没有伞,也没有任何遮挡,就那样重新走进雨里,拎着那件已经皱巴巴,湿透了的西装外套,背影在绵密雨丝中,格外落寞孤寂,完全不在意被淋得透彻。
江屿年的心口猛地一涩,嘴唇抿得更紧。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告诫自己不要软,不再去看那个让他心乱的身影,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回到寝室,钱诚依旧不知踪影,河清也没回,周述大概也不会放他走,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流声,偶尔夹杂着几道五音不全的哼歌声,看来只有徐致远回来了。
江屿年突然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给路元白打了个电话。铃声持续响着,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听。他心头一紧,又发了条信息慰问。
过了好一会儿,路元白才回复,手上的伤已经简单处理过了,字里行间和平日无甚差别,仍旧温和有礼,但此刻却莫名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江屿年心里的愧疚不减分毫,手指不断敲打键盘,连发好几条,翻来覆去打出最多的还是那句“对不起”。
学长是那样好的人,没有怪他,也未过问今晚的事,一切都点到即止。他最后回复道:【最近刚加入新课题,会比较忙,暂时就先不联系了。】
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学长对他失望了,大概以后也不想再见他。这样也好,他混乱的生活,本就不该把别人牵扯进来,是他的错。
江屿年这样说服自己,心里头那些失落的酸胀感却久久挥之不去。
这时,徐致远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了,看到他,咧嘴一笑:“回来了?怎么没声儿的?”
“……”
不免多瞧了他一眼,对方却一动未动,两只空空的眼睛盯着黑屏的手机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失恋了。徐致远凑近了些,“屿年你怎么了?今晚的兼职不顺利吗?”
江屿年愣愣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涣散,聚焦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没……没事。”
他无意提及今晚的种种,转移话题,“不是说亲戚来了?不住在家里吗?”
徐致远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说:“我房间让给我外婆住了,沙发挤不下,我就先回来了。倒是你们,怎么这么晚?河清呢,没跟你一起?”
江屿年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含糊道:“他……今晚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吧。”
“啊?那到底是回还是不回啊?”徐致远一脸莫名,没听懂。琢磨着这都快门禁了,河清一般要不回来都会提前说一声让别留门,这还没消息属实有点奇怪……不行,得打个电话问问。
这么想着拿起手机拨通了河清的号码。
“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徐致远皱眉,嘀咕着这个点不至于睡这么死吧?不信邪又打了一遍。
这次,电话几乎是刚响就被直接挂断了。
徐致远眉头皱得更紧,联想到平时爱看的各种法治新闻和悬疑剧,心里咯噔一下。河清从来不会直接挂他们电话的。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难道手机被什么人挟持了?
心里升起一丝紧张,坚持不懈地重新拨打。
又被挂断。
再打,再挂。
就在徐致远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起来了。然而,对面传来的声音让在场的两人都愣住了。
“靠!”
“晚上不睡觉催命啊?”
“嗯……别……给我……唔……”
“嘟——”
河清气若游丝的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接着电话被果断挂断,传来一阵忙音。
寝室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几分钟后,河清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不回了,不用留门,刚在健身,别多想。」
健身?
徐致远一脸懵逼地看向不知为何会发生这出的江屿年,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尴尬。那个开头不爽的男声,似乎……好像是周述?
原来之前钱诚说的八卦是真的,河清真的跟那个周家少爷……
徐致远干笑两声,试图缓解尴尬:“呵呵,这么晚了还做运动,难怪……难怪河清身材保持得那么好……呵呵……”
等等,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歧义,徐致远反应过来恨不得掌自己的嘴。
一回头,对上同样想歪的江屿年,两张白皮的脸蛋瞬间爆红,默契地别开了头。
*
临睡前,江屿年刷了会微博,关手机前收到江砚发来的消息。
【哥,我到家了,睡了吗?】
隔了几分钟,又一条。
【明天有空吗?我给哥□□吃的蛋糕。】
【没空也行,下课给你送过去。】
江屿年看着那两条信息,手指久久没有动作。窗外雨声未停,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冒雨为他遮挡,以及最后落寞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涌起的难言之欲蔓延四肢百骸。
最终,他熄灭了屏幕,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夜深,雨声淅沥,掩盖了纷乱的心跳,滴滴答答——
作者有话说:等正文完结,想写点番外,不知道有没有人想看?(?????)?°?
第92章 生病 担心老攻
第二天, 江屿年只有上午一节课,心不在焉地听完,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
四周环顾了一圈后, 他抱着书本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儿, 慢吞吞地演算着习题, 化学方程式列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变成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拉,总也集中不了精神。期间, 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瞥向黑屏的手机, 或者教室门口,但没有任何人来找他。
那个说要给他□□吃的蛋糕的人, 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果然只是随口说说,哄他的玩意儿。
不仅如此,接下去一连几天,江砚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没有信息, 没有电话,更没有那个总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强硬又霸道的身影。
来一会儿消失一会, 把他当什么了,歇脚的地吗?
晚上, 江屿年独自坐在宿舍椅子上, 对着桌上静悄悄的手机发呆。脑子里不知闪过多少画面,心里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慢慢瘪下去,唯余失落,以及丝丝不愿承认的委屈。
难道就因为那晚自己不理他?没回他消息?还是记恨自己还……打了他一下?可当时江砚实在太过分了,那样扯他衣服, 差点就扯坏了。总不能任他把自己扒个精.光吧,何况他还在生气的。
捋了还一会,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宿舍门被推开,消失了好几天的钱诚终于回来了,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奋快溢出来。
“兄弟们!哥们儿我参与测试的那款游戏,成了!还被业内大佬看中,招商非常成功!”钱诚难得话多,激动地宣布。
江屿年回过神,轻声说了句“恭喜”。
钱诚心情大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仰头喝了半杯水:“这些天可累死我了,一直待在我表弟公司跟进度,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你这几天都在齐天?”江屿年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慢吞吞问道:“和江……祁砚一起?”
“昂……”钱诚其实也有两天没见到江砚本人了,但面子上能捯饬就捯饬,“那当然,我表弟特批,让我随意进出齐天大厦,够意思吧?”
江屿年低下头,小声喃喃:“所以……他是在公司忙这个……”
没有时间而已。
“哪用得着少东家天天盯现场?安排底下的人去干就行了。”钱诚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江屿年眼神有些呆滞,顺着话问:“那他不去公司去干什么?”
钱诚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随口胡诌:“那还能让你知道?指不定泡妹去了呗。”
两人各怀心思,竟然也能鸡同鸭讲地接上话。
“诶,”钱诚摸着下巴,转而想道:“你说我表弟这么够意思,我这个当表哥的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虽然他总以江砚表哥自居,充脸面,心里清楚两家关系远到天边,家世更是差着一大截。“可送东西吧……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也不缺我这仨瓜俩枣的。”
一时间竟犯了难。
江屿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体会钱诚的纠结。他默默想着:所以,江砚没去公司,也没来找他。那说要给他做蛋糕……果然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然几天过去了,为什么一口也没吃上?也不是真的非要吃江砚的不可,只是……他确实很喜欢哪款蛋糕。而且,外面卖的,没有江砚做的好吃。
他向来公私分明,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就放弃自己的喜好。
“有了!”钱诚突然灵光一现,猛地一拍大腿:“既然他什么都不缺,你说我给他介绍个女朋友怎么样?这要是成了,岂不是喜上加喜?我真是太聪明了!”
江屿年抬起头,白皙的小脸微微绷紧,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他应该不喜欢女生吧?”
“怎么可能?”钱诚瞪大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屿年眼神闪烁,含糊道:“之前……新闻小道消息上看的,说他没交过女朋友。”
钱诚一愣,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没见表弟和哪个女生走得近,连他身边的周述现在都围着河清打转。
咋了咋舌:“靠,难不成都是基佬?”
“可这几天也没发现他跟哪个男的走得特别近啊……”他摩挲着下巴,回忆着,忽然扭头问江屿年,“新闻有说他喜欢谁吗?”
江屿年暗暗低下头,借此掩盖微微发烫的脸颊,抿着唇没出声。
“等等……不会是……”钱诚突然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江屿年心脏猛地一跳,紧张得不敢抬头,声音细若蚊蚋:“不……不是……”
“我吧?!”钱诚猛地指向自己,一脸难以置信。
“……啊?”江屿年愣住,抬起头,脸上是纯粹的茫然。
“我擦!难怪他最近总召见我,以前也没听他对哪个亲戚这么亲近过……怎么偏偏是我?”
“可是我是他表哥啊……”
“两个男的又不能生孩子”
“不过听说男人生子已经有科学家在研究了,说不定以后……”
某人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完全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江屿年仰着小脸,听着他自说自话,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掰弯了,整个人石化在原地,半晌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还是别生吧……怪吓人的。”
钱诚瞧他那样,噗嗤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他这种顶级豪门继承人以后肯定是要联姻的,私底下还不知道玩得多花呢,搞男人算什么稀奇。”
“联姻……”江屿年怔怔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心头好像又被两个爪子揪起。他怎么忘了还有这回事。
不知怎的想到了周述,是啊,连周述那样的人都无法完全摆脱家族的安排,河清跟着他分分合合,不清不楚,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没结果去爱真的值得吗。
江屿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钱诚还在那边长吁短叹:“想我表弟一表人才,以后却要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我就心痛!他人那么好,一想到那些女人都是为了分财产来的,我就更心痛了!我已经把我表弟的公司当成自己的公司了,这感觉就像有人要抢我的钱一样……不行!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介绍个姑娘,也好过年纪轻轻体会不到爱情的苦……”
他转过头,还想再跟江屿年讨论一下拯救表弟婚姻大计,却发现刚才还坐在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人呢???”
江屿年急匆匆穿过宿舍走廊,心里乱糟糟的。他刚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短,却让他心跳骤停。
【江砚快不行了,他想见你】
后面附了一个陌生的地址。
景鹤庄园。
看到这的那一刻,江屿年呼吸一窒。快不行了……什么意思?他走到没人的角落,回拨那个号码,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忙音,无法接通。
连打几通都是一样的结果,江屿年不免心慌,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这时,河清从楼下走了上来。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江屿年上前抓住他的手,喉咙里挤出的声都在打颤:“河清,你知道江砚他……”
“他生病了。”
河清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你要去看看吗?”
“你怎么知道?”江屿年囔囔道:“所以是真的……”
“还能有谁。”河清不想提那个名字,言简意赅道,“听说挺严重的,之前掉江里落下了病根,说是不能受寒,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是怎么寒的。”
又低声嘟囔了一句,估计装的吧。
江屿年没听到后面那句,他的思绪已经完全被“掉江里落下病根”“不能受寒”几个字攫住。几天前那个雨夜,浑身湿透的背影此刻浮现在眼前。他的心不自觉地揪紧,泛起细密的苦涩。
是因为那场雨吗?
河清看着他变换的脸色,又问了一遍:“你要去吗?我可以给你地址。”
江屿年沉默了会,内心挣扎得像一团乱麻。他想去看看,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那么严重。可是……如果注定要分开,自己现在去,又算什么呢?他们之间还要纠缠不清多久呢?
或许,只是一场持续得稍微有点久的感冒罢了。
他没听过感冒还能死人的。
最终,缓缓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去了也帮不什么上忙。”
像是在说服河清,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如果命运早已注定好,多余的牵扯又何必呢。
河清静静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看来你是真的放下了,挺好。”
拍拍他的肩,转身朝宿舍走去。
江屿年跟在他身后,也往回走。可刚走到门口,天空毫无预兆地炸响一声惊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幕密集得几乎要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乌云之下。
脚下好似生了根。
窗外那仿佛能淹没一切的雨幕,幻化为半年前那场足以洗净一切的暴雨,江砚就是在这样的雨天,被漫无边际的江水一点点吞没。一次,两次……都是因为他。
河清刚走进宿舍,钱诚以为是江屿年回来了,抬头望去。
看到是河清,他撇了撇嘴,“还知道回来啊……”
自动忽略这句,河清抬脚往自己床位走,又听对面的人问他看到江屿年了吗?
河清脚步一顿,指了指身后门口:“你瞎?”
等他回过头却发现门口空荡荡的,刚才还跟在他身后的人,早已没了影。
对着门外那阵瓢泼的大雨,微微愣了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轻叹了口气。
第93章 探病 怕被抓包床底下躲猫猫
江屿年打车一路到郊外, 那片传闻中的别墅区附近。下车时,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混着泥土的气息。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庄园, 他站在大门面前犹如一粒尘埃。原以为像景鹤庄园这种级别的豪门宅邸, 必定守卫森严, 没想到门口连个保安都没有,一路畅通无阻,雕花的铁门自动开启, 进去后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属实有点不对劲。
宅邸内部是低调奢华的中西结合风格,透着浓厚的复古韵味, 祁老爷子在此静养,环境确实清幽。
他像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动物,屏着呼吸,轻手轻脚穿梭而过。直到走近内厅,才听到几道隐约的说话声, 貌似是保姆在吩咐,“少爷还病着, 你们都仔细点……这锅粥火候还不到,继续熬, 等下直接送到三楼……”
“是, 李妈妈。”
三楼……那应该就是江砚的卧室了。江屿年暗暗记下,做贼似的避开人声, 摸索着找到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三楼的走廊很安静,只有一间书房和一扇紧闭的卧室门,目标已然明了。他握住冰凉的黄铜门把手,悄悄推开一条缝, 探头往里瞧了瞧。
江砚安安静静地躺在宽大的床上,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沉。
等了会,江屿年轻轻合上门,慢慢挪到床边,微微蹲下身,静静地看着他。几天不见,嘴唇有些发白,脸颊似乎也消瘦了些许,闭上眼睛的样子,褪去了平日里的冷硬,竟有几分像从前那个大男孩,安详而美好。
江屿年悬了一路的心,稍稍落回实处。睡得还挺踏实,并没有短信里说的那么吓人。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句那个发短信的人,干嘛说得那么严重,害他一路担惊受怕,连被发现的后果都没有想清楚,傻子一样冲过来。
看着这张毫无防备的睡颜,江屿年心里某个角落微微松动,有种久违的宁静。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指节,碰了碰那双眉眼。
指尖下的眼皮似乎颤动了一下,床上的人发出模糊的呓语,“哥……”
醒了?
江屿年被烫到一般缩回,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慌慌张张地左右张望,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房间太大,跑过去肯定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手脚并用地趴下,哧溜一下钻进了宽敞的床底。
好不狼狈。
心脏在黑暗狭窄的空间里砰砰跳,震得险些兜不住。江屿年屏住呼吸,按耐了好一会儿,床上却再没传来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
又耐心等了几分钟,确认上面真的没反应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小猫一样肚皮贴地慢吞吞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可能沾到的灰,刚直起身,好巧不巧,视线直直地撞上一双睁开的眼。
“……”
一时间空气都静止了。
那双还带着惺忪睡意的眼里,起初是茫然的,没有焦点,仿佛还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他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吐出的声音透着丝丝虚弱,“哥……你又来了……”
又?
江屿年僵着身子,一副被当场抓获,不知所措的模样,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见状,江砚的眼神逐渐聚焦,变得清明。
不是梦!
他猛地反应过来,眼底迸发出一丝亮光,“真的是……”
那欣喜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激动地想要坐起,却因为身体虚弱,动作有些踉跄,掀开被子下床时甚至险些摔倒。
原本打定主意要溜走的江屿年,本能地伸手扶了他一把。
然而,这一扶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江砚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天旋地转间,江屿年惊呼一声,被他牢牢拉进怀里,一起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江砚借着体格的优势,将他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滚烫的体温隔着两层衣料传递而来,交织在一起。
“嗯……”江屿年的胸腔被挤压着,溢出一声低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力气这么大,哪里像病得快不行的样子?分明就好得不行!
又上当了。
被欺骗的懊恼涌上心头,他气鼓鼓地控诉:“你……你骗人!”
就不该心软的。
江砚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好像并不知道骗人这回事,但不能排除他是装的。江屿年见识过他那么多手段,早就长记性了。
“我骗哥什么了?”他低着声,一只手却情不自禁地抚上怀中人的脸颊,指尖细微的颤,仔细确认着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而非梦中。他贪婪地看着身下的人,眼神炽热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哥是听说我感冒了,特意来看我的?”
江屿年别扭地转过头,不想看他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硬邦邦地否认。
“那哥来干什么?”江砚不依不饶,手指轻轻用力,将他的脸又掰了回来,连日来因病而黯淡无光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总不能是梦游到了我梦中吧?”
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江屿年的耳廓,声音里压抑不住的期盼显而易见,哽而咽,“哥来看我,是不是说明你的心里……还有我?”
“……”江屿年绷着小脸,紧抿着唇,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江砚似乎也不真的指望他能回答,在他心里,他已经有了答案。低低笑了声,透着丝小骄傲,嘴里囔囔着说我就知道……似乎耗尽力气,又或是因为高烧头脑并不十分清醒,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无力地垂下来,依赖地埋进他哥的颈窝里,像只寻求安慰的大狗狗,蹭来蹭去,露出罕见的脆弱。
“哥不说没关系……”他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想哥就好了。”
边说,边一下一下地亲吻着江屿年的下巴、脖颈,黏黏糊糊的,病中特有的依赖和眷恋将他包围,发丝扫过皮肤,带来阵阵微痒。
江屿年被他蹭得心烦意乱,脸上不知道是憋气还是羞恼,染上了一层薄红。用力将身上的人推开一些,脸上还挂着未消的难堪:“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一听他要走,江砚立刻瘪下嘴,满脸写着不满,又想压下去不让他动,被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瞪过去,又生生顿住。
他这辈子他怕过的人几乎没有,唯独他哥一个,怕他不理他。他不敢再乱来,只好不情不愿地坐起一点,但手臂依旧霸道地圈着江屿年的肩膀,将他揽到自己腿上坐着,不肯轻易放人。
他像缺氧的人渴望空气一样,把脸埋在江屿年肩颈处胡乱地嗅着,时不时左边亲一口,右边蹭一下,左手捏捏他的手指,右手摸摸他的腰侧,尽管如此,也始终小心地控制在某个界限之内,不敢有更过分的举动。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亲昵蹭弄,似要把之前缺失的一次性补回来。
“唔……嗯……”江屿年被他又亲又蹭又捏,糊了一脸口水,忍不住发出几声不成调的抗议:“不……别亲了……嗯……”
江砚全然不过耳,病中格外的话多,埋在他身上低低喃喃:“别走好不好,我就当不知道……别走……好想哥……这也亲一口……啵……想哥……”那声音越来越小,圈着江屿年的手臂力道也逐渐变得虚弱,到最后,嘟囔声几乎微不可闻。肩膀突然一沉,江砚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下来,脑袋歪在他肩上,竟然又昏睡了过去。
看来病还没完全好透。
江屿年偷偷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犹豫了一下,两只手慢慢抬起来,轻轻环住江砚的后背,想把他放平到床上。但这个类似回抱的姿势维持了片刻,没有立刻使力。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久到楼下传来细微的动静,江屿年才像是猛然惊醒,小心地将昏睡的江砚放倒在床上,动作轻柔地替他盖好被子,仔仔细细地掖好被角,裹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打算离开。刚转身,手又被人从后面拉住。
回过头,床上的人眼睛依旧紧闭着,只是在睡梦中不安地蹙着眉,“别走……”
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的眉眼,心里微软。江屿年在他手背上以一个安抚地力道轻轻拍了拍,随后将那只手塞回被子里。临走前,又回过头,带着点小小的报复心理,在那高挺的鼻子上捏了捏。
让你骗人。
回程的车上,手机不停地震。707寝室群里,钱诚发了几条消息,说是要庆祝“他们公司”游戏顺利发行,周末请大家去K歌,酒水他全包,不醉不归。
徐致远特别捧场,立刻跳出来恭喜恭喜,表示绝对支持,别说咱们宿舍确实还没正儿八经聚过呢。
河清罕见地回复了两个字:【都行。】
钱诚似乎完全忘了江屿年的存在,又或者笃定他不敢不来捧场,直接拍板:【那就这么定了。】
群里热闹地刷着屏,江屿年默默收起了手机,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校门口,下车时,手机又进来一条的短信。
【哥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江屿年看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停了片刻,然后按熄了屏幕。他闭了闭眼,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才没有担心。只不过是……因为江砚这次受寒,多少与他有关,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探望一下。
仅此而已。
他把手机紧紧捂在胸口,试图按住那颗不太听话的心脏。
不要被他装可怜的样子蒙蔽。
他再次告诫自己。
第94章 微醺 闺蜜组齐齐被抓现行
人红是非多, 说的大概就是如今风头正盛的祁盛继承人。尤其是在经过祁盛那场备受瞩目的晚宴,校园论坛就像炸开了锅,各路早八大神云集在此, 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有自称目击者的头号先锋信誓旦旦地爆料, 在那场以祁老爷子康复为由, 万众瞩目的晚宴上,不仅看到了本校金融系的系花,还有那位家世显赫的归国千金。甚至贴出了一张偷拍的合照, 照片略显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主角, 画面里,江砚与那位气质优雅的陈小姐一左一右站在坐轮椅的祁老爷子身旁, 侃侃而谈,郎才女貌旗鼓相当,站在一块和谐又养眼,而那位身居高位的祁老也频频点头,似乎对这个“准孙媳”颇为满意。
此图一出, 帖子下面立刻炸开了锅。更多的目击者集结在此,兴奋地列举着当晚的盛况, 说还看到了哪些名门淑女,张家的小姐, 李家的千金……最后大家得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结论:祁老爷子这是年事已高, 要为自己那位备受瞩目的“皇孙”挑选未来的贤内助。这孙媳妇的家世,必然要对祁盛集团的未来有所助益, 豪门之间强强联手,联姻在上流阶层简直是再正常不过。
没过多久,金融系系花本人很快现身辟谣,强调自己只是正常受邀出席, 自家与祁家是多年合作伙伴,谈的也都是合作项目相关的事宜,不存在什么豪门选妃,让黑子别发癫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卸载某某小说,别再瞎猜了,并要求贴主删除侵权的照片。话虽如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家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就连平时几乎不逛论坛的江屿年也听说了此事,他想他这辈子做不到对江砚的事不敏感,课上,鬼使神差地点进了那篇帖子。一连串看下来,那些言之凿凿的分析和那张刺眼的同框照,以及众说纷纭的舆论,让他越看越蒙,到最后连自己都险些被洗脑,闷闷不乐。
然而,十几分钟后,这篇热帖神奇地消失了。等他回过神,再尝试搜索与江砚相关的其他帖子,也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随后,一个三无小号发帖辟谣,还特地@了原贴主,威胁意味十足。这一连串的操作下来,大家都猜到了这个小号是谁,但舆论已经发酵,此举不免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课上,教授讲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复回旋着这件事。江砚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么迅速地删帖辟谣,是什么意思呢?是对命运的抗争,还是单纯厌恶被人编排。他情愿相信是前者,联姻非他所想,或许只是身不由己罢了。这个念头冒出来,让他心里那点闷涩里,又掺进了一丝同情。连周述那样离经叛道的人,都似乎无法完全摆脱家族的安排,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又怎么能例外。
旁边的钱诚破天荒地没打游戏,正认认真真记着笔记,黑板上教授的字鬼画符似的,看不清,正想拿江屿年的瞅瞅,一转头就见他盯着手机发呆,看样子走神好一会了。而那屏幕上的输入框,有关江砚醒目的几个字,赫然呈现在眼前。
“没想到你还挺八卦,”钱诚挑了挑眉,凑过去多瞅了眼,带着点纨绔子弟特有的调调:“我马上要有弟妹了,我怎么不知道?”
江屿年回过神按熄屏幕,脸上微热,示意他小点声。
钱诚眼神更戏谑了,意有所指地啧啧摇头:“这曹操来得还真快啊。”
“曹操”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江屿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你也不知道吗?”
钱诚些微尴尬,祁盛的晚宴压根就没邀请他,总不能说自己根本没资格参加吧?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邀请是邀请了,我没去而已。不过那阵仗,明显就是选祁盛未来的女主人,没我什么事,我去干嘛?”
他看着江屿年微微蹙起的眉头,觉出一丝不对劲,“你怎么关心起这些来了,课都不听了。”
怪事。
江屿年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没……就是随便看看,做题了。”
钱诚嗤笑一声,用笔敲了敲他空白的课本:“都下课了,还做什么做?别忘了晚上的KTV,哥带你好好爽爽。”
直到走进商k宽敞的包厢,江屿年才彻底明白钱诚那句“好好爽爽”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他,连徐致远和河清也明显愣了一下。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宿舍聚会唱K,没想到场面搞得这么大。包厢里已经站了一排穿着时髦,妆容精致的年轻男女,一个个笑靥如花,眉眼如丝,大胆地打量着他们这几个明显带着学生气的客人。
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的徐致远脸红成了番茄,他挠了挠后脑勺,声音都结巴了:“这……这什么情况,这地方……它正经吗?”
钱诚被这傻小子逗笑了,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正不正经,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自个儿正经,别人还能逼你不正经么?”
话是这么说,但他拍在徐致远背上的手,明显带着是男人都懂的暗示,“你也该长大啦,弟弟。”顺带瞟了一眼旁边同样手足无措的江屿年,“你也是。”
在他这个花丛老手看来,这俩人在他面前就跟两张白纸似的,纯洁得有点碍眼。让自己去挑人,两人都像木头一样杵着不动。
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男人。
倒是河清,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排人,脸上没一丝多余的表情,已经对这场面司空见惯。
“紧张什么,就叫来喝喝酒,热热场子,不干别的。”钱诚组的局段然不能冷场,“今天这么好的日子,都别给我下脸啊。”
说着,他朝那排男男女女使了个眼色。
一个穿着性感,御姐范儿十足的女人会意,主动靠近徐致远,大大方方地揽着他的肩,三言两语就把这个纯情大直男撩得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利索。
就是江屿年实在太放不开,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坐在沙发里,钱诚知道他平时跟女生说话容易脸红,太尴尬反而容易扫兴,便自作主张,给他指了个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你,陪我兄弟喝喝酒,聊几句。”
“来啦。”那男孩扬起甜美的笑容,从善如流地做到江屿年身边,拿起酒瓶给他倒酒,十分自来熟,“弟弟,尝尝这个,我们店里的新品哦。”
躲避似乎成了江屿年的本能,默默将他碰到的手缩回来,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不了,你喝吧。”
那男孩敏锐得很,从他那拘谨羞涩的反应里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跟着挪过去,几乎贴着江屿年的耳朵,故作亲昵的撩拨:“弟弟,你好香啊……”
江屿年已经退到沙发角落,无处可退,耳根烫的厉害,“有、有吗?”
“昂。”男孩眨眨眼,半开玩笑地撅了撅嘴:“可惜了,我们好像撞号了呢。”
嘴上说着可惜,脸上一点都不显,“别紧张嘛,我们就随便唠唠嗑也行啊?还是说……你想让我做点别的?”
江屿年连连摆手,磕磕巴巴地说:“那就……就聊吧。”
只要不乱来,怎么都行。
男孩笑了,把酒杯又往他嘴边送了送,带着点俏皮的威胁:“那先喝一口嘛?你不喝,我就只能开展别的业务,你也不想吧?”
干他们这行的哪有不要提成的,江屿年自然也明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男孩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地问:“怎么?家里管得严,男朋友不让喝?”
“没、没有男朋友……”江屿年矢口否认。
男孩噗嗤一笑:“那还怕什么,这酒度数低得很,我们都当饮料喝的。”几次三番软磨硬泡下来,江屿年实在被他缠得没办法,又怕他真做出什么更过界的举动,干涩的嘴唇难免沾了几滴。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些微地酸甜,酒精浓度确实不高。
见他喝了,男人这才心满意足地安分下来,果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
毕竟轻松的活,谁不想干。
这边气氛刚勉强算得上和谐,那边一直沉默的河清懂事多了,主动点了男模陪酒,那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穿着紧身黑色背心勒出八块腹肌,在一众男模中脱颖而出。仔细看他的侧脸轮廓,竟与周述有几分相似。
钱诚看到这一幕,勾起抹坏笑,看吧,还是忘不了老情人。
几杯酒下肚,加上包厢里嘈杂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气氛渐渐没那么僵硬了。除了钱诚和一个身材火辣的妹子聊得热火朝天,其他人都还算规矩,主要精力放在了玩骰子和唱K上。江屿年也慢慢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神经,被那男孩哄着又喝了两口所谓的“饮料”,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
包厢内渐入佳境,那道厚重的玻璃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巨大的声响瞬间盖过了音乐,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齐齐看向门口。
只见那位电视上才能见到的祁少站在门口,周述紧随其后,两人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明显来者不善。
原本微醺的江屿年和河清,看清门口那两张铁青的黑脸后,一骨碌坐直了身子,纯纯被吓醒的。两人十分默契地与身边靠得极近的男模,悄悄拉开距离。
包厢的气氛俨然被打乱,唯有伴奏不合时宜地响着,变换着曲调,没有人再发出一点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那两个不速之客,没人注意到沙发上某些人脸色微微发白,明显慌了神。
怎、怎么都来了?——
作者有话说:被抓包梗真的百吃不厌[害羞]
第95章 惩罚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好想你…………
“表弟?你们怎么……”
钱诚多喝了几杯, 有些上脸,撑着身边女伴的肩膀勉强坐直了些。脑子还蒙着,一时没想明白江砚和周述这两尊大佛怎么来了。但面子功夫不能丢, 摆出东道主的架势, 脚步虚浮地迎上去, 请人进来。
“既然这么巧……那就一块玩吧……”钱诚舌头有点打结,看到江砚,暧昧地眨眨眼, “听说陈家小姐漂亮又大方, 抱得美人归恭喜啊表弟,等订婚那天表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江砚脸色未变, 在他凑过来时不着痕迹地越过那只试图搭上来的手,冷淡道:“我要订婚,你定的?”
话里些微的不悦,在场稍微清醒点的人都听得出来。奈何钱诚就是全场醉得最厉害的那个,愣是半点没察觉, 还在那嘿嘿傻笑。
一旁的周述揽住钱诚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祁大少爷单身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哪能这么快?”
语气里惯有的玩世不恭,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沙发某个角落。
“也对, 结婚哪有单身自由, 不着急不着急……”钱诚点点头,招呼着人, 往包厢里剩下的几个负责热场的男孩女孩指了指,“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挑挑?”
那几个年轻男女立刻整理了一下,对着那两位气质卓绝贵公子, 露出甜腻的笑容,翘首以盼。
江砚眼神都没往那边瞟一下,随意指了一个方向,淡淡吐字,“就他吧。”
包厢里光线昏暗,没人唱歌,闪烁的灯球也停了下来,只有大屏幕的光幽幽闪烁着。钱诚眯着醉眼,顺着方向使劲瞅了瞅,似乎是江屿年旁边那位。自以为会意,冲着那边使了个眼色。
江屿年并膝坐在那,从江砚进门起就没敢抬头,感受到那道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头顶,整个身子隐隐发颤,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搭在笔直纤长的大腿。
而旁边那个,再接收到钱诚的眼神,心里一阵窃喜。觉着自己捡着个大便宜,别人可能不认识,他不能不认识这位风头正盛的祁大少爷,要是能傍上他这辈子都有了。结果刚要有动作,江屿年拉拉他的袖子,小声说了句什么。男孩微微惊讶后暗自不爽,觉得他这是想下海挂牌吃独食,但那张脸确实很能打,同类中少有的天菜,要想勾引祁少,倒真说不准。
没想到这小帅哥看着纯良心眼还挺多,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今天倒霉,碰上这么个茬。
尽管如此,心里仍抱有一丝侥幸,万一祁少就喜欢他这种骚的呢?他按捺住激动,慢吞吞地起身,媚眼如丝地勾向朝这边走来的江砚,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毫无停顿地……越过了他。
男孩:“……”
得,自作多情。
那道高大的阴影居高临下地打在他头顶。
“他碰你了?”
仍是那副冷淡样子,砸在江屿年耳边的声响不大,却叫他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
与此同时,沙发另一端,周述一把按住因他靠近打算换座的河清。宽大的手掌看似随意一按,落在那单薄的肩,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体力上河清从来就不是周述的对手,眼底涌起一丝恼怒,又无可奈何。挣不开,索性将头扭向另一边,大半个身子对着八块腹肌的男模,泄愤地拿起桌上的酒杯,重重地对方碰了一下。男模些微感到尴尬,两边瞧着都不好惹,头脑一热说了句:“那一起吧。”
一道锐利的视线将他上下打量了遍,周述舌尖抵了抵上颚,暗自咬牙,“玩得还挺花啊,河清。”
昏暗的光线巧妙地掩盖了两处暗流涌动的角落,包厢里重新热闹起来,钱诚安顿好两位贵客,心大地继续搂着他的女伴调情。几个负责热场的男女拿起麦克风,开始鬼哭狼嚎般地唱歌,群魔乱舞。而最早被那位御姐灌酒的徐致远,此刻已经彻底喝高,瘫在沙发角落里,眼神迷离,显然无暇他顾。
然而,快乐和热闹却不是江屿年的。他像个被老师提讯的犯错学生,垂着脑袋,承受着自头顶打下的施压。
“是我太久没满足哥了,你要找别人?”江砚的声音又冷又硬,“就这么饥渴?”
江屿年听不得这两个字,讷讷地摇头,“我没有………”
“没有?”江砚挑眉,视线扫过桌上那瓶开封的酒,杯子里还剩小半杯,“所以,这酒不是他喂的,是哥自己要喝的?”
精心布置的圈套,好像怎么回答,都是错。
发懵的大脑,将记忆拉回很久以前。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江砚就明令禁止他喝酒。哪怕是社团聚会,也不敢背着江砚偷喝,一旦回去叫他发现,自己晚上必定遭殃。
最让江屿年害怕的,倒不是因此会被惩罚做那种事,而是在亲密时,江砚总爱对着那……动手,虽说是情.趣,但作为年长一方,他还是哥哥,每每回想都羞耻得不行,恨不得钻地缝里去。有过一次惨痛经历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犯的。虽然现在他单方面认为两人已经分手,江砚管不着他。但此刻,面对那道沉沉的压迫感,过往的教训还是让他心里发怵,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对着他这副任人搓圆揉扁的模样,江砚心里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夹杂点烦躁,“喝了多少?”
江屿年盯着自己的手指,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曲起一根食指。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忍不住悄悄掀起眼皮,想观察一下江砚的脸色。却见对方面色沉沉,眼神晦暗不明,仿佛风雨欲来的海面。
江屿年心里一紧,小声地挤出几个字:“就……一杯。”
“哼。”江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沙发因为增加的重量微微凹陷,江屿年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我看不止。”
确实不止,多余的半杯没算进去。如今豺狼虎豹就紧守着自己,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提为妙。
江砚见他又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埋下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压了压眉,“哥把我的人赶走了,谁来陪我?”
江屿年愣了下,迟疑地抬眼,“那……我把他叫回来?”
江砚又不出声了,仍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沉沉地看着他,江屿年如坐针毡,走又走不了,留又难受,硬着头皮道:“你想干什么?”
江砚拍了拍自己结实的大腿。
江屿年脸颊红了红,悄悄环视一周。大家都在各玩各的,但谁知道有没有人暗中留意这边?他要是真坐上去,跟那些陪酒的男模有什么区别。
“不要,”他是真的怕了,清澈的眼睛里写着哀求,“不要这样……”
江砚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退了一步,但提出的要求依旧让江屿年头皮发麻:“那喂我喝酒。”
这……有什么区别?江屿年暗暗诽腹,但也明白,这恐怕是对方难得的让步,要是再拒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根本不敢想。江砚混账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不敢再多说,颤着手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了半杯酒。背着人,将杯子朝江砚递过去,停在唇边。
然而对方并没有配合。
江屿年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手微微抖了一下,酒液不小心晃出来一点,溅到了江砚名贵的衬衫,留下几点深色的湿痕。
江砚看都没看那污渍一眼,混不在意地紧锁在他脸上,吐出两个字:“用嘴。”
“不行!”江屿年的脸顿时红得像要滴血,声音透着羞愤。
“不行?”江砚的眼神冷下来,转向门口正和女伴黏糊的钱诚,语气危险,“是他把哥带坏的?”
“别……”江屿年慌了,他知道江砚绝对做得出来。犹豫只在瞬间,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趁着灯光昏暗,歌声嘈杂,似乎没人注意这个角落,他心一横,抿了一小口酒,然后闭上眼,视死如归地贴上那双微凉的薄唇。
湿润的酒香在唇齿间化开,他笨拙地努嘴试图将口中的酒渡过去,然而江砚的牙关依旧紧闭,酒液几乎全顺着两人的唇缝,流回了江屿年自己嘴里,呛得他轻轻咳嗽了下。
无措地退开,唇上还残留着对方的触感,火辣辣的。
江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逗弄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动物。
恶劣。
江屿年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喜欢这样欺负自己,心里又急又委屈。再次含了口酒凑上去,这次带着点豁出去的劲头,舌尖试探性地抵了抵对方紧闭的牙关。
“你……你张开啊……”
江砚喉结轻微地滚动一下,张开了嘴。
些微辛辣的液体顺着柔软地嘴唇一点一点渡了过去,柔软的舌头不可避免地推挤着,碰到对方。完成任务后,再迅速收回,微微分开唇瓣,气息有些不稳,“可……可以了吗?”
江砚声音低哑:“继续。”
江屿年只好认命地再次端起酒杯。几口酒下肚,加上这种羞耻的喂酒方式带来的刺激,两颊逐渐泛起两朵粉色的小花,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明明是喂给江砚的酒,到最后不知怎么,大半又绕回了自己肚子里。而掠夺他呼吸的,不仅仅是那点酒意,还有对方不知何时反客为主,纠缠上来的舌头。
慢慢地,脑袋连成一片空白,忘了身处何地,也忘了旁边是否有人窥视,他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混着惩罚和占有意味十足的深吻,微张的唇瓣无意识地蠕动,发出细碎的呜咽。
沙发的另一端,气氛仍然紧张。
周述眯着眼,对着拎不清状况、还试图往河清身边挨的男模,眼神里的不悦几乎化为实质。
那男模接收到周述冰冷警告的眼神,心里发毛,讪讪地想要找借口离开。
“坐下。”河清突然开口,清冷嗓音里透着些赌气的成分,他伸手按住男模的手臂,不让走。
周述简直气笑,咬着他的耳朵,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我一个人伺候你还不够?嗯?”
河清偏头拔出微红的耳朵,“腻了,不行?”
“行,怎么不行。”周述危险地压低,下最后的通牒,“我数三下,再不撒手,别怪我不客气。”
河清冷笑,这么多人在这,他笃定周述不敢把他怎么样。
周述眼神黯下:“我给过你机会了。”
河清皱眉,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
“唔!”
周述直接当着那男模的面,将河清按倒在沙发,强势地吻了上去。
河清惊愕地睁大眼睛,随即羞恼交加,用力捶打着周述的肩膀和后背。周述也没真想在这种场合上演活春宫,只是惩罚性地吮咬了一下他那张不听话的嘴唇,顺着他推拒的力道,退了开来。
河清重重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他猛地站起身,扯着旁边已经看呆的男模,就要往外走。
周述:“还不长记性?”
河清理都不理他,拉着男模径直往门口走。经过喝得上头的钱诚,他大着舌头问了句:“去哪?”
“开房。”
钱诚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目瞪口呆地看着河清的背影,转头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脸色黑得吓人的周述,心里咋舌:我靠!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明着给周述戴绿帽子?
牛逼。
“跟我闹脾气呢。”
周述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去,一把推开那个碍眼的男模,不由分说地抓过河清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半拖半抱地强行将人带出了包厢。
走廊上隐约传来河清压抑的低吼,“你放开我!”
周述放开他,“我退婚了。”
门外挣扎的声音戛然而止。
包厢内,钱诚还咂摸着河清的胆大妄为,正想找江屿年吐槽,转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一眼,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残余的酒意全吓醒了。
我擦!他他他……他表弟和和……这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只见江砚将软绵绵靠在他怀里的人整个笼住,暧昧地环着腰。江屿年显然已经醉得不轻,眼神迷蒙,绯红的脸蛋窝在江砚胸前,乖巧无比。
江砚低头,声音放低了些,“还喝吗?”
怀里的人迷糊地摇头,嗓音软糯含混:“不不喝了……河清……我们回去吧……”
在江砚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无异于在雷区蹦迪。江砚眼神一暗,捏住他小巧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沉声问:“看清楚,我是谁?”
江屿年呆呆地看了他好几秒,似乎在辨认,然后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阿……阿砚?”
再次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从那张肖想已久的唇瓣中吐出,捏着他下巴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而怀里的人,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撑着他的胸口坐直一点,却因为醉得厉害,没什么力气,刚起来又软骨头似的倒在他胸前。他仰起晕红的小脸,双手颤巍巍地捧住江砚的脸,晕乎乎地控诉:
“你怎么才回来啊……”
温热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酒香,轻得像羽毛,又恍若千钧,直直砸进江砚心底。
“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写xp真的好爽[垂耳兔头]
第96章 拐回家 “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
这一刻, 江砚好像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周身骇人的气压净数敛去,喉咙都在颤:“你说……想谁?”
江屿年半阖着眼, 眼前的人影晃动, 熟悉的气息让他感到安心, 顺从地又嘟囔了一声:“阿砚……”
“哥……是我。”江砚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紧绷的下颌线松下,他握住江屿年微凉的手, 温柔地哄:“是我, 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江屿年思维混沌,胡乱地点头, “回家……”
得到肯定答复,江砚不再犹豫,直接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经过沙发某一处,江屿年垂落下来的脚不小心蹭到人, 徐致远迷迷瞪瞪地“嗯?”了一声,揉揉眼睛:“谁……谁踩我手……”
待他看清江砚怀里的人时, 不清醒的脑子顿时醒了大半,“你要带屿年去哪……”
江砚懒得理会, 抱着人就要往外走。
钱诚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 看着江砚这架势,心中警铃大作。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河清就算了, 怎么江屿年也想吃这碗饭?他一直当他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追求比他大多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祁盛是他个穷鬼攀得起的吗?江砚这种人,身边要啥没有, 今天能因为一点兴趣把人带走,明天腻了就能随手扔掉。玩他跟玩狗似的,没准就他当了真,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钱诚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沦为这些公子哥的玩物,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江屿年。他硬着头皮,一个箭步挡在江砚面前,笑得很勉强。
“表弟啊,你这……要不还是我们送他回去吧?你看他也醉成这样了……”
江砚冷冷地扫过去,那眼神跟看狗没有区别,“让开。”
钱诚被冻得脖子一缩,差点就要怂了。徐致远就这么借着酒精壮胆,凑了上来:“对,你不能就这么把屿年带走,他喝醉了……”
江砚不耐地蹙眉,抱着江屿年的手臂紧了紧,侧身避开对方伸过来试图叫醒江屿年的手。徐致远被他晃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被钱诚扶住。
钱诚心里叫苦不迭,但还是得硬撑跟他商量,“表弟,你要是想找人陪,这里漂亮的男孩多的是,你看……”
随手往旁边一指,“这个怎么样?干净又懂事……”
江砚眼都不带瞧的,吐字又冷又硬:“你拿这些歪瓜裂枣跟我未婚夫比?”
未婚夫??!
这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炸得两人耳膜碎裂。钱诚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徐致远都不认识这三个字了,连一旁不明状况的少爷小姐也忍不住头来探究的视线。
江砚没有解释的义务,趁着众人被这惊天消息震得魂飞天外之际,抱着人径直离开了包厢,留下身后一地下巴和死一般的寂静。
*
江屿年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醒来的,入眼是极其宽敞的空间,低调中处处透着奢华。
这是酒店么。
他眯了眯眼,困倦地坐起身。
紧接着,很快察觉到身边还有人,他呼吸一滞,悄悄掰过那人的肩。
江砚沉睡的侧脸赫然映入眼帘。
确认是他之后,江屿年紧绷的神经莫名一松,舒了口气。昨晚混乱的记忆逐渐回笼,KTV,喝酒,那个缠着他的男孩……然后呢?好像……是江砚来了?后面的事情就像断了片,一片模糊,只隐约记得有人抱着他上车,车厢很稳,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了些什么,除此之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正努力回忆,身旁的人被他这动静弄醒,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很自然地将他捞进怀里。
“再睡会儿……”
江屿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推了推江砚结实的胸膛,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我怎么在这?”
过了一会,江砚睁开眼,对上他微红的脸蛋,半眯着眼笑,藏着不怀好意的戏谑:“不记得了?”
江屿年滚了滚喉咙,有种不祥的预感。
江砚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指尖随意滑动了几下,然后递到他面前,按下了播放键。
手机里传出一段录音。
“哥,再叫一遍,我想听。”
“嗯……阿砚……”
“叫我做什么?”
“……”
“说话,不然我走了。”
“别、别走……不要走……”
“那想我吗?”
“想……好想好想……”
对面传来一阵低笑,“这么喜欢我?”
“喜欢……”
……
后面基本都是江砚问一句,醉醺醺的江屿年就软绵绵地应一句,内容羞耻得令人发指。
江屿年耳朵尖爆红,一把抢过手机关掉录音,塞进枕头底下,“你……你故意的,不算数。”
江砚被他这反应逗笑,握住他的手,挑眉:“那天我生病,哥宁愿钻我床底也要来看我,也不算数?”
“……”没想还有这茬,江屿年顿时被噎住喉咙,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
江砚趁机亲了亲他的手背,“别钻床底了,喜欢我不丢脸。”
他凑近,想要吻他,被偏头躲开。也不强求,只是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唇角,心情不是一般好。
“昨天哥好诱人,一直勾引我……要不是怕哥醒来生气,我早就……”
“别说了……”江屿年羞得无地自容,掀开被子就想下床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然而动作到一半又猛地僵住,飞快地把被子重新裹紧。
他的衣服又不见了!
这个男人简直坏透了,昨晚趁他不清醒,不知道还哄着他做了多少丢人的事!
他这副气羞的小表情,并没有引来男人的怜惜,反而让江砚眼神更深,将连人带被子一起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语气极为霸道:“哥昨天跑到那种地方,还跟别人贴那么近,我很不高兴,这只是小小的惩罚。”
“衣服送去洗了,今天周末,哥就好好待在这里休息。”
什么意思,不让他出门?
江屿年心里一紧,不敢置信道:“你这是……又要把我关起来?”
江砚微微一怔,随即将他搂得更紧,安抚地吻了吻他的鼻尖,“我怎么还敢?哥,我只是想跟哥多待会……在外面,哥就不属于我了。”
*
江砚果真说到做到,虽然没有立刻归还他的衣服,但怕他哥真的生气,特地找来了一件自己穿过的白衬衫给他换上。
衬衫质地柔软,带着江砚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尺寸却大了不止一号,下摆刚好遮住臀部,两条又白又细的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江屿年拗不过他,只好红着脸穿上,被他牵着在偌大的庄园里散步。
庄园比他想象的大得多,设施一应俱全,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个私人度假村。但江屿年脸皮薄,走路时不自觉内八,总忍不住用手往下扯着衣摆,尤其风吹过时腿间凉飕飕的,让他头皮发麻,有种裸奔的羞耻感。
这种羞耻感在被江砚笑着推进温泉池时达到了顶峰。他被去了唯一的遮蔽物,被体型比他大一圈的江砚从身后拢坐在怀里,坚实的胸膛贴着他湿漉漉的后背。江屿年挣了挣,被抱得更紧,恍惚间觉得自己像被富家公子圈养起来的男宠,见不得光。
被揩了一身油回到室内,江砚依旧粘人得紧,像长在他身上一样,怎么都不撒手。
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江砚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手臂环着他的腰,会凑在他耳边说很多没有营养的废话,江屿年嫌他聒噪推开他的脑袋,他很快又重新黏上来,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晚饭后,江砚拿出两个游戏机,教他打最新款的游戏。江屿年对游戏接触不多,不免被那些炫酷的画面和没见过的玩法吸引,眼里露出一点兴趣。江砚却很坏,人还没怎么教明白,就要跟他PK,还定下赌约:输的人要亲对方一口。
江屿年怎么能同意,不论谁赢,他都得被亲。他不同意,江砚就用激将法,说他玩不起。气得江屿年跟他小学生斗嘴,最后还是被半哄半骗着开始了游戏。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江砚按着结结实实地亲了好多下,一下比一下重。到最后,江屿年被他压在沙发上,眼泪汪汪地捂着被咬破皮的嘴唇,带着哭腔控诉他过分。
“好,我过分……”江砚被他湿红的眼和软软的声音迷得魔怔,眼神痴缠地哄:“再亲一口,就一下,这次轻轻的,不伸舌头……”
“?”
“没有你这样的……呜呜……”
最终,江屿年还是没能逃过,被他按在沙发上搓圆揉扁,浑身上下都被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
客厅敞开的大门,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貌似是轮椅碾过的声音,很轻,在门口停留了一瞬,便远去,快得仿佛错觉。
江屿年被江砚亲得晕头转向,余光只来得及瞥见门口似乎有一抹轮椅的影子闪过,随即思绪便被身上的人彻底搅乱,容不得他细想。
晚上临睡前,江屿年无助地把自己缩成一团,累得眼皮打架,江砚仿佛不知疲倦,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不停地蹭。
“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睡意悄然冲散,江屿年睁开眼,心脏变得不太平静:“你……开什么玩笑。”
男人在床上的话,能当真就怪了。
这次却是真的,或许从没假过。江砚将他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墨色的瞳孔雪亮:“我没开玩笑。”
江屿年被那眼神里的炽热和认真怔住,一时忘了反应,鬼使神差地说:“你……你还没到法定婚龄……”
这话像是作出回应,江砚脸上涌现一丝欣喜,“那我们先订婚,不,直接去国外登记!”
最后那句,近乎偏执的急切,怕晚一秒就会发生变故。
这下,真不是玩笑。理智逐渐回笼,江屿年不得不思考现实。
两个男人结婚,可能吗?
何况,比这更难跨越的是阶级。
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没有当一回事,而是重新闭上眼,“困了,睡吧。”
刚才那番话就当是梦话吧。
“为什么?”江砚偏要他回答,“哥喜欢我,为什么不敢答应?”
江屿年被扰得没法,心里那点酸涩冒了出来,喉头发哽:“喜欢又能怎么样呢,你还能真跟我结婚吗?”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就算你想……你爷爷会同意吗?”
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他会当真的。
“这重要吗?”
“重要。”
江砚沉默了,被子下,江屿年的手悄悄捏紧,指尖陷入掌心,发疼。果然……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幸好,自己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江屿年转过身,强迫自己入睡……
“你怎么知道他不同意呢?”——
作者有话说:差不多和好了,离正文完结也不远了。
第97章 心意相通 没人拒绝得了幸福
翌日清晨, 江屿年醒来,身侧的位置早已凉透。床头柜上压着一张便条,字迹凌厉飞扬, 是江砚留下的, 说有工作要处理, 会尽快回来,让他乖乖待着别乱跑。
指尖抚过那行字,心底刚泛起一丝波澜, 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江屿年揪紧胸前的被子, 低声问了句:“谁?”
门外传来一个沉稳恭敬的男声,是晚宴见过的管家。
“江先生, 董事长想见您,衣服已经备好,请您换好后随我来。”
该来的总会来。江屿年心下一沉,昨天那点不真实的瞬间被现实冲散,尽管这一天早有预感, 还是升起一丝怅然若失。
他这样被江砚明目张胆地带回家,引起祁董事长的注意是迟早的事。
江屿年应了声, 管家随后进来,目不斜视地将熨烫平整的新衣服放在拿起沙发上。布料柔软, 剪裁合身, 却莫名让他觉得有些束缚。
跟着管家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更为古朴清幽的院落。祁南山坐在红木椅上, 面色仍旧带些病态的苍白,神情算得上和蔼,示意他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江屿年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裤缝,走过去, 目光却被桌面上摆放的一张照片吸引。照片上是那天晚宴上的合影,好些面孔常在财经新闻上出现,还有几位气质出众的名媛。其中,那位陈家千金的位置尤为显眼,就站在祁南山手边,这份荣宠不言而喻。
看到这里,江屿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祁南山的声音缓缓响起,语调是长者特有的温和,却字字千斤:“祁盛未来的主母,她的家世品貌都很合适,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江屿年垂下眼,盯着光洁的桌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得看江……祁少自己的意思。”
祁南山淡笑:“到了他这个位置,婚姻早就不是凭个人喜好就能决定的。”
这话像是一记闷锤,重重敲在江屿年心口。话里敲打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是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妄想。明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亲耳听到,心里那点些微的不平还是不可抑制地漫上来。
“小砚这孩子,父母走得早。我那时候忙,对他疏于管教,才养成了他现在这副不管不顾的性子。”祁南山语气带上几分追忆,“但他本性不坏,心里……其实比谁都渴望有个家。”
桌下江屿年捏紧了手指。
祁南山眯着眼,在他脸上打量片刻,从桌面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空白支票,推到江屿年面前。
“你是个聪明孩子。”
这张轻飘飘的纸却重若千钧,江屿年手指缩了缩,没有去接:“祁少之前……已经给过我很多了,这个,我不能要。”
“拿着吧,你救过他,他给你是应当的。这次,是爷爷给的。”
空气凝滞了片刻,江屿年沉默着,最终像是放弃抵抗,嗫嚅道:“我知道了。”
祁南山看着他,浑浊的眼睛微微阖起,说不清满意还是失望。
*
江砚回来得比预想中快。他一进门,就看到江屿年已经穿戴整齐,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之前被他遣散的女佣也重新候在一旁。
他眸色倏地沉了下去,扫了眼垂手侍立的女佣,声音听不出情绪:“谁送的衣服?”
女佣恭敬地回答:“是董事长吩咐的。”
江砚脸色更冷了几分,挥挥手让她退下。大步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屿年。江屿年也抬起头回望他,眼神平静,无波无澜,仿佛早已接受命运的审判,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安静地离开。
然而,预想中的驱赶并未到来。江砚俯身将他打横抱起,径直走回卧室,将他放在床上,然后……开始动手解他衣服的扣子。
江屿年一惊,始料未及地按住他作乱的手,带着些许慌乱,“别……”
既然总归是要走的,又何必……
江砚动作顿住,黑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眼神并不凶狠,带着惯有的压迫感。江屿年心头一颤,手上那点微弱的力道消散,不敢再动。
那身新衣裳被尽数褪下,再将一身细腻嫩滑的软肉塞进柔软的被窝,用一条薄毯裹着。末了,江砚捏住他的下巴,语气里的强势依旧:“以后不准穿别人给的衣服。”
江屿年睫毛颤抖了几下,垂下眼帘,抿紧嘴唇没有出声。
江砚的目光扫过床头柜,看到了那张支票,伸手夹了过来。指尖捏着那张薄纸,听不出喜怒:“他给的?”
江屿年轻轻点头。
“你收了?”
江屿年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江砚也不在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拿着吧。”他将支票塞回他手里,又拿了支笔过来,“填个数。”
江屿年一愣,心口发涩,低低地应了声,接过了笔。
他认真地想了想,在支票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一个数。
江砚眉头微蹙:“太少了。”
九万不少了,数字看着也吉利。
但江砚说少就是少,他握住江屿年的手,在后面接连添了好几个9。
眼瞅着后面的数字越来越多,金额变得惊人,江屿年吓得连忙按停,“太多了……我不敢要……”
江砚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指,语气认真,甚至带着点郑重:“这是聘礼。”
江屿年怔住,抬头看他,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你爷爷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这个意思。”江砚目光坚定,“他在试探你。”
江屿年不信,今天那番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在让他知难而退,怎么可能是……
“别怀疑,他管不了我。”江砚凑近些,几乎贴着他的额头,“等他走了,整个祁家就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不信?”
理是这么个理,但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爷爷的。江屿年仍在犹豫:“我……”
江砚坚定地与他十指相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再相信我一次,从前是我混账,做过很多伤害哥的事,我很后悔。这次,让我用一辈子来还。”
江屿年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轻轻把那张沉重的支票推了回去,“我不能要。”
这么多钱,他拿着,心里只会更加不安。
江砚的眼神黯下去,掠起一丝受伤。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看来哥还是没原谅我。”
即使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诚意摆在这,他还是不肯信他。
“不是的……之前的分手费,已经够多了。”江屿年嗫嚅地解释道。
江砚愣了愣:“什么分手费?”
“半年前,河清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装了很多钱,不是要两清吗?”
他哥管那叫分手费?
江砚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胸腔起伏了一下,
他强压下爆粗口的冲动,咬着牙问:“河清这么跟你说的?”
江屿年:“……”
难道不是吗,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任谁都会那么想吧。
“分个屁!”江砚忍不住低咒一声。
江屿年指着他的嘴,脸颊微红:“你……你骂人。”
江砚一把按下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心口,那里传来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他低头,深深地望进江屿年眼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深情:“我没有想分手,从来都没有,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江屿年被那掌心下灼热的温度烫到,悄悄红了耳尖,抿了抿唇,小声问:“那……那是什么?”
江砚凑近,温热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暧昧:“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不能是分手费。”
江屿年又不说话了,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毯子边缘。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江砚几乎以为他不会再有回应,他才用极低的嗓音冒出一句:“那……那就当是……嫁妆吧。”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乖顺,也不知道这句近乎妥协的话里,藏着多少对“家”的隐秘渴望。祁老说江砚想要一个家,他又何尝不是呢?他比任何人都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宿。
一个人很苦,也很孤独,没人拒绝得了幸福。
江砚一时没听清,或者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抬头,双手捧住他的脸,“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江屿年脸颊爆红,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想要逃避:“我……我什么都没说……”
“别想耍赖,我听到了!”江砚欣喜若狂,紧紧抱住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好!就算我的嫁妆!”
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把将江屿年连人带毯子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江屿年吓得惊呼,紧张地搂住他的脖子,又羞又急:“别……放我下来!我……我没穿衣服……”
江砚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人放回床上,用被子重新裹好。他抵着江屿年的额头,眼眶竟然有些泛红,“哥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绝对不能。”
江屿年看着他泛红的眼圈,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同样认真地看着江砚,声音很轻也很坚定:“那你也不能再骗我。”
“不会。”江砚举起手,郑重承诺:“再骗哥,就让我净身出户,一无所有。”
发誓的样子看着有点傻,江屿年忍不住抿唇笑了下,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但心里仍有一丝顾虑,“你爷爷那边……”
江砚看穿他的不安,柔声问:“你在担心什么?”
他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觉得,婚姻若能得到长辈的祝福,才算圆满。
江砚又怎会不懂。他没有再多说,起身出去了一趟,很快拿回来一套衣服。一件一件的亲手给他哥穿上,耐心而细致。穿好鞋袜,又牵着他的手站起身,像打扮一个心爱的手办,这里整理一下,那里抚平一下。
江屿年乖巧地任由他摆弄,心里涌起一丝疑惑,忍不住问:“唔……你要带我去哪?”
江砚牵过他的手,眼里闪着光:
“见家长。”
江屿年懵了:“啊?不是刚见过……”
江砚没有解释,只是握紧了他的手,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作者有话说:要带哥哥见家长咯[红心]
第98章 求婚 我现在就想洞房,给么?
书房门外, 江砚紧了紧握着江屿年的手,低声道:“走吧。”
江屿年脚下像生了根,有些挪不动步子。两人交握的手心已经沁出薄汗, 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这细微的动静被江砚察觉, 侧头看他, “刚才不是见过,这会儿又怕了?”
江屿年没好意思告诉他,早上那次见面他紧张得头都抬不起来, 出门都差点同手同脚。他腼腆地低下头, 重新理了理本就十分平整的衣摆,试图缓解内心的局促。
“别怕, ”江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沉稳有力:“一切有我。”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江屿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轻轻点了点头。
管家打开书房门,祁南山正靠在那张宽大的红木椅上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缓缓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眸。看到他们牵着手进来, 他眼中并无意外,“什么事?”
江砚没有多余的话, 将那张支票拍在桌上。动作不算重, 但那轻飘飘的纸张被摁在红木上,分量却异常重。
祁南山淡淡扫过支票上的笔迹, 抬眼看向江砚,沉声道:“这是何意?”
江砚没有解释,姿态已经表明了一切,用钱来打发他认定的人, 这套在他那根本行不通。
祁南山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身后微微低着头的人身上,目光比看自己孙子时柔和了少许:“你是个乖孩子,你来说。”
江屿年低垂的眼睫颜动了几下,内心挣扎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迎上祁南山审视的目光,“祁董事长,抱歉,这个……我不能收。”
祁南山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眉眼间平淡无波,“他给你的,你收,爷爷给的,就不能收?”
这话里的意味让江屿年微微愣住,他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含义。他下意识侧头看向江砚,对方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提示,却让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这跟他想象的画面完全不同,“不是的,我……”
祁南山似乎也并不执着于他的回答,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江砚伸手将江屿年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以一种保护的姿态上前半步,接过话头。
“今天来,是想正式告诉您,我们要结婚了。”
有过自己儿子的前车之鉴,祁南山脸上皱纹更深了些,他缓缓道:“婚姻不是儿戏。”
江砚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他不是那个男人,他和他哥也不会重蹈覆辙。
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没开玩笑。”
祁南山沉默片刻,“确定了吗?”
江砚:“嗯。”
祁南山要的不是他的答案,目光再次转向被江砚半护在身后的人,带着无声的询问。
江屿年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在老人深沉的注视下,认真而郑重地点了点头,比刚才更坚定了几分,“确定。”
祁南山没说同意,也没给予祝福,只是漠然地挥了挥手,语调中透着一丝疲惫:“我老了……出去吧。”
倒底是他老了,年轻人的事,他管不了了。
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没有预想中的质疑、也没有冲突和争吵,平静得近乎诡异。江屿年被江砚牵着走出书房时,脑袋还有些发懵,觉得很不真实。
这跟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管家随后跟了出来,轻轻合上书房门,将那张支票再次递到江屿年面前,语气恭敬:“这是董事长给二位的新婚贺礼。”
新婚贺礼?
这………算是同意了?
捏着那张写着惊人数字的支票,江屿年指尖微微发颤,直到此刻仍有些不敢相信,像是在做梦。
江砚低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低声问:“这下,相信我了?”
江屿年呆呆地用支票捂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中带着茫然的眼,对着江砚,羞涩点了点头。
江砚看着他这副懵懂又乖巧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哥要和我结婚了。”
江屿年愣愣地点了下头。
江砚挑眉:“不高兴?”
他又赶紧摇摇头,人机似的。
不是不高兴,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像做梦一样,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忘了该如何表达情绪。
江砚被他这木讷的反应逗笑,心里涨满了柔情,他说他很高兴,高兴得想现在就带哥去领证。
领证吗……?
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阻碍,但领证……两个男人真的可以吗?况且他们还在上学。他对同性的认知还停留在很模糊的阶段,以为只要两厢情愿,口头上确定就算成了,并没有想过更多现实层面的东西。
江砚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自顾自地规划起来:“本来想按流程走,但哥肯定不适应,最主要的是………”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江屿年,“我等不及了。”
江屿年被他看得脸颊微热,也顾不得什么行不行得通,羞涩地应道:“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这副全然信赖的乖顺模样,简直让江砚爱不释手,体内躁动的欲.望瞬间涌了上来,但现在显然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他强自镇定地说:“好像忘了一件事。”
江屿年面露疑惑:“什么?”
江砚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丝绒小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设计简约却质感十足的戒指。取出戒指时,手指微不可察的抖了下,好在并未有人发现。他握住江屿年的一只手,将戒指缓缓套进他的中指,然后低头,在那冰凉的戒圈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做完这一切,才抬起眼,耳根泛着罕见的红,“求婚,答应吗?”
可是……戒指都已经戴上了,还问答不答应。
哪有这样的。
江砚显然也发现了,竟也生出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我也没经验。”
他握着江屿年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没有松开,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深情,仔细看眼尾罕见地泛红,对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珍视到了极点。
江屿年眼眶也忍不住湿润,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甜蜜与坎坷,误解与分离,最终还是一路磕磕绊绊地重新走到一起。过往那些恩怨纠结,在此时此刻似乎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眼下。
是眼前这个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神炽热又带着一丝笨拙的紧张,向他许诺婚约的人。
“那答应吗?”江砚再次追问,有些哽咽。
江屿年望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江砚眼中闪烁起的泪花,将人紧紧拥入怀中,手臂收得极紧,似要将他揉进骨血。他的声音闷在江屿年的肩头,断断续续地,“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江屿年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分开后,江砚的眼腈依旧痴痴地凝望着他,一刻也不舍得移开。
江屿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弯起嘴角,举起戴着戒指的手,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江砚用拇指摩挲那枚戒指,目光温柔,“半年前,我刚醒来,知道自己还活着就让人订了。”
他深深地看着江屿年,“从听到哥说原谅我,而我还刚好活着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我和哥注定要在一起。”
江屿年听着他的话,心里被一种奇异的宿命感填满。若非江砚一次次不顾一切的坚持,他们或许真的早已走散在茫茫人海。从来不信命运的他,此刻竟也渐渐被说服,好像他生来就是要和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慢慢地,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个说法。
*
两人从祁南山的院落回来,江砚还沉浸在即将结婚的亢奋中,到这会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先是给他哥请了几天假,顺便给助理打电话,吩咐去买最近一班飞往冰岛的机票,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去把证领了。
江屿年看着他忙忙碌碌,无奈又好笑,朝他伸出手掌,做了个口型:手机。
整个周末他都被江砚关在这,手机也给没收了。两天没消息,室友们肯定得担心,他得报个平安。
江砚挂了电话,挑眉看他,眼底藏着狡黠的光:“给你可以,不过,哥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屿年有些不满:“我的手机,你还跟我谈条件?”
江砚理直气壮地揽住他的腰,“你都是我的了,你的手机自然也是我的。”
江屿年哼了一声,脸颊微红,却没有出言反驳。
江砚看他这乖顺默认的样子,心口发痒,忍不住搂紧他的细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贴着他泛红的耳廓,嗓音低沉暧昧,“哥今晚提前跟我入洞房,我就把手机还给你。”
江屿年耳根瞬间烧得更厉害,抬手捶了他肩膀一下,嗔道:“不正经!”
江砚可没在开玩笑。从与他哥重逢的第一天起,他就恨不得时刻将人占有,能忍到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再忍下去,他怕自己真的要憋出毛病。他在他哥耳边抱怨,带着点撒娇,又有点可怜兮兮,让人无奈,也生不起气来。
“等等……”被放在柔软的床上时,江屿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等不及了,”江砚俯身压下,边急切地吻他,边含糊不清地低语,气息灼热而湿润,“我现在就想洞房,给艹么?”
“唔……”江屿年脸颊羞红,都到这一步了,直接做就好了,还问什么……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
坏死了——
作者有话说:[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不小心又来晚了,抱歉[害羞])
第99章 结婚 凭我是你老公,该不该管?……
江砚向来是个行动派, 说一不二,尤其在和江屿年绑定终身这件事上,更是迫不及待, 一刻都不想耽搁。
江屿年心里清楚他这股急切劲儿, 其实……自己也藏着几分期待, 没好意思说。一下飞机,两人就在冰岛完成了登记,手续比想象中简单, 在那个被冰雪与火山环绕的国度, 两个男人十指紧扣进行着这一切,就像任何一对寻常夫妻一样, 收到了婚姻的祝福。
领完证,顺理成章地在那里多停留几天,算是提前度蜜月。
然而,江屿年很快就后悔跟他出来度蜜月了。结婚之前,那个嘴上说着尊重, 还会稍加克制的江砚,在彻底追回他后, 仿佛挣脱了所有枷锁,变得比以前更肆无忌惮了。他甚至怀疑, 之前那些所谓的隐忍, 都是这家伙伪装出来的!
一切都早有预谋。
早在出发前,江砚就神秘兮兮地购置了一大箱“装备”。那天晚上, 他搂着江屿年,非逼着他一起鉴赏那些五花八门,造型奇特的成人用品。
有些甚至他见都没见过,更无法想象这些东西竟然要用在自己身上!
江屿年看着床上的一堆, 脸颊红得滴血,差点没羞晕过去。
“不是说……只是去度假吗?”
这人每次都要折腾自己那么久,有时候一弄就是一整晚,要是再加上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去追极光。
“不准带!”他忿忿地反对,光是想象那些东西的用途,就让他腿.软,自己真的不会弄坏吗。
江砚低笑一声,手掌探进他的衣摆,在他细瘦的腰侧缓缓摩挲,慵懒中带着一丝戏谑:“昨晚我们不是也做了一整夜,哥不也好好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江屿年通红的耳廓上,低哑的声线钻入耳中,“难道哥没爽到?”
江屿年羞得无地自容,把发烫的脸深深埋进他结实的胸膛,握紧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两下,拒绝回答这个羞耻的问题。
“没有?”江砚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了不满,挑眉反问:“没有?那哥昨晚怎么一直缠着我又哭又叫的,让你松开都不肯,非要抱着我?”
他还敢提!江屿年气得想咬他。昨晚要不是他故意换着花样折腾自己,他怎么会意识涣散,身体都不像自己的,完全不听使唤,还被逼着说了那么多难为情的话。
眼看怀里的人真要恼了,江砚见好就收,随手丢开那个特别的小玩意儿,收紧手臂把人圈在怀里哄:“哥要相信我的技术,肯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早就打算好了,之前他们分开那么久,欠的债这次他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所以,”他宣布了一个对江屿年而言如同晴天霹雳的决定,“我打算去冰岛后,每天都艹哥。”
江屿年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天塌地陷的未来。
事实证明,在履行夫妻义务这件事上,江砚的执行力和他的商业手腕一样强悍,说到做到。
领完证后的整个假期,江屿年感觉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沙发上、甚至温泉里度过的。
有时候江砚还会包下一整片私人海滩,供他取乐,通常自己是被取的那个。剩下的一半时间,他走路时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往往到后面都是江砚抱着或者背着他完成观光行程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冰岛民风开放包容,他们对同性情侣司空见惯。在这里,他们就像世界上任何一对普通的新婚小夫妻,可以毫无顾忌地牵手、拥抱、接吻,沉浸在无人打扰的甜蜜里。这种纯粹的自由和幸福,让江屿年回国时,想到即将面对的需要隐藏关系的现实,产生了强烈的割裂感。
对于公开关系,江砚倒是无所谓,就是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宣告,也不带思考的。但江屿年就不一样了,考虑到自己还是个学生,想过普通平静的生活,并不想引起过多关注。
但周围的朋友也没必要瞒着。
思前想后,他斟酌了许久,在反复看了无数遍结婚证件照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发在了707寝室群,外加郝梦。
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把所有人都打得措手不及。
寝室群里瞬间信息爆炸,刷屏速度快得看不清。
【钱诚:????我靠!!!!!!我眼花了???你小子竟然成我弟妹了??!】
【徐致远:结婚证???屿年你和……祁砚???(惊恐)】
【河清:虽然但是……好吧恭喜。】
就连一向遍地吃瓜的郝梦也接连发来好几条充满震惊的语音,难以置信那个—年前还觉得在毕业前都不可能谈恋爱的江屿年,居然不声不响就把人生大事给办了,对象还是那位遥不可及的祁盛继承人。
铁树都能开花。
果然是命运弄人,人生无常啊。
江砚在书房处理完积压的工作,回到卧室,就看到原本应该在收拾行李的人,正趴在床上偷偷摸摸地回消息,白净的小脸上藏不住羞涩,嘴角也微微勾起,连他进来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
看着自家老婆的注意力完全被手机吸引,江砚心里有些吃味。他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抽走了手机。
手里一空,江屿年茫然抬头:“嗯?”
江砚把玩着手机,故意板起脸吓他:“没收一周。”
江屿年信以为真,立刻坐起身,指着这个强权的恶霸抗议:“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错。”
明天就要回学校了,还有很多消息没回复,很多事情要交代,没有手机怎么行。
江屿年深刻的认识到男人结婚前和结婚后完全两副面孔!现在红本本一到手,简直原形毕露,连最普通的社交都要干涉。
“凭什么?”江砚俯身,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和膝弯,轻松将人抱起来,然后自己坐到床上,再把他面朝下按在自己腿上,像个监工头子对付偷懒的小工。
“凭我是你老公。”
手机被随意扔到旁边的床头柜上,空出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后面拍了一记,“快收拾,不收拾完不给玩。”
床上、地毯,还有沙发上堆满了东西。除了两人的衣物,还有一些在冰岛没用完的“小道具”,更多的是江砚大手大脚采购回来的纪念品—造型奇特的火山石、羊毛制品、手工琥珀……江屿年当时劝他不要买这么多不实用的东西,江砚却振振有词,说这些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就该买来纪念。
好吧,这个说法江屿年勉强接受了。可是,为什么大部分东西都是江砚买的,最后收拾整理的活儿却落到了他头上?
江砚没告诉他,他无比享受看着他哥为他忙碌的样子,他哥亲手叠自己的贴身衣物、给他系领带、整理衬衫领口……这些细微且寻常的举动,让“家”这个词在他心里具象化。当江屿年触碰属于他的物品时,那种被需要、被在乎的感觉,填补了他内心长久以来对家庭温暖的渴望。这和他喜欢悄悄收藏他哥的私人物品,是同样的心理。他需要这种切实的体味,以此填补内心缺失的安全感。
“收不收?”江砚见他不动,又在那挺翘的地方上拍了一下,将“不讲道理”发挥到极致。
一下还好,接连两下,还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让江屿年臊得不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弓起腰背,手胡乱地向后挥打着反抗。
他越是抵抗,江砚逗弄他的兴致就越高。几个回合下来,江屿年不知道又中了多少招,吃亏吃到饱,这下终于学乖了,认清了现实。不情不愿地趴在他腿上,开始慢吞吞地整理手边散落的衣物。
“这条内裤没叠好,重新叠。”江砚还在旁三拣四。
“哪有!”江屿年小声反驳,明明叠得整整齐齐。他怀疑这家伙就是故意的,故意拿着比他尺码大很多的内裤来臊他。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江砚就是故意的,大尾巴狼在后面晃啊晃,连装都懒得装。偏偏江屿年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太过分了。
江屿年内心默默流泪,感觉自己是被资本家压迫给打黑工的,做不好还要被工头体罚。
有那么一瞬间,心底甚至生出了一丝丝后悔这么早结婚的惆怅。
不过,这点小小的后悔,在晚上吃到江砚亲手做的,摆满了整整一桌的他爱吃的菜时,转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刚结婚的小夫妻大抵如此,除了腻歪就是腻歪。江砚更是变本加厉,走哪儿都要抱着,干什么都要贴着。吃饭时也非要江屿年坐在他腿上,一口一口地喂,偶尔嘴角沾了酱汁,他便凑过去舔掉。
好巧不巧,管家前来传话,没提前敲门就直接进来了,正好撞见江屿年坐在江砚腿上被喂饭的场景。江屿年当场从江砚怀里跳了下来,脸上的窘态生怕怕别人看不出他们在干什么,把见多识广的老管家都吓了一跳。自那以后,管家进江砚的住处前,都会先重重地咳嗽一声或者敲敲门,以免再次撞破令人尴尬的场面。
就这样,两人又腻腻歪歪地共度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江屿年被江砚开着宾利送回了学校。来的时候江砚有多高调,下车的时候江屿年就有多鬼鬼崇祟。
对此,江砚表示非常不满,看着自家那个恨不得把脸藏进地底的“妻子”,幽怨极了。
证都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偷情呢——
作者有话说:又来晚啦[可怜],再甜几章收尾啦,番外有没有什么想看的呢?如果我写得出来的话。
(话说这些天悄悄咪咪地修了专栏两篇预收的文案《被觊觎的卑微美人》,《娇养漂亮乖崽》,都是甜爽文!已经在存稿啦,会认真复盘调整节奏的!有木有小读者愿意留个收藏呢,作者真的很需要这个,有效收藏多的话开得会快一点[求你了][红心])
第100章 老公 黏黏糊糊小夫夫
江屿年刚在教室后排坐下, 旁边的钱诚就阴阳怪气地哼了声,斜眼冲着他,酸溜溜的。
“可以啊江屿年, 深藏不露啊?把我们都骗得团团转, 害我丢人丢大发了!”
江屿年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他真不是故意的,事情进展到现在连自己也觉得快得不可思议,乍一回想, 像是被按了快进键, 稀里糊涂就走完了未来几年的路。但感情的事,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走到结婚这一步, 是他之前从未敢想过的。可就这么真真确确地发生在了他身上。
道理都懂,钱诚一时间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他越想越憋屈,明明之前江屿年在他眼里还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跟班,现在倒好,直接一步登天, 成了他都需要仰望的“豪门太太”了?这心理落差,不可谓之大。
他怎么都想不通,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到底是怎么搅和到一块儿去的?
钱诚越想越气, “把我当猴耍, 特有意思是吧?”
哪能啊……江屿年连忙摆手,这事说来话长, 他跟江砚的确很早就认识了,但……
“哼!”钱诚气的就是这个。明明早就跟他那位表弟有一腿了,还在他面前装不熟,搞得他之前上蹿下跳,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活脱脱就是个小丑。他硬邦邦地甩话:“我不管,这事就是你不够意思,以后你必须得罩着我,多在……在我表弟面前给我美言几句!”
嗯……?
江屿年有些无奈:“你不是他表哥么?”
钱诚老脸一红,现在哪还有脸在正主面前炫耀那点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关系?他梗着脖子嘀咕,表哥算什么,哪比得上他一句枕边风管用。
“枕边风”三个字让江屿年耳根发烫,默默低下了头,没有反驳。他这一低头,宽松的领口微微敞开,脖颈上那些暧昧的红痕若隐若现,有些印记位置显眼,像是被人刻意留下宣誓主权。
钱诚眼尖地瞥见,心里啧啧两声,瞅他那清瘦的小身板,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他表弟一看就是很猛的猛男,想到这心里的怨念不禁减轻了几分,看来这豪门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
下课后,江屿年磨磨蹭蹭收拾好东西,这会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散了。他转头一看,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不知在门口守了多久。
毕竟蜜月期呢,江屿年想着还是多担待一些吧。
他走过去,由着江砚接过自己的书包,将他揽在怀里蹭了蹭。
趁着人群散去,江砚把人拉到教学楼无人的角落,低头就想索吻。
江屿年简直拿他没办法,用手抵住他凑过来的胸膛,脸颊微红:“别,这里会有人。”
江砚停下了,但没松开,把人挤在墙角,还有点委屈:“一天没见了,还不让老公亲亲?”
这个称呼让江屿年难以适应,羞赧地推他:“你别乱叫。”
“婚都结了,还害羞什么?”江砚理直气壮道,嘴角擒着一丝戏谑,手开始不老实地在他腰间摩挲,“说,是不是老公?”
角落虽然僻静,但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江屿年紧张得不行,怕被人撞见。他抵挡不住江砚的攻势,只得红着脸,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江砚满意地勾唇,倒也没有真要在公共场合上演限制级画面的癖好。他牵起江屿年的手,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间空着的自习室,反手锁上门,将人压在门板上。
“这下没有人了,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江屿年:“……”
他说要做什么了吗???
往常都是江砚如狼似虎地主动,这次他仅仅这是贴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哥,黑沉沉的眼睛里含着期待。
江屿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直躲。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抵抗,别别扭扭地伸出手,抚上江砚宽阔的肩膀,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浅浅地印下一枚吻。
亲完抿了抿嘴唇,悄悄地抬眼看他反应。
江砚显然不满意这点施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鼓励继续。
江屿年似乎被他专注的眼神蛊惑,心跳逐渐加速。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重新踮起脚,将自己的唇瓣轻轻贴上了江砚微凉的唇,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江砚还是摇头,眼神更深。
真难伺候。
江屿年在心里叹了口气,伸出一点柔软的舌尖,怯生生地往里探了探,试图撬开他的牙关,青涩而又笨拙。
小猫似的探索,这股勾人的劲儿,几乎瞬间点燃了江砚压抑的理智。他低喘一声,再也按捺不住,一手紧紧搂住江屿年纤细的腰肢往自己身上按,一手扣住他的下巴,反客为主,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浅尝辄止的吻逐渐加深,顺势别开江屿年的膝盖。江屿年被他牢牢摁在门板上,无处可逃,只好被迫踮起脚尖迎合他狂热的吻。
“呜……”江屿年嘴巴被堵着,快要喘不过气,用盈着水汽的眼神无声求饶。
江砚终于松开他的唇,与他额头相抵,摩挲着他的唇角,声线沙哑性感:“叫声老公来听听。”
江屿年被他亲得没有力气,几乎挂在他身上,趴在他肩上支撑着,细细地匀着气,对于这个要求,抿着唇不肯吱声。
江砚眸色一暗,扣住他的下巴,作势又要吻上去。
江屿年果然被吓到了,怕再亲下去就要休克了,他颤着声,细弱地叫了一声:“老……老公……”
“乖,”江砚摸摸他微红的脸蛋,说没听清,再叫一句。
江屿年咬着下唇,觉得语言羞耻,但还是顺从地,支支吾吾地叫了声老公。
这个称呼显然极大地取悦了江砚,让他异常兴奋,但他却并未有过火的举动,而是忐忑地问了句:“那我能叫哥……老婆吗?”
江屿年红着的脸微微怔了一下。
江砚心里顿时紧了一拍,暗骂自己多嘴。过去他有多混账,他不是不知道。现在只怕会勾起他哥不好的回忆。他顿时后悔起来,捧住江屿年的脸,在他额头眼睛上落下细碎的吻,充满了懊悔:“对不起,哥,我不该提这个。”
江屿年任由他亲了一会儿,并没有刻意去提起从前那些不愉快。在他看来,过去的种种,江砚已经付出了代价。何况现在两人已经结婚,成为了彼此最亲密的人,再纠结于过去,也只是徒增烦恼。
人总是要向前看。
他轻轻回抱住江砚,埋在他肩头蹭了蹭。
江砚感受到他的安抚,见他脸色确实没有异样,才稍稍安心。他将人从腿上小心地放下来,仔细地替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领口和衣摆,柔声问:“回去?”
江屿年却摇摇头,嗓音还带着点亲昵后的软糯:“我回寝室。”
江砚眉头微蹙,“哥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哪有结了婚还分居的道理。
“今晚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江屿年很坚持,“不行的,学校会查寝……啊……”
话没说完,江砚的手又威胁性地掐上了他的腰。
“我们都结婚了,不应该住在一起吗?”江砚低头蹭他的鼻尖,撒娇道:“我想天天都见到哥。”
要不是有过之前整个假期被折腾得下不来床的经历,江屿年可能就信了他这副说辞。要是真同居了,恐怕净被逼着干事了,哪还有心思好好学习。
这回江屿年态度坚决,没让他忽悠了去。
“为什么,”江砚委屈:“昨晚哥不是还一直抱着我,舍不得我走?”
又开始了。
江屿年瞪他,还敢提。明明是他威胁自己,要是再不那什么,就要弄他一整晚……结果呢?他还是食言了,把他弄晕了过去才停下。简直是恐怖!要真天天住在一起,他不敢想象自己以后还有没有力气下床。
两人各执一词,谁都没把对方说服,纠缠间,走廊外传来脚步声,似乎是下节赶来上课的学生。
江砚只得暂时放过他,但临走前,还是捏了捏他的脸颊,霸道地命令:“这周内,必须搬过来,否则我就上宿舍把哥扛走。”
晚上,江屿年回了707。
大家见到他居然回来住,不免有些意外。其中当属徐致远最为好奇,眼睛瞪得直直,满脸都写着“快坦白”。
江屿年被他们围在中间,只好坦白从宽,隐去了一些不太愉快的细节,简略地把自己和江砚认识的过往说了出来。
钱诚和徐致远听了啧啧称奇,感叹缘分这种东西,果然妙不可言,全靠上天安排。
怎么他们就没这么好命呢?
而另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河清坐在旁边,戴着耳机,似乎并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
(锁了快一天一夜,以下这段对话哪里有问题,全员均已成年,审核你有什么头绪吗,拿我冲业绩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江屿年说话间,不经意瞥见他手机上的聊天界面,貌似是周述。想起前几天听到的消息,周家取消了订婚。
他走过去,想跟他说句话,不小心碰到了河清的手臂。河清察觉到有人,按熄了屏幕,转过头,看到是江屿年,跟着调侃了句。
“结婚也不说一声。”
江屿年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就……挺突然的。”
河清随意地点点头,垂下眼眸,说他乐意就行。
他手里的手机还在时不时地震动,江屿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那你呢?”
他听江砚提过一嘴,周家那边似乎并没有完全放弃寻找合适的联姻对象。想来河清和周述之间也是诸多不易。但如今看来,这对青梅竹马分分合合纠缠了这么多年,谁都没有真正放弃对方。
河清捏紧了手机,指节有些泛白,他抬起头,看向江屿年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
“放心,”他道:“这么多年了,断不了的。”
这还是江屿年头一次听到河清如此明确地肯定他们这段感情,想来陷得很深。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最后的寝室谈话,在钱诚和徐致远的起哄中结束。他们嚷嚷着寝室唯二脱单的人必须请客,尤其是江屿年和河清的“男朋友”都非比寻常,说什么都得狠狠宰一顿。
江屿年和河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眼瞅着躲不过索性答应了下来。
夜色渐深,寝室恢复了宁静。
江屿年躺在床铺上,看着帘顶,心里却惦记着某人发来的信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甜意。
而另一边的河清,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同样闪烁着微弱的光——
作者有话说:接吻有什么问题值得锁一整夜吗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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