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继国严胜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自从被发现昏迷在树林中,被吓坏的隐们救回去，他就有些郁郁。
铃木川也不是没有后手的，他给产屋敷结太递了一封信,只是一直托小爱同学保管。
见严胜一个人被抬回来而不见铃木川身影,小爱同学身体摇晃了一下，转身去敲了弟弟的门。
产屋敷结太对于铃木川的感情有些复杂。
铃木川算个半个玩伴, 也算半个引导者，小时候他脾性和姐姐相近, 还是铃木川带的他们开朗了不少。
诗音夫人在那几年开始让铃木川协理鬼杀队的一些杂事，后来慢慢的, 铃木川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 更快接近鬼杀队的权力中枢。
此时产屋敷结太还是一个需要在屋里苦苦学习的少主。
尤其是经历鬼杀队变乱那几年，产屋敷结太的心发生了变化。
他有些忌惮铃木川。
铃木川在鬼杀队，名声最好的时候, 可以说振臂一呼, 响应者□□。
直到铃木川受伤，产屋敷结太竟是隐隐松了一口气。
甚至让铃木川和严胜去寻逃跑的神篱真里，也有产屋敷结太的授意。
不过他没表露出来，只是让侍奉姐姐的人暗示了几句,产屋敷爱惊慌之际，果真去找了铃木川和严胜。
只是产屋敷结太没想到，事情会到这种地步……他从没有想过害死铃木川。
当听到铃木川失踪的时候,一股寒意爬上心头,十来岁的年少主公后退一步，要不是身后的隐赶紧扶住他，恐怕就在摔在地上了。
“当真吗？”
他脑子乱成一团糟，抬手挥退了隐,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心中还残存着一丝铃木川只是走丢了的希望。
可是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走丢。
他旁边的继国严胜可不是吃素的。
小爱敲响了门，才把他惊醒，连忙起身去拉开门把手，发现外边是脸色奇差的姐姐，心中越发感觉不妙。
一封信放在了他的手心。
产屋敷结太指尖发白，赶忙把信给拆了，里面的信纸写了满满一页，铃木川向来不好好写字，这次却写的很是工整。
打眼一瞧就是交代后事的口吻，先是告诉他鬼杀队一些需要交接的事务，甚至安排好了下一个负责的人，当然要不要用全看他自己。
下面就是一些客套的，叫他要好好听小爱的意见，拿不准的事情可以传信去问诗音夫人。
这便去了信纸的四分之一。
下面的四分之三内容，全是关于严胜。
信中铃木川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鬼王可以放他一马，并不代表就此撒手，加上今年他身体本就愈发不好了，一直留在总部，恐怕会引来灭顶之灾。
“严胜的记忆，我已处理妥当，日后鬼杀队不必再提起我，等时间久了，严胜大概也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产屋敷结太看见这一句，手没拿稳，那轻薄薄的信纸仿佛蕴含了千斤重，在半空打着转，悄无声息落在了地上。
外头恰好来了个隐，看衣服是在药房那边打下手的，见主公脸色不佳，声音也跟着紧张：“主公大人，泉先生说，严胜大人还需要些时间才能醒来。”
少年敛了神色，把信纸捡起，和缓声音问：“大概还得多久？”
“泉先生说是要个两三日。”
产屋敷结太眸光一闪，抬了抬手：“我知道了，叫人好好照顾严胜。”
那隐忙不叠应了一声，匆匆走了。
下面的内容产屋敷结太已经无心看下去了，他疲惫的递给了姐姐，回身坐下，按着太阳xue 。
产屋敷爱看的比他快，却是看完了，也是沉默良久。
最后才开口，语气干涩：“既然这样，就遂了他的愿吧。”
日上中天，产屋敷爱走出主公书房，那信纸被结太收了起来，说是会销毁，她也没心思去关注这些，只看了看外头的天光，觉得头晕目眩。
她不得不闭上眼，好一会才睁开，眉眼重新变得坚毅。
明日起，鬼杀队不会再讨论铃木川这一号人物，他是杀鬼的英雄，却只能是长眠坟冢之间的英雄。
禁令很快就传了下去，队员们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抗，只能把疑惑暗藏心底。
有自诩和铃木川交情不错的人来问产屋敷结太，很快就被主公忽悠走了，事后产屋敷爱又去敲打了一通，也不再问。
唯有一人，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继国缘一听到这个禁令后，先是一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坐在一边发了老半天的呆，才慢吞吞的起身，和通知他的隐点了点头。
似乎是答应了。
训练结束，缘一习惯去看望兄长。
严胜昨晚已经醒了，只是头疼的厉害，泉诚一郎开了安神的药，让他继续睡下，现在到了傍晚，估计也该清醒了。
“兄长大人。”缘一站在门外，低声喊了一句。
门是半合的，严胜已经穿戴整齐，端坐在屋内，闻言侧头：“是缘一啊，进来吧。”
继国缘一进门来，嗅到了浅淡的汤药味，他看着兄长，尽管青年脸色还带着苍白，但是呼吸绵长，显然用不了多久就会康健。
只是……他的视线落在了严胜的大脑位置，但是很快就移开了，慢吞吞的坐在了严胜的对面，询问兄长身体情况。
“别的倒没什么，只是总觉得忘记了一些事情……泉先生说我不小心碰到了脑袋，忘记一些东西是正常的，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记起来。”严胜说着，不由得摇了摇头。
缘一抬着眼，脸上有些不自然，他僵硬的转移话题：“最近大家都不用出去猎鬼了。”
“是吗？”继国严胜似乎没有察觉。
缘一原本不是善于言谈的人，但是面对信赖的兄长，他还是多说了一些，大概是前些天总部遇袭的事情，主公打算把总部迁走了。
只是内部有些风声，确定的计划还没下来。
“迁址？”严胜怔了一下，心中第一反应竟然是拒绝，但是他很快皱了皱眉，前些日子总部被偷袭，说明位置已经暴露，迁址的事情应该快点办好才行，自己怎么能抗拒呢。
继国缘一点点头，回忆了一下，然后才说：“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扩建紫藤花林也是可行的，前些天虽然遭了偷袭，却没多少伤亡，继国缘一也直言自己的实力有了新的提升，对付食人鬼不成问题。
严胜的注意力很快被缘一实力的精进吸引去，他有些纠结，过去他面对缘一总觉得有些别扭，这次醒来后却觉得那点别扭少了很多。
不像是消退了，倒像是心口有一块被挖去，连带着里边的情绪一块带走了一样。
他和弟弟说着话，忽然停了下来，垂下眼遮掩住一瞬的茫然，然后才抬头，问了一句：“旁边的房间……还留着吗？”
缘一也跟着低头，盯着膝盖上布料的纹路，说道：“要看主公怎么安排了。”
时间不早了，严胜没了谈话的心思，便说自己累了，缘一也起身离开。
待屋内只剩下严胜一人，他坐了一会，然后去把灯点起，有些昏暗的房间亮堂起来，外头还有些嘈杂，他听见隔壁房间拉开门的声音，缘一回房了。
他站在屋内，环顾一圈，然后走到角落，那里多了一个箱子。
青年蹲下身，刚好背对着烛台，影子投下，什么也看不见，他又起身去把烛台拿来，放到旁边能照亮此处的位置。
修长的手指按在未上锁的金属扣上，继国严胜垂着眼，脑海中浮现关于这箱子的记忆。
是他曾经的同僚铃木川留给他的，那人前不久死了，听说连尸首都没留下。
记忆中，那个人受伤后就日渐消沉，他们原本的关系很不错，吵了几回架后，他被铃木川赶出了房间，后来就陷入了冷战。
后来就很少碰面了，铃木川也窝在房间里不出去。
好不容易提起了兴致，和其他人一起出去买点东西，当做散心，不幸遇到了鬼，他受了伤，没能逃出鬼的追击范围。
继国严胜皱着眉，他认为这种一受伤就蹉跎不前的人，是不值得费心的，可是……算了，都把烛台拿过来了，打开看看也无妨。
箱子本来不大，不过臂长，严胜打开后，看见里面的东西虽然还没装满，也有了三分之二。
最上面是一些钱银，齐齐整整的码在一起，鬼杀队的队员是有薪酬的，这里估计就是铃木川没花完的钱了。
继国严胜随手把那些银袋子拿起放在一边，看向了下面。
是几本不厚的书，看书页也可见主人没少翻，继国严胜拿起看了看，都是一些故事本子，他早就不爱看这些东西了。
干脆也和那些银袋子放在一起。
最下面的是一些衣服，他伸手翻了翻，竟什么也没有了。
他不敢置信，又仔细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怀着说不清的心思，仔细翻了一遍。
倒还真让他从某件外袍的衣兜里摸到一个纸条。
青年的呼吸不由得急促几分，似乎有一个秘密在等着他揭开，他迫不及待的凑到了烛台下，看着那纸条。
只见上面的字歪七扭八，用着随意的语气：“明年回去扫墓咯。”
一句叫他摸不清意思的话。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写给他的话。
严胜有些失望。
他将纸条塞回衣袍口袋，再也没有别的发现，只能闷头把东西一一放回去。
重新把箱子合上，继国严胜摩挲着那锁扣机关，迟疑了一瞬，便用力把它扣上了。
这样自甘堕落的人，实在不值得如此费心。
他近乎恼怒想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股火气的出现。
第92章
让铃木川意外的是, 睡了小一个月醒来，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了，系统还是没回来。
不过也不是毫无消息, 只是转为了线上交流, 看情况是直播系统出事了，它作为半个头子, 还在处理。
系统没空，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大事,铃木川也没去追问是什么事情，他更在意沉睡的大半个月里,城姬带了多少小鬼进来。
——他总觉得有些吵, 是错觉吗，还是睡迷糊了。
他纳闷着打开房门，无限城内空旷,大声喧哗的话可以传出很远。
“城姬大人,我为什么不能去侍奉鬼王大人？”
“城姬大人，那些鬼笨手笨脚，真的不会弄死鬼王大人吗？”
“城姬大人……城姬大人……”
铃木川把手搭在房间外走廊的栏杆上，抬头看着对面楼上走过的身影,他清醒的时候没有惊动城姬。
招了个聒噪的小弟吗？
“诶，城姬大人，那是谁？”
小鬼趴在栏杆上, 和下方的铃木川对上了视线。
两道视线交错, 铃木川久违的体味到了虎躯一震的感觉——好熟悉的声音！
他没听错，这声音真的很熟悉！
城姬有些不耐烦的扭头一看，脸色剧变，无限城构造转动,她带着那个聒噪小鬼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头，疾步走过去，朝铃木川恭敬行礼：“铃木大人。”
铃木川颔首，目光落在城姬后面的半大少年身上，面容只能算俊秀，但是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他挑了挑眉：“这是新来的鬼？”
“是，妾身见他应召而来，不似其他鬼迟钝，就带了进来。”城姬嘴上说着，脸上显而易见的后悔。
早知道这个小子这么吵，她就不要了。
铃木川倒是非常感兴趣，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小子也很激动，越过城姬到了铃木川跟前。
“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安藤司！”
这个激动的声音，更耳熟了，铃木川想了想，把手按在了小鬼头的脑门上。
城姬瞳孔一缩，看着铃木川的指尖亮出尖甲，迅速扎入了安藤司的额头。
鬼的品级提高，大部分是通过食人血肉，当然也有别的捷径——那就是鬼王赐血。
铃木川的血液和鬼王的没差别，效果自然也等同，很快，他脑海中出现了安藤司的记忆。
变成鬼之前的记忆全无，变成鬼之后，安藤司在外边游荡，啃了几个人后就感受到了城姬的召唤，然后乐颠乐颠的去了。
还有这个小子被赐血后是不是兴奋的过头了？
铃木川感觉脑子里有一万只鸟在吵，面无表情的屏蔽掉后，才把目光重新凝聚在安藤司的脸上。
“你的血鬼术是什么？”
只要不是太烂就塞进十二弦月鬼里面。他思考着。
安藤司伸出手，语气终于稍微冷静了些，但是语调仍然是高高的：“是标记和支配！”
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了一个指洞流血的痕迹，脸上带着笑容，挪了几步到栏杆处，迅速甩出手去，大量花瓣碎叶随着他动作飞出去，洋洋洒洒的散落。
安藤司开口：“只要被我的物品标记上，就可以无条件支配标记物品，包括记忆和身体，对所有人类有效，低于我等级的鬼同样有效。”
他犹豫了一下，其实他不知道对于高等级的鬼有没有用。
不过铃木川感受到他的犹豫后，相当大方的说道：“我带你去试验一下就知道了。”
安藤 司睁大眼，心中激动，也不知道试验在哪个高等级鬼身上，如果血鬼术可以越级使用，那他有希望成为核心成员，从此抱紧铁饭碗，走向鬼生巅峰！
一分钟后，安藤司看着躺尸的无惨，高兴的表情终于消失了，期期艾艾道：“大人，我觉得，有点急于求成了吧？”
一上来就安排鬼王，等鬼王醒了第一个把他宰了怎么办？ ！
铃木川大手一挥：“没事，我同意了。”
旁边城姬语气幽幽：“既然大人让你做，便放心做吧。”
安藤司听出了一种“他要是不干就是死”的感觉。
他咽了口唾沫，上前去，其实他没怎么见过无惨，城姬发现他太吵了之后就把他从照顾无惨的行列踢掉了。
近前了，他的目光被鬼王额头上的一道缝合线摄去，暗忖：好奇怪的缝合线，还有点眼熟的感觉。
怎么和那个谁的缝合线一模一样。
他身后的铃木川目光一动，安藤司难道认识别的缝合线？他倒是把羂索忘了，现在去杀了羂索会不会影响后面的事情……
一时间两个鬼都暗含鬼胎。
安藤司不知道铃木川已经惦记上某个脑花了，他伸出手，弹出一片花瓣，很快落在无惨身上，他尝试发动了血鬼术。
他没敢去碰这具身体的记忆，只是想试着能不能让身体活动。
下一秒，原本闭着眼如同尸体的鬼王，缓缓睁开眼。
旁边的铃木川睁大眼，这小子的血鬼术，居然可以操纵无惨的身体吗？
安藤司则是一个哆嗦，他没想到真能操纵鬼王，那下一步是不是要被杀鬼灭口了？
那个金发青年走了过来，单膝蹲下，盯着鬼王，见那具身体配合的转动了眼珠，开口问：“你能不能让他做别的动作？”
安藤司：……
也许可以，他不敢。
不过身后城姬大人的目光如芒在背，他不得不继续操纵鬼王的身体，只见鬼王缓缓的撑着身体坐起，只是眼眸空洞，一看就没有意识。
话说……鬼王的眼睛原来是紫色吗？和那个铃木大人眼睛颜色一模一样呢。
也不知道铃木大人叫什么……安藤司的视线有些飘忽，和他推姓氏一样，发色和眸色也对上了，可是这里不是咒术世界吧？
似乎是鬼灭世界，还不是原著，无惨看着跟他之前看见的不太一样，缝合线看得他也有些ptsd 。
铃木川扭头，看了一眼走神的安藤司，挑眉，不过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行了，你以后和城姬共事吧，需要离开让城姬告知我一声即可。”
“小的，小的还有一个问题。”安藤司举手。
金发青年停住脚步，回头：“你说。”
安藤司鼓起了勇气，说实话，在看到鬼王的时候，他还算镇静，但是直面铃木川时候，他有一种全方位被碾压的感觉，青年身上的威压比无惨更甚。
“敢问大人名讳？”
“铃木川。”
瞥下一句，铃木川就离开了，城姬连忙跟上，她还有不少事情要汇报。
剩下安藤司一个人呆在屋内，也不怕他对无惨身体下手。
而安藤司，压根没那个心思，听到那个名字后，他只觉得好像被一个巨大惊喜砸中了，两眼一闭幸福的厥了过去。
铃木川回头：“他怎么了？”
城姬冷漠：“许是消耗太大。”
铃木川点点头，他也觉得操纵鬼王的身体需要付出的力量非比寻常，那小子昏过去也情有可原，更何况那小子情绪波动这么厉害，一惊一乍的，很容易厥过去啊。
“无限城内现在有多少鬼？”他问起另一个事情。
城姬恭敬回答：“算上安藤，新到了八位小鬼，妾身安排他们的修缮一些房间，或者是打造一些家具，还有侍奉鬼王大人。”
她选小鬼也不是什么都不挑的，首先外表要体面一些，不然看着就伤眼睛。
安藤司就是这批小鬼中最接近人类的，作为食人鬼还这么有活力，实在是罕见。
如果不是考虑到铃木川会感兴趣，城姬早就把这个大喇叭扔出去了。
“叫他们来见我吧。”铃木川走到一处长厅，干脆道。
赐血有点像赌博，他总共赐了两回，一次是城姬，开出了无限城这个顶级外挂，另一次是安藤司，血鬼术看起来用处也极其广泛。
他好奇剩下那七个小鬼还有没有可造之材。
城姬叫了那七个小鬼过来，有男有女，瑟瑟发抖的跪在铃木川面前。
铃木川扫了一眼，就知道是些不成气候的小鬼，便没了兴趣，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七个小鬼迅速被传送走了。
城姬看出铃木川的不满意，有些不安，请罪道：“这些小鬼实力低微，万望大人恕罪。”
铃木川脾气好：“没事。”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想筹建十二弦月鬼，作为鬼王之下实力最强的十二个食人鬼，城姬在外边行走，如果有合适的可以带到我跟前看看。”
上司平易近鬼，城姬非常感动，连忙答应：“妾身会多多注意的。”
“长得丑不要。”铃木川又强调。
他还是很怕鬼的，尤其是阴森森又磕碜的鬼。
城姬深表赞同，她也有点颜控属性在身。
把任务分配给下属，铃木川高兴了，让城姬回去继续忙无限城建设计划，自己打算出门溜达溜达。
城姬临走时候，忽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安道：“妾身把无限城内的时间流速加快了，现在外面大概已经过去有三年。”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小鬼，一时半会也刷不出新的，城姬就在无限城和外面之间几次往返，每次出去，无限城内只是一小会，外头已经过了几个月。
等找齐了八个鬼，时间也过去了近三年。
铃木川摸了摸脑袋，寻思着应该问题不大，现在他堪称光杆司令，肯定不能责怪城姬的。
所以他安慰了城姬几句就出去了。
外面已经是深秋，铃木川站在野外，看了看旁边树叶掉光的树木，判断季节。
话说这边时间流速不一样，也不知道和系统空间相比是怎么样。
如果是一样的，那岂不是系统消失了三年？
铃木川往前走着，嘀咕。
【哈哈哈哈本统就知道你想我了！ 】
突然响起的电子音吓了铃木川一跳，险些没摔个狗啃屎，当即大发雷霆：“你吓我干什么！”
【本统去了这么久，小川肯定很想我吧！ 】系统的电子音透着高兴。
铃木川没告诉它自己就睡了一觉的功夫，转而问：“你事情处理完了？”
说到这个，系统就有些郁闷：【还没，不过主脑说你这边缺不得系统，我不回来就安排别的统上岗，我只能回来了。 】
铃木川一问，它迫不及待吐了个干净：【活见鬼了，你还记得咱们常去的直播间吗？众目睽睽之下，小A不见了，主脑那边排查了原因，说被世界意识带走了，我就去查呗，好歹确定人在哪个小世界。 】
【结果！查不出来！奇耻大辱啊！ 】系统呐喊。
它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快把这些世界翻过来倒两倒了，居然还是没找到麾下金牌主播！
营业额都掉没了——
铃木川深表同情：“我这边倒是没什么事情，要不你继续去找吧。”
和这个傻系统相处这么久，他还是非常善解人意，不，统意的。
系统拒绝：【不管了，等世界意识押够时间就会放回来的，再长寿也有世界毁灭的一天的啦，到时候让他重新入职就行。 】
它已经想好等小A回归怎么炒作舆论了，什么拆卡界top1回归，什么白月光回国，通稿都写好几十篇了。
可恶的小A，一定要让他打个几十年白工！
第93章
月夜渐深,寒风萧瑟，两三点落叶打着旋，落在泥土上,然后被靴子碾入泥中,做来年春分的养料。
黑紫色的长袍原本是暗沉的，青年却有一头过分夺目的金发,随手扎成高马尾，那长长的发尾被风吹动,鬓边碎发也胡乱飞着，露出过分俊秀的脸庞。
五官本就无可挑剔, 肌肤过分苍白, 这样的容颜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但那双紫眸深深，透不出光来, 削弱了几分弱气, 多了几分冷厉。
【你要去哪？ 】系统的电子音响起。
铃木川看着前方，那是一片茫茫的野草，被风压低了身子，隐约看得见一道低矮的围墙。
他刚从荒野上走来。
“探亲。”他思考了一下, 回答系统。
系统宕机，然后看他走到了低矮围墙边上，动作迅速的翻了过去, 欲言又止。
铃木川没管系统, 左右看了看，嘀咕：“这边的野草好像又茂密了点，上次来我记得才除过……该不会这几年都没有打理吧？”
青年低头看着长到了他大腿的草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有点扎腿，他加快了动作，离开这个角落。
低矮围墙后面，放眼望去是起起伏伏的墓碑，到处都是杂草，另一处角落的歪脖子树掉光了叶子，看得见树桠之间的鸟窝。
铃木川在道具商城里刷了半天，终于刷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愉快的选择购买，下一秒，他手上出现了一个类似于食盒的东西。
【你还准备挺齐全。 】系统看着他兑换的“祭祀用品套餐A款”，冷不丁说道。
铃木川轻车熟路的往前走着，闻言呵呵笑道：“好歹这么多年没来了，我感觉可以顺便去隔壁祭奠一下严胜他妈妈。”
他站定在一个打理的颇为干净的墓碑前，上面刻着的字体有些模糊了，但也看得出大概。
系统出品的道具种类一般来说是很齐全的，但是铃木川兑换的是最简陋的A套餐，食盒里面只有一盘摆好的水果，一沓纸钱和一扎香烛。
铃木川把水果端出来，看了看，和系统吐槽：“果然，苹果是世界上最没有欲望的水果啊。”
果盘里面只有苹果和梨，端着重量不小，铃木川恍如未觉，轻轻松松放在了墓碑前的小祭台上。
铃木家祭祀一般不会来墓地这边，靠近墓地的地方有建神社，供奉着历代先人。
所以铃木川丝毫不担心有人回到这边来。
看管墓地的人常常打扫神社，墓地这边倒是喜欢偷懒。
他蹲下身，和系统感叹：“这套餐还挺人性化，还有打火机呢。”
系统说：【你别把你家墓地给烧了，周围的草都很干的，一点火星都能燃着。 】
铃木川打火的动作一顿，思考了片刻，问：“就没有让这些火星不到处飞的办法吗？”
【我珍藏多年的隔风罩，不要998，只要997.8！ 】系统开始推销私货。
“这有个什么区别？？”铃木川大受震撼，但是手上没停，直接从自己账户上划了1000给系统。
按照以前，系统肯定看不上这点钱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这可是从铃木川手里漏出来的钱！
可喜可贺！
系统很是感动，也许这就是创业的辛苦吧。
隔风罩其实就是一块石头，系统说放在旁边就行了，它会自动展开结界，范围大概是一米，足够铃木川用了。
铃木川点点头，重新打了火焰，打火机口刚才还东倒西歪的火苗现在已经成了稳稳的一簇，看来这隔风罩子确实有用。
他开始了自己的祭拜仪式。
火苗倒映在紫色的眸子里，铃木川丝毫不在意形象的蹲着身，香烛在前已经点着，他把纸钱放在一起后，抱着膝盖看着那一团火。
过分灼热的温度很快在脸上蔓延。
系统识相的安静了下来，它以前以为铃木川带着严胜回来祭拜，是照顾严胜的心情，现在看来，它似乎想错了。
“888。”
他难得喊了系统的编号。
系统忙不叠应了一声：【我在。 】
铃木川低声说：“我已经二十年没见过我妈妈了。”
系统沉默，感觉自己如果有实体，现在膝盖已经中了十万箭不止，它想安慰铃木川，但是话要说出去时候又打住了。
因为，铃木川至少还要在这个时代呆上三百多年。
这三百年的时间，要怎么过啊……
三百年后呢，死在鬼杀队手里吗？那这三百年的时光，只是为了一场本就注定的死亡，一个本就注定的结局吗？
系统说不出话来了。
它很少为铃木川做选择，只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找主脑控诉铃木川的骚操作，但是此刻，它应该说什么。
数据告诉他，这是铃木川的选择，不需要为此负责。
可是多年朝夕相处，它觉得铃木川太孤单了。
他一个人来到这个时代。
过程是好的还是坏的，是干瘪的还是丰富的，是单调的还是多彩的，都将会埋葬在时间里，因为他们经历的本就是过去。
火星渐弱，铃木川仍然保持那个姿势，看着一地的灰烬。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自信鲁莽而一腔热血，他不敢确定自己现如今还有没有那样的活力，还有没有一往无前的自信。
还能不能自然的和过去那些朋友嬉笑怒骂。
最后一点火星熄灭，鬼苍白的脸颊逐渐恢复了原有的冰冷温度，铃木川站起身，膝盖有些僵硬，他站在原地。
和系统说道：“这些果子，倒是给附近的动物加餐了。”
系统：【快天亮了，你赶紧走吧，晒太阳可麻烦了。 】
铃木川应了一声，却没有像来时一样回去，而是直接通知城姬，让她把自己传送回无限城。
收到铃木川传信的城姬松了一口气，她感受着时间流速，生怕铃木川赶不上时间回来，如果那样，她就要强制打开无限城，把这位大人带回来了。
回廊上，铃木川在前面走着，说道：“既然过了三年，鬼杀队可有别的动作？”
城姬跟在他身后，答道：“似乎是扩建了紫藤花林，大人可要打算一举消灭鬼杀队。”
“乌合之众而已。”青年淡淡道，身上的威压日益深重，刚说完，他就咳了几下，短促的咳声却是断续，他掩唇，眉头微微皱起。
但是很快他就放下手，和城姬说道：“继续扩充十二弦月吧，既然无限城内时间可以调节，就一年一次，”顿了顿，他补充：“人类也可带回。”
城姬领命，铃木川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拐角处。
等城姬的位置远离这边，系统才出声：【我靠，你这个手下，血鬼术怎么是无限城？ ！ 】
铃木川不解：【怎么了？无限城有什么问题吗？ 】
系统：【不对啊不对，无限城应该不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你什么时候收的手下？ 】
【她前身就是铃木婆婆啊。 】
【啊？ 】
系统震惊，那个老婆婆虽然迷之相信铃木川，但是一看就是炮灰的存在啊，怎么会有无限城，那鸣女怎么办？不对，鸣女该不会是被蝴蝶掉了吧？
——世界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安排的。
它忽然想起来之前主脑告诫它的话。
铃木川提起这个，倒是来了兴趣，大有一种晒欧心理：【城姬的无限城还能调节时间流速，几百年不是一下子就过去了嘛！ 】
系统默了默，然后和铃木川说道：【你不是还要让严胜加入吗？ 】
一下子就过去几百年什么的，原著里面严胜可是实打实练剑三百年，成就了顶尖的月之呼吸剑法。
铃木川不明所以：【那当然。 】
系统沉默，思考要不还是等严胜变成鬼再说。
走过拐角，作为城姬的直属上司，铃木川自然也掌握了无限城的构造，此时他纯粹是散步，漫无目的走着。
然后前面转出来一个身影。
那身影一眼看见铃木川，大喜过望，小跑过来一个滑跪：“拜见大人！”
铃木川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安藤司见到他要行如此大礼，他点点头：“你起来吧，不用这样。”
安藤司爬起来，满脸的感动，他们小川果然是平易近人善良可亲啊！
铃木川刚想问他认不认识别的缝合线，脑内系统开始尖叫了：【他他他他！怎么会在你这里？ ！ ！ 】
嗯？
铃木川看着安藤司的视线微微变化，系统还在哇哇乱叫，似乎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看向安藤司，忽然想起了自己一直觉得这小子声线很熟悉，然后想到了系统和他倒的苦水，一时间表情微妙起来。
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改变了主意，和安藤司说道：“你的血鬼术怎么样了？”
安藤司拍着胸膛：“小的敢说，除了上弦，其他都能打！”
刚说完，他表情一僵。
铃木川看着他，语气幽幽：“你怎么知道上弦的事情？我似乎才告诉城姬不久吧？”
那双沉紫的眼眸盯着安藤司，铃木川走前两步，说：“你知道，未来的上弦是吗？”
安藤司被吓蒙了。
他在综世界当拆卡主播这么多年，遇见过最大的场面就是直播间弹幕掐架掐成世界大战，刚知道这个世界的老大是自推时候，直接幸福得晕倒过去。
直到现在真正面对铃木川。
他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鬼灭原著事情倒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他也没看过原作，只是拆卡拆多了，知道不少人物，像是上弦六位，其中又尤其是前三的热门，一个个名字从嘴里蹦出来，额头就冒几层汗。
铃木川看着他，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黑死牟。
是他的式神啊。
气氛紧绷到了极致，哇哇大叫的系统也安静如鸡。
“你觉得，有谁合适到我麾下呢？”
安藤司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名字：“童磨。”
他听说这个家伙不怕回忆杀。
铃木川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不轻不重：“好，那你就去把他带回无限城吧。”
“好好好好的！”安藤司被他拍了几下，身体硬邦邦的如同石块，闷声回答。
黑紫色的衣角从身边掠过，脚步声远去，直到什么也听不见，安藤司才大出一口气，软倒身体在地上。
追星这么可怕的吗？
他按住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脏因为死亡早就不会跳动了，但是那种发麻的感觉仍然如影随形。
过了好长时间，他扶着墙壁站起，想起了自己答应什么事情，眼前一黑。
他去把童磨转化成鬼吗？
啊？
第94章
继国严胜站在荒草丛生的墓地中, 周围是起起伏伏的墓碑，有的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需等族人来重新描摹上色。
他的衣袍拂过窜入主道的杂草,一些草屑站在上面,又随着走动的动作落在地上。
青年的身形在十八岁后再次抽条，高大的身影停在了一处墓碑前,他垂下眼，深红的眼睛看着那祭台上,还新鲜的水果。
清晨的阳光隐约落在身上，荒草间带着水汽,远处起了雾,阳光也被隔断，只透出朦胧的光。
这点朦胧的光，也足以让鬼灰飞烟灭了。
那是来自太阳的光芒,哪怕被自然所阻隔,但仍然蕴含着天然克制的力量。
继国严胜蹲下身，捻起角落里残存的一点灰烬，是冰冷的温度，或者他根本没有感觉到, 那点灰烬太稀薄了，他所感受的是自己冰凉的指腹。
他的视线上抬，看着墓碑上的字,半晌,他站起身。
然后看向了那碑后面，一个更低矮一点，似乎并不起眼的墓碑
却是这墓地中最新的一块。
上面写着：“铃木家第十五代长子，铃木川之墓。”
“什么被鬼吃了,原来是变成鬼了。”严胜低声喃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盯着那崭新的墓碑。
过了一会，鎹鸦飞来，催促他回去：“月柱大人昨晚没有回去，主公十分担心你。”
继国严胜瞳孔转动了一下，他点点头，转身往墓地门口走去。
俊美的脸庞上，已经恢复了淡淡的表情，比起三年前，他的五官彻底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冷淡。
那额角，出现了一道纹路，同样的纹路，还出现额角对应的下颌，颜色很深，似乎在酝酿什么。
鬼杀队的职责是杀鬼。
他会找到那个堕落成鬼的故人，亲手斩杀。
继国严胜垂着眼。 -
无限城内，铃木川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刚才恐吓了一通安藤司，他心情好了不少。
这也怪不了他，这送上来的把柄，他脑子是容易犯轴，可不意味着是个蠢货，送分题都不会做，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系统也交代了个一干二净，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它原本想说了一顿铃木川的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在综世界众多拆卡直播间，除了安藤司，其他主播都是选自漫画或者动漫中的人气角色，他们灵魂力量强大，人气很高，性格不坏，能吸引一大波粉丝。
安藤司作为拆卡直播计划试行的第一位主播，是元老级员工，也是唯一一位只有代号的主播。
他的直播间名字也是简洁明了的“综世界拆卡直播间”，一度被称为官方直播间。
经过漫长时间的粉丝积累，他的人气不比那些自带热度的主播差，出色的业务能力和口才，让他稳坐拆卡一哥宝座。
888仗着和主脑关系不差，还问过为什么这个小A不是人气角色。
主脑却说：【他也算吧。 】
让统摸不着头脑的回答， 888的ai什么结论都没得不出来，就被主脑扔出去了。
过了这么多年，系统猛的醒悟，主脑当年的回答是什么意思。
感情这个小A，出自铃木川这个世界啊？
对于这个老员工，系统还是很怜爱的，要不然也不会把铃木川放到一边，闷头找了三年。
它认为这就是感天动地的老板员工之情。
虽然最后也没找到。
回到铃木川身边后，发现铃木川已经顺利从人过渡到鬼，还得到了原著中的头等宝物——无限城。
这也不算什么，更令它伤心的还是小A的叛变，那样激动的表情，它从没在小A身上见到过。
虽然人家现在叫安藤司了，系统还是默默在心里叫他小A。
系统和铃木川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倒腾干净后，就不出声自闭去了。
铃木川则是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
说实话他喜欢车到山前必有路，很少去认真规划未来。
事实上，他没怎么考虑自己的未来，他现在思考的是，怎么样把严胜转化成鬼。
人类不想转化成鬼的话，强行转化也是白搭，还浪费他的血液。
但那是严胜！抛开任务不谈，他和严胜朝夕相处多年，早就是挚友家人般的存在，所以一定要慎之又慎。
也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严胜还记不记得他，那个道具效果应该没有问题的。
铃木川叹气，拍了拍额头。
死脑想不出来个办法，他甚至有些犯困了。
莫非是用脑过度了？
对了，前不久才给安藤司赐血，确实需要休息一会。
系统忽然冒出来，幽幽道：“你要吃人吗？”
“吃人？”铃木川安详的躺下了，听到系统的声音，目光一顿。
脑海中闪过之前看过的恐怖电影恐怖漫画恐怖小说，他缩了缩脖子，拒绝：“好恶心，别了吧。”
【可是你手下的鬼会吃人的，包括城姬，也包括未来的严胜。 】系统提醒他。
如果未来有一天，铃木川接受不了身边的鬼吃人，那就麻烦了。
照铃木川之前帮那几个怨灵，祓除咒灵救助人类的行为来看，这个家伙还是有一颗正义的心的吧？
铃木川这次听懂了系统的旁敲侧击，他认真思考了半天，才说道：“你会在乎别人饭桌上是三文鱼刺身还是炸鸡可乐吗？”
“我对人类血肉没有兴趣，但不会干涉别的鬼，强行约束只会适得其反。”铃木川抬起一只手掌，透过指间的缝隙看着木纹天花板，继续说。
系统提到严胜，他想起了一个事情，和系统感叹：“这么一算，严胜也都二十四了吧。”
【二十四了？这么快！ 】系统反应有些激动。
铃木川：“怎么了？他二十四，我这也该二十二了，唉，说起来变成鬼后我的年龄应该永远定格在十八岁才对。”
虽然十八加三不等于二十二。
但是他过的也算是虚岁了，真要算起来也差不多。
所以他相当的理直气壮。
系统有些恍惚，似乎数据出现了乱流，好半晌才说：【严胜二十五岁，是一个很重要的剧情节点，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问黑哥吧要不。 】
它这时候想起了铃木川那个一发入魂的式神黑死牟。
铃木川听了，便开始召唤黑死牟。
但是没有半点动静。
“……黑死牟呢？”铃木川抬头。
系统：【你别问我啊，我怎么知道！你对他干什么了！ 】
金发青年语气弱弱：“我不知道啊，我上次见到他还是在上次呢，中间又睡了一觉，已经很久没召唤他了。”
他皱眉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勃然大怒，疯狂cue系统：“这不应该是你们的问题吗！我要售后！我的式神不见了！”
系统急了：【我都多久没回来了，你快点回忆一下上次黑哥出现是什么时候，黑哥怎么跑了，你都没发现吗？ 】
铃木川举手，发现了不对：“你是说他能自个跑路吗？”
【不会吧，按照规则，他受到召唤肯定要出现的……我去下载主脑最近的更新包，规则更新了吗？我都不知道。 】系统打开自己的后台，发现邮件里面有个安装包，一看时间两年前，一时间有些心虚。
系统跑去升级了，铃木川坐起身，杵着下巴，开始回忆上次和黑死牟联系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严胜挥出月之呼吸那会？
还是后面又碰见无惨那会？
那时候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其实才过去一个多月，但是却有些模糊了。
想着想着，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黑死牟该不会去找严胜了吧？
黑死牟是严胜的鬼化，也就是说严胜经历的他基本都经历过，只是他的经历没有一个铃木川。
“难道回鬼杀队找老朋友叙旧了？”铃木川嘀咕着。
升级完成回来的系统听见他喃喃，处理系统差点短路，它愤愤：【怎么可能！黑哥回鬼杀队第一个就把缘一砍了。 】
铃木川沉默了一会，然后表示理解。
系统：【我去看了更新的东西，你的式神本质上来说也是同样存在的灵魂，并且带有本体至少70%的力量，当式神遇到本体后，很容易被摄取过去，补全本体灵魂。 】
铃木川举手：【那为什么之前黑死牟没有出问题？ 】
【那得问你了，你对严胜干什么了？ 】系统也不明白。
但是过了十秒都没等到铃木川的回答，系统勃然大怒：【你真对严胜下手了！你还倒打一耙赖我们系统！ 】
“呵呵呵，那倒没有。”铃木川干笑几声，摸了摸鼻尖，把自己怎么修改严胜记忆的事情说了。
系统也沉默了，它打开道具商城，找到订单记录，去把铃木川当时买的道具找了出来，把道具效果翻来覆去分析了好几遍。
然后严肃道：【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
【黑哥之前没有回到严胜身体内，是因为严胜意志坚定，他才半大就被你带去了鬼杀队，内心的负面情绪偏少，而且因为你的存在，他坚信他自己作为人类的存在。 】
【他的灵魂在抗拒黑死牟的回归。 】
【但那是不正常的，灵魂之间的互相吸引是极其强大的，恐怕不止是严胜，连黑死牟也在抗拒回到严胜身体里。 】
“嗯？为什么？”铃木川盘腿认真听着，闻言有些茫然。
系统：【唉，现在严胜的生活太美好了啊，有大家的敬仰，还可以潜心修行剑术，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内心可比黑哥阳光多了。 】
【黑哥大概也不想影响年少的自己吧。 】系统分析。
铃木川：“所以为什么现在他又回去了，跟在我身边不也挺好的吗？”
系统：【因为你变成鬼了，你设置的那段记忆，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记忆的修改带来了情感的削弱，加上缘一来到鬼杀队，并且一跃成为鬼杀队最强的剑士，严胜不可控制的想起了当年继国家的事情。 】
【黑死牟应该是看你变成鬼了，就无所谓回不回本体了，抗拒一削弱，黑哥不就跑了。 】
铃木川皱着眉，想了一通，然后舒展眉眼说：“啊……回去就回去吧，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我在无限城又不会遇到危险。”
系统幽幽道：【你真不怕黑哥把你的事情抖搂个干净啊。 】
铃木川：？
第95章
铃木川有一个优点。
就是头铁。
所以他梗着脖子和系统说：“怎么可能,我觉得黑死牟不是那种人，啊不，不是那种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系统：？
【好好好。 】
不过话又说回来,黑死牟那种沉默的性格，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一人一统一合计, 达成共识后，就没管了。
无限城的建设事业还在火热进行中, 铃木川具有一个好老板的优良品质，那就是让员工放手干, 有事情他兜底。
城姬也具备了一个好员工应该有的卓越才能,指挥着新加入无限城的小鬼们建设公司，包括但不限于：打造新的家具，完善基础设施,储存各种资源。
系统说铃木川这是纯摸鱼, 躺赢狗。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躺赢狗，铃木川每隔几天就给手下放点血升级，那可比吃人快多了。
【所以每天完成工作量进行打卡，一共持续七天的打卡才能得到一滴血, 铃木川，你真的被邪恶的资本污染了。 】
铃木川躺在软榻上，一手捧着从道具商城兑换的冰西瓜,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你懂什么,这叫签到小礼包，满一个月我给两滴呢。”
“而且还是先到先得，当天任务先完成打卡才能到我这领。”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系统：……还饥饿营销。
铃木川不管系统如何谴责，单手拿着一本漫画书,时不时啃一口冰西瓜，点评：“这画的还不错嘛。”
【你看的什么？ 】系统好奇，它的权限看不见漫画书的内容，铃木川的后台订单也只是显示【 jump热血漫打包10本特惠价】。
铃木川盯着那漫画书，若有所思，没有理会系统，而是又翻了一页。
“好眼熟啊……”他忽然感叹一句。
“真没想到鬼杀队居然能延续这么久呢。”他又啃了一口西瓜。
系统感觉不对劲：【你看的该不会是——】
铃木川看了一眼角落的字体：“叫什么……噢，《鬼灭之刃》，这种开头真是眼熟，主角被杀了全家然后发誓报仇什么的。”
他随手翻了翻后面的内容，跳跃着看，没一会就腻了：“这后面全是打怪升级啊，真没意思，也就无惨这种鬼会输了。”
系统：……
【为什么系统商城会有这种东西……】它没有起伏的电子音透露出几分无力和麻木。
按道理说这种关于剧透的玩意一不小心就会踩雷然后警告吗？
为什么道具商城里面会有这些东西？ ！
它忽然想知道其他九本是什么。
不过铃木川已经把漫画书塞回系统背包了，把手上西瓜啃干净，也一起塞回系统背包，和那本漫画书放在一起。
系统：【你把这个格子空间当垃圾桶了？ 】
铃木川：“好聪明的系统。”
无视系统的跳脚，他起身下了榻，走到内室里面洗干净手，拿起干净的帕子擦了擦，经过城姬的努力和铃木川资金支持，他的房间已经相当豪华，设施齐全。
资金当然也是来自系统非自愿的倾情支持。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在铃木川身上毫无作用，他无论什么环境都能活的有滋有味。
外间忽然传来敲门声，铃木川放下手帕，扔到水盆里，转身往外面走。
顺手把架子上的黑色外袍扯下来穿上。
嘴上说着自己永远十八岁，铃木川的身高还是争气的来到了一米八六，长发因为很久没有打理已经到了腰间，那张苍白的脸也多了几分阴翳，尤其是眼下多了层暗色。
系统说这是他熬夜打游戏的后果。
铃木川不为所动，鬼不需要休息，他熬了三天三夜只为了把游戏通关，岂是一个系统就可以动摇的。
敲门的是城姬。
应该不是很着急的事情，不然城姬就通过血液来通知他了，不过看她脸上表情，事情估计也挺要紧。
果然，看到铃木川开门后，城姬罕见的没有第一时间行礼，而是急声道：“大人，近日来不少小鬼出去后就没有回来，妾身出去查看了一番，推测是死在鬼杀队的剑士手中。”
“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没有收入无限城的鬼，也没有了踪迹，妾身怀疑他们也死在了鬼杀队的猎杀行动中。”
没有收入无限城的鬼，要么是劣质的下等鬼，要么就是实力强大为祸一方的恶鬼。
城姬说的就是后者。
铃木川脸上没有波动，闻言点点头：“那最近别叫他们出去了，鬼杀队出了不得了的人物。”
青年靠在门边，抱臂垂眼，似乎在思考什么，城姬等着他下一步的安排，此刻也屏声凝气起来。
“安藤司不在？”铃木川抬头。
城姬连忙回话：“是，他刚离开，说要去找几个下弦回来。”
青年微冷的声音传来：“让他滚回来吧。”
目前整个食人鬼体系中，鬼王之下就是铃木川，而铃木川又给予了城姬最高的权限，她很快就定位到了安藤司的位置，迅速打开了无限城。
“啊啊啊啊啊！”
少年惨烈的嚎叫比身影先一步出现，然后摔在地板上，嘴里还在嚎。
铃木川毫不留情的一脚踹过去：“行了别叫了，你没死。”
安藤司睁开眼，他身上实在是狼狈，衣服破破烂烂，裸露的肌肤上几道刀痕混着血水，还在缓慢愈合。
看到铃木川他先哆嗦了一下，然后迅速爬起来告状：“老大！我挨打了！”
“谁打的你，你喝了多少血了，还这么废。”铃木川蹲下身挑眉看着他，伸手掐着他的两颌，那双紫眸垂下，压力十足。
“是，是，是继国缘一啊老大！”下半张脸被掐着，他说话有些含糊，还想了一会人名，只感觉脑袋都要成了浆糊，有一根棍子在里面搅啊搅的。
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铃木川松开手，站起身，旁边的城姬送上湿帕子，他拿过擦着手，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也没惊讶，淡淡道：“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啊。”
他已经看到了安藤司的记忆。
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被日之呼吸追着砍，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擦干净手指后，他把手帕还给城姬，嫌弃的看着安藤司：“你们这些小喽啰别出去了，都给我安分点，外头的鬼也别管了，那些家伙可不是能忍的。”
食人鬼天生被人类血肉所吸引，那些低级的小鬼全当经验包给刷了，一些实力强大还有脑子的鬼，要么是硬钢继国缘一，要么就是跑远一点，到底继国缘一是人类，活动范围固定在鬼杀队总部周围，追不到那么远。
他更在意的是，在安藤司记忆中看到的另一个身影。
让两个鬼下去后，铃木川回到房间，门自动合上，他一抬眼就看见挂在墙壁上的长弓。
褐色树枝缠绕而成的阿尔忒弥斯之弓，即使他堕化为鬼，也丝毫不影响神器的特性，几点绿叶点缀在上面，弯月的标记一如既往。
现在他也没有了把阿尔忒弥斯之弓收起来的必要，干脆将其挂在房间内的墙上，当做装饰物了。
系统念叨说他暴殄天物。
“难怪连安藤司也没打过，原来是兄弟齐上阵。”铃木川站在神器长弓前方，兀自沉思着。
系统见他沉思，过了好一会，没忍住开口：【那个，有个任务，你要看看吗？ 】
铃木川回过神：“什么任务？”
随着他话音落下，另一道和系统平时矫揉造作的声音完全不同的电子音响起：【限时支线任务：背道而驰——已开启】
【请在三日内，击败继国严胜。 】
【任务成功奖励：消除斑纹寿命副作用。 】
“斑纹？”铃木川皱起眉。
系统屁颠屁颠给他呈现斑纹的设定，铃木川看了那几行文字之后眉头皱起，短时间以寿命为代价获得巨大实力提升的一种buff ，斑纹开启者活不到二十五岁。
严胜今年，也差不多二十五岁了啊。
铃木川发觉不对：“斑纹，该不会是他额头和侧脸上的那些纹路吧？”
【对的对的！ 】系统肯定。
“那，他离二十五岁不远了吧？”铃木川有个不好的预感。
【对的对的，按照斑纹的设定来说，他活不到下半年了。 】系统看着那个支线任务，感觉和强制任务没有区别。
外面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左右，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系统说近一个月来的天亮时间都在早上六点左右，铃木川至少有四个小时可以活动。
铃木川已经不想问那些斑纹从哪里来的了，任务限时三天，寿命终结于二十五岁，也就是说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走吧。”他眉眼沉下，消失在了无限城中。
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墙壁上的阿尔忒弥斯之弓。
另一边，领安藤司离开的城姬察觉到铃木川的存在消失在无限城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安藤司：“怎么了？城姬大人？”
城姬回过神，说道：“铃木大人出去了。”
“什么！难道老大是去给我找场子的？！”安藤司激动。
城姬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她感觉铃木川离开不是为了安藤司，不过看样子确实是去找那个叫继国缘一的人了。
对于上位鬼的行踪窥探也只是短暂一秒，城姬就失去了铃木川的位置，不过她心中还是忍不住隐隐期待，那个杀死了众多食人鬼的剑士，肯定要被铃木大人斩于刀下的。
铃木川经常屏蔽下属的心声，所以他完全不知道那两个手下已经开始脑补他大杀四方了。
他现在正鬼鬼祟祟的跟着继国兄弟。
两个人在一起杀鬼实在是浪费资源，他跟了半个小时后，那兄弟俩就决定分头行动，继国缘一往山里走，继国严胜则是沿着河道往下。
铃木川毫不犹豫的跟上了严胜。
虽然严胜看起来和记忆中有些出入，但是铃木川欣慰归为严胜的成长。
河道一边是空荡荡的草地，另一边是茂密的小树林，铃木川就躲在那小树林中，阴测测的看着继国严胜走过去。
正看的起劲，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往前面走远了，铃木川正要继续跟上去，肩膀却被按住。
紧接着身边低沉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
第96章
幽暗的深林,突然响起在耳边的低沉声音，地上没有影子，也没有人类站着的痕迹,铃木川瞬间回想起自己当年沉迷的恐怖漫画。
【系统, 长得丑我就不回头了。 】铃木川喉结滚了滚。
系统：【……那是黑哥，你怕个啥,怂货！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铃木川这家伙都当鬼王了，居然还怕鬼,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熟人啊？不早说！铃木川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果不其然看见那张布着六只眼睛的脸,也许是知道这是好友的鬼化，铃木川也不觉得害怕，反而露出了过分热情的笑容。
“黑死牟啊,你最近去哪了？我怎么没见到你？”
他拉着黑死牟的手,自觉一副领导慰问下属的样子。
黑死牟却是抿唇，企图抽回手，但是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慢吞吞说：“本体相吸……就走了。”
和系统给出的解释差不多,铃木川点点头，也没生气的样子，反而再次鬼鬼祟祟的往河道那边看了看,扯着轻飘飘的黑死牟往深林里面钻。
“快走快走, 别给严胜发现了。”
那六只一模一样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在幽暗的林中，一个劲的盯着铃木川，系统瞧了瞧自己的偶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品不出来。
“你找……他？”黑死牟说话和以前一样，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系统说这是他还是严胜时期的习惯。
铃木川寻思着之前和严胜相处也没见他说话这样。
完全没意识到是他平时说话语速太快，连带着严胜说话速度也快了不少。
此时他领着黑死牟往林间深处走，闻言摆摆手：“我来看看他嘛，严胜他……最近应该不坏吧。”
“嗯……”黑死牟应了一声。
铃木川站定在一处树下，确定离河道很远了之后，便随性的靠在树干上，比起人类时期，他浑身上下变化最大的恐怕就是脸色更苍白了点。
但是以前发病的时候，他的脸色也和现在差不多。
好像从没变成过鬼。
他的手指曲起抵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是很快，他就抬起眼看着沉默的黑死牟，问：“严胜脸上的斑纹，是怎么回事？”
黑死牟语调慢吞吞的，说是因为杀鬼遇险太多，严胜自身还不够强大，危机时候开启的。
“真是麻烦了，活不过二十五岁什么的，严胜马上就二十五岁了吧。”铃木川脸上明显的苦恼，他还没有出现在严胜面前的打算，但是这个任务肯定是要去做的。
黑死牟看着他。
铃木川有点想啃指甲了，这个习惯很小的时候就被教他礼仪的老师纠正，但是随着记忆恢复，偶尔还会发作。
他叹了一口气。
黑死牟：“你……想做什么？”
铃木川也没藏着掖着，直白道：“我可不想严胜这么早就死掉了，还那么年轻呢，变成鬼……也不行，”他竖起一根手指，信誓旦旦，“严胜至少要活到八十岁吧！”
系统：【这个时代能活到七十岁的人都没几个。 】
【对了，任务奖励的具体形式出来了，就是有点惊悚。 】
系统把截图给铃木川看。
看完上面文字解释的铃木川：……
这已经不是惊悚而是猎奇了吧？
系统感叹：【你是误入虐文频道了吗？还是主脑看垃圾小说把脑子看坏了？ 】
任务奖励的具体形式有且仅有一个，就是换心。
铃木川沉默着。
黑死牟就盯着他看。
黑暗对于这种形态来说和白昼没有区别，他可以看见青年俊秀不失锋利的眉眼，那是一张相对陌生的脸庞，和以前见到的不太一样了，虽然以前是什么样子他也记不清了。
“唉，还得本少爷出马啊。”铃木川终于回过神了，默默在心底里叉掉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奖励形式。
具体奖励形式这么诡异，他不用具体奖励不就行了。
差点被这个猪系统带进沟里了。
“不能白便宜他，去揍他一顿吧，你可不准帮他。”铃木川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开始给自己一会的行为找借口。
黑死牟呆住：“揍他？”
铃木川已经往外面跑了，他回过神，跟上铃木川。
鬼的速度可比人类时期快多了，铃木川一身黑衣，只里面那件衣服是紫色的，在黑暗中很难被发现。
跑了一会后，系统出声提醒他严胜就在前面。
铃木川停下脚步，躲在林中某棵树后，鬼鬼祟祟探出个脑袋看远处的身影，黑死牟飘在他身边，看着他下一步动作。
他也想知道，铃木川是不是真的有解决斑纹的办法。
又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系统觑着黑死牟，铃木川在闹着要它给块黑布当蒙面大盗，它只觉得无语，去商场买了张十块钱的面具扔给他：【百分百不会掉面具，一次性道具，赶紧去吧，还有两个小时天亮了。 】
当个蒙面大盗也不嫌丢人。
铃木川熟练无视系统的叭叭，装模作样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张系统出品的面具，扣在脸上，得意的对着黑死牟说：“好了，这下严胜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说完，他想起什么，再次紧张兮兮的和黑死牟叮嘱：“你可别告诉他，不然以后他揍我怎么办。”
黑死牟沉默，然后点点头。
然后看着铃木川就窜了出去。
系统：【黑哥消失了，看样子是回严胜身体里了。 】
铃木川：“那更好了，不然严胜看到我和黑死牟在一块，真是说不清了。”
他脸上的面具一片空白，连出气孔都没有，系统说这是因为最低的价位，而且铃木川之前也没少靠系统的上帝视角，眼睛的地方都被封起来什么的，压根不是问题。
该省省该花花嘛。
沿着河道走的继国严胜遇到了不速之客。
一个带着面具的鬼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清了那个面具的月柱眼神闪了闪，忍不住怀疑这个鬼能不能看清路。
“你杀了很多鬼。”那鬼的嗓音不同于其他食人鬼的嘶哑难听，而是与众不同的清越。
“今夜，就是你为它们偿命之日！”他声音一厉。
继国严胜单手搭在腰间刀柄上，额角的斑纹几乎要燃烧起来，表情沉下：“杀人偿命，那些恶鬼，本就该滚去地狱。”
“哼！”铃木川冷哼一声。
然后问系统：【那现在怎么办，我跟他肉搏吗？那不得一刀给砍成三片四片的？ 】
系统：【你用术式呗，反正他又看不见咒力，随便抽到啥算啥，打不过就用血鬼术硬上。 】
有道理。
铃木川面具下嘴角勾起，显然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面了：“杀了如此多食人鬼，那位大人不会坐视不管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术式！——”
他话还没说完，继国严胜的日轮刀已经出鞘。
月之呼吸随之发动。
但是铃木川的术式发动更快，刚才的一串废话完全是他自己表演欲发作大喊出来的。
随着一声“叮”，月之呼吸的华丽刀型被定格在空中。
【叮！您已发动术式「拆卡」，本次为您选择的直播间已载入，消费等级已加载完毕，订单为“手绘签名盲盒一盒”，排单中，请耐心等待。 】
手绘签名？什么玩意？
系统：【你别管，跟拆吧唧一个意思，拆到什么角色就是什么技能。 】
铃木川点头，对自己格外自信：“包能拆到好东西的！”
这个直播间的人数也不少，虽然比起安藤司的直播间不太够看，主播的声音很好听且相当耳熟。
“下一位是……铃木老师的手绘签名一盒。”
比起安藤司的激情满满，这个人显然是温润类型，情绪非常稳定，有一种淡淡的死感。
他拿来一个长方形盒子，用小刀划开，没有半点卖关子的想法，直接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
铃木川：“好猝不及防的开法。”
系统：【零帧起手，你懂的吧？ 】
“开到了一个……《文豪野犬》，太宰治的手绘，画师的名字是AA。”温润的嗓音连起伏都少，宛如人机，弹幕倒是很激动，刷的飞快。
铃木川不敢置信：“怎么是他啊！？”
他甚至想过是硝子医生！
严胜用的是刀啊，「人间失格」是针对异能力的，那他怎么办，上去硬抓严胜不让他挥刀吗？那和没用技能有什么区别？
系统幽幽补刀：【而且严格来说，月之呼吸不是异能力，恭喜你啊，白抽。 】
没等铃木川说话，它马上补充：【不能储存技能。 】
铃木川：……
他闭眼：“最不想看见太宰的一集啊。”
系统给他出招：【你变成鬼的血鬼术呢，这么久了面板也没个提示，你给严胜用了不行吗？ 】
“不。”铃木川拒绝，脸上恢复自信的笑容，“我有一计！”
别忘了，他身上除了异能力还有术式，除了术式还有——久违的通灵眼啊！
“咦，怎么要摘面具才能用？”
“算了不管了，就那么一小会他估计没发现。”
月光下，长风荡起，把他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金色的长发也随之飘起，迎面而来的月之呼吸并没有让他挪动身形分毫。
挥刀的继国严胜眉眼一动。
他看见那个食人鬼抬手，取下了面具。
月之呼吸壹之型径直穿过恶鬼的身体，没有造成半点伤害，好似砍了个空。
继国严胜瞳孔一缩。
他看见那卸下的一角面具下，一只幽绿的眼睛盯着他。
好似在审视他的灵魂。
他忍不住盯着那一角，恶鬼保持着这个动作，他也没有继续挥刀，但是这样的对峙并没有多久，很快，周围青色的火焰大起，朝着继国严胜扑去。
这是血鬼术吗！
继国严胜回过神，猛的向后退，刚才站过的地方已经被青色火焰卷过，草木肉眼可见的腐朽着。
不同寻常的火焰，但是，他看向那仍旧露出一只眼的恶鬼，杀死那个鬼就解决了。
他迅速决定冒着这些火焰，将呼吸法运用到极致，以最快的速度逼近恶鬼，然后砍下对方的头颅。
扎入青色火焰包围中，继国严胜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高温，反而是一片冰冷彻骨，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凝滞，抬起刀锋，朝着那举着面具的恶鬼砍下。
“呼！——”
他砍了一个空。
青年瞳孔缩起，意识到不对劲，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他大力被掀翻在地，青色火焰尽数消失，那个恶鬼掐着他的脖颈，面具重新覆盖在脸上，一片空白，金色的头发相当不合理的披在脑后，连风都吹不动。
“呼吸法，还不够格和我打。”恶鬼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掐着继国严胜的手收紧。
比以往遇到的食人鬼都要强，完全是两个级别的强度。
继国严胜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张空无一物的面具。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脸色涨红起来。
今夜，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杀的鬼已经够多了，死在这家伙手下，只可惜没有给鬼杀队的大家提供更多信息。
缺氧带来的昏厥让严胜的视线模糊，他的瞳孔逐渐失焦，呼吸弱了下去，死死盯着那恶鬼的最后一眼，他看见那个恶鬼取下面具。
那是一双异瞳。
第97章
“我发誓, 我只用了一点点力气！”
【别狡辩了，你快把他掐死了！ 】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这下他真的要恨你了！ 】
铃木川蹲在昏迷的继国严胜旁边，看着那脖子上鲜明的指印,心虚的摸了摸鼻尖,他没想到变成鬼之后力气这么大啊。
要不是系统察觉不对劲，他恐怕真给严胜掐死了。
不过幸好,系统任务提示完成的声音姗姗来迟，紧接着是显示兑换任务奖励的进度条。
系统说大概要个半小时。
铃木川干脆坐在严胜旁边, 打算等任务奖励兑换完之后再走。
他盘腿坐着，这次倒是没有干其他的,而是思考严胜的斑纹。
“那些鬼这么菜,而且我记得以前没这么多鬼冒出来才对。”他仰头看着头上那轮月亮，旁边河道流水拍打着碎石发出清脆的声音。
【因为无惨身体在你手里，你又三年不露面, 那些实力强一点的鬼就肆无忌惮的吃人转化新鬼, 都快成小鬼王了。 】系统说道。
“嗯？！”铃木川睁大眼。
那可不行，他的无限城才是食人鬼唯一官方正规组织，下面这些野鸡组织会分走他的员工的！
他恨恨道：“好哇，城姬每次和我说找不到优质小鬼, 原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系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支持你打倒那些野鸡组织！ 】
一人一统开始讨论怎么拔掉这些野鸡组织。
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用鬼王身体，那些鬼马上就乖乖倒戈了。
但是铃木川偏不要, 他觉得这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世人只知鬼舞辻无惨,而不知我铃木川！”铃木川握拳。
系统：【恕我直言，他们要是真知道你是铃木川你又不乐意。 】
铃木川：……
“一码归一码，你别管。”
不过系统的话也完美戳中了他的心思，铃木川摸着下巴,和系统嘀咕：“严胜变成鬼之后叫黑死牟，那我也得取个酷炫的代号。”
系统：【你说。 】
铃木川凝眉沉思。
五分钟后，青年严肃的抬头，语气极度认真：“想不出来。”
系统呵呵：【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你什么意思？！”铃木川马上跳脚。
不过系统很快给出了一个非常有用的建议：【你这个身体肯定也要塞进上弦建设计划的，严胜当上弦一，那你打算排第几。 】
铃木川：“为什么我不能当上弦一？”
系统冷笑：【你敢当黑哥的上弦一，我今天就和你爆了！ 】
——可怕的毒唯。
铃木川唏嘘，他摘下脸上的面具，那张俊秀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变成鬼之后，他的五官倒是和现代时候的混血长相靠拢了。
思考了片刻后，那通灵眼重新沉睡下去，他的眼眸深处，浮现出“上弦”两个字。
原本幽绿的那颗眼珠，变回紫色后，一个“零”字出现。
系统对于铃木川居然能想起来一前面还有零这个事情表示略微惊讶。
但是它的嘲讽还没发出去，一个提示就跳了出来：【血鬼术已解锁，是否前往查看？ 】
血鬼术？ ？
它震惊了，感情铃木川这家伙前几年压根没有血鬼术吗？ ！
铃木川也震惊了，原来他真的有血鬼术啊？ ！
【血鬼术·众里寻他（一阶段）：使用后100%得知目标的位置。 】
……
【就这？ 】
“就这？”
一人一统冒出一模一样的问号，系统不敢置信的开始把铃木川的个人面板翻来覆去的看，铃木川则是站了起来，怒不可遏。
为什么人人都有厉害的血鬼术，偏偏他不能！
这玩意要来有什么用！ ？
系统安慰他：【没事，你看这不是说“一阶段”吗？这还是个可升级的血鬼术呢。 】
铃木川：“二阶段是什么？”
系统：【…… 100%传送到目标附近。 】
看着再次破防的铃木川，系统补充：【三阶段是让目标传送到你附近。 】
愤怒过后，铃木川冷静下来，和系统说道：“100%传送的话，那逃跑岂不是很方便？”
当个逃跑技能也是很不错的样子。
系统默了默，说：【技能前摇一个小时起步，上不封顶。 】
铃木川：？ ？
他脸上浮现过分狰狞的笑容：“以后就当我没有过这个蠢货技能，知道吗？”
——他铃木川就是被追着砍死，饿死，从这里跳进河里淹死，也不会用这个蠢货技能的！
半个小时到了，任务奖励兑换完毕，系统提醒他可以走了。
铃木川却是抬头看了看，奇了怪了，严胜出来，怎么没看见鎹鸦跟着？
“把他扔在这里被抢劫怎么办？”他重新蹲下身，戳着昏迷中的严胜脸颊。
“斑纹副作用没了，怎么看着也没变化的样子，系统该不会故障了吧？”
系统：【让他起来和你打一架就知道有没有副作用了。 】
“那算了。”铃木川拒绝。
他还想说什么，一道黑影飞了出来，很快凝聚成黑死牟的样子。
铃木川瞧见他，眼眸一亮：“原来你还在啊，那就行，你守着他吧，我先走了。”
黑死牟看着他，似乎要说什么。
铃木川却是站起身，以为黑死牟是担心斑纹的事情，于是相当自信的拍了拍胸膛：“放心吧，严胜要是活不过二十五岁，你来找我！”
“你……怎么做到的？”
然而面对黑死牟的疑惑，铃木川闭口不谈，只是说：“快天亮了，再见。”
【话说黑哥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联系你吧？ 】系统敏锐的察觉到漏洞。
铃木川已经打开了无限城的门，还高兴的和黑死牟挥了挥手，闻言笑嘻嘻道：【你猜为什么那个任务奖励具体形式是互换心脏？ 】
回到无限城后，城姬马上出现在不远处，一脸如释重负的迎上来：“大人总算是回来了。”
铃木川从头发丝到脚底，半点事都没有，他不在意的摆摆手，转而提起另一个事情：“那些高阶食人鬼手下也有不少小鬼了，找个时间处理了吧。”
城姬眼睛一亮，她之前就碰到过那些鬼，很是傲慢，因为铃木川没有指示，所以她也没有妄自出手。
让城姬回去继续忙无限城建设后，铃木川想着严胜的问题告一段落后，接下来去把那些野鸡组织收拾一顿，又可以过上天天摸鱼的生活了。
因为继国兄弟的高强度杀鬼，而且继国缘一这个怪物根本打不过，不少野鸡组织已经搬离了鬼杀队附近，最远的已经跑到关西地区去了。
鬼王好几年不露面，要不是这些鬼还活着，都要怀疑鬼王是不是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铃木川当然不会用鬼王的身体行动，主要还是因为操纵没有本体熟练，城姬的无限城入口可以随便定位，他的血鬼术虽然前摇是离谱了点，但是100%获取精准坐标，还是有用的。
接下来整整半年，铃木川都忙着去杀不服管教的野鬼。
至于“不服管教”的定义，当然是他自己决定了。
如果这些鬼滑跪的快，还是能网开一面的。
然而过去了几年，这些鬼显然是养肥了胆子，对于铃木川的放话嗤之以鼻，在战斗和滑跪之间选择了一边辱骂一边挨揍，最后被铃木川一拳把脑袋打成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井盖，才后知后觉——
食人鬼界来了个年轻鬼。
管你是什么无惨手下的得力干将还是崭露头角的新鬼，他一概充耳不闻，上来就问什么要不要加入无限城有限公司。
问他进去能干什么，他说进去给他当小弟。
这谁能忍？
脑袋飞出去前，这些鬼都是这么想的。
很快，年末的时候，铃木川提着跑到关西地区那个鬼的脑袋，孤零零走在大雪纷飞的夜里。
漆黑的夜里，云层都透不出光亮。
月亮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铃木川走走停停，然后抬起头，故作深沉的喃喃：“假如忧郁是一种天赋。”
系统：【道具商城疯狂星期四打折，有你最喜欢吃的十翅一桶，还有十秒过期。 】
“什么？！你怎么不早点说！！——”
一个寒冷刺骨的雪夜里，某处低矮的山洞隐隐透出火光，还有几丝香气飘出来，又很快被带着冰碴子的风吹散。
食人鬼死不瞑目的脑袋被扔到山洞口当门神，山洞内点了篝火，暖意蔓延，空气温度的升高促使香味更快膨胀，铃木川抱着以极限手速抢到的十翅一桶，洋洋得意。
变成鬼之后，他对人的血肉没兴趣，饿了就去鬼王身体抽血，然后给鬼王塞点补气血的药。
其他一日三餐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当然，没有区别是指他一天吃三餐。
系统对他一早上就在吃披萨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认为这是反人类反AI的行为，正常人谁一大早捧着张榴莲披萨啃的？
为了不让自己房间沾上味，铃木川还冒着太阳光的危险，去以前放无惨身体的那个山洞吃。
今晚解决了最后一个野鸡组织，铃木川心情大好，也不急着回去。
这半年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已经让绝大多数的食人鬼都有了编制，真是可喜可贺。
系统：……没编制的已经死了。
不过食人鬼们确实从无组织无纪律变成了有组织无纪律，确实是个不小的进步。
就是铃木川的十二弦月鬼任务还是没着落。
任务进度上面才显示完成三个。
系统说他的十二弦月到后期才是完全体，所以不用着急。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要长得丑的吗？ 】
铃木川坚持底线：“丑的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别说赐血了！”
系统：【好吧，那有几位确实要踢出去了，我想想，有半个长得丑的怎么办？ 】
铃木川：“什么意思？”
这玩意还能有半个长得丑的吗？
系统想了想，没说别的，只是道：【问问而已，现在还不着急呢。 】
过去食人鬼虽然没有组织没有纪律，但无惨手下那几个核心成员还是有任务的，就是寻找青色彼岸花，据说吃下去就能见到太阳。
铃木川丝毫不感兴趣，他变成鬼后在太阳底下溜达了一个多小时战绩可查，现在他血条比以前更厚了，太阳的威胁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确实得让那些鬼有事情干才行。
“让他们给我研究冰箱吧，我还愁雪糕没地方放呢，每次想吃都化了。”铃木川灵机一动。
系统：？
现在好了，食人鬼们不苦恼青色彼岸花在哪里了。
该苦恼怎么从冷兵器时代进化到蒸汽时代然后再飞跃到电气时代了。
第98章
安藤司对于铃木川的感情非常复杂。
如果有人问他, 可以和自推天天在一起生活，那他肯定秒回答他愿意。
但是，他第一次遇到铃木川着实被吓得不轻,也许是有点奇怪属性在身上,现在从狂热粉丝变成了偏激毒唯，铃木川指东他嗷一声就去了。
誓要为铃木大人肝脑涂地！
搜寻下弦计划和招揽童磨任务, 他干的十分卖力，进度为零。
他觉得那些鬼怎么配得上十二弦月的位置呢？
连他都打不过！
铃木川对他的任务进度很是不满,不过铃木川没有说什么，因为有个新的任务需要交给安藤司这个小弟去干。
系统说安藤司在成为拆卡主播前接受了相当严格的培训,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学科成绩吊打铃木川不成问题。
“你去教那些鬼学数学和物理吧。”
听到铃木川的话，安藤司茫然抬头：“什么？”
铃木川疑惑看他：“没听见吗？你去教他们数学和物理，我要研制一点厉害的东西。”说到后半句, 青年脸上十分严肃。
触及老大严肃的表情, 安藤司瞳孔一缩，一瞬间心中千回百转，虽然压力山大，但是他还是握拳坚定道：“原来是这样吗……我明白了老大！我现在就回去编教材！”
看着安藤司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铃木川皱了皱眉。
和系统嘀咕：“他是不是脑补了什么？”
前任上司系统888自诩对安藤司还是了解的，思考了一下，说：【他应该是以为你要研究炸弹坦克,以后一炮轰了鬼杀队,直接达成高维碾压。 】
铃木川：……他倒也没有这么远大的志向。
不过手下有上进心还是好的，所以铃木川没有解释，回了房间继续看他的漫画。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下去了，安藤司潜心编写教材,很有成为未来食人鬼学术界大拿的潜力，城姬不断扩张无限城，从一开始的空壳到现在阁楼平台随时变化的内部，倒是有几分未来科技城的影子。
因为铃木川的收编，外面的食人鬼少了很多，鬼杀队的伤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一个很低的数字。
城姬经常去打听鬼杀队的消息。
据说鬼杀队的剑士学会呼吸剑法后，衍生了除了日之呼吸以外的呼吸法，比如继国严胜的月之呼吸，还有风、雷、炎、水、岩五种呼吸剑法。
七种呼吸剑法的持有者，合称七柱，是鬼杀队内等级最高的剑士。
无限城内的时间也因为小鬼数量变多而缓了下来，大概是两季一换，只过春夏，不记秋冬。
铃木川偶尔会出去溜达，尾随严胜做任务。
还会碰到突然飘过来的黑死牟。
“话说现在鬼都没几个了，你们怎么还出来巡逻？”铃木川鬼鬼祟祟的蹲在灌木丛中，问旁边的黑死牟。
黑死牟：“他……不想在……鬼杀队呆着。”
“嗯？”铃木川一听就知道有事，睁大眼，看向黑死牟，“为什么？因为缘一吗？”
作为曾经朝夕相处的挚友，铃木川还是相当了解严胜的心结的，所以黑死牟一说完，他就想到了这个。
黑死牟呆了一下，才点点头。
然后说最近严胜和缘一吵架了，准确来说，是严胜单方面和缘一吵架，缘一完全没有被吵架的意识，还和平时一样和兄长问好。
严胜就更生气了。
一入夜就跑出去巡逻，白天就休息，想避开缘一。
结果缘一今晚逮住他，说也要一起出去巡逻。
缘一怀疑严胜发现了厉害的鬼，想瞒着大家自己行动，毕竟严胜的性格就不喜欢麻烦别人。
严胜冷言拒绝了缘一，自己出来了。
等黑死牟说完前因后果，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铃木川已经习惯他的慢吞吞语调，也不着急，反而起身看了看外边。
然后猛地把脑袋缩回来：“我靠，我看见缘一了！”
“他背对我的，应该没发现吧？”
前不久严胜才从这里走过去，不然他也不会碰见黑死牟。
缘一这个家伙居然真的尾随严胜，可耻啊！
系统没忍住吐槽他：【你尾随的次数更多吧，大哥别说二弟好吗？ 】
这片林子离那边的日柱有几百米远呢，如果不是缘一的火红色衣服太显眼，铃木川变成鬼后五感强化，恐怕都没发现有个人一闪而过。
铃木川不信缘一会发现他，毕竟他是蹲在林子深处的灌木丛中。
然而他的自以为往往事与愿违。
“谁在那里！”
一道厉风飞来，铃木川头顶的灌木就被削平了，要不是他脑袋缩的快，现在齐平的还有他的半截脑门。
铃木川震惊，铃木川不敢置信，铃木川大怒：【尼玛这个继国缘一三秒内从三百米开外窜到我这里，这是超人吧？ ！ 】
【超标了啊喂！ 】
系统：【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你先别生气，缘一已经看到你了。 】
再这么猥琐的蹲着真的要颜面无存了。
黑死牟也没想到缘一速度这么快，看了看铃木川，然后消失了。
铃木川无法，站起身，看见几米外熟悉的继国缘一，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呀，好久不见啊，缘一。”
看清那阴暗林中的面容后，继国缘一持刀的手腕一僵，他盯着那张熟悉又久违的脸庞，眼眸中罕见的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是你？”
通透世界下，他的视线落在铃木川的心脏处，眼中的震撼更加明显。
“兄长大人的心脏……原来在你身上了吗？”他开口。
自去年严胜遇袭后，缘一第一时间去看望兄长，却发现兄长的心脏和以前不同，斑纹带来的心脏衰竭迹象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生机勃勃跳动着的心脏。
斑纹拥有者活不过二十五岁的预言也被严胜打破。
但是继国缘一知道，那不是预言无用，而是有人在兄长心脏彻底衰竭之前，提前取走了那颗衰竭的心。
世界上最厉害的医师也不能做到的事情，只有那种生物能做到了。
缘一心中有了猜测，但是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是离开鬼杀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还是真的变成了他刀下恶鬼的同类。
直到今日——
他看着铃木川身体里那颗已经萎缩的心脏，尽管有过猜测，但真正看到的时候，他心中的震撼半分不少。
日轮刀的刀尖垂下，点着地面，继国缘一抿唇。
鬼杀队的宗旨是遇到恶鬼杀无赦。
他第一次对食人鬼垂刀。
铃木川见他放下了刀，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上这个不合常规的存在，能不打架还是不打架的好。
他们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铃木川知道缘一有通透世界，所以斑纹副作用消失的秘密是藏不住的，他索性和缘一说道：“斑纹的事情，你别告诉严胜。”
继国缘一看着他，说：“兄长大人，似乎失忆了。”
“当年在家里，大家也是对小川的存在闭口不谈，所有人都在淡忘你。”
铃木川没想到缘一居然还记得当初继国家的事情，也许是他脸上的惊讶太过明显，继国缘一的唇角绷紧。
然而下一秒，他看见铃木川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这样吗？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会记得，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其他人遗忘的记忆，很辛苦吧。”
所有人的一致遗忘，是好事，是完美掩盖他来过痕迹的好方法。
但是偏偏有其中一个人记得所有，就是莫大的痛苦。
铃木川真心实意的和他道歉。
继国缘一攥着刀柄的手收紧，指尖发白也没有感觉，只是不自觉的错开了视线，低声说：“小川还是变成鬼了。”
很快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最近的鬼都消失了……”
铃木川歪了歪头，说：“这个啊，我去把一些鬼杀了，你们也杀了一批，当然没剩下多少了——你该不会要杀了我吧？”
他面上露出警惕的表情，往旁边的大树凑了凑。
在继国缘一的通透世界下，他不知道这具身体会暴露多少信息，但是很快，他看见继国缘一把那把日轮刀收了起来。
日柱看着他，说：“你没吃过人。”
铃木川睁大眼。
【这都能看得出来？ ！ 】他心中大惊。
系统“啊啊啊”的叫着：【这不削怎么玩啊！ 】
看到铃木川的惊愕，继国缘一垂下眼：“吃过人的食人鬼，血肉会不一样。”
他刚才只顾着看铃木川的心脏，还没有发现那身体的其他不同。
五分钟后，系统看着和继国缘一坐在一起，一副哥俩好样子的铃木川，感叹能和日柱坐在一起还不被砍死的鬼也就铃木川一个了。
继国缘一最近确实有些苦恼。
因为鬼杀队的事情。
“大家似乎不再关心杀鬼，或者是精进自己，而是想要在队内获得更高的地位。”缘一想起其他柱之间的暗流涌动，淡淡道。
外部的压力消失后，内部的问题就会出现，现在的鬼杀队还没有后世的团结一心，铃木川还在队内的早些年，还出过叛变的事情。
年轻的主公不能服众，产屋敷家族的产业不小，每年的利润可观，单靠产屋敷姐弟俩，按以前鬼杀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剑士，大家的水平相近，自然是可以握在手里的。
但是呼吸法的出现，七柱的形成，鬼杀队内出现了站队。
他们开始排挤不善交际的日柱继国缘一，然后讨好和缘一渐渐疏远的月柱继国严胜，尽管继国严胜没有对他们的示好做出回应，但只要最强的继国缘一排斥在外，环境就是有利的。
而且他们也不相信缘一会对他们怎么样。
他们可是同类啊。
“啊，这些家伙真是麻烦。”铃木川托着腮，“让他们回十年前试试，我不一个个收拾了我就不姓铃木。”
“你的事情，要告诉兄长大人吗？”继国缘一看着旁边面容和十八岁没有区别的鬼，因为年龄的冻结，所以他第一时间认出了铃木川。
铃木川连连摇头：“算了吧，我好不容易瞒着他走的。”
继国缘一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自从那夜遇袭后，兄长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和兄长的交谈不多，他也不能确定。
铃木川拍了拍他肩膀：“你先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鬼杀队的事情，你要是不喜欢就离开吧，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出去走走也很不错。”
凭借缘一这个野外生存能力，有望成为本时代全国旅行的第一人。
缘一正要回答，另一道冰冷的嗓音却突然响起。
“缘一，你是在和一个鬼厮混吗？”
第99章
“兄长大人。”继国缘一起身, 看向不远处站在月光下一脸冷漠的继国严胜，喊了一声。
他和铃木川呆在树下，现在反倒是站在黑暗中,模糊的月光落在周身,他耳下的日纹耳坠也起身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铃木川脸上的错愕太明显，继国严胜的眸子从弟弟身上挪开, 落在这个恶鬼身上。
苍白俊秀的脸庞，和日渐模糊的记忆中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容颜依旧。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甚至现在的所有, 也是他故意一手造成的。
四年了,他再次出现，以食人鬼的身份，却去找了缘一,一人一鬼交谈甚欢,刀下无数恶鬼亡魂的日柱，恐怕是第一次对着一个鬼收刀吧。
真是……关系匪浅啊。
继国严胜的手按在日轮刀的刀柄上，在过去，他数次做出这个动作,随即发动月之呼吸，壹之型，贰之型,叁之型……他杀死的食人鬼早已经记不清。
只是这一次,他握着刀柄的手发白。
那双和缘一相似的深红眼珠，倒映着铃木川的身影。
对方已经整理好了表情，站起身，还煞有其事的离缘一远了点, 很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铃木川抬起手，摇了摇，脸上露出个强装镇定的笑容：“呀，好久不见呢，严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严胜过来系统没有发现，甚至缘一也没有发现，但是都被抓包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系统看着铃木川藏在身后发抖的手，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它真的没发现严胜什么时候来的。
继国严胜听了他熟稔的话，脸上的沉色更明显，他抽出了日轮刀，刀锋折射的寒芒一闪而过，他抬起手腕，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看向了继国缘一。
他声音微哑，死死盯着继国缘一：“缘一，杀了他。”
“可是——”继国缘一开口想解释什么。
“你要背叛鬼杀队吗？”
继国严胜打断他的话，眼眸彻底冷下：“我不介意清理叛徒。”
铃木川看着兄弟俩，默默叹了口气，严胜看来是气疯了。
他手腕一翻，阿尔忒弥斯之弓出现在手中，棕色树藤编织的弓身一如当年，弯月的形状刻在两端，几片鲜绿的叶子点缀其间。
继国缘一看到他的动作，眼中闪过茫然——小川真的要和兄长决战吗？那他该帮谁？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然而下一秒，他就发现铃木川的身影不在旁边了，速度快的几乎连他都没有看清，直接冲着严胜去。
刚才拿出武器，是吸引缘一的注意力，才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铃木川的动作。
鬼化后的身体素质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即使严胜天赋异禀，但是也被瞬间逼身的铃木川一个手刀劈晕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
铃木川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向还没回过神的缘一：“还好我反应快。”
继国缘一：“……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兄长醒了之后会生气的，肯定会的。
缘一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可以和当年在继国家发生的事情比拟了，他罕见的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铃木川单手接住倒下的严胜，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和严胜聊聊。”
继国缘一一脸犹豫，他觉得小川会被醒来的兄长一刀给砍了，顿了两秒，他也诚实的说了自己的担心。
“你怎么不担心我食欲大发把严胜吃了？”铃木川一脸黑线。
下一秒，继国缘一脸上露出警惕的表情。
铃木川：……
他深吸一口气，说：“放心吧，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不然早在之前就把他吃了。”
继国缘一想起了去年的事情，点点头，看着铃木川带着严胜消失了。
其实铃木川可以直接走，但是缘一肯定要承受严胜的怒火，这俩兄弟还在闹矛盾，还不如他亲自来解释。
他带严胜去了平时落脚的小屋。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今天要被严胜砍死了。 】系统终于敢说话了。
这处小屋地理位置很偏僻，周围半点声音也没有，偶尔有不知名鸟类飞过，隐约的叫声从深林中传来。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
铃木川坐在摇椅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屋子就是一个平房，门口进来就能看见全貌，他也没怎么装修，倒是城姬知道后叫了几个小鬼给他这个小屋弄的好看了些。
至少不是之前的战损风格了。
严胜躺在对面的床上，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铃木川放空大脑中，系统说了一句话，见他没回应，就悻悻闭嘴了。
半晌，铃木川开口：“我想吃圣代了。”
【？ 】
三秒后，反应过来的系统冷酷道：【你少转移注意力。 】
逃避问题是没有用的！
铃木川叹气，坐起身，手搭在膝盖上盯着前面的严胜，说道：“也该醒了吧。”
他站起身，走到那床边，开口：“我知道你醒了，严胜。”
“你装睡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皱眉，没人告诉过你吧。”
青年的声音轻缓，他蹲下身，视线和床上的人齐平，人类的血肉香气在鼻尖飘过，对于他来说充其量算个小零食水准。
“你记起了多少？”
片刻的沉默后，严胜微凉的嗓音响起：“全部。”
铃木川：？
【系统我们还是跑路吧。 】他严肃的和系统商量。
【我看不行。 】系统装死，发表免责声明，【你自己想办法吧，反正那会我不在。 】
铃木川：【真没用。 】
系统：……
金发青年叹气，站起身，重新坐回了摇椅，手掌搭在翘起的二郎腿膝盖上，他看着严胜坐起，那侧的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好友的神情。
有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那些毫无保留的时光，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铃木川身侧就是灯台，他脸上的神情被照着，是屋内唯一的光源。
那一刹那的恍惚似乎是错觉。
他恢复了那种带着些许轻佻的从容。
铃木川没错过前不久严胜看他时候那种残余陌生的眼神，严胜所说的记得全部事情，也许还有待商榷。
只是他也不知道严胜的记忆现在是什么样。
“严胜。”他开口，打破室内过分紧绷的气氛，那双紫眸在灯台烛火的照影中，变成了另一种神异的颜色。
“如你所见，我现在是一个食人鬼，也绝不可能待在鬼杀队，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继国严胜侧着头，盯着那火光边上熟悉的脸庞。
铃木川似乎在看着他，但是视线却又不在他的身上。
“今晚碰到缘一只是巧合。”
他努力解释着。
“我和缘一已经四年没见过了。”这次他敢看严胜了。
“然后就坐在一起叙了会旧，”然而很快他的视线又开始乱飘，“说了点鬼杀队最近的事情，你们哥俩又吵架呢。”
铃木川没敢说斑纹的事情。
他真怕严胜发现了来揍他。
系统冒出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怎么越说越心虚，这都是事实啊，你说话能不能有点底气！ 】
铃木川默了默，嘀咕：【换你来你不心虚吗？ 】
他已经绞尽脑汁去圆了好吗？
系统的存在很难解释，当初严胜记忆的事情他已经开始考虑推在那个鸡肋的血鬼术上面了，反正食人鬼的血鬼术不像咒术师的术式一样，需要公开情报什么的。
只要他不说，谁知道他血鬼术是什么？
他上头的那个鬼王还是他的马甲呢！
还有一个原因，铃木川想着日后把严胜转化成鬼，如果严胜对成为鬼这件事太抵触的话，可能会失败。
不过斑纹的事情不是铃木川想装糊涂就能糊弄过去的。
很快，他听见严胜的声音响起：“去年的那个晚上，也是你吧。”
烛火摇曳的光芒下，铃木川的表情一僵，矢口否认：“去年我忙着镇压那些不服管教的鬼，可从来没去找你。”
系统点评：【此地无银三百两。 】
“那你知道那个鬼是谁吗？”严胜的声音渗着冰寒，“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铃木川干笑：“这我怎么会知道呢。”
“哈哈，去年的事情我都忘了，居然有鬼伤了你吗？我一定要帮你教训他。”
他干巴巴的声音越来越小。
系统看不下去了：【你这真的不是在欲擒故纵吗？就差把就是我干的写脸上了——】
不料严胜听了他的话，点头：“原来是这样，是我多心了。”
系统呆住。
旋即震怒：【他睁眼瞎吗！ 】
【不对劲，这肯定不对劲！ 】
铃木川却被严胜一句话给惊住了，系统的反应马上让他有些飘飘然：【咦，他真的信了吗？看来我撒谎的本事越来越好了呢。 】
他脸上露出个笑容，就差连连点头了：“是这样没错。”
按这样发展下去，他自信很快就能和严胜说开，没准他们还能重修于好，隔段时间出来一起聚一聚，给他无聊的生活增添色彩。
然而他脸上笑容还没维持三秒，就听见严胜说了一句话。
“可是黑死牟阁下不是这样说的。”
金发青年脸上表情彻底凝固。
空气静默两秒。
铃木川没有动作，好似整个鬼都被定格住，而实际上离走了也没差多远。
系统也呆住了。
【没想到黑哥浓眉大眼的还真把你的事情抖搂干净了。 】电子音带着震惊。
铃木川想起那日和系统心安理得互相安慰的场景，只觉得两眼一黑。
系统感叹：【我们黑哥果然诚实善良啊。 】
【？毒唯死远点啊——】铃木川在心里头哀嚎。
不过他的呆滞也和他刚才的笑容一样，没能持续多久。
在那短短的数秒内，似乎是准备工作终于完成，严胜起身，站在他面前，灯台的火光照亮了那张脸庞。
赫然是排列整齐的六眼。
第100章
“你这是——”铃木川睁大眼, 一句还没说完，就猛地发现眼前人气息变了。
那种人类血肉沁出的香气，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同类的气息。
发生什么事情了？
铃木川大脑宕机中,他反复回忆自己是不是错失了什么环节，怎么预设中等严胜老去后出现将其转化成鬼的场面提前了几十年呢？
难道失忆的原来是他吗？
忽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怒气：“谁把你转化成鬼的？”
该死的, 是不是今晚他和缘一叙旧的时候，有不长眼的东西偷袭了严胜, 然后严胜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他今晚出来用的不是鬼王壳子, 没法摄取其他小鬼的感官。
大意了！
六眼恶鬼看着他，因为瞳孔的异变，连情绪都轻易收敛起来,只是唇角抿着。
铃木川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脸上生气的表情忽然僵住，他的眼中倒映着那齐齐整整的六眼，视线落在中间那双眸子——里面的字体。
“上弦，壱。”
他的上弦计划还在起步中,严胜眼中怎么会有“上弦壱”的字眼。
系统：【我有一个想法……】
【我也有。 】铃木川渐渐冷静下来，他原本被刺激的站起身了，盯着那“上弦壱”的字样,又缓缓坐回摇椅,椅子晃了晃，另一端抵着墙壁，让他的后背有了支撑。
“是黑死牟吗？”他开口。
语气却已经肯定了七分。
血液开始不安的躁动，是在面对同阶位鬼时候才有的, 铃木川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种感觉了。
严胜垂眼看着他，六眼打开后，他拥有了和缘一相似的通透世界，可以看见好友身体内部的所有构造。
他看到了那颗曾经属于自己的心脏，已经衰竭，或许还有微弱跳动，但微不可查。
虽然已经变成了食人鬼，但是铃木川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只是血液中蕴含的力量更为神秘强大。
难怪，当时缘一的表情那么奇怪。
系统：【扫描结果出来了，你的心脏藏了大量鬼血，很多都是直接在无惨身上摄取的，换心之后鬼血本来该自动封印住，但是黑哥的灵魂归位后，严胜接收到了黑哥的记忆——不过是黑哥之前的记忆，里边没有你。 】
【还有，他现在可以随便切换人类和上弦鬼的形态，靠，这么超标！只要把鬼血重新封印回心脏就行了！ 】
察觉到铃木川脸色几经变化的严胜沉默不语。
他似乎隐隐之间了悟了什么。
只是他不愿意说，也不能问。
铃木川没有发现严胜心态的变化，他试探着问：“严胜？”
这具恶鬼的身体内，是承载了黑死牟记忆的严胜，还是占据了严胜身体的黑死牟？
“嗯。”严胜应了一声，只是脸上还是绷着。
铃木川：“你是什么时候变成鬼的？”
青年皱着眉，那张苍白的脸被灯台摇曳的火光映着，呈现一种暗黄色。
“半年前。”
半年前？
竟然不是换心后不久么？铃木川挑眉，他看着严胜，这个角度，他在仰视严胜，一抬头就对上那六只诡异的眼睛。
四年过去了，铃木川好像什么都没变，短暂的慌乱和无措过后，又恢复了那种带着些许轻佻的模样。
确定了严胜不是被其他鬼暗算，铃木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现在这个情况对于严胜来说未必是坏事。
“变成鬼这么久了……居然没有吃人的欲望吗？”铃木川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虽然从系统那里得知了严胜身上的变化，但总得找个借口，或者引诱严胜自己说出来才行。
继国严胜看着面前这个鬼。
“我可以变回人类。”他开口，说着一个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铃木川似乎没有发现严胜的变化，他弯了弯眉眼，手撑在摇椅的扶手上，借力站起身，随手理了理身上的长袍，嘴上说道：“你要去吃人吗？不过现在天快亮了，狩猎还是等明天晚上吧。”
他将吞食曾经同类的事情说的轻描淡写。
落在身上的视线微微变化。
铃木川看了他一眼，旋即抬步走到桌子旁边，那凌乱的桌面上扔着几本封面空白书，还有明显飞溅的血迹。
他背对着严胜，话语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似乎在整理桌子上的东西，嗓音淡淡：“严胜还没吃过人吗？”
“黑死牟应该会影响你的才是。”他侧了侧脑袋，那半边脸庞落在继国严胜眼中。
从人类变成食人鬼，大部分食人鬼都会失去作为人类时候的记忆，完美成为一个鬼，接受全新的身份，毫无心理压力的去捕杀人类。
严胜还记得作为人类时候的记忆。
但曾经的黑死牟何尝不是如此。
比起黑死牟，严胜的道德防线要高一些，至少对于吞食人类来达到力量增强这件事很是抵触。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继国严胜终于说了一句稍微长一点的话。
他看着铃木川，对方也在看着他，随着对方脸上的轻松卸下，气氛再次紧绷起来，那双紫眸笑意淡了些。
铃木川转过身，靠在桌子边沿，紫眸微微眯起，在严胜的注视下，眼中出现他一年前见过的字体——“零”。
也只有一个字，另一只眼中没有“上弦”的字样。
他的手撑在桌子边，开口：“我从来不会后悔，严胜，无论是当年带你走，还是孤身成鬼。”
“虽然很多都是计划外的事情，但是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青年朝着那新生的恶鬼伸出手，嘴角似乎在翘着，又似乎没有，他的眼中倒映六眼恶鬼的模样，没有因为那诡异的外表而露出其他半点怪异的表情。
“严胜，你已经踏入新世界了，加入我吧。”
“长生不死和至高无上的武道，你都知道的，只要你足够小心，你会打败所有人。”
在这处比起无限城显得过分逼狭的小屋内，只有一个灯台点着火，屋内一点烛光，昏暗周遭，铃木川的声音似乎带着蛊惑，又似乎只是阐释事实。
继国严胜沉默，他的视线落在铃木川朝他伸出的手掌上。
光滑没有纹路，那双手曾经手持长弓，射杀无数食人鬼。
如今那指尖的薄茧都看不见了，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去下棋，去绘画，去插花，去做什么高雅的事情都好，但绝不会出现在猎杀的场合中。
只要他想，无数食人鬼前仆后继，为他献上新鲜的血肉供他享用。
严胜的脑海中飞速闪过过去的画面，两份记忆的交错，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属于他的，哪些是属于那原本的命运的。
他心中那残存的信念岌岌可危。
但是沉默片刻后，他微微张嘴，呼出一口气，然后在铃木川的注视下，那六只眼睛消失，肌肉暗含的恐怖力量消退，属于人类的香气再次出现，在那裸露在外的皮肉上跃动。
“啊，是拒绝吗？”铃木川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似乎没有为此生气。
他收回了手。
一人一鬼同处一室，他却没有半点被血肉吸引的表现，只是打量着严胜，嘴上说道：“我送你出去？”
系统提醒他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天亮。
这点时间，也足够了吧。
铃木川脸上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情绪，相反，他似乎还有点满意。
他就知道严胜不会轻易跟他走的。
然而严胜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走上前两步，一人一鬼的距离拉近。
铃木川脸上的笑意收起，他皱起眉，虽然人类血肉对于他来说不是必需品，但是这种距离……还有严胜作为强大剑士，血肉中的力量可是比其他普通人要强悍的多，也更具吸引力。
他已经能感觉到血管内血液对人类的渴望了。
“严胜，你最好离我远一点。”铃木川抬起手，要制止他。
“小川。”
严胜站在他面前，喊着曾经无数次喊出的称呼。
人类和食人鬼，本来是猎物与狩猎者的关系，但现在好似颠倒过来了，铃木川被他逼到角落，满脸的绝望。
“把我变成鬼吧。”
严胜冷静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回荡，占据他整个大脑，促使其失去思考的能力。
谁？
变成鬼？
严胜吗？
他去把严胜变成鬼，现在吗？
铃木川只能一个劲摇头：“不行，你明明可以自己变成鬼的。”
严胜这是一点退路不给自己留吗？
系统也懵了，它企图思考：【鬼杀队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你干啥我不知道的事了，他这么铁了心的要变成鬼。 】
【别想是为什么了，我现在要怎么办？ ！救救救救救啊！ 】
铃木川也想顺着杆子往上爬，比如说干脆把计划提前几十年，直接让严胜过渡成黑死牟，但是凭借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发现现在严胜的状态不对，应该是处于不太理性的状态。
他害怕严胜恢复理智后发现自己变成了鬼，他的上弦计划刚实施就面临内战的风险。
系统：【是不是今晚刺激太大了，他还有黑哥的记忆呢，这个症状像是记忆错乱的后遗症，我拿我在其他世界溜达三年的经验发誓！ 】
【要不你咬咬牙，把他转化了吧。 】系统劝他。
铃木川想拒绝，但是严胜已经在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来了，手腕抬起，却不是对着他。
——不对！
【他要砍自己吗？ ！ 】系统尖叫。
这个距离直面严胜的血液，铃木川能不能控制住自己都有些悬。
然而严胜预料中血液飞溅的画面没有出现，铃木川的速度比他更快一些，劈手硬接刀刃夺走了匕首，大力扔在一边，因为手心接触刀刃，不可避免的渗出了血液。
仅次于鬼王的血液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混杂铁锈的味道，滴落在地上。
继国严胜看着他，又侧头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匕首，忽然退后了两步，铃木川见他动作忍不住的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终于想开了吗？
“严胜，你现在状态不对。”他头痛的很，语速极快的说道。
“你先跟我走吧。”铃木川这一次终于找到了方向。
这话一出，严胜原本盯着地上匕首的动作一僵，然后缓缓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被阴影笼罩的铃木川，声音已经沙哑：“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