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傅随之身穿黑色衣服搭配黑色西装,一如既往的沉稳穿着,今日在这闪动烛光映衬下,像是沾染了一层柔光。
他嘴角勾着浅笑,浅棕色眼眸里常年溺着的阴狠淡了许多。
林青盏望着他,不知为何,心脏忽然跳动得有些厉害。
她出神的片刻,傅随之已熟练将他面前的牛排切好,纤瘦手掌捧起白色瓷盘,与她的对换。
她疑惑看了看面前的餐盘,对于傅随之会绅士为她切好牛排这事儿,心底还是很诧异的。
这个男人今天是着魔了吗?
傅随之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安静将牛排再切好,安静用餐。
用餐过半,他举着酒杯,轻轻摇晃,杯中的红酒在烛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见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林青盏有所领悟,举起酒杯与他碰杯,微微仰头抿了一口。
旁边的顾蝉和顾宴迟不知道说了什么,顾蝉掩嘴轻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随风飘散在夜色中。
林青盏抬眸看傅随之,虽然感觉两人之间略有些尴尬,可是这份安静让她觉得很心安。
她捏着银质刀叉,将牛肉送入口中,嘴角不禁抿起笑弧。
傅随之不明所以,望着她挑了挑眉。
她笑得更甚,调转刀叉的方向递到他唇边。
他凝神看她片刻,才张嘴将那牛肉咬走,再抬眸看到她满脸笑容,神色温了几分。
跟着傅随之这段时间,林青盏总是心惊胆战的,因为他狠厉名声在外,她疏远、怕得罪他,她压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浑身不自在。
但今天她感觉放松下来,相处中是能透着舒服的。
傅随之对身边的人一向不错,对自己的女人也是如此,就像是他说的那般,只要不背叛他,他自然不会对她出手,她就能平安顺遂。
林青盏以前不信,今天突然想信他。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花园的淡淡花香,烛光在夜色中摇曳,映照傅随之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林青盏觉得夜色真的很美。
其实,傅随之真的长得很好看。
他们两人用餐时几乎没有说话,半个小时就吃完了。
傅随之觉得顾宴迟太吵,带着她到露台另一边的黑色意式沙发坐下。
他修长手臂搭在沙发靠背,林青盏坐下后,自然被他揽入怀中。
只是她习惯了坐姿挺拔,离他有些距离。
傅随之看了眼,手掌贴着她腰肢将人带过来,让她依偎在他怀里。
林青盏今天穿着的旗袍略短,她这样依靠在傅随之胸膛,裙摆自然被往上带,她只能用手掌贴着裙摆边缘,原是想遮挡些许。
没想傅随之察觉后,脱下西服外套盖在她双膝,林青盏这才舒适依靠着他。
没了外套,他身上只有一件黑色衬衫,林青盏轻易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高体温,贴得她单薄脊背有些烫人。
傅随之垂眸看她,“刚刚笑什么?”
她抬头对上他那浅棕色眼眸,因为放松下来,面对他时,有些话也说得自然,“笑你呀。”
“嗯?”傅随之宽厚手掌抓着她的肩膀,将人摁过来,嘴唇几乎要贴到她唇角,“笑我?”
她手掌不自觉贴在他胸膛,这姿势太过亲密,叫她脸蛋沾染了些许绯红。
她倒是不抗拒这种亲密姿态。
毕竟两人现在这种关系,虽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却也已经被他摸了个遍,往后两人必定会那样的,再扭捏就显得矫情了。
她手掌摸了摸他胸膛,脸颊也贴过去,紧密依偎着他。
“我和你没有像今天这样坐在烛光里吃过浪漫的晚餐……只是觉得你今天不太一样。”
傅随之其实没发现自己的异常,“怎么不一样?”
她用手指轻轻点了下他眼角,“这里不一样。平时你这眼睛好像会吃人,可是今天不会,是温柔,绅士的。”
傅随之不屑一顾冷笑,“喜欢这种?”
她都习惯这人的冷笑了,整天冷得要命,好像在蔑视全世界。
此刻,她没有在意,神色淡然回答他的问题,“嗯啊。我想没有女人不喜欢温柔的男人吧。”
这句话落下,傅随之像是想到什么,眼神沉下来,像是笼罩着黑雾。
他捏着她的下巴,粗暴地将她的脸抬起头,神色阴翳,“别把我想成那种男人,我不是。”
说罢,他低头狂热地吻住她,像是鲨鱼要将她一口吞没似的。
手掌也逐渐往下,用力抓住她的柔软雪白,使劲地揉着。
林青盏吃痛,闷哼一声,他也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用力地吻着她,惹得林青盏心底冒火,她双手抵着他胸膛用力将他推开。
忌讳着顾蝉他们,她转身看过去,却发现烛光餐桌前没有了人影,应该是察觉到他们这边的情况,直接离开了。
傅随之见露台上没人,更加肆无忌惮,把人抱过来,让她坐着他大腿,手掌沿着她细腰侧面摸索,很快找到细细的拉链用力扯下来,手掌伸进去——
毫无隔阂的触摸,让傅随之也怔了怔。
炙热掌心覆上去,沿着雪白反复地揉了揉,他再次低头吻住她的唇,随后是下巴,线条柔美的脖颈。
他的嘴唇在肌肤蹭了蹭,张嘴咬住,犀利牙齿像是要把她的雪凝肌肤都咬破,疼得林青盏眼角沁出泪滴。
林青盏心底也存着气,不知道到底哪句话得罪他,他又这样发疯,在他抬眸吻她的时候,用力反咬回去。
很快,她尝到了带着铁锈的血腥味。
他嘴唇被她咬破了。
傅随之终于停下来,抬眸看她。
林青盏眼眶微微发红,握着拳头砸在他胸口,娇嗔:“你弄疼我了!”
她从小的唱腔就是吴侬软语的,即便是再狠厉的眼神,搭着她的腔调,听起来都不像生气。
那声音像是一汪清泉朝着傅随
之泼下来,心底的那股邪火瞬间消散。
他深呼吸了片刻,将人揽入怀中抱住,手掌贴着她后背揉了揉,这次没有沾染欲望,反倒像是安抚。
林青盏鼻尖蹭过他肩膀,神色怔愣住。
这是第一次,傅随之如此拥抱住她,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好似在安抚她?
犹豫片刻,她将脸埋入他颈窝-
另一栋别墅里。
慕觞淙坐在棕色皮沙发上,身穿黑色西服,原应该是矜贵的新郎,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眼眸深处笼罩着一层阴郁的黑雾。
想到方才的闹剧,他伸手捏了捏鼻梁,胸口像是塞着火把似的狂躁,却没能发泄出来,只能将那些情绪全部压下去。
林博昶已经被宋老赶走,宋雅薇被宋家拉到楼上训斥,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助理。
他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一口才觉得心底好受了些许。
所有事情都不顺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是决定将林青盏送出去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就变得很混乱。
四个月前,傅鸿源突然提出要让慕觞淙将林青盏送出去,慕觞淙当时心中是万分不舍的,但傅鸿源以慕家家业要挟,犹豫再三,他还是选择他的家族,放弃了林青盏。
既是要设局请傅随之入坑,自然是要舍得下血本,林青盏是他手里最不值得留恋的筹码,慕觞淙原本觉得这买卖是划算的。
可没想到,他们精心安排的局,傅随之轻而易举就破了。
傅鸿源想要北边的那块地,傅随之给了,款项打过去的隔天,浮城市政.府就出台了文件,往后八年分三步开发东郊。
这样就导致北边的地没了原先的价值,商业城建起来也没用,城市中心不在北边,压根不会赚钱。
傅鸿源气得差点把舌头都咬断了。
慕觞淙比他更惨。
慕觞淙拿林青盏当筹码去跟傅随之谈生意,想要借用他的港口往外走物流扩大销售国际线,傅随之把他女人扣下,转头断了他六个国家的合作,剩下的几个国家合作方他没动,但他把慕觞淙的货给堵在港口,连船都上不去。
如果两个月后货物不能送到,慕觞淙不仅要失去所有客户源,还得搭几亿的赔偿金。
慕氏集团看着辉煌,只有他知道那只是一个空壳。
这几年他一直想把生意扩大,资金链断了好几次,往常都是傅鸿源给他补上,这次傅鸿源自身难保,压根无暇管他。
而他背后的傅清檐,因为他办事不利,甚至撤掉了原本的投资资金。
他没有办法才答应了和宋家的联姻。
跟宋家联姻还未完成,宋家也不愿意砸钱帮他。
慕觞淙现在是蜡烛两头烧,实在没办法了,一方面哄着宋家加快联姻的合作,另一方面想借着林青盏从傅随之这边出手挽回损失。
可现在林青盏还没骗过来,宋雅薇就给他捅了这么大个窟窿,竟然在他的订婚宴上,跟外面的狗男人做出这种事情。
想到这儿,慕觞淙头更痛,捏着雪茄凑到唇边猛地吸了一口。
就算头上一片绿,这婚他也必须结,不然宋家的资金不会过来。
林青盏,他也要再拿下。
就算林青盏对他没了感情,但他手里还有最大的王牌。
林青盏最在意她那哥哥,他不信林青盏不上钩-
宴会厅金碧辉煌,布置奢华,圆柱挂着的粉色气球微微晃动。
宾客均已到场,觥筹交错间,隐约传来议论声——
“你们听到没有,说是宋家大小姐玩脱了,将男人带来婚房,被慕家那位当场抓住。”
“这消息是真是假啊,前面就传出来的消息,可是订婚宴也没取消啊。”
“取消订婚应该不可能吧。慕氏集团现在不行了,才会搞什么慕宋两家联姻。”
“可是自己的未婚妻和别人在新房里乱搞,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
“那也要看看是谁了。那位不是连望月台那位林小姐都舍得送出去,这种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话说得倒是有道理,慕家那位向来能忍。”
话音刚落,慕殇淙和宋雅薇从二楼的旋转楼梯走下来。
宋雅薇挽着慕殇淙的手臂,姿态得体优雅,慕殇淙嘴角挂着微笑,与宋雅薇并肩汇入人群中,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似地应酬客人。
慕殇淙从来都知道自己在豪门圈的尴尬地位,能够猜测别人对他的非议,但是他不在意。
相比家族彻底没落,从浮城豪门圈彻底消失,这些非议又算什么。
宋雅薇没他这定力,佯装优雅地应付了半天,心底感觉疲乏得很。
若是平日里,她必然要耍性子离开丢下慕殇淙一人应酬,只是今天她刚捅出那么大篓子,这些话现在是不敢说,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陪着他应酬。
所有宾客收敛起议论的低声,配合着新郎新娘演绎今天这场订婚的大戏,剧本完美地进行着。
突然,宴会厅大门被拉开——
所有人转身,看到傅随之和林青盏。
身穿黑色西服的傅随之,五官立体冰冷,脸庞轮廓犀利,身姿傲然挺拔。
身穿白缎海棠花旗袍的林青盏,纤细手掌挽着傅随之,同他慢步往里面走。
在场所有宾客自动分成两拨让开道,傅随之面无表情带着人往里面走。
见到他们,慕殇淙勾着宋雅薇的腰,拉着人上前迎接,“三爷,你能到场,真是慕某的荣幸。”
傅随之淡漠眼神落在慕殇淙脸庞,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手臂却换了方向掐住林青盏的腰,声音低沉得可怕:“慕总,订婚快乐。”
慕殇淙道了谢。
傅随之转身看着林青盏,眼神越发阴沉,“小盏,不给你的老朋友道个喜?”
“……”
林青盏知道这人霸道又疯,现在竟渐渐有些习惯,甚至能够平稳地接下他这些疯狂的举动。
她唇角抿着甜美的笑容,看向慕殇淙和宋雅薇,眼神早就没有了以往的任何情愫,心底也极为平静。
是直到这一刻,林青盏才知道她早就放下慕殇淙。
不是跟顾蝉口头逞强,也不是故作镇定,是真的再也不关心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他的背负他的苦楚他的无奈,都跟她林青盏没有任何关系。
她手掌搭在那掐着她腰的手掌,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慕先生,宋小姐,祝你们订婚快乐。”
人头耸动的宴会厅里,所有的宾客都望向这边,看着这两对面对面站着,心底的八卦熊熊升起。
新郎和新娘联姻被绑定在一起,新娘刚刚还在搞其他男人,现在新郎之前养着的金丝雀也来了。
偏偏这金丝雀现在的男人,是新郎亲自挑选,将金丝雀送过去的傅三爷!
这场面是不要太修罗场!
但是宾客们预想的画面没有发生。
祝福语送到,林青盏没想多停留,抓着傅随之宽厚的手掌往旁边走去。
慕殇淙原本想上前再聊几句,却被宋雅薇拽住手腕,她以为慕殇淙还记挂着林青盏。
傅随之的阴冷眼神也跟着扫过来,神色极为可怕,叫所有人都望而却步。
只有林青盏抓着他的食指,将人往前面拉。
傅随之一米九的大男人,力量是她不可及的,他故意站着不动,得林青盏使劲儿拉着才跟着走。
顾宴迟都看不下去,端着香槟站在旁边,啧啧摇头,“三哥,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疯了。在别人的订婚宴上秀恩爱,也不怕遭报应。”
傅随之冷笑,“老子乐意。”
“啧啧。”顾宴迟叹为观止。
有生之年,能看到傅三爷秀恩爱!!
他都想连视频让纪时礼他们几个也好好看看,这个疯子谈起恋爱来,也是发疯级别的。
傅随之压根不管他什么眼神,拉着林青盏绕到角落,将人摁在墙上,垂眸盯着她。
“抓我做什么?”
林青盏抬眸看他,瘪嘴:“三爷不觉得你太招人了嘛?”
“招人?”
“对啊,你长得太好看了,还是堂堂傅三爷,你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害得人新郎新娘光环都让你夺走了。所以我要把你拉走啊。”
“你倒是好心。”傅随之冷笑,“慕殇淙那么对你,到了今天你还在为他着想,真是不容易。”
傅随之冷面如霜,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以往林青盏可能会害怕,但心底隐隐有了那种感觉后,林青盏却是镇定许多。
林青盏踮着脚尖,柔软嘴唇贴着傅随之耳廓,“三爷,你难道是吃醋了?”
轻柔声音落入他耳廓,像是柳枝拂过,很痒。
傅随之手掌贴着她腰,非常用力地掐下去,惹得林青盏闷哼一声。
顾蝉和顾宴迟就站在不远处,听到声音往回张望着,顾蝉用嘴型问顾宴迟,“又在搞?”
顾宴迟宠溺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角落里,林青盏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唇,脸颊瞬间通红,就连眼尾都沾染了一丝嫣红。
她这容颜逗乐了傅随之,他松开了手掌,没有再弄她。
林青盏知道,傅随之这人占有欲极强,他或许不在意她,但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跟过去再有瓜葛。
他之所以会带她来参加慕觞淙的订婚宴,恐怕也是想看看她的态度。
虽然她心底确信她对慕殇淙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但她觉得再在这订婚宴待下去,傅随之不知道又会被哪个点触动,要来折腾她,林青盏干脆拉着顾蝉去了宴会厅后面的休息室。
两人倚靠在黑色沙发上,林青盏用手背贴了贴脸颊。
顾蝉侧过身,手肘撑在沙发上,双眸紧紧盯着林青盏,嘴角满是笑容。
“怎么回事啊,在天台上接吻就算了,在会场都直接……原来你们平时都玩这么嗨?”
林青盏手掌贴着顾蝉脸颊,将她往旁边推了推,“瞎说什么。没有的事。”
顾蝉一脸不信,嘴角的笑容更是诡异,“你激动什么,心虚啊?”
“我才没有。”
顾蝉是林青盏的真闺蜜,心底所想都是为林青盏好。
因为顾宴迟的关系,顾蝉对于傅随之还算了解,她知道傅随之性情虽然偏执,有时候还有些疯,但他不是那种会玩弄女人的男人。
不是他不能,是他不屑。
对于自己的人,傅随之从来不会亏待,即便他往后不会娶林青盏,但让林青盏待在他身边时,傅随之必然会好好待她。
顾蝉的性格,从来都是只享受当下,不计未来如何。不然她也无法如此欢乐和坦然地跟她的哥哥顾宴迟在一起。
所以,她不会劝林青盏从这份关系抽离,反倒是希望林青盏能在这份关系中,尽情地享受傅随之给她的一切。
顾蝉劝说几句,林青盏放下心底的羞赧,没有再想着宴会厅里傅随之逗她的事情。
两人闲聊着,林青盏手机突然响起。
她随意拿起来看了眼,发现是何青素发来的消息。
她疑惑点开,看到何青素发来的照片后,双手一颤抖,手机险些落了地。
顾蝉有所察觉,疑惑问:“怎么了?”
林青盏摇了摇头,随口扯了一句:“没事,是台里发来的消息。”
她捏紧手机,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那张照片,胸口砰砰砰剧烈跳动,好似下一秒就会跳出来。
她深呼吸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反复看了又看,确认何青素发来的,就是哥哥的照片!
照片里,男孩站在木屋里,后背紧紧贴着木墙壁,双眼空洞,像是藏着恨,他望着镜头,紧咬着嘴唇,好似随时要扑过来撕咬。
跟林青盏记忆中的哥哥一模一样。
当年他们被亲戚骗着到了浮城,无依无靠,身无分文,沦落到乞讨过活,难免会遇到挑事的人。
当年,哥哥林解就是这样站在林青盏面前,处处维护她。
林青盏可以确定照片是拍摄于林解失踪之后,那为什么会有这个照片?他们拍摄照片是为了做什么?
哥哥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想到过去的无助事情,又想着这十几年来找寻哥哥无果的难过,林青盏鼻头酸涩,眼眶瞬间红了。
她不想让顾蝉看出什么为她担心,借口上洗手间走出休息室。
原本她不想理会慕殇淙,但现在看来,还是得去见他一面。
她想知道哥哥的下落。
第27章
休息室在后院,门口蔓延着一条花路,尽头就是巍峨耸立的假山。
「半山别墅后花园的假山,他在那里等你。会给你带来你要找那人的消息。」
这是慕殇淙让何青素转发的消息。
林青盏抬眸看着繁盛的后花园,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转身朝着假山的方向走去。
就算知道慕殇淙另有所图,她也得去会一会他。
她一定要找到哥哥!
她的身影一消失,傅随之便从拐角处现身,抬眸看过去,神色阴冷至极。
身后的秦楠和傅慎对视一眼,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秦楠觉得最近的三爷他都快不认识了,明明知道是慕殇淙的局,可是三番五次跳进来,亲自看着林青盏走向慕殇淙,又要气得咬牙切齿。
真不想让林青盏跟慕殇淙有接触,直接断了他们所有联系就好了,再不行关起来,也比现在没事找事强吧。
只是这些话,秦楠断然不敢跟傅随之说。
自从那天他去望月台将林青盏带走后,他的所有理智都有些失控。
傅随之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秦楠和傅慎快步跟上。
没走两步,傅随之又停下脚步,遣了秦楠去盯着。
林青盏不知道被傅随之盯上了,走过长廊去了假山那边,绕了一圈,就看到慕殇淙站在假山后面。
她脚步微顿。
不过两三个月,林青盏看着他,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心底没有任何波澜。
慕殇淙手里捏着细细的烟,看到她很快将烟掐灭,目光炙热望着她。
林青盏神色清冷许多,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小盏,好久不见。”
林青盏连质问那些一概没有,只是用陌生人的眼神看向他,将之前准备好的木盒子递给他。
“我这次过来,是想跟慕先生说清楚,这东西还你,以后我们再没有干系。”
慕殇淙心里是不舍得林青盏的,她温柔体贴,从来不会要求太多,若不是傅鸿源逼迫,他会一直养着她。
只是现在今非昔比,他清楚林青盏的性情,说再多她都不会改变对他的态度。
慕殇淙轻叹一声,“小盏,你也知道我身在慕家,生不由己。我承认我自私自利,我跟宋雅薇结婚,是因为慕氏现在需要大笔资金,今天的订婚宴结束,宋家的资金就会到位。”
林青盏抬眸看慕殇淙,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觉得以往自己当真有眼无珠。
现在是连跟他多说一句,都懒得。
慕殇淙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宋家的资金只能缓解,根源还是货物被三爷堵在港口。小盏,感情上,是我负了你。但是现在你跟着三爷,终归是比当时跟着我好。”
林青盏脸色很难看,“慕先生真是会为自己的阴谋诡计找借口。”
慕殇淙眼神复杂望着她,“小盏,这些年我也是真心待你的,花在你身上的心思,你比别人都清楚,最终就当扯平了。念在我当年救你一命,帮我跟三爷说一说,放我一马。”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生意场上的事情,你都办不妥,你觉得我一句话能让三爷松口?”
慕殇淙却很笃定,“你可以。”
对于傅随之的阴狠手段,林青盏都只是听说,但慕殇淙这些年是亲眼所见。
这些年,能让傅随之手下留情的,多半都是跟失踪的傅于然有关,当初他们就是想借此在傅随之身上打开命门,但林青盏不是傅于然,他们只是在赌。
怎么都没想到,傅随之会允许林青盏待在他身边。
所以慕殇淙笃定,林青盏对于傅随之是不一样的。
慕殇淙将那木盒子打开,拿出翡翠手镯,套在林青盏白玉手腕。
“这个当初是给你的,我就不会收回。答应你的事情,我也没有忘记。”
慕殇淙低头靠近,在她耳边说,“那张照片拍摄地点是游园惊梦。你哥哥当年确实是被带到游园惊梦而后消失。我最近调查到,当年傅家为了找寻傅于然,四处寻找孤儿,或许你哥哥是被误抓进去的。”
林青盏瞳孔睁大,听他继续说道,“当年找人的是棠傛夫人的堂弟棠严峻,很多事情都是他经手。那时候三爷尚且年幼,或许不知情,但现在棠严峻就在三爷手下做事。你去游园惊梦,调查下棠严峻当年将孤儿们都送到哪儿,或许就能知道你哥哥的去向。”
林青盏找了十六年,终于有了哥哥的消息,胸膛里那颗心脏反倒是被揪得更紧。
因为要在傅随之的地盘找寻消息,或许比登天还难。
她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转身离开的,只是没想到刚从假山走出来,抬眸就看到站在风车茉莉旁的傅随之。
他阴沉着脸,那双狭长眼眸垂着,目光犹如寒光射过来,叫林青盏吓得都停下了脚步。
她还没从慕殇淙给她提供的消息缓过来,又被傅随之这么一吓,整个人完全愣住,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着,感觉血液在倒灌,全身冰冷。
林青盏望着傅随之,原以为他会犹如既往那般呵斥她过去,却不想他只是站在原地,犀利眼眸落在她手腕。
她垂眸看着那被慕殇淙套进去的翡翠手镯,心底的心虚和恐慌犹如海啸席卷而来,快要将她淹没无法呼吸。
下一秒,傅随之朝着他们走来。
慕殇淙上前,“三爷——”
话都没能说完,傅随之抬脚猛地一踹,慕殇淙豁然往后撞在假山上,整个人跪倒在地,愣是没再动弹一下。
“三爷,你——”
林青盏怕他弄出人命,急忙走过去想看看慕觞淙,却被傅随之拽住手腕。
他举起她的手掌,目光落在那翡翠手镯上,脸色冷得可怕,像是突然暴怒的饿狼随时能将人吞没,吓得林青盏话都说不出来。
下一秒,傅随之修长手指勾着那翡翠手镯,拽着林青盏的手腕,直接往假山磕下去,翡翠手镯发出清脆响声瞬间碎了一地。
林青盏冷颤一下,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指被红艳的鲜血沾染。
她没有任何疼痛感,受伤的不是她的手,是傅随之。
他故意勾着她手腕,以自己的手指为她挡下碎玉的冲击,手指被刮破,滴滴答答落着血,但他完全不在意,看都没看一眼。
只是愤怒望着她。
下一秒,傅随之抓住她的腰肢往上一抬,将人扛着就走。
后花园连着停车场,傅随之扛着林青盏把人丢进车里,吩咐秦楠开车,拉下挡板,一气呵成将林青盏摁在后座。
气势汹涌,明显是要同她算账的。
林青盏刚想开口,就被他捏着下巴抬起头,猛地被咬住嘴唇。
傅随之身强体魄,宽厚的身躯压下来,像是阴沉的黑雾将她笼罩着,她毫无逃脱的空间。
他心底存着气,宽厚手掌压着她肩膀,差点将她骨头捏碎,如此还不够,他抓住她脖子将她抬起来,低头用力撬开她的唇,勾着她的舌尖咬下去。
林青盏吃痛,双手抵着他肩膀想将人推开,却被傅随之抓住双手反剪在身后。
他阴沉眼眸盯着她,“林青盏,你真当我这里是什么随意的地方,利用我得势,还想跟那个男人纠缠不清藕断丝连?”
林青盏摇头,“我没有。”
“没有?”
傅随之的愤怒从来都不张狂,反倒像是淬了毒的冷箭,一出手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慕觞淙没有给你送信,还是你没有去赴约?林青盏是你自己告诉我,你不知道慕觞淙他们的计划,你是无辜的,现在不装无辜了?”
一句话就让林青盏听懂了。
傅随之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库里南疾驰而过,很快在海棠湾别墅门口停下,傅随之满身愤怒下了车,再也没看林青盏一眼。
车后座。
林青盏半躺在后座,白玉簪被碰掉,她的一头乌黑长发披散下来,红唇被吻得很是靡乱,脖颈、肩膀和锁骨满是红色印记。
她动了动纤细指尖,摸到肌肤沾染了黏黏的血液。
傅小灵拉开车门看到半躺在后座的她,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怎么都是血啊?”
林青盏被她扶着坐起来,垂眸看到自己腿上满是血痕,是傅随之刚刚故意掐她时留下的。
她看向傅小灵,“他呢?”
傅小灵颇为无奈,“刚刚进门就发了一通脾气,把……你古玩室里的好些东西都砸了。手上的伤都不让处理,跑去玻璃花房了。阿楠和阿慎守在门口,连出声都不敢。”
他们都知道,傅随之但凡真的生气,没有任何人能劝得住。
林青盏拉了拉旗袍,将衣服理好,头发随手绾起,只垂落些许发丝,晕染开的口红也被擦掉,露出她最素雅的模样。
她下了车,嘱咐傅小灵,“帮我拿些消毒酒精和药膏过来。”
“好。”
林青盏回眸看着车窗现出自己的影子,干脆当做镜子,望着里面将头发整理好,而后转身朝着玻璃花房走去。
透明的玻璃花房像是一个偌大的童话世界,玻璃干净明亮,挂在玻璃上的月亮灯和星光灯闪闪发光,聚集在一起足以将里面盛开的海棠花看清。
她望着海棠花中央坐着的男人,接过傅小灵递过来的小药箱,“你们先离开吧。我会给他处理伤口的。”
秦楠亲眼看着林青盏背叛傅随之去私会慕觞淙,心底对她很是不服,压根不想让她进去。
他刚要上前阻拦,被傅慎拽住手臂。
“别拦我!这个女人利用爷还背叛爷,我就说了不能让她靠近爷——”
傅慎捂住他的嘴巴,直接把人架走了。
林青盏回眸看了一眼。
秦楠说得对,她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傅随之。
因为慕殇淙出卖她,她借着傅随之,护住望月台也护住她自己。现在为了去游园惊梦找哥哥,她又要利用他,为慕殇淙传话。以后还要利用他,让他对她放下戒备,让她能够去游园惊梦调查。
堂堂傅三爷,她林青盏怎么敢?
不过是因为她也察觉到了,傅随之好似对她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好感的。
她随手将旗袍裙摆弄乱,再回眸,嫣红眼角像是沾染着化开的娇媚。
林青盏拎着药箱往前,纤细手掌压在透明玻璃上,很用力才将玻璃门推开,踩着浅灰色地毯走进去,在傅随之面前站定。
傅随之穿着的是黑色衬衫,即便血迹掉落也看不出来。
他往后倚靠在米白色沙发,绷着青筋的手臂自然搭着扶手,修长的五指往下垂,手指间的伤口依旧在渗着血,像是水珠一样低落下来。
被手镯碎片割破的伤口本来不深的,但他刚刚发狠地抓她,血肉蹭过不知道多少次,伤口有些外翻,看起来血肉模糊。
但傅随之面无表情,好似没感觉到疼似的。
林青盏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傅随之冷冷看着她,那双眼里好似寒潭结霜般阴沉冷漠。
林青盏心底不是不怕,但她又不想离开,这是一种她都说不清的矛盾感,好像误入沼泽,惶恐不安却也无法离开,只能伸展手臂,眼睁睁看着自己坠落下去。
她翻开药箱,找出碘伏酒精棉给傅随之清洗了伤口,涂上药膏,又用纱布仔细包好。
结束,她将药箱收拾好盖上,推到一旁。
再转身,对上傅随之那双浅棕色眼眸,林青盏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三爷,我和慕觞淙见面是因为——”
傅随之豁然起身,掐着她的下巴将人推倒在沙发上,如鹰双眼犀利望着她,声线好似雾里的寒霜般裂开:“林青盏,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他看似凶狠,手上的劲儿也大,但其实掐着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只是将她架着让她无法动弹。
林青盏单薄脊背抵着柔软的沙发,举起纤细手掌抓住他手臂,很用力地抱住。
撩起眼睫再对上傅随之的眼眸时,她声音带着轻轻的颤抖,“慕觞淙托我想跟三爷带句话,希望三爷放他一马,让他的货能送出去。”
傅随之脸色更加难看,这下是真的用力掐住了林青盏,狠狠将人摁在沙发上,弯腰逼近她,“林青盏,你用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话?”
林青盏抓住他的手臂,坚持说下去:“三爷的女人。”
他冷笑一声,“我的女人替之前伺候的男人给我带话?林青盏你真是好样的。”
“三爷,我——”
傅随之并不想从她口中再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低头以唇封住她的嘴,“林青盏,要我放过慕觞淙,那你就要付出代价。”
这个男人向来霸道强势,此时更是心绪不爽,抓着她身上的海棠旗袍,稍微用力就撕成两半。
他低头去吻她的唇,手掌贴上去,用了狠劲儿将她双手困住。
在这件事上,他从来都是霸道不温柔的,她下意识往后躲开,只是因为觉得疼。
这个动作却点燃了他心底的怒火,压制了一晚上的情绪爆炸开,他神色冷得可怕。
他抓住她的脚踝,将人用力拽过来,双手抓住她肩膀,用力吻了下去,狠狠咬了她一口。
林青盏倒吸一口气,冷汗都渗了出来。
但一切才只是刚开始。
犹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的狂躁很快将她淹没,她双手紧紧抓住他丢下来的衬衫。
原本身体就不舒服,发烧的症状在此刻更加明显,林青盏一阵阵汗流过后,后背像是贴着冰霜般发凉。
傅随之咬着她的唇,她手指紧紧抠着他壮硕的手臂,虚弱开口:“三爷,我不舒服。”
他冷笑一声,抓着她肩膀将人抱起,突然看到米白色沙发上满是斑驳的红。
他蹙眉将人抱起来看了仔细,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竟是原璧?
傅随之勾着她肩膀将人搂入怀中,所有的气焰消失殆尽。
林青盏脑袋晕乎乎的,嘴唇很干,像是被丢在岸上的鱼快要无法呼吸。
她将脸埋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感觉这一刻才终于靠了岸。
好累。
很想睡觉。
下一秒,思绪涣散,她晕了过去。
奢华房间里。
林青盏平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双手垂落两边,闭着眼沉睡,脸色苍白得像是白纸。
纪时礼带着舒蝶过来时,看到林青盏这模样都吓了一跳。
舒蝶是中医院硕士,医术高明,坐下给林青盏把了脉,了解了情况无奈叹气。
“原来只是受寒,身体虚。初.次.性.行为不当引发感染,加重身体炎症才会发烧。”
纪时礼看向沉着脸的傅随之,心中着实佩服。
第一次就折腾了四个小时,直接把人做到发烧!
舒蝶将人赶了出去,叫来李婶和傅小灵帮忙,为林青盏清洗干净,上了药,又为她挂了点滴。
接下来,只要挂点滴消炎,继续观察,海棠湾的医生就可以照看,纪时礼不想让舒蝶受累,没管傅随之,带着人离开了。
傅小灵见傅随之神色很是难看,不敢在这里打扰,将其他两瓶消炎药水挂好,以便待会替换,又将东西都收拾好带走,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傅随之在床沿坐下,迟疑片刻,还是没碰她,就那样垂着眸坐在月光下,身影寂寥孤独。
林青盏这一场病来得很是汹涌,连她自己都很诧异。
连续两天挂了消炎点滴,她纤瘦身体好似快撑不住,犹如落叶飘浮着。
她的精神头很不好,整日躺在床上,稍微坐起来就脑袋眩晕得厉害,身体酸疼,特别是冲撞到的地方,很是难受。
傅小灵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照顾,倒是没见到傅随之。
林青盏不问他的去处,只当他是生了气离开,反正他之前也经常出差不在,她反而更自在。
那天晚上,顾蝉并没有撞见假山现场,后来找不到林青盏只以为她被傅随之带去什么地方搞事儿,也没在意。
是后来发给林青盏的消息都石沉大海,顾蝉觉得不对劲,又给她打过几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顾蝉心底不安,赶紧让顾宴迟去打探消息,这才从纪时礼那儿听说林青盏被傅随之生生折磨得卧床不起的事情。
虽然情爱之事你情我愿,大家都是成年人,情动时做得猛烈一点也在所难免,但是就没见过这么猛的!
她气得当场开车冲到海棠湾,顾宴迟想拦都拦不住,只能跟着一起过来。
海棠湾这边,顾宴迟带着顾蝉来过,她熟门熟路冲进别墅,看到傅随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疾步走过去质问,“傅随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傅随之身穿黑色西装,冷玉气质,眼覆寒霜,是神佛看了都要退惧的样子。
顾蝉被他这模样唬住,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顾蝉从小在顾家,也是傅随之看着长大的,又有顾宴迟的关系,顾蝉平日里叫他一声“三哥”,傅随之都会好声好气地应下。
有时候顾蝉放肆惹了他,傅随之也会看在顾宴迟面上,不跟小孩计较。
但她没这么冲跟他说话过,顾宴迟怕他心情不好殃及顾蝉,赶忙走上前来,手臂搭在顾蝉肩膀将人搂入怀中护着。
“三哥,见谅。小蝉知道林小姐生病,心底着急了些。我回去好好跟她说。”
奇怪的是,一向狠戾的傅随之今日的神色却好似有些颓靡。
他没计较这事,反倒是声音阴冷跟顾蝉说:“上去陪着她。”
说罢,他起身往外走。
顾宴迟揉了揉顾蝉的头发,“你上去陪着,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处理好就回来接你,别自己开车。”
顾蝉是个性情很不稳的,顾宴迟怕她横冲直撞的,会出事。
想起傅随之那眼神,顾蝉情绪也后知后觉地冷了下来。
等顾宴迟离开,顾蝉转身去了二楼,李婶就在外面候着,她打了招呼,轻手轻脚推开门走进去,却没看到床上有人,目光扫了一圈,见林青盏躺在落地窗前的摇摇椅上。
米白色的摇摇椅上,一袭水蓝睡裙的林青盏躺在那儿,膝盖处搭着一本书,是加拿大女作家露西莫德蒙格马利所著的《绿山墙的安妮》,沾染着绿色的封面,和脸色苍白的林青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蝉看着有些心疼,走过去,“没在休息吗?”
林青盏和傅小灵听到声音,同时转过身看过来。
傅小灵为她拉了柔软的沙发凳过来,又在旁边准备热水,要给顾蝉泡茶。
顾蝉坐下,去抓林青盏的手腕,“我那天看你就不太妙,果然就生病了。”
睡了一天一夜,林青盏精神好了许多,露出虚弱的笑容,“我没什么事,就是感冒发烧,温度降下去就好了。”
“感冒?”顾蝉一说这情绪就上来了,“感冒至于像你这样烧起来整个人都要死掉似的。傅随之是疯了吗,不知道你第一次,不会温柔点?连做.爱都不会啊,到底是不是男人?”
旁边泡茶的傅小灵手抖了下,是没想到顾蝉说话这么直白露骨的啊。
她都不敢听,沏好茶,借口去给林青盏准备吃食赶忙退出去。
林青盏被顾蝉逗得很是无奈,单薄手掌贴着她脸颊揉了揉,“宝贝,你这说话的方式,难怪你说你哥总要多惩罚一次。”
她说不出那句话,但是顾蝉说给她听过,顾宴迟说顾蝉这张嘴就是欠.操。
林青盏倒是觉得不至于到那程度,但顾蝉说话确实露骨,让人哭笑不得。
林青盏也觉得顾蝉话说得不对,傅随之二十六岁了,不可能没有那种经历。
就傅随之昨晚的那些花招,恐怕这件事他是熟练得很,只不过他昨晚心底有气,每一次落下都像是在惩罚林青盏,用了十足的力气,林青盏这瘦弱身板自然是受不了的。
但这也不能怪傅随之。
这件事也是林青盏自愿的——
作者有话说:顾蝉:傅随之疯了吗?
作者:小疯!还有他疯的时候!-
这章改了不知道几次了,改得面目全非的原因就是因为审核傻逼!不知道在审核什么鬼东西!
第28章
林青盏这个当事人不觉得有什么。
顾蝉却替她很不服,“我说的不对吗?一个男人连在床上都不温柔,这种男人还有什么用。刚刚在楼下我就不该怕他,就应该好好骂他一顿。我是看不得我的好姐妹受欺负的!”
顾蝉护她这事儿,她知道,不意外。
林青盏更关心,“他在下面?”
昨晚晕过去后,她就没了知觉,是听傅小灵说起,纪时礼还带着舒蝶姑娘过来为她检查,但傅小灵没说起傅随之,
今天一整天没见到他,林青盏以为他离开了。
没想他就在楼下。
“我刚来的时候在,这会儿跟我哥出去了。去哪儿就不知道了。”
林青盏点了点头,没让顾蝉继续骂下去,跟她说起昨晚假山发生的事情。
顾蝉不解,“慕觞淙那个人渣说的话你也信。你之前跟了他那么多年,他不是一直说要帮你找哥哥,但也没见有什么消息。怎么现在你离开她,他倒是能查出消息了?”
“其实我也不完全信。我只是想听听他能透露出什么消息。”
更何况,他说的算什么消息。
游园惊梦是一处戏台,他哥哥去那边做什么,而且就算当年哥哥去了游园惊梦,真的被当做孤儿送到其他地方,这么多年哥哥怎么没来找她?
林青盏其实对这条线不抱什么希望。
但她没办法,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要去找哥哥,就算找到的是一块墓碑,她也想知道以后自己去哪里可以看到哥哥。
林青盏没跟顾蝉说这么深,声音淡然得没有任何波动。
“小蝉,我这趟去是想跟慕觞淙彻底断了关系。”
顾蝉抬眸看她。
“慕觞淙说得不错,我确实欠着他救命之恩。我跟他纠缠这么多年,都是感情上的债,抵不清的,就不算了。我以为我这次为他传话,能不能成,全凭傅随之心情。但话传了,这份救命之恩我就当还了。以后我跟他再没有干系。”
顾蝉捏了捏她手掌,“就你性子执拗。这种事不能这么算。他耗费你这么多年,你欠他的早还清了。怎么还得多为他做这事。”
林青盏含笑没说话。
“退一万步说,既然你是这么想的,怎么不跟傅随之说清楚?”
林青盏无奈,“他就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那如果傅随之愿意坐下来听,你就愿意开口跟他解释清楚你心底的想法吗?”
沉默片刻,林青盏点了点头。
顾蝉笑出声,“小盏宝贝,你是对傅随之动了心,还是对金主就是如此真诚?”
林青盏推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心底清楚,她对傅随之不敢有那种感觉。
但也不单纯是对雇主的效忠。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傅随之的一个玩物,他现在对她感兴趣,可以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但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一样,傅随之以后必然也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去结婚。
她和傅随之也不会有结果。
吃过一次亏,林青盏也会学乖,这次她收敛了自己的感情,不会随意陷入那些或真或假的柔情里。
但这场纸醉金迷的关系中,总是要扮演些许柔情的时刻,林青盏是个表演者,对于这些自觉能信手拈来。
傅随之现在想要占有她,她就柔顺承受,她会完全带入“傅三爷女人”这个身份,置身其中。
但她相信,有天这场关系结束时,她也能如戏曲结束般走下舞台,不再是戏中人,而是彻底回归自己的身份。
她不知道那天什么时候会到来,她不期待不执着,也不会细数,只是平静地等候。
在这之前,她需要拉住傅随之的手,诱使他低头。
她会抬眸吻住他,给他所谓“男人征服女人”的胜利感,借此去得到她想要的-
香桂坊包厢里。
奢华的水晶灯亮着暗紫色的光,将傅随之脸庞照得有些不真实。
他那张脸本就俊美绝伦,五官立体,轮廓硬朗,再加上现在眼覆寒霜,眼尾都带着怒意垂下,更像是博物馆里的雕塑,完全是生人勿近的姿态。
偏偏还有不怕死的,敢在他面前晃悠。
纪时礼顶着一头浓密卷发,在傅随之面前摇头晃脑观察他的神色,“傅三,你这样子有点好玩。”
傅随之没客气,一脚就踹了过去,疼得纪时礼跪倒在地,整个人蜷缩着趴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立马回头,对着坐在旁边的老大唐郁东大叫:“大哥,你看到了吧,傅三平日里都是这么对我的。你管不管?不能光练我不训他吧?”
唐郁东身形高大,像是凶猛的狮子,坐在单人沙发都有些拥挤,他豁然站起身来,吓了纪时礼一跳。
纪时礼还没能闪开,就被唐郁东拽起来,跟对待一只猫似的扔在沙发上,纪时礼又是捂着胸口一阵嚎叫。
唐郁东“啧”了一声,“别嚎了。没看你三哥心气不顺,就不能安静点。”
顾宴迟过来捂住纪时礼的嘴,纪时礼顺势躺在他怀里,用眼神装委屈。
唐郁东绕过纪时礼,在傅随之身旁坐下,没有多问,端起酒杯碰了碰傅随之面前的玻璃杯。
“喝酒。”
傅随之修长手指抓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白的。
浓烈的酒味从喉咙间滑落,弄得傅随之胸口一阵热麻。
他低下头,脑袋里就会闪过林青盏昨天躺在他身下哭的场景。
她身上的白色缎面旗袍在车上就被他揉得乱七八糟的,他干脆把那东西撕成两半丢掉。
他早看过她,如雪凝的肌肤被他掐得发红,像是颜料被打翻似的抽象,他没有半分怜惜,手掌从她腰间穿过将人抬起,他低下头去,发疯似地吸吮。
许是没受过这种刺激,林青盏身体一直在颤抖。
他横冲直撞压下去的时候,她甚至抖得额头出汗。
他以为是他太用力。
但他就想让她承受他的用力,她必须受着。
他没想到,她没做过这种事。
发抖不只是痛,应该是怕了。
傅随之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心底的那股气并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旺盛。
徐泽也叫人进来将牌桌摆好,顾宴迟招呼他:“三哥,过来一起打牌。”
傅随之站起身,却不是往牌桌去,而是往外走,“不打。”
一屋子的人都转身看他,见他头也不回,没开口阻止。
顾宴迟念着在海棠湾的顾蝉,没停留,也跟着跑出去。
纪时礼瘪嘴,“一个个都追着女人跑,没意思。”
唐郁东叼着烟走过来,宽厚手掌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过去打牌,说今晚奉陪到底,纪时礼这才高兴了。
傅随之一路无言,到了海棠湾,顾宴迟进去发现顾蝉刚好下楼,没敢让顾蝉再打扰傅随之,带着人离开了。
夜晚十点钟,李婶和明叔都去睡下了,傅小灵应该还在房间里守着林青盏,客厅里一人没有,空荡荡的。
傅随之没上楼,走到沙发坐下。
满身疲惫涌上来,他将金丝眼镜摘下来丢在桌面,仰头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房间里。
林青盏将书本盖上,看向站在一旁的傅小灵,“没什么事了,要不你去
睡吧。”
“我在这里守着姑娘吧,这样夜里有什么事也好照顾。”
以往生病躺下睡一觉就好了,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好娇气的。更何况她其实不太习惯有人伺候,更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人守在旁边。
她转身看了眼门外,突然开口,“三爷——”
话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就这么卡壳住。
傅小灵是个机灵的,为她将床铺被褥铺平,边说道:“昨天半夜,三爷察觉你不对劲,急急忙忙就给纪总打了电话,让他带着舒姑娘过来给你看病。舒姑娘是个敢说的,指责三爷不该那样对小姐。三爷一声不吭,在床边守了一夜。天亮才下楼的。恐怕是知道小姐不想见到他,就没留下给你添堵。”
她将牛奶端过来给林青盏,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说这些怪不好意思。但有些话,我不说,恐怕三爷也不会跟姑娘说。”
林青盏双手捧着牛奶,抬眸去看傅小灵。
傅小灵迟疑了三秒钟,才说:“外面都传三爷阴冷狠戾,身边没有女人敢靠近。但其实这些年凑过来的女人倒是不少,只是三爷都没给她们机会过。三爷将姑娘留在身边,我们几个都知道,其实姑娘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三爷他没有过女人,哄人和那种事自然是不会的,好在姑娘性格温和,必然能够忍着他些。”
林青盏诧异。
她没想到傅随之他不曾有过。
“姑娘,三爷这人最容不得被人背叛。看到姑娘去跟慕先生见面,自然是生气的,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一生气,我们几个都不敢靠近,恐怕也只有姑娘能止得住。姑娘就当是救救我们,别生三爷的气。姑娘不生气,三爷那气性就降下来了。”
林青盏笑了笑,“我恐怕没这么大本事。”
她喝完牛奶把杯子递过去,“你去休息吧,有事我叫你就好了。”
傅小灵不敢忤逆,“我就睡在隔壁,姑娘有事敲铃就行。”
“好。”
傅小灵离开后,林青盏躺在柔软的真丝被褥中,翻来覆去,良久才睡着。
半夜里不知道怎么,身体温度又高了起来,肌肤滚烫惹得她有些难受,她爬起来拿了体温计量体温,看到38°没有慌张,想着吃个药再睡,发现旁边的水杯空了。
她拉开浅灰色被褥,踩着软绵的拖鞋下了楼,是想去餐厅倒杯水,却不想踩着环形楼梯走下来,会看到傅随之。
他坐在沙发上,脑袋往后仰,像是在休息。
听到声音,立马抬眸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没了镜片的遮掩,今晚傅随之的眼神难得沾染了深邃,也削弱了那份犀利。
林青盏站在原地没动,见他直起身,抓了桌面的金丝眼镜重新戴上,再看向她的时候,眼底好似多了一份柔情。
她目光流转,看到他受伤的手指,纱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掉,露出那个血肉外翻的伤口,看起来有些可怖。
她平静地将茶杯搁在旁边的柜子上,走去旁边从药箱里拿了棉签和创可贴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为他清洗伤口,改用创可贴贴好。
结束后,她抬头看向他那双浅棕色眼眸,神色没有任何波澜,见他没出声,也不想主动开口。
她慢慢起身想离开,却被傅随之勾住腰往回拉,她就那么像是蝴蝶般跌落下去。
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裙,膝盖跪在地上,身子跌入他胸膛,撞了个满怀,有些疼,但这种疼跟那晚玻璃花房里面的不同,不是横冲直撞带来的,反倒是伴随着他的心跳声。
她感觉到他那宽厚手掌贴着她单薄脊背往上,贴在她的蝴蝶骨,用了力气将她摁着,像是摁住柔软无力的蝴蝶,以五指为线将人束缚。
他从来都是如此霸道、强势。
林青盏被他抱着坐在他腿上,在他伸手来抓她指尖时,突然发了疯似地用力推开他,拼命朝着他胸口捶下去,不是用拳头,就是单薄手掌一下一下拍着他胸膛。
他去抓她手腕,她就更放肆,胡乱挠下去,将他脖子抓出血来都没停下。
傅随之放之任之,等着她无力垂下手臂,才抓住她的手腕,再次将人揽入怀中。
手掌贴着她后背,轻轻拍着,好似在安抚她。
上一次是在半山别墅的露台上,她说错话惹怒他,两人梗着脾气发狠接吻后,他也是这样面对面抱着她,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像是安抚,也或者是一种无声的妥协。
林青盏沉静下来,将脸埋入他颈窝,有股很严重的无力感涌了上来,她慢慢地用手臂环住他的腰,身体也跟着靠过去,贴着他滚烫胸膛,好像听到了他沉重的心跳声。
咚咚咚。
盛夏时节,夜空晴朗。
屋里只有暖橙色的壁灯,不算明亮,两人相拥着坐在沙发上,氛围浓密显得暧昧,像是浓稠的蜂蜜拉着甜蜜蜜的丝。
傅随之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后知后觉她体度很高,抓住她手臂拉开,垂眸:“你在发烧。”
想起刚刚她是拿着杯子下楼的,他冷眸凝视她:“是想喝水?”
林青盏点了点头,“要吃药。”
傅随之神色随即冷下来,手臂从她膝盖下穿过,将人公主抱起往二楼走,回了卧室。
林青盏手臂环着他脖子,目光落在他精致脸庞,是能够感觉得到今晚的三爷比那晚温柔许多。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还为她将真丝被拉好,才转身离开。
林青盏以为他是去倒水,不想五分钟后,他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群人。
傅小灵、李婶和别墅里的医生都被叫过来。
她靠坐在床头,看着乌泱泱的人涌进来,吓了一跳,手指拽紧被角。
傅随之走过来与她面对面坐着。
他也不避讳着有人,手掌贴着她额头摸了摸,又转而去揉着她脖颈后面的软肉,像逗小猫似的。
“过来给检查下,为什么又开始发烧?”
家庭医生听到赶忙上前,先是给林青盏把了脉,结合之前的情况,解释:“炎症还没彻底消下去,可以先用点消炎药。检查的话,现在抽血做个化验也行。”
林青盏看这大半夜的,不想劳烦他们,但是没等她说话,傅随之冷着脸点头,“行。”
医生手法熟练抽了血,又准备好药丸放在桌面,“这药吃下可以先休息,明早再测体温看看。”
傅小灵原是想过来伺候林青盏吃药,被傅随之摆摆手阻止,他让他们都下去,说是这边他会照顾着。
众人作鸟兽散。
房间里也跟着安静下来。
这间卧室原是傅随之在住,林青盏是隔壁的客房,那晚被傅随之带过来后,她浑浑噩噩地睡了两天,也没顾得上说要回自己屋里。
本来她以为傅随之离开了,她睡哪间房都一样。
可眼下他又出现了,林青盏靠坐在床头,眼神莫名有些闪躲。
傅随之犹如没看见,将水杯递过来,让她把药吃了。
林青盏照做。
吃完药,傅随之扶着她躺下,自己拉了椅子坐在床边,双手环抱胸前,目光盯着她。
林青盏眨了眨眼睛,手指不自觉卷着被角望向他。
两人就这么沉默不言坐了会儿,林青盏着实没忍住开了口,“三爷要这么坐着?”
傅随之以为她不自在,沉着声音开了口,“睡吧。我不会碰你。”
因为她发着烧,傅小灵怕她吹了寒风再受凉,房间的窗户只开着小小一条缝隙,白色窗帘随风轻轻飘扬,发出细碎的声音。
林青盏听着那声音徒然想起之前有个晚上,顾蝉和顾宴迟有了争执跑到望月台来找她,两人窝在被褥里说话。
顾蝉说跟顾宴迟吵架,是因
为无论她如何勾引,顾宴迟始终没跟她做到最后一步,她很渴望与顾宴迟的亲密,但顾宴迟不给,顾蝉生了气就跑了。
也是到了后来,顾宴迟跟顾蝉说,之所以不做不是不想,而是因为珍惜。
无端想起这件别的事情,林青盏胸口咚了一声,竟将傅随之的行为也跟“珍惜”挂了勾。
许是发烧的缘故,林青盏口干舌燥,启唇好一会儿才开了口,“三爷还是到床上来睡吧。”
两人又不是没睡过,同床共枕倒是不算什么了。
但傅随之听言没动,他眼眸里沉着如高山之巅寒雪的冷,就那么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青盏从来都是猜不透他想法的,猜不透就容易慌张。
她手掌撑着床,慢慢坐起身,“三爷,我没想过背叛你。”
傅随之其实并不想听她说这件事,双手环抱胸前,沉着脸色,明显是在克制。
她全身都是软的,而他手劲儿大,指不定掐一下又得发烧病重。
他不想把人又折腾一回。
“睡觉。”
他呵斥,但她没有识相停止。
“三爷找人调查过我,应当知道,我八岁来到浮城,跟哥哥走散后,无家可归过一段时间。”
林青盏望着傅随之,“我想跟三爷说一说我当年跟慕殇淙是怎么回事。”
当时年纪明明很小,林青盏却时至今日都记得那些事情。
破旧的屋檐,下雨天的潮湿,被人驱赶的清晨会有人推着早餐车路过,传来很香的味道。
那时候林青盏已经饿了好几天,着实受不了,曾经想过要不要去偷个包子来垫肚子,但最终她没有那么做。
她依旧去今安茶楼乞讨,无意中遇到一位清秀小少爷,许是要参加什么考试,他坐在咖色方桌前学习得极为认真。
他的手边摆放着很多美味佳肴,他看都没看一眼,林青盏躲在角落里,还在想着要不要跟这位小少爷讨点吃食。
下一秒——
他接到电话豁然站起身,直径往门外走去。
林青盏望着一桌子未动的饭菜,满心欢喜,刚想走过去,突然看到旁边有个服务员拿着刀子朝那位小少爷冲过去。
她吓得大叫,“小心小心!有刀!”
她的吼叫惊动了前方的保镖,保镖转而冲过来围在那位小少爷四周。
那位小少爷身份必然不一般,保镖都训练有素,很快将那要袭击人的服务员制服,把人带了下去。
身穿黑色西服的小少爷转眸看着她,眼神阴冷得可怕。
林青盏站在原地,后背发凉,见他走上来,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小少爷冷冷看着她,“你救我一命,想要什么?”
“啊?
林青盏诧异看向他,是没料到他会说这话,眼珠子转悠着,“那你能帮我安排一个住处么?我跟哥哥走失了,我想在浮城留下继续找哥哥。”
她猜想面前这位是豪门少爷,想必会有办法。
只要能在浮城留下,她一定能找到哥哥。
小少爷思考片刻,对林青盏说:“我需要回家跟我爷爷说一声,你明天午后来这里等我。”
“好。”
林青盏用力点头答应下来,随后转身看向那桌未动的饭菜,眼巴巴地都快流口水了。
小少爷看她一眼,“那些可以吃。”
林青盏眉眼弯弯,“谢谢!”
那是林青盏第一次吃到炒牛奶,感觉浓郁的牛奶在唇齿间爆开,味道好极了。
当时,林青盏觉得自己遇到了善良的神,或许之后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只是隔天那位小少爷并没有赴约——
作者有话说:没错,阴冷小少爷就傅三!
第29章
当时她心底念着要找哥哥,不想从那里离开,怕哥哥回来找不到她,四处躲避,不敢惹人注意,就怕被送往孤儿院。
但她又着实太饿了,想着有个地方先住下也好,这样能慢慢找哥哥。
林青盏:“那天下了雨,我被淋了一身,缩在屋檐下等了一下午,最终还是没等到他。慕觞淙刚好路过,我实在太饿了,就向他讨要了一份饭食。”
她也没想到,慕觞淙会将她带回慕家。
她抬眸望向傅随之,“慕觞淙救过我一命,我曾说过会报答他。”
傅随之面色阴冷,没有出声。
“我答应慕觞淙,会为他传话,但并未答应过帮他办好这件事。我还我的情,三爷做你的决定,我不会也没权利干预。”
林青盏垂眸,揪着被角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我现在是爷的女人,知道分寸。还了他这救命之恩,往后我跟他干干净净再没有关系。”
傅随之咬着腮帮,脸庞轮廓像是刀锋似的锐利。
林青盏心底犯怵,不由想说什么来打破这份寂静,“往后,我全凭你开心。”
话音刚落,傅随之起身扑过来,克制着力气将人摁在床上,手掌捧着她的脑袋,长手臂将她禁锢,一双浅棕色眼眸注视着她。
“林青盏,大半夜搁这儿讲你跟别的男人相遇史,是让我开心?”
她抓住他的衬衫衣摆,感觉到他将身体压下来困着她,耳廓慢慢沾染了红晕,眼神闪烁。
“我跟你解释呢。你总不听我将话说完,就误会人,还喜欢掐人。”
还那样粗暴,叫她第一次痛得死去活来的!
“解释?”傅随之挑眉。
他的眼神太露骨,林青盏没敢看,垂下眼睫,咬了咬唇,还是说道:“我说过,我是你的女人,绝不背叛。”
“当真?”
“当真。这辈子都不会。”
傅随之这人何其聪明,这二十几年看过形形色色的人,林青盏什么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一开始按兵不动地看着她一举一动都在试探,也知道她就是想借他的势利用他,可他听着她这真真假假的话,竟还想当真。
他觉得自己恐怕是疯了。
疯了就疯了吧。
他手指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见林青盏抿唇红了脸慢慢将眼睛闭上,他叹了叹气,松开手,翻身躺在她身旁。
他跟她隔开了距离,“睡吧。天都快亮了。”
林青盏转头看他,黑暗挡住了视线,她看不真切,只是能知道他并未闭上眼睛。
她压着呼吸,将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也往他身上盖,纤细手掌探出去,抓住他的指尖。
一开始傅随之没动,是过了好几秒,他才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烫得她指尖发颤。
林青盏心想,或许他的气消得大半了吧。
这才安心闭上了眼睛。
三更半夜,她发着烧应对他,精神太紧绷,这会儿闭上眼睛,感觉所有的疲惫都涌了上来,迷迷糊糊就要睡着。
突然,声旁传来傅随之清冷的声音,“林青盏是你的原名?”
她没有睁开眼,声音轻柔,“不是的,这是我入望月台后师傅赐的名字。我原名叫林纾。‘既纾此顾思归矣’的纾。”
说罢,她呼吸平稳陷入了沉睡。
身旁人却缓慢转过身,看她良久,在天光亮起时,悄然起身。
傅随之去隔壁洗了澡,转身去了书房。
秦楠和傅慎一脸困顿等候在书房,见傅随之走进来,赶忙起身走到书桌面前。
一晚上没睡,傅随之脸色很不好,堪称可怕,坐在黑色皮质办公椅上,脑袋往后抵着,抬眸看向秦楠。
秦楠当即说道,“已经吩咐港口那边,让他们堵死,慕家的货一件都不许放出去。”
傅随之修长手指敲打着桌面,没说话。
“另外,已经调查清楚了。慕殇淙那边前两天在调查游园惊梦和棠严峻,像是在找一个人,应该就是林小姐的哥哥林解。”
“林解找到了吗?”
秦楠摇头,“事情过去太多年了,没有线索有点难。棠严峻那边没问出什么,他应该不敢隐瞒。所以可以确定当初带林解进游园惊梦的另有其人,具体还在调查。”
“尽快找到林解。”
“是。”
顿了片刻,傅随之又说,“港口撤了。”
秦
楠诧异,“爷要让慕殇淙的货出去,不是说……”
“照做。”
“是。”
傅随之有八分之一的法国血统,五官精致立体,一双眼眸是浅浅的棕色,不言语的时候,有一股强压人的气场。
特别是此刻,他眼神阴翳,叫人更是害怕。
秦楠没傅慎那么稳,站在他面前,感觉都快被他那气势压得双腿发软。
良久,傅随之才开口,“去安排,过段时间我要带她去游园惊梦。”
是缓和了好一会儿,秦楠才反应过来傅随之口中的“她”是谁。
他诧异要开口,却被傅慎抢先,“是。”
傅慎去拉发呆的秦楠,“爷,那没事我们先下去了。今天的会议,我可以安排好。”
秦楠疑惑看他一眼,没好再说什么,跟着傅慎走了。
书房门被关上。
傅随之手掌压着书桌,将办公椅转了圈,面向落地窗外的玻璃花房,海棠花盛开得极为明艳,在这晨间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傅随之以修长手指抵着脸颊,眼神难得放空。
林纾,你还你的救命之恩。
我,也还你了-
别墅外。
秦楠拽住傅慎,脸色很不爽:“你等一等。刚刚干嘛不让我说话?”
傅慎用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
秦楠更是火大,“你说爷怎么就能是个恋爱脑呢?”
当初傅鸿源那边的人来送消息,傅随之亲自去望月台,还将林青盏带回傅府,秦楠就很诧异,傅随之是说想看看傅鸿源到底刷什么把戏。
后来傅鸿源和慕觞淙随便把林青盏推过来,直接开口要地皮,傅随之竟然也接了。
现在为了林青盏,傅随之竟然还要放过慕觞淙,还要带她去游园惊梦,随她调查?
秦楠和傅慎从小跟着傅随之,都将傅随之当做大哥,忠心耿耿,秦楠就是看不惯林青盏那样利用傅随之,还想找傅慎商量怎么阻止傅随之。
傅慎却始终很冷静。
秦楠疑惑:“阿慎,你是不是有事儿瞒我?”
傅慎面无表情,“你就没想过,之前假借小姐身份来认亲的人,亲子鉴定出来前,都会妥善安排,但从不会带回傅府。为何林小姐就不同?”
秦楠想了想,“那段时间老爷子身体不太好,爷一直住在老宅。那天晚上从望月台出来,老爷子紧急召唤,爷才将人带回来。”
“再紧急,爷真想,都可以将人望其他地方送。”
“对啊,为什么?”
“因为这是爷曾给她的允诺。”
秦楠更不解了,“你在开什么玩笑,爷之前就不认识她……你等等,到底怎么回事?”
傅慎眼神冰冷拽着他上了车,从来不善言辞的人三言两语将前情往事说清。
浮城里有个豪门家族之间的联盟名为“浮梦今安”,相传是早前战乱时刻,几位豪门纨绔公子常聚集今安茶楼喝茶作诗畅聊天地。
后来浮梦今安演变成豪门家族之间权势的联合,五大家族都会将一部分权利投入今安茶楼,慢慢的,就有了“能进浮梦今安,必然能接手家族大权”的惯例。
傅随之那年参加了浮梦今安入选的考试,各项技能都通过后,需要经过文化考试。
他嫌弃老宅吵闹,而且傅鸿源和傅鸿浠时刻盯着他,他不想被打扰,就在今安茶楼寻了角落吃饭看书。
傅清檐不想让傅随之进入浮梦今安,但傅鸿源和傅鸿浠技不如人,没进入复试,压根没机会翻身。
傅清檐就安排了人去找傅随之麻烦,想让他受伤不能参加考试,没想让林青盏遇上,她出声提醒救了傅随之一命。
当时林青盏流落街头,提出请他安排一个住处,傅随之会心软承诺隔天答复,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的玩伴陈挽刚死于非命,他对同是孤儿的林青盏产生了怜悯之心。
只是他自己的处境也很不好。
那时候海棠苑只有他一个人,很多事情都要老爷子做主,还有个二房虎视眈眈,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能自己做决定。
当天晚上,他回到家中,还未跟老爷子说起收留林青盏的事情,就听说陈挽原本决定的墓地被刨了,只能换个偏远点的地方。
他气势汹汹去找了老爷子,老爷子没为他做主,反而责怪他将自己的情绪和喜好外露,才会让敌人有机可趁。
话很难听,傅随之却只能受着。
陈挽的父亲当年跟傅清庭同在车上出车祸身亡,他是遗孤,没了父母,棠傛就将他养在身边,是和傅随之一起长大的玩伴。
当年傅随之在学校门口遭到绑架,陈挽为救他而死,傅随之想要将他风光下葬,还特意去求了老爷子,傅清檐那边却故意刁难,要让陈挽葬在梨园的荒芜角落里。
傅随之为此跟老爷子闹了好几天,也因为这件事,傅随之忘记了和林青盏的约定,隔天没有赴约,没为她安排好住处,间接造就了她和慕殇淙的相遇。
……
这些事是发生在秦楠来之前,秦楠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紧紧握着方向盘,疑惑问:“三爷一开始就知道林小姐是当年救他那个女孩?”
副驾驶位上的傅慎平静开口,“是。”
秦楠恍然大悟,片刻后,又疑惑问:“陈挽的事情让爷忘了约定,那爷后面没想起来这件事?”
“陈挽当时还躺在殡仪馆里面,三爷不想让他一直那么等着,又不甘愿叫他随便下葬,去跟老爷子闹了三天没结果。最后还是去找了棠老爷,棠家出面后解决了这个问题。”
傅慎口吻很平,“陈挽下葬已经是一周后,等爷再让人去找林小姐,她人已经在望月台。”
当时傅随之在老宅自身难保,见林青盏有了安身之所,就不再插手。
渐渐也忘记这个人。
时至今日,她才机缘巧合,被慕觞淙送给了傅随之。
命运齿轮回归,两人才再次碰上。
秦楠想起来,傅鸿源让人送来林青盏资料的那晚,傅随之突然让他去调查林青盏的全部资料,恐怕那时候就确认了林青盏的身份。
听到他这猜测,傅慎点了点头。
傅慎从小跟着傅随之,当年傅随之和林青盏在今安茶楼的初见,傅慎看了全程。
尤记得,身穿黑色西装的小傅随之坐在方桌前,看着对面衣衫破烂的小女孩,沉着声音问:“你叫什么?”
小女孩抬起那张沾染了些许灰的脸蛋,一双纯净无暇的眼眸望着小傅随之,声音轻柔,“小少爷,我叫林纾,‘既纾此顾思归矣’的纾。”-
沉沉睡了一觉,林青盏醒来时,望着天花板的水晶灯,眨了眨浓密眼睫,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似灵魂离体,不知道何时何月。
高温散去,酸楚的身体轻松不少,她缓缓侧过身,是完全没想到,傅随之竟然还睡在她旁边,心底吓了一跳。
更吓人的是,傅随之动了动,像是要醒来。
她赶忙闭上眼睛假寐,动都不敢动。
片刻后,她听到细碎的声音,以为傅随之会起床离开,却不想下一秒,纤细腰肢被他的手掌掐住。
她还在装。
头顶突然传来低沉的笑,是带着嘲弄的,想必是知道她醒了,但她这会儿可不敢睁开眼睛,只能假装到底。
直到,温热的触感贴着她的脸颊往下,慢慢含住她的耳朵。
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舌尖沿着耳廓
往里勾的时候,林青盏实在受不住往后躲,傅随之当即用手掌撑着她的后背,将她困在臂弯间。
他垂眸看她,“不装了?”
这人向来如此不给人留情面,林青盏有着谎言被拆穿的羞赧,单薄手掌贴着他胸膛,缓了缓,才敢抬眸去看他,抿着唇就是不说话。
傅随之目光从她红透的脸颊往下,流连到她红润的嘴唇,淡然的声音传出,“我试试还烧吗?”
嘴唇去碰了她的脸颊,而后又贴着她的嘴唇蹭了蹭,“好像是不烧了。”
下一秒,他贴着她的唇吻了下去,温柔已经不再,舌尖轻巧撬开她的唇齿,热烈亲吻着她。
林青盏感觉极度缺氧,脑袋晕晕的,手掌贴上去不小心碰到他结实腹部吓得赶忙躲开。
傅随之倒是来了兴致,抓住她的手腕往下,惹得她急忙开口:“我还疼着呢。”
他挑了挑眉,对于这娇柔的一声好像极为受用,唇角竟沾染了笑意,“你叫一声三哥来听,我就不办你。”
林青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的。
她也没料到,傅随之对她的态度,好似有着纵容的亲昵。
那双眼眸太过炙热,叫林青盏垂下头,不敢再看。
目光闪烁片刻,不经意落在他那性感的喉咙,林青盏良久才找回声音,“三哥。”
她的音腔是带着吴侬软语的调调,一声就叫他快酥断了骨头,恨不得春宵绵延不尽。
只是想着她大病还未康复,傅随之终究没让她的手掌握下去,只是在她唇齿间流连。
已是午时,外头艳阳高照,洒落下金灿灿的光芒。
卧室里却有种与世隔绝的幽暗感,厚重窗帘落下来遮挡了所有的光,床铺上纠缠的两人身形更显得暧昧。
灰色真丝被下,傅随之微微起身,将她困在臂间,指腹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他的嘴唇已经先一步贴在柔软,像是柳枝拂过,让她极为难耐。
傅随之是说不办她,最后一步自然是没有的,但也抱着人亲了半个小时,将林青盏揉得像是果冻似的软绵绵,才终于起身去了浴室。
林青盏缩在被子里,胡乱摸了摸,是在枕头下找到她的睡裙重新穿好。
她刚睡醒,经过这一趟,又觉得很累,脸颊贴着枕头昏昏沉沉又眯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那边传来脚步声,是傅随之出来了。
林青盏睡眼惺忪看过去,见他走进衣帽间,再出来时,身上已然换上烫熨整齐的定制西装,黑色衬衫扣着所有的扣子,露出的脖颈线条分明硬朗。
他的五官极为立体俊逸,金丝眼镜戴上都遮挡不住浅棕色的锐利眼神,只会让人觉得禁欲中带着拿捏众生的上位者姿态。
他边将领带系好塞进西装外服里,边走过来在床沿坐下,手贴着她脸颊揉了揉。
“还发着烧就好好休息几天,别去台里了。”
“嗯。”
门外,傅小灵敲了门,将早餐送进来。
傅随之又抱着林青盏移到旁边的沙发上吃早餐。
林青盏脚踩着柔软的地毯,望着低头的傅随之,总感觉自己肯定是发烧还没好,不然怎么能晕乎乎地看到这样的傅随之。
傅随之习惯用中式早餐,林青盏胃口也不挑,一顿早餐下来,两人相对无言,吃得很是和谐。
吃完早餐,傅小灵和李婶过来收拾碗筷。
傅随之对李婶态度不错,完全不像是对待其他佣人,“您今天受累,将隔壁小纾的东西都搬过来,以后她住这间。”
李婶微胖的身材,笑起来嘴角有着小酒窝,看起来极为和善亲切。
她是看着傅随之长大的,这些年下来知道他过得多难,这会儿他身边终于有个人陪着,李婶自然是高兴的。
她笑嘻嘻地看向傅随之,“少爷放心,保证今天就能收拾得妥妥的。”
她知道傅随之这人不喜人靠近,他的吃穿用度都得她和丈夫傅明亲自动手处理。
“林小姐隔壁有一房子的衣服,是照旧搁在那边,还是都让人搬过来?”
傅随之看了眼旁边还穿着真丝睡裙的林青盏,眼神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就是一个正人君子在思考着衣服摆放的问题。
但林青盏莫名从他那眼神里看出了某些意思,好像在说不穿衣服倒也不错?
林青盏别过身不看他。
他笑了笑,“让小灵过去看看,找一部分合适的搬到这屋里。其他的先放那屋。改天让人过来,把这两间房打通,隔壁就改成衣帽间。”
“……”
这位爷是不知道隔壁多宽啊,将近一百平都改成衣帽间。
她也没那么多衣服可以放啊。
傅随之觉得这完全不是问题。
因为没去望月台,林青盏感觉自己无端多出了很多时间。
她随手拿了本书,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随手翻阅。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林青盏看累了,就将书本放在旁边,把躺椅往外拉了拉,整个人置身在阳光下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顾蝉是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的,问她身体有没有一些,还发烧吗?
林青盏笑着回答,烧倒是降下来了,但她也被扣下了,正在海棠湾休养着,无所事事就晒晒太阳。
“身体没事就好,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吓死了。你这人很少生病,但要是真病了,总是好得很慢。”
顾蝉在电话彼端问,“昨晚我下楼的时候,看到傅随之冷着脸回来的,他有上去吗?没找你麻烦吧?”
林青盏不好意思说,他岂止上楼,差点连她都上了。
顾蝉对她多了解啊,听她支支吾吾没说出一个字,瞬间就猜到:“你们和好了吗?”
“嗯。”
顾蝉笑出声,“男人和女人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句话的重点是得先上床。所以,你们??”
林青盏捏着手机的手指都有些颤,“快叫顾宴迟来堵住你这张嘴。”
“我哥天天堵我嘴,小盏宝贝也被堵嘴了么?”
“……”这位车神果然惹不起。
林青盏和顾蝉闲聊了会儿,顾蝉说她有工作要去南城一趟,收拾下东西就要去赶飞机,她才挂断电话。
这时,门被敲响,林青盏出了声,傅小灵和李婶才推门而入。
傅小灵过来提醒,需要她提供资料,傅小灵要去为她办理签证和其他证件,林青盏疑惑,她解释,是傅随之安排,说是之后或许会用到,林青盏便不再多说。
李婶则是进来提醒,他们要搬东西过来,怕惹了尘埃,“不如请小姐到书房看书?”
第30章
林青盏不是娇气的,她在望月台也会经常帮忙干着活。她觉得无碍,没往书房而去,还跟李婶搭把手搬了下衣服。
傅随之卧室很宽敞,衣帽间也不小,只是初设计是以他自己居住为主,多半都是挂着各种定制的西服,小部分是居家和休闲运动服装。
李婶将他的衣服分别归类,都集中到一起,勉强空出一半来装林青盏的衣物。
林青盏穿着舒适的棉质长裙,蹲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将衣服一件件整理好递给李婶,李婶再转身一一挂上去。
李婶在傅府二十几年,傅随之也是她照看长大的,她对傅随之的情感,跟对自己的女儿一样。
之前她总担心傅随之那性情恐怕找不到相伴的人,恐怕会接受老爷子傅怀锦的安排,跟豪门圈那些骄纵大小姐一起,两人性情都太强,话都说不到一块儿,更何况一起生活。
眼下,李婶看着林青盏坐在米白色沙发上,神色温柔整理着衣服,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她和傅小灵不同,不会那般小心翼翼,反倒是有着
长辈的八卦之心,随口问着:“我听小灵说,姑娘是小时候来寻亲,没找到人最后去了望月台?”
林青盏脸蛋白皙,细眉弯弯,自然色的嘴唇看起来纯洁无瑕,从小就讨长辈喜欢。
她说话声音轻柔,“李婶,身边的人平时都叫我‘小盏’,以前家里人也叫我‘小纾’,你这么叫我也行。”
李婶又是一顿笑,“好。”
林青盏眉眼沾笑,“我是八岁来的浮城。那时候爸爸妈妈都去世了,海城那边的亲戚都不愿意养着我们,就骗着我们说到浮城来找一位大伯。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那位大伯早就不住浮城。”
“找不到人怎么没有回海城?”
“因为我哥丢了。”林青盏垂眸,神色有着失落,“有天说出去给我找吃的,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我找了十六年都没找着。”
“都是苦命的孩子。”李婶声声感慨,“我们家小姐也是找了十几年都没找着。这都不知道给送去哪里受苦。”
林青盏停下动作,抬眸看向李婶,“这些年,于然小姐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李婶愁苦着脸摇了摇头,“一开始棠家那边都在帮着找,从浮城都四周的城市,再到南城和港城,连京都那一片都叫人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找到人。”
“是不是找的方向不对?一直盯着拐卖的人找,要是人被藏起来了呢?”
“我们能想到的,夫人和少爷当然都想过了。”李婶无奈放下衣服,望向林青盏说道,“一开始就确定是府里的人带走的,最后锁定了符氏那一脉,但是没有证据,顺藤摸瓜找了几个城市的孤儿院,带了一波波孤儿过来确认,都不是,就是没找到。”
林青盏赶忙问,“那被带过来的孤儿,最后都给送回去了吗?”
“这倒是没有。少爷心地善良,有些合适的才给往孤儿院送,如果孤儿院不好,就会给安排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
“就是给安排了领养人,或者送到好的孤儿院去。”
“安排领养的多么?”
“挺多的,有些南城港城京都的,都是家庭条件好,就是没个一儿半女的,总想有个孩子,那些孤儿送过去都是享福的。听说有些还往国外送,总是不会亏待那些孩子。少爷就是希望给于然小姐多积攒福气,让她过得好些。”
“自然是要这么祈求的。不过还是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她。”
“那是!老天保佑!”
林青盏随口应了几句,心思都被李婶刚刚的话吊过去。
按理说找傅于然小姐,找来的都只会是女孩,林解一个大男孩怎么也会被抓到游园惊梦?
如果哥哥被误抓后,也送去别人家领养,那他是不是能过得比较好?
可是如果生活很好,为什么不回来找她?
或者他是回不来吗?难道是被送去了国外?
过了两天,林青盏身体康复得差不多,傅随之让医生过来复查,建议再多休息两天。
林青盏闲来无事,想起之前傅随之生气砸了她古玩室里的一角宝物,赶忙过去要收拾一番。
那古玩室是傅随之知道她爱好鉴宝,让人给搜罗过来的宝物,有些价值连城,被林青盏收在玻璃柜里面,有些价值没那么高的,她分门别类放在展柜上,还有些是随意淘一淘都能找到的古物,因为太多了,她随意扎堆放在柜面上。
傅随之当时冲进来,就随手一挥,直接给砸了一角,好在都不算是特别贵重的。
但是林青盏还是心疼得不行,坐在里面一整天,也没将那些宝物收拾干净。
最终只能挑选几件比较贵重的出来,想着能不能带去让顾蝉给修复好。
傅小灵过来提醒她可以吃晚饭时,林青盏手里戴着白色手套,正襟危坐桌前,看着面前一件碎成两半的如意翡翠吊坠,没回头说,“等会儿就来。”
她一门心思在收拾古物上,没注意门口站着不止一个人。
傅随之对傅小灵挥了挥手,她下去后,他才迈步走进去。
林青盏是感觉有一道黑影压下来,才转过身去看,傅随之已经弯腰贴过来,双手撑在古木桌上,将她困在臂膀间。
她被豁然逼近的凌冽脸庞吓了一跳,“你回来了?”
“一整天待在这里面做什么?”
林青盏见他眉眼间没那么冷淡,许是心情不错,几乎是无意识地就说出口,“收拾某人弄的残局咯。”
某人傅随之挑眉,“这是责备我弄碎了你的东西。”
林青盏现在倒是不那么怕他了,抿着唇:“不敢。”
傅随之捏了捏她脸颊,“我看着你不像是不敢。最近倒是越发有心思,敢跟我正眼叫板。”
“三哥少调侃我,我哪能?”
他凝神看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到那满桌子的破碎,“东西破了,不用收拾,让人都丢了。”
“可是这些——”
“真这么喜欢古玩意儿,我改天带你亲自去淘一淘。”
说罢,傅随之直起身,拉住林青盏的手腕将人往外带去。
傅随之向来说话算话,过了两天当真将她往拍卖会所带去,说是让她尽情买个够。
那拍卖会所跟正规的拍卖地点不同,是在民间顶级的会所浮生轩。
浮生轩地点在最繁盛的市中心,坐落于中山路尽头的区域里面。
迈巴赫过了铁门,往里面行驶了十来分钟才停下,林青盏跟着傅随之下了车,抬眸看到眼前的建筑时,眼底闪烁着惊诧。
这座隐匿于城市核心的顶级拍卖会所,完全是一座现代主义与古典美学交融的建筑,巍峨大气,震撼人心。
林青盏在浮城生活了十几年,也经常跟着顾蝉到周边去参加拍卖会,却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座会所。
浮生轩像是隐匿在市中心的街道里,却又像是白云一样漂浮着,平常人压根看不到。
林青盏心底震惊至极,神色压根隐藏不住,傅随之瞧见,捏了捏她的脸颊,勾着她的腰往里面走。
这座建筑外观看着已经极为奢华夺目,却不想里面的布置更是让人震撼。
挑高的天花板挂着璀璨的捷克手工水晶吊灯,数千枚棱镜在精准调校的灯光下折射出浓郁的光晕。
意大利卡拉卡塔大理石材质的弧形展台泛着冰川般的冷冽光泽,拍卖师身后用岩石打造的墙板却轻而易举将这份冷冽压制住,像极了今天到场的所有嘉宾,随意一声就能从这展台上夺走所有。
林青盏目光流连片刻,听到工作人员恭敬跟傅随之打了招呼,说是徐泽也已经吩咐了,让他直接到楼上包厢。
傅随之便带着她往二楼走去。
知道今天场合隆重,林青盏穿一袭青烟色长礼服,一字肩,露出了白皙的肩膀,脖颈点缀璀璨的钻石项链,气质超绝。
她挽着傅随之的手臂走到二楼,没走两步,傅随之突然停下,她疑惑看向他。
几秒后,她见一位年轻男子朝着傅随之走过来。
那男子长相俊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有着绝佳的气质。
林青盏总觉得这张脸很是熟悉。
男子在他们面前站定,唤了声“三爷”,而后又跟林青盏点了点头。
傅随之倒是给他面子,还停下来闲聊了两句,“林大公子今天怎么有雅兴过来玩?”
“过段时间,家里老爷子生辰,今天碰巧就过来看看有什么宝贝。”
那人看了林青盏一眼,很淡然地笑了声,“只是今天时机不巧,有三爷在,恐怕宝贝都要飞到三爷口袋。”
傅随之挑了挑眉,没有任何笑容,神色好似恢复了林青盏第一次见他那般冷漠如雪山。
他声音毫无温度,“怪我。”
“不敢。”那林公子又说:“今天有三爷在,我也能跟着学学鉴赏。我的荣幸。”
说罢,傅随之只点了点头,就带着林青盏往包厢走去。
那位公子温文尔雅,站在原地看了看他们的方向
,等着人进了包厢才转身离开。
落了座,秦楠和傅慎在旁边泡茶。
傅随之手肘搭在牛皮凳扶手,侧身看向林青盏,开口解释:“那人叫林博蘅,是林博昶的大哥。”
林青盏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那张脸很熟悉,现在想来林博蘅和林博昶倒是长得真像。
只是林博蘅身上有一股翩翩公子的气息,而林博昶则表现得很是浪荡。
傅随之不过提了一句,压根没将林博蘅放在眼里,而后跟她说起了这拍卖会。
浮生轩是徐泽也的产业。
林青盏惊诧于徐泽也名下也太多产业了吧,而且什么都会涉猎,之前去过的度假村和现在看到的浮生轩,据说都是他一手弄起来的。
傅随之今天好似心情不错,随口应了几句,说是徐家的人都过于能干,徐泽也上头有个大哥徐泽文,十八岁就进了徐氏集团,干得风生水起,下面还有个弟弟徐泽宴,有父母庇护,再加上自己能力不差,正跟徐泽文暗里较真,想要夺下徐氏集团。
徐泽也倒是心大,小小年纪就去跟了唐郁东,平日里在他身旁做事,自己也搞了很多企业,身价不会比徐泽文低。
他们进的是高级包厢,包厢里面装修现代化,还有专门的液晶屏幕实时播放着拍卖古物的介绍和鉴定过程,确保古物是真的,甚至打上假一赔十的宣传语。
林青盏这种半只脚踏进古玩界的,都觉得徐泽也胆子是够肥,恐怕也是真的有本事承担得起。
她提了两句,傅随之手掌搭在她肩膀,指腹蹭着她优雅的肩膀线条说着:“羊毛出在羊身上。”
徐泽也不仅敢保证古物是真的,这座拍卖会所可见之处都极为奢华,大到整个会所的布置,小到包厢里的一个茶杯,最低都是五位数的,就是为了让嘉宾们获得极为奢华的享受。
但与此同时,想要进浮生轩也不见得那么容易,光是那七位数的门票钱,一个晚上就能让徐泽也有上亿的流水,更别说那些古物的中间差价。
林青盏抬眸看向傅随之,眼中满是感慨,果然有钱人只会越发有钱。
“我听小蝉说起过,顾宴迟也有这么一处会所,叫拾宝阁,好像是专门供应一些古字画。听说古籍也很多。”
傅随之点头,“老四从小就喜欢卖弄优雅,开了拾宝阁,说是为了文人雅士行个方便,话说得好听,其实也赚了不少。”
一本古籍就要六位数,不赚钱才怪。
他们浮梦今安这五人,各有各的喜好,顾宴迟是文人就弄了个拾宝阁,徐泽也爱好赚钱,就开了个浮生轩,老幺纪时礼是计算机天才,开发了很多医疗设备,就开了个仁济堂,专门给有钱人看病,一个医生光是出诊费用就要五位数。
林青盏抓住重点,“上次你让纪先生带着舒姑娘过来,出诊费就要五位数?”
傅随之挑了挑眉,是没想到她听到的重点是这个。
林青盏乍舌,“我们今天进来,门票钱就要百万以上??”
傅随之低笑了声,没有说话,将人揽入怀中。
包厢里布置偏现代,柔软的沙发旁边摆放着方桌,茶香袅袅。
前头还有一道白色推拉门,秦楠过去将推拉门拉开,林青盏这才看到前面还有座位,座位前面的木桌上摆放着先进的设备,嘉宾随心意摁下按钮,就能往上加价。
林青盏见秦楠和傅慎倒弄了下,震惊也缓和了不少,抬眸望着傅随之棱角分明的脸庞。
“你不是说你们五个各有各的爱好,那还有两位,你和那位唐家家主都是什么爱好?”
傅随之低头去看她,“我的还不好猜?”
林青盏几乎没有犹豫,“你的是戏曲吗?”
傅随之平日里喜好烟酒,这会儿顾及着林青盏在,指尖捏着烟,倒是没点燃。
“我父亲和母亲的事情,你听说过?”
“嗯。”
“当年我母亲在宴乐门,一上台就座无虚席。母亲嫌吵,慢慢地就不怎么登台。只是她那嗓子习惯了,总感觉痒痒的,父亲为了讨母亲欢喜,就弄了个台子,只让母亲登台。那会所也是拿母亲最拿手的曲目做了牌匾,叫‘游园惊梦’。”
说罢,傅随之顿了顿,垂眸看她,明显是在观察她的神色。
林青盏脸色坦然,“我听说过。我师傅跟你母亲见过,之前很是崇拜你母亲,后来教我的时候,偶尔会提几句。”
“噢?白云是怎么说我母亲的?”
“说棠夫人长得很是好看,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唱腔也极好,说是一曲《游园惊梦》听得人如痴如醉。在浮城这么些年了,愣是没人能够将她比下去。”
傅随之听言心情不错,嘴角扬着笑,“这倒是真话。”
林青盏想着游园惊梦,是有些心虚的,这么一说,好像离它近了些许。
她想着只要将傅随之哄好了,去游园惊梦是迟早的事情,现在自然是不好再多说,免得傅随之生疑。
“三哥喜欢戏曲,所以有着游园惊梦。那最后一位唐家家主呢?”
“老大这人性情孤寡,好似什么都没兴趣,但又什么钱都要赚。他名下比较热心的就是赛马会所。”
赛马场地布置花费都不少,不过花得多也赚得多,像极了唐郁东的作风。
林青盏了然点头,只当是什么八卦听听就过了。
心里惦记着的还是傅随之的那一处会所——游园惊梦,她该如何跟傅随之说想去游园惊梦?
只有去了游园惊梦,才可能找到哥哥的线索。
她陷入沉思,不知道也有人在观望着她-
转眼外面响起巴赫的《AirontheGString》,经典优雅的音乐预示着拍卖会开始了。
先上来的是青铜器和陶瓷器,林青盏看着都很喜欢,只是价格确实高,她犹豫不决。
傅随之只看她一眼,就对傅慎抬了抬下巴。
傅慎当即走到外面跟秦楠交代了一句,秦楠丝毫没有犹豫,拍了几下按钮,以六千万和八千万排了两件宝贝。
林青盏担心自己这表现当真会让傅随之今晚将宝物都拍下来,后面看东西,只管摇头说一般般。
傅随之看透她的心思,喝了口茶,侧身捏着她的下巴,轻柔吻了下去。
林青盏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纤细手掌抵着他胸膛,低声提醒:“还有人呢。”
傅随之也跟着用气音回她,“那你小声点。”
“嗯?”
下一秒,傅随之将她抱过去,光天化日之下,竟将魔爪伸向她的雪白,轻轻揉捏两下。
他们在包厢内,傅慎和秦楠在白色推拉门之外,虽然是看不见,但声音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林青盏抓住他的手掌想阻止,却被他揉得更是厉害,这人像是故意地,吻着她柔软嘴唇,挑逗片刻,又去吻她的锁骨,用牙齿轻轻磨着,叫她颤抖不止。
十分钟后,他才意犹未尽停下来,抵着她额头说,“喜欢就拍,不然倒是便宜我白白拿了这利息。”
林青盏被气得眼尾泛红,握拳在他胸口砸了两下,赶忙坐回自己的位置,整理好裙摆,正襟危坐,尽量远离他。
后面上了好几件宝物,林青盏倒是没如他所说,想要就拍,傅随之只能随着性子随意拍了些,好几亿就这么如流水花出去。
后面上的几样有翡翠宝石和红山文化玉龙等,叫价的不少。
那红山文化玉龙成色不错,被林博蘅收入囊下。
林青盏还拍了一个清朝时期的青玉白菜式花插,色泽明亮,很是好看。
紧接着上的是《阅微草堂砚谱》在谱的纪晓岚藏砚,林青盏听到介绍,便目不转睛望着屏幕,明显很是喜欢。
傅随之喝了口茶,嘱咐傅慎拿下。
秦楠坐在拍卖位上,尽情摁铃,好几轮下来,只剩下八号包厢和他们这六号包厢在争夺。
对方明显对于这藏砚钟爱有加,前面拍的几轮加价紧追不舍,看到加价超过古物本身价值才停下来。
至此,起拍价五百万的藏砚,已经叫价到三千多万,明显超过了这砚台本身的价值,对方还没停下。
傅随之来了兴致,吩咐傅慎:“点天灯。”
林青盏吓得赶忙拽住他的手臂,“你疯了。”
这藏砚是有收入砚谱,价值自然是会高些,但不至于如此。
相比前面几个华丽古玩,这都算是小东西了。
傅随之不惜代价想拍下给她,林青盏却觉得不值当,两人正说着话呢,包厢大门被敲响。
傅慎走过去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神色都变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纪三爷——纪淮
野。
纪淮野是出了名的鉴赏大师和古物修复大师,出现在这种场合并不奇怪。
他昨天刚回到浮城,今天闲着没事过来看看宝物,好不容易看中个东西,谁知道这边有个不知死活的,硬是要跟他抢!
站在门口的纪三爷穿一身休闲唐装,手里拿着折叠扇,看到开门的傅慎,瞬间明了里头的人是谁。
他高声:“傅随之你这小子,钱多烧得慌啊,那藏砚才多少钱,值得你点天灯!你最近是脑壳坏掉了啊!”
他疾步走进去,刚想训斥傅随之,没料看见站起身的林青盏,神色顿住:“小青盏,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后面甜甜一下再疯。哈哈-
傅三妹妹傅于然(裴南枝)的文已经完结,专栏请看《吻南枝》。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