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 连江雪的大脑瞬间当机了。
他五官周正,眉目精致,一眼看过去是清冷中又带着些许距离感的的俊秀, 任谁看到他的那一刻,都会在心里暗自叹服造物主对他容貌的偏爱和塑造。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对连江雪表达过好感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两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但连江雪一心都扑在学业和事业上, 一心只想赚钱,所以单身至今,从未接受过任何人的示好。
就算有人对他示好,大多也都是暧昧或者隐晦的暗示,这个时候, 连江雪也会四两拨千斤地巧妙化解,既不让人觉得难堪尴尬, 又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
但此时此刻, 本该立刻想到回绝话术的连江雪却因为阮寄情后半截子话而彻底卡壳, 所以错失了拒绝的最好机会。
而他之所以会卡壳, 是因为阮寄情叫的不是他的名字, 而是连拂雪的名字。
他是替连拂雪来的, 但连拂雪来之前, 并没有告诉他, 他和阮寄情有见过, 而且疑似阮寄情还喜欢他啊?
如果他现在拒绝阮寄情,回去之后,连拂雪会不会因为痛失桃花运而把自己砍成臊子?
说不定还没那么大块。
思及此连江雪恨不得立刻穿越回自己答应连拂雪会帮他的时刻,当场翻脸反悔。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连江雪只能在纠结犹豫里,被阮寄情当做默许。
“太好了!那我就当做你同意啦!”
阮寄情开心地想要去拉连江雪的手,却不小心牵到了连江雪的伤处,连江雪轻轻皱了皱眉,下意识甩开了阮寄情,捂住了胸口。
他胸口的伤还没好透呢。
见到连江雪带着抗拒的神情,阮寄情眼神微暗:
“”
连江雪缓过胸口的那阵疼,抬起头看向阮寄情,见阮寄情神情不对,意识到对方可能误会了,于是解释道:
“不好意思,我车祸的伤还没有好全,刚才不是故意要甩开你的。”
“哦,原来如此!”阮寄情闻言,立刻没有不高兴了,反而自责道:
“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
连江雪:“”
这小心翼翼的话让连江雪更加奇怪。
他思忖了一下,心想阮寄情对连拂雪难道真的有什么意思么?
这俩人难道现在是在搞暧昧?
那他是不是应该也对阮寄情表现的热情一点,以免露馅?
想到这里,连江雪破天荒对阮寄情笑了一下,道:
“没事。不怪你。”
他难得笑,笑起来眼睫轻轻颤动,笑起来眼中的浮冰尽退,好似冰雪消融一般,化作一捧春水,流淌进阮寄情的心里,阮寄情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眨眼睛的速度变慢了,但心跳的速度变快了。
阮寄情原本一开始只想和连江雪做朋友,感谢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帮助,但现在,他开始越来越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他喜欢连江雪身上冷淡如雪的气质,也喜欢他对自己伸出援手时流露出来的温和,喜欢他工作时的认真严肃,也喜欢他无论落到何种狼狈境遇都始终冷静平稳的性格。
这些都是他所不具备的。
阮寄情很迷惑,心想为什么有一天,他甚至觉得一个人即便骨折了,打着石膏谈生意,都很帅很帅呢?
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听说妈咪说,中国古代有一种秘术,是下蛊,难不成连江雪也会这个技能?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巫师的连江雪见阮寄情站在原地迟迟不动,便疑惑道:
“还吃饭吗?”
“吃。”阮寄情回过神来,道:
“走吧,我的车在下面。”
连江雪点了点头,跟着阮寄情走出了电梯。
阮寄情今天开了一辆库里南,体谅连江雪手骨折了不方便,他便替连江雪打开门,让连江雪先进去。
“谢谢。”
连江雪倒了一声谢,坐了进去。
阮寄情绕过车头,打开门,坐进驾驶室,看向连江雪:
“要帮你系安全带吗?”
“不用。”
连江雪自己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我自己可以。”
阮寄情立刻接上话,道:“你好厉害,单手都能系安全带。”
连江雪:“”
他怎么觉得,阮寄情老把他当做孩子哄呢。
跟着阮寄情来到万象城,阮寄情将车开进底下停车场,随即带着连江雪坐了电梯,直接去了四楼。
跟着阮寄情进入餐厅时,连江雪打量着周围的布置,心想这装潢应该和云贵菜没什么关系吧,果然刚一落座,服务员就拿着一个菜单过来了。
连江雪定睛一看,竟然是西餐的菜式。
“你看看,想吃什么。”阮寄情将菜单往他面前推了推,笑意盈盈:
“这些牛排都是新鲜的,我吃过,很好吃。”
“”
连江雪第一反应就是阮寄情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他骨折了,竟然还带他来西餐厅吃牛排。
他道:“不是吃云贵菜吗?”
“那边人太多了,”阮寄情坦然:“我不喜欢排队。”
连江雪:“好吧。”
少爷的任性。
他低下头,随便点了一份奶油蘑菇虾和牛排。
服务员很快就离开,没多久,一个服务员就端着牛排走了过来,放在了连江雪的面前。
“吃吧。”阮寄情看着连江雪,好像才刚意识到什么似的,恍然道:“对不起,我忘了你骨折了,吃不了牛排。”
连江雪强颜欢笑:
“没事,我不饿。”
“我帮你吧。”不等连江雪拒绝,阮寄情就将牛排移到自己面前,用刀叉将牛排肉一一分解精细,才放在了连江雪的面前。
连江雪不太好意思接受别人的帮助,但此时拒绝又显得矫情,他只能硬着头皮,拿起叉子,将肉放进自己的口中
味道意外的好。
“还不错吧。”看见连江雪微微瞪大的眼睛,阮寄情笑道。
“还不错。”连江雪抬眼,看了一眼阮寄情,道:
“谢谢。”
“不客气。”阮寄情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
“你喜欢就好。”
连江雪不习惯接受别人的照顾,也礼尚往来地给阮寄情叉了一叉子沙拉。
阮寄情很高兴地接受了。
两个人像是个小孩子似的,你一下我一下地给对方投喂食物,等吃完的时候,连江雪才隐隐觉得自己刚才和阮寄情表现的似乎有点太亲密了,一点也不像是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
连江雪隐隐头疼。
“连拂雪,你陪我逛一会儿街好吗,我想去GUCCI那边给我妈咪买一个包包。”
阮寄情道:
“你陪我去吧,顺便帮我参谋参谋?”
连江雪其实有点想回家了,但是他不想惹这个小少爷不高兴,免得好不容易谈下来的合作就这样吹了,于是硬着头皮道:
“好啊。”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阮寄情说:“你人真好。”
连江雪扯了扯嘴角。
其实他根本就不懂买包,只凭借经验,随便指了一个。
奢侈品店的包包和衣服贵的令人咋舌,连江雪看着自己几个月的房贷挂在一个包上,就莫名有些心梗。
该死的有钱人。
连江雪心想。
阮寄情不懂连江雪心里暗暗的仇富,拿起那个包,闻言道:
“好看。妈咪肯定喜欢。”
他说:“连拂雪,你的眼光真好。”
连江雪:“”
他有点累了,便道:“你再看看,我有点累了,去那边坐一会儿。”
“好。”阮寄情道:“我叫sales给你拿瓶水。”
连江雪点了点头,走到一个位置上,径直坐了下来。
阮寄情看中了几件衣服,让sales拿着,去试衣间试了。
连江雪坐在外面,看着和他一起坐在位置上等着老婆买包买衣服出来的一众男士,心中那种诡异的感觉登时更诡异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和阮寄情说自己想走的时候,眼前忽然踏过一双高跟鞋。
一双黑色的皮鞋跟在高跟鞋后面,连江雪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下意识抬起头,缓缓往下看。
是何新非和杨自然。
何新非做错了事情,对待杨自然自然是一副讨好模样,杨自然挑包的时候,何新非脸上始终挂着笑,吩咐sales道:
“都包起来吧。”
他转而看向杨自然,道:“老婆,只要你喜欢,我们就都买。”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连江雪,连江雪只觉晦气,正犹豫要不要离开,杨自然似乎是感觉到了连江雪的视线,下意识转过头来,和连江雪对上了视线。
她看见连江雪的那一刻,整个人身体瞬间紧绷僵硬起来,眼神死死地盯着连江雪,涂着口红的嘴唇抿的死紧。
何新非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跟着她的视线,同样和连江雪对上了视线。
果然是冤家路窄。
这么大一个容港市,偏偏是在一家奢侈品店见面了。
还偏偏是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
连江雪心里暗暗不爽,但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看向何新非。
毕竟他今天的人设,是连拂雪,不是连江雪。
“你怎么会在这?”
杨自然大踏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连江雪,满是敌意道:
“你到底还想勾引我们家新非到什么时候?”
连江雪简直无语,本来懒得搭理,也忍不住出声会怼:
“我的品味没有这么差。”
他说:“杨小姐,不是人人都把你老公当块宝的。”
“你!”杨自然眼底闪过一丝扭曲,粉色的美甲都快被自己的掌心掐断了,好半晌,才冷笑道:
“话说得好听。”
她脸上挂着嘲讽,道:
“听说你升职失败,早就离开腾云了,现在以送外卖为生”
她环视了周围一圈,似乎是在搜寻着目标人物,道:
“以你的消费水平,是怎么到这里的呢?”
她说:“别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早就傍上什么别的金主靠山了吧?”
“我不会送一辈子外卖,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回到腾云。但你老公,可是实打实地进过局子,坐过牢,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连江雪冷声说:
“至于我有没有靠山,又关你什么事?你难不成你也想找靠山不成?”
连江雪一个人就将杨自然怼的哑口无言,杨自然被气得说不出话,额头青筋绷起,将视线落在连江雪骨折打着石膏的右手上,许久,方恶狠狠道:
“算你命大,连车祸也没让你彻底闭嘴。”
连江雪眉头微微拢起,听到这话,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但未及细想,脸上还是淡然,回道:
“是啊,不活着,怎么能看见你们这幅恨我恨得不行,又不能那我怎么样的模样呢。”
“你别得意太早。”何新非看着连江雪这幅悠然自得的模样就来气,一想到自己在局子里被拘留的那几天,就恨得牙痒痒:
“就算你背后的靠山金主势力再强,我也”
“你也怎么样?”
一阵低低的声音像是风一样,强势地插入三个人之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攫取而去。
一个极其漂亮的脸蛋就这样擅自闯入了何新非的眼里。
他是混血儿,五官立体精致,下颌线弧度柔和,原本是可爱又带着少年气的长相,但此刻,他浅茶棕色的眸子缓缓眨了眨,带着深不见底的寒意,直直地看向何新非,又重复问了一遍,道:
“你也怎样?”
何新非看到阮寄情的那一刻,瞳仁就瞬间瞪大了,知道绝对不能得罪对方,结结巴巴道:
“小阮总,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觉得呢。”
阮寄情缓缓俯下身来,柔软细腻的手臂轻柔地搭在连江雪的肩膀上,此刻像是一条白蛇一样,紧紧盘踞在连江雪的身上,对着面前的人,嘶嘶吐信,一瞬间,不仅是何新非的呼吸屏住了,连连江雪也被缠的呼吸不畅:
“何新非,看来之前的事情,还是没让你学会老实。”
他偏头看着连江雪,随即直起身,缓缓走到何新非身边,微微低下头,笑意温和,像是朋友之间的耳语,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回去之后,管好你老婆,把事情藏得牢牢的,别让我发现是你们做的。”
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否则要是我发现车祸的事情和你有关,我就绝对不会像是之前那样,只让你进去蹲几天局子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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