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云水谣雪中拥吻
祝清枝不敢动, 但张斯越的身体越靠越近，带着一种久别重逢，劫后余生的紧迫, 几乎要将她吞噬。
可这是暧昧期啊，就算是临场发挥，也绝不可能出现的动作。
可郑导没有喊「卡」，祝清枝只能先硬着头皮往下演。
她深吸一口气，掌心抵住他肩膀借力一推, 扭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连退了好几步才敢抬头去看他，但几乎眼神一接触就躲开了。
雪花纷飞，几乎模糊了视线，双手紧紧绞绕着两侧的衣摆，面红耳赤, 活脱脱的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她还有些结巴：“你干嘛。”
张斯越笑看着她，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消散，露出清隽的眉眼：“下雪了。”
所以？祝清枝没明白，她是真没明白, 但凭着本能还是演出了一个故作镇静的羞赧：“嗯。”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 擦着脸颊在空中晃荡，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摇摆不定。
张斯越忽然往前一步, 积雪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的手刚刚抬起来, 祝清枝就往后退了一步，抢先将发拨到耳后。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她的睫毛上, 他们在飘洒的雪幕中对视。
远处山峦隐在茫茫雪色，阳光不时刺破云层在他们二人脸上折射出变换的光影，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几乎到了静止的边缘。
忽然的一声「卡！」打破宁静。
张斯越眼中的笑意即刻散去，他随意地踢开脚下的积雪，动作带着说不出的烦躁。
祝清枝也没立刻离开，身体往后靠在了栏杆上，随手抓了一把雪在手里捏成小小一团。
很闲适的动作，可眼神却越来越冷。
郑导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有条不紊地发布指令。摄影调整机位，灯光师调整光线，化妆助理也从棚里奔跑过来。
“没给你飞页？”张斯越拽了下粗线毛衣领口，有点不耐烦的语气。
祝清枝懒得和他废话，把雪球抛下湖面，雪白溅落如镜面碎裂，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大部队正好跑到跟前，平整的雪地上错综的脚步，打断了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氛围，也平复了祝清枝躁动的心情。
小舟把剧本递过来，笑眯眯道：“姐，刚刚郑导真的很满意！我第一次见他笑！”
祝清枝没吭声，将剧本翻过一页后，任由化妆师助理倒饬。
张斯越也没再与她交流，两人背对而立，全然不见方才入戏时的半分甜蜜。
郑导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段即兴发挥效果不错，继续保持！你们台词再记一下，三分钟后继续！”
所以哪里来的飞页？祝清枝冷笑一声，把剧本递还给小舟，但没准备和张斯越针尖对麦芒。
众人陆续离场，祝清枝调整好站位，等待开拍。
张斯越抿唇，忽然身体一侧，挡住了镜头，微微躬身，语速极快：“对不起，但我开拍前确实收到过一张飞页。”
祝清枝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远处正在调整的反光板上，仿佛只是听着现场无关紧要的杂音。
“是吗？”她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内容是什么？”
张斯越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像是只是在与她做开拍前的最后对词，声音压得更低：“尝试一次突破安全距离的靠近。”
他顿了顿，补充道，“落款是郑导的工作章。”
“郑导的工作章”她轻声重复，像在品味这几个字的含义，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却不带任何笑意。
张斯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因她不够专业而产生的烦躁，迅速被一种更不确定的情绪取代。
他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比他想的更复杂。
*
网络上【云水谣雪中拥吻】悄悄登上热搜，话题热度很高，短短半小时就已扩散全网。
一段长达三分钟的未加修饰的音视频，俊男靓女，恰到好处的飞雪，氛围感十足。
而且从代拍的角度来看，朦胧雪幕里，男人俯身靠近的身影与女人微仰的脖颈，肯定是一段蜻蜓点水的吻戏。
郑导那句「即兴发挥」的夸奖，更是坐实了这是双方的感情流露。
【云水谣】刚刚开拍，现实中男女主相识不过才一个月，就能有这样的感情流露？
【啧啧，眼神绝了，绝对谈了。】
【张斯越的性格不像是主动的，没见过他以前即兴发挥加吻戏的？】
【祝清枝不是不拍吻戏的吗？发布会上还说银幕初吻保密呢，我看这也没反抗啊？】
【代拍这种有噱头的戏也敢放，不是头铁，就是和剧组联合炒作！】
休息室里，演员们围坐在一起没人吭声。
而现场制片抓着本就不多的头发正在对着剧组人员发飚：“怎么会有代拍？不是前前后后巡逻过好几遍吗？”
祝清枝坐在角落漫无目的地刷着评论区，突然指尖停在某条高赞分析上；【注意59秒处祝清枝后退时绊了一下，耳根全红了，这种生理反应演不出来。】
祝清枝闭了闭眼。
无语，有没有人考虑过是天气的原因呢？
“刚开拍就有代拍视频流出，还是不实的，很容易被认为是剧组炒作！”现场制片烦躁地挠了挠锃亮的脑门儿，“对演员也会造成影响的。”
现在是澄清也不是，不澄清也不是，简直是把人架火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烤啊。
他正烦闷着，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我澄清了。”
祝清枝晃了晃手机，表情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说的话一点儿没看出来。
现场制片张了张嘴，半晌没发出声音，年逾五十，饱经风霜的脸上出现了不相符的童真。
祝清枝这下是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决定先把锅甩出去：“经纪公司让发的。”
而丹妮正好推门而入，发出直击灵魂的质问：“你发了什么？”
祝清枝：“”
还有没有默契了？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丹妮一个箭步冲上前夺过祝清枝的手机，待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后，倒抽一口冷气。
“你”丹妮扶住额头，声音发颤，“你就发了这六个字？”
祝清枝无辜地眨眨眼：“简明扼要，直奔主题。”
鸦雀无声。
现场制片的脸色从震惊转为惨白，哦，天要亡他！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热搜，只见【祝清枝回应】已经火速冲上榜单前三。
【祝清枝v：没有吻戏，谢谢。】
评论区也彻底炸开：
【姐姐好刚！直接打脸剧组炒作传闻！】
【所以是张斯越单方面加戏？这算职场骚扰了吧？】
【笑死，这回应也太不给剧组面子了。】
【这个「谢谢」，怎么品出了一股杀气？】
「啪」的一声，现场制片的手机滑落在地。他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郑导黑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正停留在祝清枝的那条回应上。
他沉默着往里走，身后跟着制片主任，现场制片也很有眼力见儿，将无关人员全部清场。
郑导的目光在祝清枝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面色凝重的张斯越，最后将手机和剧本都摔在了桌上。
“都说说吧。”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现在这局面，怎么收场？”
休息室门紧闭，只剩下核心几人，空气凝重地比刚刚出外景还要冷。
张斯越的经纪人乔永率先发难：“郑导，我们斯越是按「飞页」要求表演，不是擅自加戏。那张飞页的来源，剧组是不是该给个明确说法？”
李制片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冷静：“已经反复确认过，剧组根本没有发放飞页。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演员，怎么会在这种事上轻信？更何况那张飞页现在在哪里？谁经手的？总不至于才过去半小时，就人间蒸发了吧？”
乔永一时语塞，直接更换攻击对象：“公关方案都没出来，女主就擅自发微博就没有问题了吗？现在我们斯越成了众矢之的，被全网质疑职场骚扰。女主团队这样做，有考虑过后续合作吗？考虑过这部剧的前程吗？”
丹妮狠狠戳了戳祝清枝的脑门儿，紧接着加入战局：“我家艺人的形象难道不应该维护吗？公关的黄金时期想必你想很清楚吧。还有这件事的起因难道不是那张来路不明的飞页？到底是你们凭空捏造出来挽尊的？还是有谁在背后搞鬼！”
一时间休息室里闹得沸沸扬扬。
而祝清枝的手机上闪出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不是固定电话，是闻祈的手机。
她刚刚抽空看了天气预报，北塘镇的暴雨停了，新闻上也说信号塔被紧急修复好了。
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接电话。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捏着手机，贴着墙边儿鬼鬼祟祟地往外走。
门才只开一条缝，她就迫不及待地摁下接听，就在此刻郑导不讲风情地喊住她：“清枝，你也说说看。”
祝清枝：“”
栓Q，真是谢谢您了。
“有人伪造飞页，诱导男主演做出超出剧本的亲密动作，同时代拍精准偷拍，借位制造吻戏假象，并迅速买上热搜，背后肯定有推手，我”
她不得不把手机背到身后，直接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力求速战速决。
此时一直沉默的张斯越抬起眼，打断了她：“我有一个人选。”——
作者有话说：清枝[裂开]：我要接电话！
张斯越[裂开]：我也很烦。
阿咩[裂开]：希望本周我能调整完我的作息。
第82章 流星雨愿望成真
祝清枝也有个人选, 但她没说，只是懒得提。
她甚至还得感谢感谢柳筱宁，要不是她费尽心思给她炒cp, 她还真想不出什么时候才能公布恋情。
“沈柔。”
祝清枝一怔：“”
嗯？不是，这？哇，沈柔果然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乔永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自打进组，她就一直缠着你, 不排除由爱生恨的可能。上次资方来吃饭,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收敛，被狗仔拍了，最后是我们花大价钱压下去的”
“她不喜欢我。”张斯越顿了顿，眼神躲闪了一下，“今天来探班她的, 是我的前女友。”
话音刚落，温暖的空调房更安静了，好像空调出风口不是在吹送温暖，而是在吹送沉默。
“你？”乔永明显打了个磕绊，“那肯定是沈柔了, 她肯定不想你好过, 在筱宁姐面前给你下马威。对了，窃听器不也是她搞出来的吗？她肯定是贼心不死。”
嗯？「宁」字极其迅速地掠过。
祝清枝突然有点儿感兴趣了。乔勇说得有鼻子有眼, 甚至还有思考的停顿，但他怎么知道来的人叫什么？
她手指在麦克风上轻轻点了两下, 问了张斯越一句：“飞页谁递给你的？”
“我从永哥手上拿的。”
“剧本搁在桌上，我就是顺手递过去的。”乔永没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的底掉, “斯越打开才看到里面夹着一张飞页。开拍在即，飞页内容又少，我怕耽误进度，所以就让斯越直接演了。”
张斯越眼神黯了黯，站起身对着祝清枝鞠躬：“这次确实我工作上的失误，给清枝带来无妄之灾，抱歉。”
祝清枝也没说场面话，瞄了眼通话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三分钟了！
“剧组的公关危机，资方有权利参与和干涉，有些事儿早出现早解决。”李制片开了口，“今天剧组出现的新面孔我们都会着重排查。”
总之爱谁谁吧。
祝清枝顶着郑导热烈且嫌弃，甚至还带了一点看好戏的眼神，「咔嗒」一声扭开了门锁，打破了气氛凝重的僵局。
郑导好像没有刚进门的冷漠，挑了眼，在她做出下一步动作前，彻底打消了她偷溜的念头：“现在知道避着人了？开免提。”
丹妮忙绕出来打圆场，把祝清枝往身后一挡：“郑导，这不合适吧？”
郑导看着她这副母鸡护雏的样子，翻了翻剧本，抬高音量：“闻祈，你说说看。”
「闻祈」这两个字的含金量足以震慑全场，但只有乔永呆若木鸡，其他人都没什么太大反应，就连张斯越也是淡淡扫过祝清枝一眼。
而原本在丹妮的掩护下，大半个身子都快出去了的祝清枝，郑导这一开口，直接让她梦碎太平洋。
手指摁在听筒，里面有混杂肆虐的风声，闻祈的声音却透过指尖清晰地传递过来：“没事儿，听老大的。”
祝清枝不情不愿地摁下扩音，可怜巴巴地看了眼郑导：“开了。”
闻祈的声音依旧温吞，但同她说话时不同，有种更强势的魅力：“挺合理的猜测，但没有证据就是空谈。窃听器事件刚过去不久，应该没人会蠢到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但也不排除有些人就是蠢得没边儿。”
最后一句透着明晃晃的笑意，祝清枝险些笑出声，郑导的剧本不轻不重敲在桌上：“少开玩笑，注意场合。”
一句话，确实对两个人说的，祝清枝忙收敛起笑。
李制片趁热打铁：“闻总，请问现在公关的方向是什么？”
“听我太太的意见。”
郑导重重咳嗽一声，祝清枝忙道：“我听郑导的！”
“那你把微博删了。”
祝清枝：“”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然后她直接一句「我要先说点私事。」就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寒风穿廊而过，祝清枝把手机重新贴到耳侧，轻轻叹口气。
嘈杂的背景音里，闻祈的声音格外清晰：“不开心了？”
“还行。”她摇摇头，背靠着墙，鞋跟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声音竟然还有一点轻佻的意味，“正好把「给你个名份」提上日程。”
“嗯，可以庆祝一下。”闻祈也随着她浅淡地笑了一声，随后安抚道，“我已经查清楚了，不用担心。还有，你的那句「没有吻戏」，可以成真了。”
祝清枝咬着下唇，眼底荡漾出笑意：“那就感谢那场流星雨吧。”
听筒里风声热烈，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响声，一切的一切，都在呼应她的记忆。
“你在哪里？”
“一会儿见。”
*
半小时后，雪一直下，剧组重新开拍，「背锅侠」沈柔在雪里冻得直哆嗦。
她穿着单薄的毛呢外套，跺着脚原地绕圈：“不是？什么时候能拍？”
工作人员的声音透过扩音器精准投送：“再等等，男女主马上到。”
“那我进去等。”她吸溜下鼻子，埋头就想往里冲。
这次不仅精准，而且更强势：“不用，你先熟悉熟悉走位。”
沈柔挺想撂挑子不干，但郑导本来就对她有意见，再作妖就怕工作不保。
她冲着工作棚甜甜一笑：“好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依旧不见祝清枝和张斯越的人影，沈柔就算是再想忍，身体也不允许了。
她二话不说冲进工作棚，适时柳筱宁递过来一杯热水。她拢握在掌心，不停打圈，身子也抖地跟筛糠一样。
“没准备好就让你去站着，也真是的。”柳筱宁又给她脖子上缠上了一条围巾。
“我一会儿问问能不能先把我单人镜头拍了，这雪太大了，我怕一会儿来不及。”沈柔哆哆嗦嗦说了一大堆，但就是没接柳筱宁的话。
“嗯，你不能白受这个罪，太欺负人了。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都刚补完妆。”
沈柔打了个喷嚏，声音也有了鼻音：“临时加了好几场戏，都在抢时间。”
她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好？搁从前早就破口大骂了。
柳筱宁仍不死心，想引导沈柔讲出一点「大逆不道」的垃圾话时，工作棚的门帘被掀开了。
祝清枝和张斯越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果然都妆容精致，发丝整齐，与狼狈的沈柔形成了鲜明对比。张斯越的目光在沈柔和柳筱宁之间短暂停留，眼神复杂。
而柳筱宁立刻为沈柔抱不平，她几乎气红了眼，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你们可算来了，柔柔都快冻坏了。这大冷天的，让她在外面等了这么久”
张斯越移开目光，身侧的手却紧紧攥成拳。
祝清枝是真的沉默了。她是真没想到这哥竟然是个纯情少年，到现在还没看穿柳筱宁的真面孔，竟然真的以为是沈柔挑拨离间，柳筱宁才会被迫和他分手。
而今天他的种种反常，也只是生气柳筱宁的心思竟然不在他身上！
她心里默数321，果真柳筱宁的眼泪滚下来：“斯越，你和我也认识这么久了，柔柔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好点的呢？！”
“我对她好点儿？她配吗？！”张斯越猛地踏前一步，脖颈上青筋暴跳，手臂一扬，直指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沈柔。
“要不是她整天在你耳边搬弄是非，你怎么会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决绝地要分手？！”
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迁怒，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积压已久的怨气全都倾泻出来。
他道，“柳筱宁，你摸着良心说，从认识到现在，我张斯越除了你，还对谁动过心？就因为她几句捕风捉影的闲话，你就把我的真心全否了？”
祝清枝抱臂站在一边儿看热闹，身子正好挡在风口。
耳边猎猎作响的风声消失，被莫名指控的沈柔回了神，她紧紧捏住杯子，突然站起身全泼到了柳筱宁脸上：“亏我把你当真朋友，没想到你这么恶心！”
热水顺着柳筱宁精心打理的发丝往下淌，妆容晕开一片，她惊愕地睁大眼睛，一时竟忘了反应。
张斯越也被沈柔给吓到了，下意识想上前为柳筱宁讨说法，却被柳筱宁拉住袖子：“别冲动！阿柔不是这样的人，你是听谁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沈柔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而发笑，她看向柳筱宁，眼底满是讥诮，“这些不都是你告诉他的吗？”
“是我亲耳听到的！和筱宁没关系！”张斯越一把又将柳筱宁给拽了回来，“敢做不敢当，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沈柔本来没想彻底撕破脸，毕竟这么多年的真心，总还想保留一点体面，但现在她不想了。
“我上不得台面？！”她冷哼一声，点亮手机屏幕送到张斯越眼前，“张斯越我告诉你，她今天来，就是想毁了你的。”
等看清上面的内容，张斯越不屑的神情顿时僵在脸上，瞳孔骤缩。
就在三分钟前，【祝清枝爆绯闻后甩大牌】【云水谣女二受剧组霸凌】【张斯越前女友探班】三条话题登上热搜。
【好大一个戏台，好一出大戏！】
【什么意思？男女主爆绯闻就撂挑子不干了？联手欺负前女友的好朋友？】
【沈柔实惨，脸上一点血色没有，感觉随时会寄】
【刚开拍这么多黑热搜，看的人真烦了。】
网友激情评论，祝清枝和张斯越风评也急转直下——
作者有话说：清枝[星星眼]：彻底玩完。
闻祈[爆哭]：[愤怒]
阿咩[裂开]：今晚聚餐，十二点才到家[可怜]我今天晚上再补一章给大家！
第83章 祝清枝是软柿子
张斯越被骂得最狠。
【拍戏就拍戏, 扯什么前女友？】
【搁剧组表演恨海情天？不如退圈专心搞恋情。】
祝清枝也好不到哪里去，其中一句【我猜恋情是真的，她因为前女友探班破防了。】, 看得祝清枝脑瓜子嗡嗡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些人的脑回路真的应该去做科学研究。
“祝小姐，我们现在撤了行不行？”一道有着玩闹意味的男低声把祝清枝的思绪拽了回来。
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从包里掏出u盘放在了桌上，“都是误会，全是角度问题, 我们没想给你造恋情。”
“老徐, 你别和我们玩文字游戏。”丹妮没接，脸上挂着没有笑意的笑，十足十的不给面子，“断章取义，掐头去尾, 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大家都是为了赚钱，做我们这一行的，都一样。”老徐笑了笑，把u盘又往前推了推，身子后仰, 稳操胜券。
他话说的够明白了, 只要祝清枝敢闹，就算他这次认栽, 但她以后就别想甩掉代拍这一行了。
也不知道祝清枝听懂没有，一直低头玩手机, 好像把话语权完全交给经纪人。
丹妮这人，他是知道的，之前是上雅的签约经纪人, 早几年两人就打过交道。她做事情大多数看利益前程，所以「合作」这事儿应该是稳了。
“老徐，你威胁我？”丹妮这次是真笑了。
“哪里的话，你看我都把u盘交出来了，够诚意了吧。”老徐目光停在u盘上，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这里头，能用的料可多着呢。”
丹妮明显一噎，那眉毛都要飞到天去了。
而老徐觉得自己此刻老帅了，简直看到钱在眼前飞！
突然「噗嗤」一声打破幻想，祝清枝竟然笑了。
老徐这下是真懵了。
这啥意思啊？瞧不起他还是根本不care？嘿？！这小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她信不信今晚他就能让她身败名裂！
“是吗？”祝清枝可算没看着手机傻乐，把u盘拿过来，一脸茫然，“这里头有什么？介意我现在看看吗？”
哦，刚刚应该是装的，哪有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前途的。
老徐咽了口唾沫，稳住了心神，但没说话，只装逼地点了下头。
u盘里是他今天一天的战果，视频，照片，录音，甚至还有剪辑好、尚未发布的几段小视频。
一条接着一条地过，他看着丹妮的脸色越来越黑，感觉钱已经到银行账户里了。
一小时前，有人联系上他，说祝清枝的团队想和他谈判。
他本来没想来的，这次他本就是收钱办事。做人要讲信用，他哪能两头骗？
可那人说，朝星之前为了保祝清枝，一条短视频出价1000W，这次肯定也少不了他的。
他就来了。他是狗仔代拍，可以不做人。
老徐捏着烟盒，摸出一根烟在掌心捣了捣，刚想点燃。
祝清枝就又开口了，又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样的一脸茫然：“视频照片你拍到就算了，录音又是哪里来的？剧组有你的人？”
“没有的事儿，你们拍摄那块有个石桩，就在工作棚旁边，我在那儿也安排了人。”老徐咂咂嘴，心想早有准备，美滋滋地掏出打火机。
可火苗刚窜上来，祝清枝又说话了：“哦哦，你可真厉害！”
“嘿嘿，那可不。”他点上烟，美美地抽上一口，吐出呛人的烟。
烟雾散去之后，他笑说，“现在谈谈价钱？我也要1000W。”
祝清枝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冷不丁问了句：“她给你多少？”
“100W。”老徐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是谁啊？”
“她”老徐这才反应过来，烟也不抽了，就夹在手里，“一码归一码，我的名声可还要呢。”
“哦哦。”她把u盘从电脑里拔出来，又继续低头玩手机，“那你去找她要吧。”
老徐感觉自己被耍了，猛地一推椅子站起身来，「你！」字和食指都快指到祝清枝脑门儿了。
就在这时，门被撞开，肆虐的冷风卷入。
他冻得一缩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左手腕就传来刺骨剧痛，紧接着燃着的烟头已被狠狠按进掌心皮肉里。
“啊！！！”惨叫声卡在喉咙里，他痛得浑身抽搐。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皮肉烧焦的腥臭，混着烟草的呛人气味。
房门大开，走廊的风呼啸着灌进来，瞬间卷走了所有令人作呕的味道。
老徐痛得满头大汗，狰狞着脸转过身，直接对上一排西装革履的男人，而且每一个的脸上都冷得可怕。
为首的那一个套着一件黑色大衣，一看质地就知价值不菲，那张脸甚至还有点眼熟，他好像在财经头条上见过？
下一瞬，男人松开捏住他腕骨的手，立即有保镖递上消毒手帕，他垂眸擦拭指尖。
这动作，这意思，他是什么脏东西不成？
可老徐是个见人下菜碟的，还真就敢怒不敢言，谄媚的笑已经堆到脸上了：“先生，您是？”
男人根本没理他，目光越过他，眼神里翻涌的关切与后怕，让老徐心里有点发怵。
祝清枝背后的金主？这小丫头刚刚不会一直在摇人吧？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掌心的血洞一直往外渗血，寒风吹着，让他整个人都冷飕飕的。
这时，祝清枝从后面绕过来，自然地挽住男人的臂弯，声音带着娇嗔：“我来介绍一下。我老公，闻祈。”
老徐：“？”
老公？她竟然已婚？！但等等
闻祈，闻氏总裁，而闻氏和陆氏的联姻，所以祝清枝是？？？陆氏千金？！
苍天呐，大地啊，这下不仅钱没了，他恐怕人都快没了吧。
他真的都快吓瘫了，但不敢瘫，颤颤巍巍地笑道：“闻总，祝小姐，这就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的。还有，我现在就可以在网上澄清！绝对给你摆平！”
“你发的新闻，再由你澄清？”祝清枝嫌弃地剜了他一眼，“你当网友是傻子？”
老徐慌忙辩解：“可我放在网上的那些，本来就是假的啊！”
“那没办法，谁让你发了呢？”祝清枝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几乎挂在闻祈身上了，“不过嘛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说对吧，老公？”
她的声音灵动妩媚，手指藏在他的臂弯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这是让他打配合的意思。
闻祈确认她安然无恙，紧绷的心情终于松懈下来，凌厉的气势渐渐收敛。接收到她的信号后，声音软和下来，带着清浅的笑意，可话却不太中听。
“警察一会儿就到，你好好交代，或许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这夫妻俩还真是绝配，37度的嘴里是怎么能说出这样冷冰冰的话的？
老徐欲哭无泪，但还是要做最后的挣扎：“有事好商量，我真没别的意思。我以后，不是，我让我的同行都不来招惹你，行不行？！”
“不用不用，徐总有话要和警察叔叔好好说哦～”祝清枝叹了声气，惋惜地摇摇头，“我也是真的爱莫能助哟～”
*
徐东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很快传遍全网。
原本下午的四五条热搜都和徐东有关，网上他的账号热度一直很高，所以他的这条新闻关注的人自然不少。
网友纷纷猜测，徐东爆的料要不就是太真，所以他被人搞了。要不就是假到没边儿，所以他被抓了。
一时之间，大家在更个新闻底下留言【留个屁股，蹲后续。】
警察局那边有丹妮跟进，祝清枝就和闻祈先回了酒店休息。
祝清枝今天在网上被骂了大半天，心情不算太好。而剧组没有因为这些小插曲停工，她一直拍到晚上六点才收工，刚刚又和徐东掰扯了将近一小时，现在她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了。
她连澡都懒得洗，一进门就脸朝下，一个「1」字型地栽进沙发。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她的脸闷在沙发，连带着声音也闷闷的，“微信上也不知道先跟我报备！刚刚看到你我还以为我出幻觉了呢。”
闻祈脱了外套，把她从沙发里拽进怀里：“法定假期，我陪老婆。”
祝清枝的脸又埋到闻祈胸前，声音带着困意：“那你来得晚了，事情我都解决完了。”
闻祈轻轻抚过她的发丝，指尖停留在她微红的耳垂：“不晚。正好看到我老婆大杀四方的样子。”
已是深夜，酒店房间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交织成亲密的轮廓。
“哦。我明明是个软柿子，谁都想捏一下！”祝清枝抬起头，鼓着腮帮子，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像个受委屈的小动物。
“我捏捏。”闻祈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揪了下，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是挺软。”
祝清枝：“”
他也挺抽象的。
闻祈松了手，又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目光沉静如水：“柳筱宁的事情这次不能听你的了。”
祝清枝的脸颊还残留着闻祈指尖的触感，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又问了句：“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情种啊？”
她撑着闻祈的胸膛坐起身，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我原本以为张斯越挺聪明的，没想到这小子他是真傻啊。”
“柳筱宁都把他坑成什么样了？沈柔都举一反三说了七八件事了，他还是不信，甚至在那儿发微博维护人家。现在全网都在骂张斯越他是个恋爱脑！”
“我都不敢想，要是柳筱宁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张斯越他得有多崩溃啊。”
她无意识地攥着闻祈的衬衫，脸上是毫无遮掩的同情和无奈。
闻祈垂眸看着她泛白的指节，忽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祝清枝微微一愣。
“北塘镇今天的雨很大，下山的时候车辆抛锚，我换了三辆车才赶到飞机场。”
“可今天飞南城飞机全部取消，我坐了三小时高铁到邻市，找关系，联系别人的私人飞机过来的。”
他的叙述很平淡，可揽在她腰间的手渐渐收紧，掌心炽烈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让祝清枝心跳加速。
嗯，所以他是什么意思呢？
祝清枝眨眨眼睛，一时之间不敢接话。
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被闻祈捉住。他忽然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不重，却带着明显的惩罚意味。
“而我的太太。”他的声音低沉得危险，“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提了另一个男人，六次了。”——
作者有话说：清枝[问号]：嗯？
闻祈[问号]：嗯？
阿咩：come on 逆战逆战来也！王牌要狂野！
我完美赶上！
11.30！
第84章 谁是完美受害人
祝清枝被闻祈拍醒的时候, 天刚蒙蒙亮。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但实际上根本没清醒，翻个身刚想继续睡, 闻祈就把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微凉的空气瞬间贴上肌肤，祝清枝猛地一个激灵，满脑子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跑了。
昨夜被折腾得厉害，她身上那件丝质睡裙早不知被踢蹬到了哪个角落，所以她现在等于是刚出厂状态！
她手忙脚乱地扯住几乎要滑落的被子, 堪堪掩住胸口, 一双蒙着水汽的眸子带着刚醒的愠怒，直愣愣地瞪向罪魁祸首。
纱帘清透，一点点光晕透进来，稀薄而柔和，勾勒出床边男人挺拔的身影, 真丝睡衣领口微敞，因方才的动作歪斜着，露出一片紧实的胸膛。
他无奈地叹了声气，把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点亮，递到她眼前。
五点五十八分。
“再不起床的话, 就要迟到了。”闻祈的嗓音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哑。
说着, 他拿起睡裙，动作利落地从她头顶套下, 然后轻轻捏了一把祝清枝的脸颊，确认她是真的不会再睡着之后, 才去换衣服。
祝清枝不情不愿地伸进袖子，目光却黏在手机屏幕上那缓缓移动的秒针上，决心拖拉到六点整再起床。
「啪嗒」一声轻响, 暖色调的弧光灯带亮起，柔和并不刺眼。
闻祈换好了衣服，迎着光走过来，深灰色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一颗，衬得他下颌线条愈发利落。
祝清枝刚想问他「不上班为什么还要打扮得这么商务」，闻祈手里的领带就到了她手里。
“麻烦照顾我一下。”他笑着，身子前倾，手臂用力，这次是真的结结实实地把她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祝清枝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肩膀，借力站在床沿，这下，她比他高出了大半个头，难得有机会垂眸看他。
她将领带绕到他颈后，手指笨拙地翻弄着衬衫领子，小声咕哝：“我不太会这个”
闻祈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自然地抬起手，温热干燥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引导着她的手指穿梭、缠绕、打结。
动作沉稳流畅，可祝清枝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掠过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哇，他就是故意的！
这个认知，让祝清枝混沌了一晚上的脑子灵光一闪，此刻终于想到了一句反击的话。
“闻祈。”她忽然抽回手，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望着他。
“嗯？”
“我觉得昨天晚上你很不对。”她一字一顿，“你看你过得那么幸福，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嗯。”闻祈重新捉回她「罢工」的手，带着她继续完成领带结的最后步骤，“再加一次，今晚继续。”
“？”祝清枝一时语塞，反应过来后急忙辩解，“我没有提他的名字！”
“嗯。”他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领结的位置，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我只是想过的，再幸福一点。”
一大早的，搞什么啊？！
祝清枝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她现在已经不会天真地认为是自己想歪了。羞恼之下，她揪住刚刚打好的领带末端，猛地向下一勒。
闻祈却好像早有准备，拇指精准地卡在领结下方，化解了这份突如其来的「袭击」。
祝清枝吃了个哑巴亏，干坏事又没得逞，气鼓鼓地撇撇嘴。
而闻祈满意地摸了下端正的领带，熟练地把正在发泄不满的祝清枝提溜下床：“再不起床的话，今天某人又得上热搜了。迟到，不敬业，耍大牌。”
*
昨天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祝清枝的手机上全是各方的慰问电话。
官方出了通报，证据清晰，事实完整，吃瓜群众对蓝底通报没有异议，但对本次事件牵扯出的「窃听器事件」「宴会事件」很有兴趣。
更何况这几起事件的幕后主使，就是张斯越的前女友，某「柳姓女子」。
其实早根据「六人定律」，网友早扒出「柳姓女子」就是家族精心培养，刚从海外学成归来的柳家大小姐，柳筱宁。
原本徐东发布的那几段视频，关于沈柔指责柳筱宁的那些都没发不上网，大家的吃瓜重点都是「她和张斯越的恨海情天」。
可没想到越扒越有，柳筱宁的私生活太过丰富，完全不该是张斯越的白月光啊，所以网上为她出头的张斯越就成了「恋爱脑」的最佳代言人。
这次通报一出，更坐实了她是为了报复祝清枝才出此下策的，风向即刻转移成全方位无死角的吃瓜了。
闻祈今天就在南城协调这里面的关系，而祝清枝无事一身轻，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下班时的蔫巴状态。
保姆车停在化妆楼门口，蹲守着比平日多了数倍的记者和镜头严阵以待，快门声在祝清枝下车瞬间便响成一片。
“清枝，看这边！”
“对于昨天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吗？和张斯越的合作还会继续吗？”
“你和柳筱宁之间有什么恩怨吗？这些事对你有影响吗？”
问题像潮水般涌来，而祝清枝带着口罩，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她也并未回应任何提问。
但她今天选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鲜艳靓丽，不太像被舆论左右过的样子。
忽然一声响亮的「清枝加油！你是最棒的！」的女声爆发出来，祝清枝本来都被小舟带着进了玻璃门，又突然转身，摘下口罩，笑着对着粉丝那边挥挥手。
这组「活力小太阳的上班图」被迅速发到网上，与另一边网友深扒出的柳筱宁和张斯越的狼狈形成了惨烈对比。
【笑死，这边正主美美上班，那边恶毒前女友和小丑前男友被公开处刑。】
【这波是资本大小姐和顶级恋爱脑的双向奔赴，勿cue我们打工枝。】
【昨天下班还丧丧的，今天看起来心情超好哎，是不是有人保驾护航？[狗头]】
【不要忘了！我们枝也是千金大小姐！！！】
进了化妆间，祝清枝先灌了一杯比命苦的黑咖啡，沈柔就推门进来了。
她看上去像是一夜没睡，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但说话中气十足：“明远真混账，说让我发微博替她澄清，还找让我爹了！这丫说我不帮忙，就停了我的生活费！”
“哈哈，没想到我们剧组也是人才济济哈。”何非整理完化妆用品，半开玩笑。
“我不算。”沈柔答得也干脆，“我的兄弟姐妹没两个是同一个妈。”
何非：“”
这是可以说的吗？可以当她没问过吗？
祝清枝是真的佩服沈柔啊，有这样一张嘴，怪不得落得一个流放京都的「好下场」。
沈柔说完可能也觉得尴尬，径直拉开祝清枝旁边的座位坐下：“肖棠那事儿肯定要翻出来的，我好不容易洗白，才不要自毁前程。”
祝清枝朝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爹那个傻冒，对女人不行，对男人倒是讲义气。他知道了这些事儿，还是让我发声明，我知道他是根本不在乎我这一个女儿。但今早他就变卦了。”
沈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闻氏施压，祝氏也扣了两个项目，我爹彻底安分了，嘿嘿。”
祝清枝挑了挑眉，其实并不意外。
闻祈正在处理这些事，沈家作为相关方，他必然要接触。舅舅嘛更不用说了，刚刚发来的十几条语音听得她头大。
化妆间隙，祝清枝抽空看了眼手机。网上果然又炸锅了。
某知名八卦博主放出了一段柳董寿宴的后台录像，画面和声音分别做了模糊处理和变声处理，但能通过只言片语分析出，这是在策划一出大戏。
热评第一条：【减肥不吃荞麦面v：本人就在现场！@有事你就吱一声 @岑参的岑 】
本楼回复的第一条：【岑参的岑v：在现场+1 @有事你就吱一声 】
祝清枝：“”
吃瓜一线，没他俩玩完。
但她没切小号掺和，因为祝清枝接到了闻祈的电话。
“到化妆间了？”闻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里隐约有纸张翻动和低语声，放大了他嗓音里让人心安的磁性。
“嗯，马上开工。”祝清枝声音放轻了些，“你那边还顺利吗？”
“柳家还是想保她，”闻祈的声音压低了些，言简意赅地交代了结果，“不过不急，等过了今天就好。”
他顿了顿，背景的杂音似乎远了点，语气转为柔和，“中午一起吃饭？”
祝清枝翻动着手边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剧本，估算着时间，叹了声气：“这场戏估计要磨挺久的，时间怕是对不上。”
电话那头传来几下清脆的敲击键盘声，随即是闻祈了然的声音：“知道了。我这边也还要收个尾，你别饿着等我就行。”
今天上午的拍摄，张斯越明显不在状态，郑导拍了好几段都不满意，就让他去一边儿尽快调整，然后先拍几段群像和祝清枝的特写。
拍摄中途，丹妮接着电话交代了小舟几句后即刻离场，而小舟捧着手机，目瞪口呆。
一直等到上午的拍摄完全结束，她才神色古怪地走过来：“姐，柳筱宁注册了新微博，刚刚发了篇长文”
祝清枝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篇刚刚发布，却因为涉及敏感词被限流，但仍在被疯狂截屏转发的长文。
【致「完美受害人」祝清枝：你以为你就干净吗？】——
作者有话说：清枝[托腮]：公开就公开。
闻祈[裂开]：法治社会。
阿咩[狗头]：感觉在写几万就要完结啦
第85章 清枝背后的男人
【致「完美受害人」祝清枝：你以为你就干净吗？】
各位好, 我是柳筱宁。
事已至此，我知道很多人等着看我的笑话，甚至已经给我贴上「恶毒」的标签。不过无所谓了, 在这个成王败寇、只看结果的世界，我不屑于解释。
但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我自出生起，接受的就是最顶尖、最严苛的精英教育。家族赋予我的, 远不止是财富, 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眼界与格局。
从校园时代开始，我的目光就只追随着一个人。他优秀、沉稳、光芒万丈，是所有人仰望的对象。
我更加苛刻地要求自己，努力学习一切能配得上他的东西，只为有朝一日, 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侧。
我们有着相似的家世背景，走着被规划好的、并行不悖的精英道路。我们的结合是水到渠成，是资源最优配置的必然选择。
明明我和他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直到你的出现。@祝清枝
请原谅我的直白，我始终无法理解, 一个需要靠镜头和人设生存的人, 要如何理解他肩上的重担与抱负？要如何在他需要时，给予真正有分量的支持？
是, 我是不甘心，是做了些事情。难道被夺走心爱之物的人, 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吗？难道我十几年的青春、寄托了所有期盼的努力，就活该被践踏成一文不值吗？
你夺走了本应属于我的位置，毁了我十几年的期盼与努力, 却还要摆出那副完美受害人的无辜模样，让所有人都来指责我？
你就真的，问心无愧吗？
「活力小太阳」的上班图，「无辜被牵连」的无奈，还有那些所谓的「朋友」下场为你站队一桩桩，一件件，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而我，就要成为衬托你完美人生的垫脚石。
但我依然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谁才是从他年少时期就一路看着他、仰望他、拼尽全力想与他比肩的人！
至于张先生，那不过是我人生中一次意外，是主力曲目暂时缺席时，随手拨动的插曲。没想到这首即兴演奏，竟被他当成了主题曲。
我早已放下，也从未将他视为最终的归宿。
*
这篇长文一出，虽然因为提及敏感词被限流，但截图早已疯传。
舆论瞬间被点燃。
【卧槽？？信息量巨大！柳筱宁和祝清枝是情敌？祝清枝真有金主了？！！】
【「靠镜头生存的人？」，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高高在上？你自己做的事才叫下作！】
【懂了，柳筱宁觉得自己是「内定太子妃」，结果被「妖妃」截胡了，所以发疯。】
【纯纯大冤种 @张斯越v 快来看呐，这是你的白月光。】
【？？？这姐们疯了吧？官方通报都出来了，还搁这儿受害者有罪论呢？】
【虽然但是，如果柳和那位真是青梅竹马世家期待的一对，那祝清枝啧啧。】
【经典两女争一男戏码，所以男主到底是谁？！快来个人扒一下！】
“她怎么这么不要脸！把自己说得跟白莲花一样！”化妆间里，小舟气得手抖，又担心祝清枝会不开心，忙宽慰她，“姐别理她，丹妮姐她已经在处理了。”
祝清枝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和闻祈早就料到柳筱宁不会善罢甘休，也早就做好了她爆料的准备。
但这篇小作文写得也太差了，卖惨的重点应该放在「十几年的暗恋」上才更能博取同情。
她抬手，帮小舟理了理那撮总是倔强翘起的头发，抛给她一个安抚的媚眼：“安啦，姐很OK！”
小舟：“”
行，是她多心了。
“剧组怎么还不放饭？”祝清枝摁了摁干瘪的肚子，这才发现十五分钟前闻祈发来的消息：【中午吃饭吗？】
祝清枝「啧」了一声：【你怎么还惦记吃饭？】
闻祈：【天塌下来也要吃饭，车停在化妆楼后门的槐树下。】
“在三楼，我去领。”小舟看着剧组群里的消息，说着就要往外走。
祝清枝顺势勾住她的肩膀，和她一起往外走，笑容明媚：“不用领我的啦～”
空中细雪如银屑，堆叠着一层又一层，黑色轿车停在树下，车顶也是一层雪糕般的白。
祝清枝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副驾驶的门一拉开，却没有看见闻祈。
她有些纳闷，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闻祈站在身后，手上提着一个保温盒，笑看着她。
祝清枝双手叉腰，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闻祈已经抬手摁住她的发顶，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后座带。
“走吧，Tom。”
“Tom？”祝清枝后知半觉地被按进后座，一脸茫然地看着闻祈跟着坐进来，关上车门。
她又问一句，“Jerry？”
闻祈没解释，只是熟练地放下中央扶手处的隐藏桌板，将保温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都是她喜欢的清淡口味，还冒着热气。
然后，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带着纵容的笑意：“会说话的。”
祝清枝愣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闻祈说的是会说话的汤姆猫，请问她哪里像了？？！
“你才是Tom！”她立刻反驳，伸手想去捏他的脸以示惩罚。
闻祈轻易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腕，眼底笑意更深：“嗯，你是我的梦中情猫。”然后取出消毒湿巾，仔细替她擦净每一根手指，“先吃饭。”
祝清枝捏着筷子，捣了一块山药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哼，我才不是呢～闻总没看新闻？有人说我抢了她的位置。”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睛却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
雪花在车窗外静静飘落，在玻璃上凝成细密的水珠。
闻祈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从容地将剔好刺的鱼肉推到她面前，语气平静无波：“柳家放弃了她，所以今天一早，柳筱宁上了废弃郊区的天台。”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这背后必然经历了一番激烈的博弈。柳家放弃得如此彻底，想必闻祈在其中没少施压。
祝清枝眨眨眼，一时之间连山药糕都忘了咽下去。
闻祈知道祝清枝心软，轻轻握住她的手：“没事，半小时前已经被拽下来了，现在人在警察局。”
祝清枝慢慢放下筷子，心情复杂。她虽然讨厌柳筱宁的所作所为，但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
“她之前一而再而三的挑衅，你都没追究。但这次不一样，尤其是这篇小作文在网络上的传播力度，已经构成了严重的诽谤。”
闻祈的声音语沉稳而坚定，“我和你哥的想法一样，追究她的刑事责任，以绝后患。”
祝清枝抬眼看他，车窗外的雪光映在他深邃的眼底，那里没有丝毫动摇。
见她依然怔怔的，闻祈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从她决定伤害你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祝清枝轻轻点头。
她不是圣母，不会去同情一个处处想要毁掉她的人。
“我知道了。”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不过你能不能先松手？我左手不会用筷子。”
闻祈低笑一声，从善如流地放开手，却又故意逗她：“需要喂你吗？”
“想得美！”祝清枝瞪他一眼，重新拿起筷子，这次是真的胃口大开了。
匆匆忙忙吃完午饭，祝清枝便回了片场。而另一边，因闻氏单方面终止与柳家所有合作，集团事务骤然繁忙，多数中高层被紧急召回，闻祈也需要即刻赶回京市处理后续事宜。
网络上关于那篇小作文男主角的猜测愈演愈烈，各种揣测甚嚣尘上。京市适龄的顶级公子哥儿几乎都被列入了「嫌疑人」名单。
陆曜、闻祈、顾淮川、季然、周仕承、许明远每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段显赫的家世。
网友们兴致勃勃地分析着谁最符合小作文中「优秀、沉稳、光芒万丈」的描述，谁又最可能与祝清枝产生交集。
一名吃瓜群众提出了宝贵意见：
【祝清枝常驻海城，去年年底因签约朝星才移居京市，只要查查这几位最近几个月的行程轨迹，看看谁的活动范围能与她的行程重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热烈响应，网友们开始化身侦探，在各路爆料和公开行程中寻找蛛丝马迹。
就在网友们的「侦探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时，陆氏集团官方微博突然发布声明：
【鉴于近期网络舆论对集团形象造成的影响，陆氏集团决定即日起终止与柳氏集团所有业务往来。】
这则简短却分量十足的声明，瞬间在已经沸腾的舆论场中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吃瓜群众赶赴现场，几乎就要锁定男主目标时，顾氏集团官博更新了合作伙伴名单，而柳氏集团赫然从「战略合作伙伴」列表中消失。
紧接着，季氏旗下投资公司发布公告，宣布撤资柳氏控股的三个项目。
仿佛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京市各大企业纷纷与柳氏划清界限。这场原本局限于网络吃瓜的事件，骤然升级成一场商业界的集体切割。
【等等！这剧情我有点看不懂了。】
【我怎么觉得这些人是在表态站队？】
【细思极恐，祝清枝背后的男人到底有多大能量？】——
作者有话说：清枝[无奈]：给我一点时间。
闻祈[摊手]：我OK的。
阿咩[无奈]：等不及了！快上车！
第86章 谢谢大家的关心
与网络上的沸反盈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处于风暴中心的祝清枝始终保持着沉默。
她最新的一条微博底下，评论数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不出来回应一下吗？柳筱宁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插足了别人的感情？】
【你也不是第一次有桃色新闻了，之前不是有金主一说？我就知道,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纯路人，楼上的都是什么属性？想吃瓜吃到疯了吧？还真受害者有罪论了？】
可粉丝的画风格外清奇，全围绕着新年礼盒，但态度不一。
有的开心忘我：
【谢谢女鹅的新年礼物！巧克力真的很好吃～】
【巧克力很甜，但吃到心里还是有点苦的, 不过老婆幸福就好～】
【舍不得吃啊, 更害怕吃了眼泪就掉下来了，我也没别的要求，宝贝你只要演戏就行！】
有的恨铁不成钢：
【其实大概都猜到了，但收到巧克力的时候还是心里一惊，一时难以接受, 以后祝好。】
【上升期真的要这么样吗？就算之前差点查无此人，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放弃吧？你就不能再忍忍吗？】
【挺失望的，不准备走流量小花的路子，就要先有成绩，可目前你连三大奖项都没有, 真以为云水谣的IP能让你名利双收？】
除了粉丝, 每个网友头上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直到半年前祝清枝的直播切片被翻了出来。
视频里, 祝清枝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素颜坐在镜头前, 拆零食吃。
此时的她深陷【换角风波】，所有资源一夜之间消失，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和粉丝聊天。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问了很多问题。
【女鹅如果没有进娱乐圈的话, 你会干什么呢？】
她念出这条弹幕，偏头想了想，眼睛忽然弯了起来：“做一个美食品赏家，天天到处飞，也不减肥，就纯吃！”
她甚至用手框住脸，鼓起嘴巴，像一只可爱的，圆溜溜的Hello Kitty。
【如果，我说的是假如！呸呸呸！女鹅以后不拍戏的话，会做什么？】
她吸溜了一口奶茶，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应该会结婚。”
那时祝清枝觉得娱乐圈真没意思，已经答应了联姻，下一步自然就是领证结婚。
弹幕立刻沸腾起来，满屏的【补药啊！】
祝清枝看着快速滚动的屏幕，忽然笑了起来：“我到处飞的，反正不回家。”
这话一出来，很像插科打诨的玩梗，粉丝大多就打哈哈过去了，不过也有人顺着她玩：
【哈哈哈哈哈哈，不回家的女人，要记得发喜糖。】
“那必须的，就发巧克力！”
祝清枝随手拆开一块巧克力，猛然一惊。
她是知道闻祈名字的，但没太往心里去，现在发现他的名字竟然和她最喜欢的那个巧克力品牌的中文译名完美重名了。
“就发这个牌子好了。”她把包装扯好展示给镜头看，藏着一点巧合的惊喜，“72%浓度，我最喜欢。”
当时粉丝只当是玩笑，毕竟哪个女明星会公开谈论婚嫁？还指定要发某个牌子的喜糖？
可此刻此刻结合小作文和那份突如其来的新年巧克力，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祝清枝是真的恋爱了，不是，是真的结婚了。
但就算是如此，闻氏集团官博的那一条【闻氏集团即日起终止与柳氏集团及其关联企业的一切商业合作，原有合约依条款解除。】微博底下依旧无事发生。
全是因为陆氏的财力，闻祈已婚的身份，没人敢猜测闻陆两家的联姻会出现第三者，所以大家第一时间把他剔除在外。
热搜发酵了好几天，关于「祝清枝结婚对象」的热度只增不减，也没人把闻祈卷进来。
对此闻祈莫名有些郁闷，这种郁闷在季岑发来「侮辱性」慰问时，他有点破防了。
【闻哥，他们都把我和嫂子绑一块了，我相信马上就到你了！！！】
这条微信一跳出来，他是毫不犹豫地打电话给季然，要求把季岑立刻丢到非洲去。
夜色已深，市中心繁华依旧，高楼大厦的霓虹纵横交错，映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像一架精密的时光机器，正切割着时间。
闻祈静立在窗前，指节用力按压着发胀的太阳穴，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城市的微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影。
这时，杨青轻敲两下门后推门进来，又重复了一遍柳家的诚心：“闻总，柳董一家还在接待室等着，希望能当面致歉。”
“不必了。”闻祈声音冷淡，“让他们好自为之。”
杨青看他脸色不太好，但不应该是为了柳董的事儿烦心，他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这种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是最优解。
他几乎没逗留，就把空间留给了闻祈。
果然，杨青前脚刚走，闻祈就拿出手机，拨通了祝清枝的电话。
“干嘛拿季岑出气？”电话很快接通，祝清枝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划破了室内的沉闷。
闻祈没想到季岑的状这么快就递到了祝清枝耳朵里，所以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密切了？
一种更难以忍受的烦躁，有如疾风劲草般的韧劲，在心口几经按压却愈演愈烈。
他低头，有些粗暴地扯松了领带，干涩的喉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嗯。」
藏着一点委屈，似乎还想要掩饰。
祝清枝本来趴在床上看剧本，猛然察觉到闻祈转瞬即逝的情绪，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南城偏僻，难以见高楼，夜幕低垂，繁星密布，一览无余。
祝清枝望着星空，几乎一下子就猜到闻祈是为什么不开心。
“看问题要换一种思路呀。”她对着话筒轻声说，“网友觉得我不会插足已婚人士，这是多高的评价啊！”
“网友肯定是认可你高尚的品质，绝不会婚内出轨，你应该高兴才对。”
闻祈那边静默一瞬，对于祝清枝口中的「高尚品质」提出异议：“那以后要是爆出来是我骗婚，算不算不道德？”
“嗯……算？不算！”祝清枝思考着，好像是想安慰他，但其实并没有，她撑着下巴慢悠悠翻过一页剧本，“咱俩签了协议的。”
她总算在闻祈身上尝到一点言语压制上的甜头，电话那头静谧无声，听得久了，能听出办公室墙上挂钟走钟的机械声。
滴滴答答，时间流逝，不知怎的祝清枝心里竟然翻出一点不忍心。
她突然意识到，闻祈刚刚的问题并不是顺着她玩笑话的玩笑，而是认真的。他此刻的沉默，更是一种不自信，是对自己卑劣行为的无耻。
这一瞬间，剧本上的密密麻麻文字变得模糊交融，跳进眼睛里更像一滩墨，她索性就不去看了。
她坐直身体，认真道：“闻祈，我开玩笑的。”
“我”闻祈的呼吸打破了规律的走针，断断续续，由远及近。
他的忐忑，他的犹豫，他的紧张而这些情绪，是祝清枝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其实我考虑过很多，在你上大学的时候，我考虑过以学长的身份接近你，彼此熟稔的可能性。考虑过以陆曜好友的身份照顾你，彼此更进一步的可能性。但我知道，那时候你，不会想认识我。”
“再等你毕业，进了娱乐圈。我考虑过以投资商的身份认识你，彼此感情了解加深的可能性。考虑过以公司领导的身份捆住你，彼此依靠的可能性。”
“但无论哪一种身份，我都没有把握。因为上学的时候，你想要热烈的自由。在娱乐圈的时候，你想要最高的荣耀。”
“直到陆氏海外分公司暴雷那天，闻氏注资，我突然想到了联姻，而我也能确定，一旦我提出联姻，你同意的可能性，是百分百。”
祝清枝安静地听着，没发表看法，因为她知道，闻祈说的都是对的。
上学的时候，只想要珍惜热烈的自由，工作的时候，只想要得到想要的东西。闻祈无论以何种身份出现，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她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她自小就知道婚姻，对于她这样的家庭而言，重要又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有找到合适的目标，强强联合，家族才会越来越好。
不重要的是，个人情感的选择。
但好在，她不是一个感情泛滥的人，能克制，就算偶尔有一点苗头也总能掐灭，所以这二十多年她没有喜欢的人。也因此，她并不抗拒联姻。
祝清枝更没觉得闻祈卑劣，很多时候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要是在某一天遇到他，可能还真有「上去要联系方式」的冲动。
电话那端又陷入长久的静默，祝清枝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很轻地叹了声气。
她什么也没说。
这声叹息敲在闻祈的耳膜，牵引着躁动的心跳平缓下来。
有些事情或许彼此心知肚明，但没有说出口就都可以保有体面，但今天的他，突然不想有体面了。
也许是患得患失，也许是紧张的情感作祟，今天的他格外的不自信。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会因为「公开」而紧张。
“闻祈。”忽然她轻声唤他的名字。
闻祈下意识握紧了手机，指尖微微发白。
“嗯。”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看一眼微博。”听筒里传来布料细微的摩擦声，似乎是她调整了姿势，语气里也带着一种轻松的、甚至是有些俏皮的意味。
闻祈微微一怔，左手还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右手已经下意识点亮了平板。
特别关注的推送跳了出来：【祝清枝v：谢谢大家的关心，感谢某人的惊喜。//有事你就吱一声v：我的一天。】
而那一天，是闻祈求婚那天——
作者有话说：清枝[星星眼]：我来吧。
闻祈[爆哭]：嗯。
阿咩[星星眼]：我也可以！
第87章 想见你只想见你
祝清枝的博文让大家有点措手不及了。
按照她一贯的作风, 任凭外界风雨飘摇，她都岿然不动，出道三年从没回应过任何。
这次不仅回应了, 还主动曝光了小号，这无异于给饥渴的媒体递上了新的挖掘素材。然而网友们挖地三尺，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祝清枝原来是搞笑女」的结论。
与此同时，朝星娱乐最新一条新年祝贺微博下面已经炸开了锅。
【费尽心思挖来的当家花旦居然已婚？这下有人要背锅了吧。】
【可预见的高额违约金，高层这个年过得开心吗？】
【我赌朝星和祝清枝关系不一般, v我50告诉你真相。】
【祝清枝隐婚欺骗粉丝, 内娱独一份，支持封杀。】
第二天上午十点，朝星娱乐的官方回应来了：
【针对上一条微博的24.5w条评论进行抽奖，奖品内容：祝清枝新年礼盒同款巧克力一盒，新款iphone手机一部。现公布抽奖名单, 共计1000人。】
网友看得一头雾水。
【？？？搞抽象？】
博主回复：【抽奖名单公证过的哦～】
【艹，我在名单上，可我不敢给地址。】
博主回复：【巧克力和手机在线下门店报ID领取，或者折现都是可以的。】
【我发的那条评论好像不是很客气。】
博主回复：【涉及人身攻击的都排除在外咯。】
【你是疯了吗？】
博主回复：【庆祝老板取得名分，请大家吃喜糖。wink～】
好了, 这条评论直接将话题【朝星背后的女人】爆上热搜。
祝清枝在片场休息间隙, 一点开微博看到的就是这个。
丹妮这几天几乎是对她寸步不离，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现在并不是一个官宣的好时机, 但事已至此，接下来的很多新闻都不能受控制了。”
“嗯, 我知道的。”
丹妮抽走她的手机，低下头轻声耳语：“张斯越的经纪人被警察带走问话了，我也是第一次见经纪人坑自己艺人的。”
“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一次看清两个人。”
“你还欣慰上了！”丹妮是真想把手机敲她脑袋上，忍了忍，没好气儿道，“那你呢？网上舆论满天飞，全都想挖你的黑料。”
“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一是以后没人来烦我了。二是等网友挖完，发现我真的是完美无瑕。”祝清枝清纯甜美的脸上抛来一个极度违和的媚眼。
丹妮：“”
世界上真有如此自恋的人？！
“不要迷恋姐，姐已心有所属。”
祝清枝嬉皮笑脸地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屏幕上闪烁着来电显示，再定睛一看，她沉默了。
丹妮也沉默地离开了。
祝清枝抓耳挠腮，但没敢不接：“哥哥～”
“商量个事儿。”陆曜冷漠地打断她。
祝清枝心里「咯噔」一声：“什么？”
“【佳人】的许可证下来了。”
吓死了，她还以为她又犯什么事了。
她想了想，说道：“之前的事儿就算了。”
陆曜轻嗤了一声：“我就多余打这通电话。”
恰巧有工作人员来收拾垃圾，祝清枝塞上耳机，往旁边让了几步：“倒也不用这么说自己。你还是不多余的，柳筱宁那事儿我不就听你的了嘛。”
“听我的？你最好是听的我的。”陆曜懒得搭理她，“网上的议论一时半会不会停，你考虑一下，干脆把你的身份一道公开算了。”
祝清枝学乖，笑嘻嘻地说好话：“听你的！”
陆曜明显是被她哄好了，声音都缓和不少：“算了，风口浪尖上不是最优选。”
“你说的都对！”
“是吗？”
陆曜的这句话出来，祝清枝就再不敢闹了。她很怕他再像上次那样飙出一些让她措手不及的话。
“我要去拍戏了。”她一本正经地开口。
陆曜也没追着她杀：“晚上一起吃饭，我在南城有个项目。”
“几点？我今天要九点收工。”祝清枝看着场记小哥朝他挥手，用力点了下头。
“不着急，到时候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祝清枝只来得及给闻祈发了条微信，就赶着开拍了。
闻祈正被集团董事的争吵烦得几乎要灵魂出窍，祝清枝的消息发过来，目光扫过，他眼底深处的烦躁和冰冷瞬间消散。
会议室里，几位董事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他抬起手，指节在实木会议桌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清脆的声响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和柳氏有关的所有项目全部关停，具体的损失评估和替代方案，企划部已经做好了详细报告。现在不是讨论要不要做，而是讨论如何执行。”
闻祈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动作优雅却带着迫人的压力。
“如果仍有异议，”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刚才叫嚣得最厉害的李董，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可以选择套现离场。”
说完他拿起手机就离开了会议室，萧敖紧随其后，十分疯狂地陪笑脸。
等会议室的门完全关上，萧敖脸上的假笑落了一点，转身三步并两步追上闻祈，把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闻总，新物色的四家建筑公司资料都在这里。”
“今天下午和明天的安排推迟，帮我订一张下午飞南城的机票。”
萧敖真想一头撞进玻璃墙。
闻总三天前刚飞回来，集团这里烂摊子还没收拾完，现在就想要消失了？
京市飞南城要六小时的时间，这是与他失联的六个小时啊，他真的压力山大。
萧敖深吸一口气，垂死挣扎试图唤醒闻祈最后的良知：“闻总，下午三点约了银监的王局，明天上午还有董事例会”
闻祈摁下电梯：“全部改期。”
“明白。”萧敖放弃抵抗，立即掏出手机，“最近一班飞机是下午一点，到时候袁朗在一楼等您。”
就在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闻祈忽然开口：“本月绩效翻倍。”
萧敖看着下行的电梯指示灯，默默收起手机。为了钱，压力就是高成珠穆朗玛峰，他一定可以的！！
*
南城片场，祝清枝结束最后一场戏的拍摄。
张斯越从戏里的满血状态立刻萎了下去，走前祝清枝拍拍他的肩，塞给他一块糖，其他没多说什么。
今天比预计的收工时间早了一小时，陆曜的消息是半小时前发来的：【我在化妆楼后门等你。】
闻祈的消息比陆曜的要稍微早一点：【今天几点收工？】
祝清枝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陆曜，所以就只回了闻祈的，然后匆匆卸了妆，换下戏服，就往外跑。
远远看见陆曜靠在车边等她，她连跳三级台阶冲到他面前：“哥！”
陆曜嫌弃地瞥她一眼，忽然皱起眉，一手摁上她的眼睛：“哭了？”
祝清枝：“”
哭不哭的不知道，他这一摁，她感觉自己会瞎。
但陆曜也是关心她，她心里暖一阵凉一阵，祝清枝拍开他的手：“戏里哭的！你能不能温柔点？！”
陆曜拽着她的麻花辫，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去：“上车，带你去吃饭。”
祝清枝系上安全带，就翻出手机想看看闻祈的回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你在哪儿？】
由于祝清枝拍戏的时候，几乎不看手机，再加上今天的戏份又很密集，她和闻祈聊天总是在互相留言。
她完全忘记告诉他，她晚上和陆曜吃饭的事儿。但这条消息的意思，他不会是
祝清枝忙摁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陆曜刚绕到主驾驶，听到她的动静儿，无奈回头，一句「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说一半就卡在嗓子眼。
嚯，还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哥。
他手肘撑在门框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好整以暇地看着祝清枝小跑过去。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她的声音脆生生的，眼尾一点红，潮湿中映照着闻祈的脸。
闻祈把她散开的围巾紧了紧，笑道：“嗯，想见你。”
祝清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眼神有些躲闪：“我哥来南城出差，晚上和他一起吃饭，忘记和你说了。”
“傻瓜。”闻祈捏了捏她的脸颊，“我没生气。”
“没生气我也要承认错误的嘛。”
“你工作起来什么都想不到，这是敬业，很正常。”闻祈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下。
“刚拍了场哭戏。”祝清枝下意识摸了摸眼角，“妆没卸干净？”
忽然，一声短促的喇叭声从身后传来。祝清枝猛地一回头，发现陆曜双手撑着车顶横梁，一张俊脸上写满无语。
“两位。”他拖长了尾音，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这里还有个人呢。”
祝清枝「嘿嘿」一笑：“今晚我请！”拉着闻祈的胳膊就往车子那里走。
陆曜挑眉：“我订了襄理的包厢。”
“我在云境订的位置。”闻祈看向祝清枝，“你想去哪？”
祝清枝扯了扯嘴角。
看这架势，要不然还是不吃了吧。
最后祝清枝哪个都没选，只说明天早上要早起，理所当然地选了离酒店最近的一家餐厅。
餐桌上，没出什么幺蛾子，但祝清枝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碗，最后是一口都吃不下了：“你们这是要喂猪吗？”
“你说你自己，别带上我。”陆曜放下筷子，抬腕看了眼时间，慢条斯理地问道，“我听说柳氏那边给你压力了？”——
作者有话说：清枝[星星眼]：啦啦啦啦啦。
闻祈[星星眼]：啦啦啦啦啦。
陆曜[无奈]：没招了。
萧敖[加油]：我可以的！我是闻总的兵！
阿咩[星星眼]：又是我喜欢的三人组。
第88章 工作是做不完的
“有些人迟早要清退出去, 这次正好是个机会。”闻祈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抹辨不清意味的弧度，“哥要帮忙？”
陆曜刻意放缓了语速, 带着点玩味：“我来南城是忙工作，闻总来南城也是为工作？”
他特意在「工作」二字上加了重音，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一旁的祝清枝。
话外之音再明显不过。
你挺闲的，还要我帮忙？
更深一层的意思，是在暗示闻祈这趟南城之行, 分明是假公济私。
祝清枝闭了闭眼, 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会打哑谜。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要回去睡觉了。”
“还开不起玩笑了？”陆曜指尖扫了下垂在眉眼间的额发，发出夸张的「啧啧」声, “楼下可全是记者，现在出去，明天的新闻肯定还是你。”
不怀好意的语气，明摆着想让她炸毛，祝清枝忍不下去了, 一把抽出他捏在手心的餐巾摔在桌上, 然后一手拉一个，视死如归的架势：“一起走！”
“哎哎哎, 我可不想上娱乐新闻。”陆曜也是第一个不干，人都没出包厢就甩开了祝清枝的手。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 陆曜来劲了，拖长了调子：“朝朝现在可是风口浪尖的人物，这一左一右带着我们俩出去, 明天头条标题我都想好了。”
祝清枝：“”
不用他说，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她瞪他一眼，但没搭理他，这人越搭理越来劲。
“今天郑导他们也在这里吃饭。闻氏分公司新项目落地，也在这里举办庆功宴。”闻祈给她顺了毛，又看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陆曜。
这俩兄妹掐架，年龄绝对不超过十岁。
“你不也安排了包厢打掩护，平白惹她做什么？”
陆曜耸耸肩，笑得一脸无辜，随后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往下看了看：“楼下那帮人还挺执着。行了，不闹你了。”
他转身，看向闻祈，这次语气正经了不少：“电影女主角的舆论动向，确实会直接影响项目。作为投资方之一，密切关注剧组核心人员的状态，也是分内之事。”
祝清枝发现了华点：“你也投了？”
“有些钱不赚白不赚。”陆曜轻描淡写地整理袖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金佛被某些人挖走了，别的地方总不能也不让我插手吧？”
很bking的发言，祝清枝控制不住地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她明白，陆曜的投资不仅是为了赚钱，更是用他的方式在支持她。
既然哥哥如此给力，那她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嗯嗯。”祝清枝表示赞同地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十分崇拜的眼神。
这次换陆曜觉得不太对劲了。
果真下一秒，祝清枝故技重施，再一次把善后这种体力活甩给了他：“哥，那楼下那些人就交给你啦！你最厉害了！”
然后她拉着闻祈跑得比兔子还快，几乎在陆曜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两个人的保姆。
另一边，曲风早已等在停车场，见到闻祈立刻递上车钥匙，最一辆普通的黑色别克。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车子驶离时没引起门前狗仔的注意力。
路灯下的树影极速后退，很快就到了酒店。两人依旧分头行动，祝清枝先到的房间。
一进门，她就踢掉了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监控舆情。
很不错，哥哥的效率还是很可以的。
她正准备给他发一个「平安抵达目的地。」的报备信息，身后就起了一阵风。
下一瞬，温热的身躯从身后逼近。闻祈一手扣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握住她拿手机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将她转向自己。
“别看了。”
深邃的目光，吻来得突然而炽烈，带着积压已久的思念，将她未说出口的话语尽数吞没。
手机从掌心滑落，祝清枝在短暂的惊讶后便回应起这个吻，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他的衬衫前襟。
他托着她的腰，一步步将她带向落地窗前，夜色如墨，静谧又柔和，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她咬住他的唇，杂乱无章的心跳渐渐拨正，极速流逝的时间慢慢停顿，暧昧的气息流转。
闻祈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指腹轻抚过她微肿的唇瓣。祝清枝的脸颊上已晕开几点红晕：“今天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只是开心？”闻祈的指腹仍在她唇瓣流连，眼底暗潮汹涌。
祝清枝迎着他，亮晶晶的眼眸理直气壮：“不然呢？”
闻祈的目光黏在她的眼眸，伸手把她的麻花辫拆开，很有耐心地用手指一点一点梳顺，“我很想你。”
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祝清枝能感受到他指尖穿过发丝的触感，带着某种虔诚的意味。
这样温柔的闻祈，比刚才那个强势吻她的男人更让她心动。
她紧了紧手指，声音哑中稍带着点颤：“我不想你这么累，你工作很忙”
“工作是做不完的。”他的指尖顺着她的发丝滑下，落在她的后颈，轻轻揉捏。
祝清枝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与此同时，他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朝朝，你看看我好不好？”
该死，他在撒娇！
祝清枝心跳漏了一拍，耳根悄悄染上绯色，她强装镇定地别过脸：“我哪有？”
闻祈的指尖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迫使她直视自己：“没有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祝清枝对上他含笑的视线，心跳得更快了。她强撑着反驳：“我这不是在看着你吗？”
“不够。”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的下唇，目光灼热，“我想你眼里只有我。”
这句话让祝清枝彻底败下阵来。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头，闷闷地说：“你明明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
“说清楚。”闻祈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想谁？”
“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闻祈”
他低笑一声，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换个称呼？”
祝清枝的脸颊顿时染上绯红，她下意识想躲开他灼热的视线，却被他轻轻捧住了脸。
他的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叫老公。”
她咬了咬下唇，在他专注的注视下终于轻声开口：“老公”
“没听清。”他故意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再叫一遍？”
她稍稍抬起头，水盈盈的眼睛望着他，诚挚又热烈，“闻祈，我很想你。”
闻祈的喉结轻轻滚动，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情感。他收拢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我也很想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满满的思念与疼惜。祝清枝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这些天拍戏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
“我知道你很难过。”
祝清枝在他怀里轻轻一颤。原来他都懂，懂她看到那些恶评时的委屈，懂她面对粉丝失望时的自责。
“确实是我的不对，我以为我会平衡的很好，可实际上并没有”她的声音越说越低，甚至能听出一点点哽咽。
闻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没有人能真正做到万无一失。重要的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付出真心，问心无愧就好了。”祝清枝忽然撞了撞他的下巴，“做好我能做好的，做到我能做到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努力的释然和坚持，闻祈吻了吻她的额心：“嗯，那就按你想的去做。”
*
网络上关于祝清枝的猜测只增不减。
但这次阵仗闹得实在大，不仅京市各大家族为其撑腰，她的微博小号表露的东西也能看出她自小的生活条件就很好。
再加上柳筱宁和徐东合谋，涉嫌污蔑诽谤、敲诈勒索等多项罪名，二人皆被不同程度地判刑，大家都不敢发表太多恶意揣测。
紧接着合作过的演员，剧组工作人员也纷纷发声，朝星娱乐适时放出新剧花絮，将公众视线引导回作品本身，再加上大批量的粉丝维护，舆论对祝清枝没造成太大影响。
代拍这一产业链被打压，许多剧组的负担减轻不少，而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柳氏集团也宣告破产。
但对于企业来说，集团发布的那则简短的「终止柳氏合作」的声明，企业规划和资源几乎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调整。
杨青更是闻氏朝星两头跑，好不容易以为一切将要清净了，朝星又送给他一个大礼包。
“杨总监，慕双清那边提出解约。”——
作者有话说：祝清枝[星星眼]：我。
闻祈[星星眼]：我就是我。
阿咩[星星眼][爆哭]：无法自我。
第89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不公平待遇, 这是什么意思？”杨青的手指点了点律师函上的「事实陈述」。
经纪人安琪站在桌前，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她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杨总，这里头可能有些误会。不过双清的资源一直不算太好，这也是事实，至今一部S级的女主戏都没有拿到。”
“出道一年半，还主攻综艺, 刚接触影视剧就想要S级女主？想要也可以, 业务能力得够啊。去年年底王导那部戏，是她自己不争气没把握住机会，怪得了谁？”
杨青摁了摁眉心，一个头两个大，“解约, 我没意见。但用「不公平待遇」这种理由，不成立。”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静候的法务部负责人李然，“法务部按照正常流程走，必要的时候，直接走诉讼程序。”
李然刚要点头领命, 安琪却抢先一步, 明显急了：“杨总！这事儿肯定还有协商的余地，真不至于走到诉讼那一步！双清她年纪小, 可能是一时冲动，我”
“安琪。”杨青抬眸, 言语冷淡，“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 我希望你拎得清。”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在场的几个人心里都门清，慕双清的这封律师函是同步发上网的。虽然全文没有提及祝清枝，但「朝星娱乐」和「祝清枝」早就被外界视为一体。
而在祝清枝本就在风口浪尖上，慕双清来这一出，无异于在公开指控公司所有资源都倾斜给了祝清枝，其他人全是她的垫脚石。
这不仅仅是解约，这是赤裸裸的背刺和落井下石。
安琪内心焦灼万分，像被架在火上烤。她明白慕双清这事做得极其不地道，想解约可以谈，朝星在这方面向来不算苛刻，只要诉求合理，通常好聚好散。
千万条路可以选，慕双清非要选这一条，甚至都没知会她一声，脑子不是被驴踢了就是被人骗了。安琪在心里暗咒一声。
法务部李然见形势明朗，把律师函接过来：“收到。”然后现行离开了办公室。
安琪仍站在原地，而杨青已经低头继续处理工作，仿佛刚才的风波从未发生。这种绝对的冷静，比暴怒更让她感到压力。
“杨总。”安琪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双清这件事，是我没带好她，我有责任。能不能让我再和她谈谈？诉讼对公司、对双清、对太太，都没有好处。”
杨青头也没抬：“从慕双清发出律师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为她开脱，没必要，也没意义。”
“可是”
“没有可是。”杨青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评估这件事对太太造成的影响，并拿出应对方案。我不希望看到「朝星资源垄断」「祝清枝资源咖」这类话题在热搜上停留超过两小时。”
慕双清的「背叛」已成事实，那么她的价值就瞬间归零，此刻唯一重要的，是尽量减少她对祝清枝的伤害。
安琪喉咙发紧，最终只能低下头：“我明白了，杨总。我马上去处理。”
她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虚浮，就在她的手触到门把时，杨青低沉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安琪。”
她猛地回头，心里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只见杨青低头正签署自己的名字，动作流畅，语气依旧平淡：“拎不清的人，在朝星走不远。”
安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句话，既是说给她听的，也是为慕双清在朝星的前途，画上了彻底的句号。
“我明白。”她低声回答，拉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外，阳光刺眼。安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翻涌。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有两通未接来电和几条未读消息，都是慕双清发来的。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些属于「安琪姐」的温情已经被冷静所取代。
她没有回拨过去。
*
祝清枝看到新闻的时候也挺沉默的。
【云水谣】开拍不过一个月，她身上的新闻比她出道三年加起来还要多。
闻祈让她不用担心，杨青那边会妥善处理，她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慕双清解约的事儿把肖棠牵扯进来，而就在今天下午赵治勋来南城剧组走过一遭，紧接着就爆出「赵氏娱乐」大额投资【云水谣】的内幕消息。
他走后不到半小时，祝清枝，肖棠，赵氏娱乐，三个关键词触发，爆成一条【祝清枝和赵氏公子的二三事】话题冲上热搜榜首。
这事儿，闻祈也给她提过醒，甚至提前出手干预过，很多次话题在深夜刚起量时就被公关掉了。
但事情千变万化，总能被人抓到空子，就比如说她和赵治勋的同框图。其实应该是群像图，被有心之人截取，就成了二人甜蜜对视图。
顾荞对此事发表的第一个看法是：“我的老天爷，这张赵治勋拍得还挺帅”
祝清枝：“”
第二个看法是：“这咋回事？闻祈不行啊。我去给你辟谣。”
祝清枝的话还没开口，手机上就已经收到了特别关注的推送：
【减肥不吃荞麦面v：假的！造谣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祝清枝「啧啧」两声，对她的勇气表示欣赏：“你让赵时砚吞一千根针？”
短暂的沉默之后，祝清枝发现顾荞的博文下出现了博主评论：【特指营销号。】
祝清枝：“？”
白欣赏她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祝清枝如往常一样给闻祈留言：【下周你回来吗？】
最近几天，因为国外分公司出了问题，闻祈赶过去处理，两个人之间隔着8小时时差。
祝清枝的工作时间又是不固定的，所以除了闻祈熬夜等她打一通不长不短的视频通话，两个人一般都是通过留言交流。
此时那边已是凌晨三点，祝清枝没想到闻祈会秒回：【嗯，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一回。】
祝清枝皱了皱眉：【你还不睡？】
她的这句话刚发过去，闻祈的视屏通话请求就也弹了出来。
片场嘈杂，人来人往，祝清枝没太避讳，但还是找一个稍微清静一点的地方。
视频一接通，闻祈的衬衫依旧套在身上，但有些凌乱，灯光将他轮廓勾勒，更能看得出疲惫。
祝清枝咬咬唇，又看清他手边的咖啡杯，上面还冒着热气，嗔怪道：“你少喝点咖啡！这是你今天的第几杯了！！”
闻祈眼底漾开很浅的笑意，顺从地将手边的咖啡杯推远了些，动作带着点被管束的乖巧：“好，不喝了。”
他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因熬夜有些低哑。
祝清枝看着他眼下的淡青，心疼压过了刚才看到热搜的烦闷：“事情很棘手吗？都要这个点了还在忙。”
“还好，项目快收尾了。”闻祈轻描淡写，目光却细细描摹着她的脸，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你呢？”
他没明说，但祝清枝知道他在问什么。
她笑着把手机镜头稍微偏了偏，让片场忙碌的背景入镜：“就那样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荞刚才还闹了个笑话……”
她把顾荞秒怂的事儿当趣闻讲了。
闻祈听着，唇角弯了弯，但笑意未达眼底。
他看着屏幕里祝清枝故作轻松的笑脸，心脏像是被细线缠绕，微微发紧。他太了解她了，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心里承受的压力可能就越重。
“赵治勋那边”闻祈刚开口，就被祝清枝打断。
她摇摇头，眼神清亮：“照片流出的源头，杨青和丹妮已经在查了，郑导这边也在协调解决，你不要分心！”
闻祈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如果不是他临时决定出国处理分公司这摊棘手事，如果他人就在国内，能够第一时间掌握所有动向
那些人，怎么可能有机会钻这个空子？
那张被恶意裁剪的照片，又怎么会被放出来，掀起如此风浪？
他甚至能想象到，祝清枝看到那条热搜时，会是怎样的沉默。
她总是这样，看起来平静，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不愿给人添麻烦。越是这样，他心里的歉疚就越深。
他以为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有杨青坐镇，有公关团队随时待命。可他忘了，暗处的算计防不胜防，而最大的变数，就是他不在她身边。
祝清枝看出他的迟疑，放软了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总不能一直让你挡在我前面，对不对？而且”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故作深沉，“我又不是吃素的，你可别小看了我！”
闻祈看着屏幕里她故意皱起鼻子，显得「凶巴巴」却毫无威慑力的样子，心底泛滥的自责和无力稍稍消退。
“好，”他声音低沉，最终还是妥协了，带着无限的纵容：“好。按你的方式来。但答应我，有任何需要，立刻告诉我。”
“快去睡觉！”祝清枝下了命令，但又拐弯抹角问了一句，“对了，你下周直接回京市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安排？”
她的话题转换得太快，闻祈愣了一下：“先落地京市，政府有个投资项目等着签合同。”
“哦哦。”祝清枝应了一声，忽然她的眼神落到了不远处，一只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是准备继续开拍的意思。
“知道啦，大忙人！那你快休息吧，我也要去拍戏了！”
她也朝他挥挥手，没等他再说什么，便迅速挂断了视频。
屏幕暗下去。
闻祈握着手机，微微蹙眉。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她是不是在期待他去南城？——
作者有话说：清枝[坏笑]：哈哈。
闻祈[害羞]：嘿嘿。
阿咩[爆哭]：没赶上……
第90章 速食达人祝清枝
“请假？”郑导正在监视器前回放片段, 怔喜笑颜开，乍然听了祝清枝的请假申请，登时脸就拉了下来, “什么事？”
“嗯私事。”祝清枝觉得大事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郑导一双眼睛只盯着屏幕，根本不关心她的私事：“不批。”
这两天假其实是双方早就商量好了的，但没写到合同里。祝清枝之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如今看郑导这架势, 她不担心他不认账。
她担心他忘了。
可要是直接提醒, 好像容易激发矛盾。先哄吧。
“批一下嘛～两天，就两天！”祝清枝深吸一口气，没脸没皮地帮他摁了暂停键，“绝不拖延，我保证！”
郑导：“”
这俩小夫妻想干什么呢？前脚闻祈刚问完祝清枝的拍摄日程, 后脚祝清枝就来请假了。
其中绝对有问题。
“私事太笼统，请假内容得细说。”郑导缓和了下脸色，没表现出太明显。
祝清枝十分狗腿子地把茶杯递到郑导手边：“家里有人过生日。”
生日？果真和闻祈有关。
他慢悠悠接过，吹了吹，没急着喝, 人还往椅背上一靠：“生日而已, 可以明年再补。”
“明年是明年，今年是今年, 不一样的，我”祝清枝急了, 话说到一半就赶忙止住。
她挤出一个更甜的笑，顺势半蹲在导演椅旁，放软了声音, “郑导，求您了嘛就两天，我回来一定把进度赶上，一天当两天用！”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祝清枝耍无赖式的撒娇，有几分像是自己的小女儿，不过他不吃这套。
“一定什么一定？”郑导打断她，嘴角微微抽动，强忍着笑意，依旧板着脸，“剧组几百号人等着，你说走就走？你这叫无组织无纪律！”
祝清枝眨巴眨巴两下眼睛，郑导的反应怎么这么大？不是吧，真给搞忘了？
她揪着眉毛正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把假给请了，余光就瞄到郑导的手指正轻轻敲着播放键。
这是他心情很好的某一体现。
祝清枝立刻就明白过来，郑导好像在故意逗她呢？
她灵机一动，立刻换上更加诚恳的表情，半真半假地求饶：“郑导，我错了！下次下棋我让您三个子还不行吗？”
这话一出，郑导脸上那点强装的严肃彻底绷不住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祝清枝，对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李制片说：“老王你听听，这丫头片子还敢跟我谈条件！让三个子？上次连输我三局的不知道是谁！”
李制片随和，也跟着笑起来：“为了请假，主动申请受虐？清枝这是你的不对哈，假是早就说好的，再说了郑导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对吧？”
“对！您教育的是。”祝清枝一下子就听出来李制片是来给他撑腰的，她嬉皮笑脸地作势给郑导捶腿，“郑导您最好了！”
郑导：“”
他确实给忘了，这小丫头片子之前就说过四月初要请两天假来着。
他没让祝清枝真的给他敲腿，身子往前喝了茶，松了口，“好不好的另说，别耽误进度就行。”
“谢谢郑导！谢谢李制片！”祝清枝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临走时还双手合十，带着十分的恳切，“郑导，李制片，我请假这事儿，能不能先别告诉闻祈？”
两位老江湖对视一眼，有点没搞懂。
祝清枝突然有点儿忸怩，双手绞着，像她扎的麻花辫：“他在国外嘛，可能不一定赶得回来。”
郑导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抖了抖肩：“那你回去干什么？”
祝清枝忙伸手五个手指，一个「不」的意思，语气也没了刚刚的矫揉造作：“不能因为他赶不回来，我就不准备呀。万一他为了不让我失望，加班加点地工作。郑导你知道的，工作一着急，就容易出错！”
郑导喝了一口茶，又靠回去：“哦，不是担心他的身体？”
祝清枝被问得一噎，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却依旧没松口：“没有。”
“但工作不出错，身体自然就好啦！”祝清枝立刻挺直腰板，嘴硬得理所当然，“我这也算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效率更高。”
强词夺理的话让旁边的李制片直接笑出了声。
郑导更是被她神奇的脑回路噎得一时没接上话，手里的茶杯都差点儿给摔了。
半晌他放下茶杯，没好气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把今天的两场戏拍完，你要是状态不好，别想走！”
祝清枝如蒙大赦，脸上瞬间雨过天晴，笑得见牙不见眼：“保证高质量完成！”
她说完，脚步轻快地溜走了，马尾辫在身后一甩一甩。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李制片终于忍不住，笑着摇头对郑导说：“这姑娘，浑身上下就嘴最硬。明明心疼人家心疼得不行，偏要扯什么工作效率。”
郑导哼了一声，重新拿起对讲机，嘴角却带着压不住的笑意：“跟闻祈那小子一个德行！记得上次那小子来探班吗？明明是想人了，非说是来视察投资效果。这俩人啊，真是天生一对。”
*
祝清枝紧赶慢赶到京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顾荞自告奋勇来接的机，晚上两人就窝在顾荞城北的小公寓里。
顾荞缠着她不让她睡觉，鼻子几乎怼到她的鼻尖：“搞这么神秘，给我听听你的安排！”
祝清枝把她的脸扳回去，又用被子把她里三层外三层缠了一圈：“没什么安排，小生日而已。”
“小生日？而已？”蚕蛹宝宝顾荞瞪着两只眼睛，“你当我傻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其实是还没想好，他的性格应该是不喜欢大阵仗的。”祝清枝给顾荞理了理杂乱的头发，然后拿出手机对着顾荞「咔嚓」就是一张，“真可爱！”
“你第一天知道本小姐的可爱？”顾荞自恋了三秒，又迅速进入状态。
她在被卷里蛄蛹着抗议，奈何手脚都被裹住，活像只翻了壳的小乌龟，“祝清枝！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祝清枝笑着躲开她的「头槌」攻击，扶住她的肩膀，没让她栽到地上：“真的，没骗你，我真没想好，但总之能陪着他就很不错了。”
她的眼神在暖黄的床头灯下变得柔软，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是一种憧憬，是一种期待，是顾荞只在当年她决定进军娱乐圈时见过。
所以她是真的很幸福。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最终顾荞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头抵在祝清枝的肩头，轻轻叹了一声气。
“真好。”她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看到你现在这样，我是真的为你高兴。”
祝清枝心头一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我知道。”
有些话不必多说，她们都懂。懂彼此为梦想拼搏时的狼狈，也懂此刻这份尘埃落定的安稳有多么珍贵。
但这样的安静只有几秒钟。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闻祈做丈夫还真不错的。”顾荞在她肩头动了动，故意用酸溜溜的语气说，“诶？当年是谁信誓旦旦地说，搞事业不香吗，谈什么恋爱结什么婚？”
祝清枝轻笑出声，毫不客气地戳穿她：“少来，当年说「闻祈那种冰山，看着就牙疼」的，好像也是你顾大小姐吧？”
“此一时彼一时嘛！”顾荞理直气壮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那时候谁能想到，这座冰山融化了，里面是温泉水呢？不仅帮你摆平那么多麻烦，还这么支持你工作。”
“唉，不像我，帮不到你就算了，现在还沦落到只有闻祈不在的时候，才能和你睡一张床，唉，我”
又来了又来了！
祝清枝面无表情地捂住她的嘴：“睡觉！否则我现在就回家！”
顾荞立刻消音，眨巴着大眼睛，做出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乖乖缩进被子里。
次日一早，祝清枝给闻祈发了一个「早安」，闻祈那边秒回：【我刚应酬完，明天一早飞国内。】随后弹出一个视频通话请求。
祝清枝根本不敢接，最后以「起晚了要迟到」为理由草草结束对话，就赶着去执行她今天满满当当的计划了。
去景山求平安符，做生日蛋糕，插花……而且由于昨天晚上她决定晚上自己在家做饭给闻祈过生日，只会煮泡面的速食达人祝清枝还得见缝插针地安排了一场烹饪课。
将近中午的时候她又收到了闻祈的微信，是他准备登机的报备消息。但让祝清枝有点疑惑的是，这班国际航班竟然不提供机上Wi-Fi。
不过她也没什么时间思考，她正在跟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做殊死搏斗。
傍晚时分，祝清枝终于带着一大堆战利品回到了家，一到家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瘫在沙发上，反而忙开了。
直到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好，她才打着呵欠上了二楼。
虽然真的很累，但虽然真的很累，但她的心却被一种柔软的期待填得满满的。她硬生生熬到十二点，给闻祈发去一条【生日快乐！】的祝福才昏睡过去。
夜里祝清枝睡得迷迷糊糊，却收到了一通电话，她凭感觉摁了接听，是熟悉的声音。
但熟悉里带着一点陌生的不确定。
“还没收工？”
祝清枝的大脑还被睡意笼罩，含糊地应着：“我在家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闻祈的声音清晰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哪个家？”——
作者有话说：清枝[星星眼]：开心！
闻祈[托腮]：开心。
阿咩[吃瓜]：开心～补上一章[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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