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晚上曾易青回到家, 很高兴的做了一顿饭,给丈母娘和小姨子接风洗尘。
吃饭的时候明香故意斜眼看他,眼里全是笑意。
曾易青知道自家媳妇儿想说什么, 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心, 跟她咬耳朵。
“媳妇儿,我不对我丈母娘和小姨子狗腿, 我对谁狗腿呀?”
明香更是笑得开心,在桌下拧了他的大腿一把。
曾易青凑得更近了
:“真的, 我这份工作闲不下来,也不好老请假。”
“虽然知道邻居嫂子们会过来帮忙,可也不能总麻烦别人不是?”
“一想到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 我就那个恨。”
明香睨他:“恨什么?”
恨什么?
曾易青想了想,总不能恨自己是个军人吧?
那不行。
可他还是是幻想,如果自己不需要出任务, 哪怕不是时时刻刻陪在明香身边,只是到点了能下班,那该多好。
曾易青摇了摇头, 打消自己这荒诞的想法,对明香说:“没事。”
明香不解地看着他,完全想不到他这样一个人, 有一天也会有那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曾易青见她用那双越加柔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心里的郁结一下子就开了。
他在桌下轻轻地按着她的手背, 低声说:“好在咱妈和妹妹来了, 这下我再也不用担心你在家里过得不好了。”
“明香, 你妈妈和妹妹真好,不愧是你的妈妈和妹妹。”
明香:“……”
确实,有了妈妈和妹妹的照顾, 明香更加悠哉悠哉起来。
李曼芸虽然因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生活作风上有些散漫,可干活那也能算是一把好手。
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带孩子,她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条。
明花虽然年纪小,却也是个好帮手。
这孩子又勤快,起得早,一大早就把早饭做好了。
等李曼芸忙着干其他家务的时候,她就抱着曾朝或曾阳出去串门。
一年前明香显然能够看出来妹妹是有些自卑在身上的。
自卑让明花泼辣,泼辣也是用来包裹自卑。
可一年之后再见,她发现明花像是突然沉淀了下来一般。
现在的明花虽然还会偶尔含羞带怯,但只要跟人处熟了之后,就比之前活泼了不知道多少倍,见人也不怕了。
明花说最喜欢去徐大姩家里玩。
她说因为徐大年姩总是乐呵呵的,而且不会很忙,总是能腾出手来帮她抱曾朝和曾阳。
有一次明香看到妹妹抱着双胞胎中的一个,和大宝站在徐大姩家门口说着什么东西。
年少的男孩儿和女孩儿之间,却一点儿尴尬气氛也没有。
说到什么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咧开嘴,乐得哈哈笑。
后面大宝还伸过手来把明花怀里的孩子接到自己手里,两个人又一同逗着包被里的孩子,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着面前这两小无猜的一幕,明香很是愉悦,但也想起了一件事。
她得送明花去上学吧。
在京市的时候,明香也跟李曼芸认真地谈过这件事。
当时李曼芸没有答应,让明花写信拒绝。
“读什么读?那破书有什么好读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在学校里受了多少欺负?
“你知道他们因为我而看不起你们姐俩,你还非要提起这件事,故意让你老娘难堪!”
既然是明花亲自写的,那自然也是明花默认了的。
明香干脆打电话到村委会,让人把明花找过来听,亲自在电话里劝。
谁知说到去镇上的小学去上学,明花的反应竟然非常大。
光听她那惊恐万分的声音,明香眼前就出现了只灰溜溜的鼠。
一只瑟缩在墙角的仓鼠,仿佛有什么猫在追着她要啃似的。
明香耐着性子又跟她分析了利弊,明花也不反驳,就是在那里窸窸窣窣地哭。
明香一向尊重他人命运,便没再提这事。
可现在,看着和明花一个年纪的大宝,她又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和小小年纪就儒雅又阳光的大宝相比,明花仍是显得有些瑟缩暗淡。
上不上学的都在其次,明香希望妹妹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体验一下中学校园生活。
性格兴许会更开朗些。
可这次,明花还是不肯。
明香有些失望,但她也知道,童年的创伤是难以摆脱的。
既然明花有这个天赋,不如让她自己再摸索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开出不一样的花朵。
如果强制让她去上学,可能适得其反。这朵花就在痛苦中枯萎了。
对于明香的这个决定,曾易青难得地表示了反对。
“媳妇儿,明花还是个小孩子,怎么能天天在家干家务,不去读书呢?”
“我知道你温柔善良重感情,但也不能太宠着孩子啊!”
明香大致的跟他解释了一下其中缘由,曾易青还是有些不认同。
“过去的事都会过去,且这里已经不是你们老家,没有人知道那些陈年旧事。”
“明花在这里读书不会受到委屈,而且这不还有我们在呢么。”
明香接受他的好意,但也懒得理他。
说白了,明花读不读书这件事,第一要看她自己,第二,要看她的监护人。
显然明香不是她的监护人。
明香只是想,先给妹妹一段时间,如果明花在这段时间内根本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在好好看书,那就再另做打算。
就这样,明花也留在了家里,每天帮着带孩子干家务活。
只是明香很快的发现自己这个妹对一天的规划非常有一套。
别看她白天抱着孩子到处晃,一到吃完晚饭,必然回自己的房间看书去了。
哪怕曾朝曾阳在哭,她也只是出来把他们抱给在干其他活的李曼云。
明香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那个还显得青涩的身影。
非常好奇自己这个妹妹会有怎样的未来。
希望是不错的未来。
*
曾易青因为小姨子的事,破天荒地跟明香产生了分歧。
还没等吵起架来,他就深刻地反思了自己。
这天晚上,他把两个孩子哄睡之后,就像只雄狮一样朝床上的明香扑了过去,连人带被子的抱在了怀里。
“媳妇儿,你都出了月子又过了两个多月了,今天晚上总可以了吧?”
明香冷笑一声:“小曾团长,你这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你前面还跟我说我不关心自己的妹妹,对这小孩儿的未来没有一个好的规划,现在却来那我陪你做这种事,你自己看看合适吗?”
曾易青抱着她连着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翻,两个人调了个位置。
他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一点,亲吻着她的指尖。
“媳妇儿,一码归一码。”
又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非常豪迈地咳嗽了一声,说:“算了,不管怎么样,都是我惹媳妇儿伤心了。”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处分,媳妇儿,你来处分我吧。”
明香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冷笑地看着他:“处分?那你跟我说说你手下的战士要是犯了错,你都是怎么处分他们的?”
曾易青被问得愣住了。
在闺阁床榻上被问及自己手底下的兵,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羞耻感。
如果是别人这样对他,曾易青一定会捏死他。
可在这羞耻感中却又浮现了一点别的什么。
曾易青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更粗重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捏死明香。
可他想……
曾易青双臂夹紧,青筋暴出。
“媳妇儿,我只是询问你的意见,不行的话就算了,反正十个多月我都这样忍下来了。”
“可你却偏要来招惹我。”
他在明香的耳边呼吸灼热:“我想干死你。”
明香丝毫不怕他的荤话,伸手在他的锁骨处流连。
“说一下啊,怎么惩罚的?”
曾易青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加跑五公里,写检讨,免去当餐的饭菜……”
明香眼里水光柔润,笑着看他。
“哦。”
她语气慵懒:“那行啊,大团长起来写一千字的检讨吧。”
曾易青:“……”
曾易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媳妇儿,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明香松开他的手臂,自己翻下来,好整以暇地半闭起着眼睛。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这几天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可不大好呢。”
“把我碰到高空又想摔下,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
其实一点也不难过。
因为知道从曾易青从的角度来看,这年头一个小孩最好的成长轨迹就是先学好文化知识,然后再在家里的帮助之下该当兵当兵,该当工人当工人。
这个时代可能有很多人读不起书,不大懂读书能带来多大的好处。
可但凡懂一点的,有点要求,家里又条件的人家,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辍学在家里做家务,带小孩的。
但明香就是想这么说。
曾易青望着她愣了好长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把浑身的燥热都暗暗逼回去,披衣服起身找纸笔写检讨去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拿了一份检讨给明香看。
明香是第一次看到他写的字,非常符合他的风骨。
冰霜冷冽一般的。
上面大胆地猜测了一下明香的想法,认真的分析
了一下他们之间冲突的原因,最后总结陈词。
“媳妇儿说的都是对的,我不该在媳妇儿这么辛苦脆弱的时候,不跟媳妇儿站在同一条战线。”
“以后我都会为媳妇儿马首是瞻,更不会惹媳妇儿伤心,永远都会把媳妇儿高高抛起,绝不落下。”
明香:“……”
明香把那检讨书折好压在枕头底下。
她侧着身,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那现在进行第二道处分,当餐不让吃饭。”
曾易青一听,笑了起来。
“那你可惩罚不到我了,晚饭我吃得可撑了。”
明香将脑袋一点点靠近,嘴唇微微张开,眼睛微眯,把自己的热量一点一点都给他,却又不碰到实质。
曾易青的喉头一下子就绷紧了,粗大的喉节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一把钻进被子,伸出修长有力的双臂,想把明香捉进怀里。
谁知明香出了月子之后,恢复得非常不错,居然很敏捷地逃脱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用那温暖柔滑的指腹轻轻点在曾易青的一边锁骨上。
“嘘,不许碰我。”
曾易青目眦欲裂地看着她,喉头紧张地又吞了口口水。
但明香不让她碰,他就不能碰,因为不知道香到底有没有彻底恢复好,能不能承受这样的事。
他深深地喘/息着,指节攥着被子,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闭上了眼睛。
既然还不能碰,那就赶紧睡觉吧。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来什么事。
这是曾易青第一次有一种马上就要对自己失去掌控的感觉。
总感觉新鲜刺激却又不大好,把他的眼睛烧得发红。
明香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的隐忍克制,心里却更加得意,不怕死地把嘴唇又一点一点凑了过去。
她今天看上了曾易青的锁骨了,两边锁骨骨节粗大分明,常年极限锻炼养出来的薄肌覆盖在上面,皮肤是麦色的,充满了张力。
在嘴唇几乎要触到那看上去又滑又有爆发力的皮.肉时,香的脖颈被一双铁钳一般的手给捏住了。
曾易青的声音听着显然比先前低沉几分。
甚至都有些哑了。
“媳妇儿,别闹,你的身体还没好。”
没等明香回答,又咬牙切齿地加了一句:“你就真的不怕我狠心禽兽一回吗?”
明香听了,脊背一僵,一股热流像一颗火种迅速的引燃了全身。
她偷偷低喘了几下,把胸中那股焦灼的渴望给压了下去。
随后又扬起那桀骜不训又带点儿懒洋洋的笑意。
“不是说吃饱了吗?我看你现在饿得很啊。”
曾易青实在没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媳妇儿,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免去当餐吗?”
明香笑着,任由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越握越紧,一点点把自己的唇朝他的嘴唇凑了过去。
她声音低而柔,带着狡猾的笑意。
“是啊,曾团长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现在才猜出来。”
“团长,你这反应速度也不怎么样嘛。”
曾易青的眼神越发灼热深沉,却又拿她没什么办法。
他拉着明香的手借势往自己怀里一带。
明香那红润的唇近在咫尺。
他知道那是一种多么柔软温和的滋味,那滋味怎么像甘霖一样滋润人的心田。
谁想预料中的触感却没有来。
明香在最后一刻把脸撇开了,在他的耳边低低地笑了起来。
“都说了不能吃了。”
“曾团长,你还记得你在接受处分吗?”
曾易青就那样抓着它那只手,狠狠地摩挲着她的手腕,深深地看了她好久好久。
终于,老婆才刚生产完没多久这件事还是让他泄了心思,凭着超强的意志力,把满身的燥热又给压了回去。
他喘着气,在明香的指尖亲了一口。
“睡觉吧,媳妇儿。”
明香却不肯,在被子里用足心蹭了蹭他的腿。
“不行啊,第三道处分还没有完成。”
曾易青咬了咬后槽牙,准备起身批衣服。
明香却一把揽住了他的脖颈。
“上哪儿去啊曾团长?”
曾易青这会儿都有些想死的心思了。
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哪怕是在最痛最难的时候,他都从来没有想过去死。
曾易青:“第三道处分不是跑五公里吗?多大点儿事?媳妇儿,你先睡,我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在他眉心亲了一口。
“他娘的!以后再也不惹你了。”
边说边要起身。
明香却把腿也缠到了他的身上。
呼出的热气打在曾易青的耳垂。
“这么喜欢跑步啊?”
“不过对不住了,最后一道处分是把你跑五公里的力气都用到我的身上……”
曾易青:“……”
曾易青目眦欲裂,才压下去的情潮一下子“蹭”地一下又被挑了起来。
他的手已经开始在解明香的衣扣,还能在被烧得混沌的脑海中保持着一丝清醒。
“明香,我妈那些妇产科医生朋友跟你说了现在可以同房吗?”
“你身上还有哪里会难受吗?如果你没准备好,我可以继续忍的。”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怕是拿刀子在我身上割,我也能不哼一声,一切以你的健康安全为准,你不需要迎合我,也不需要心疼我。”
明香自己整个儿结结实实地贴了上去,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放心,我也不是什么舍得糟蹋自己的人。”
她吸吮着自己咬过的地方,语音呢喃:“不想要吗?那你出去跑你的五公里好了。”
曾易青呼吸已经类似于什么兽类了。
他翻过身来,把明香压着,一下子就重新掌控了全场。
“媳妇儿,这话可是你说的!”
两个人一年多没有在一起,都恨不得把对方沁入自己的骨血。
然而就在他们万分激动的感受着彼此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的过道有脚步声。
应该是李曼芸下楼喝水去了。
于是两人停住动作,在微弱的天光中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对方。
明香很是尴尬:“还好我没怎么大声叫。”
曾易青见不得她露出这种示弱一般的表情,刚才的那一点儿尴尬一下子就被热情给冲没了。
他不但不觉得丢脸,反而低下来,用一双强势的眼睛看着明香的满脸红潮。
嘴角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明香,你猜你妈知不知道我在办你?”
明香:“……”
明香的脸一下子又热了起来,捏拳在他的心口狠狠锤了一下。
“你混蛋!”
曾易青的大手把她那没什么威胁力的拳头整个儿包在手心。
“媳妇儿,我在当着你妈妈的面办你。”
明香忍无可忍,仰起身来,在他的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闭嘴!”
这一通闹,两人出身的温度愈加更加攀升。
但因为都不是不要脸的人,所以都压抑着,不让自己发出来声音。
可越是压抑,那种感觉却越是强烈。
明香咬着下唇,守住破碎的声响,觉得自己都要痉挛了。
她越是这样,曾易青越来劲儿。
心里说老子不但把跑五公里的劲儿都用在你身上,还要把负重跑五公里的劲儿也都用在你身上。
这一年以来清汤寡水的夜间生活都快要把他逼疯了。
明香甚至吻都不肯让他吻,就是说累。
本来想换一种方式做一点取悦明香的事。
虽然不能直接满足自己,但看到明香被满足了,他觉得自己在心理上也能得到满足。
可孕期的明香还是接受不了。
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他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
曾易青在把明香逼得无处可躲的时候,抓着她的手指在指缝里亲了又亲。
“媳妇儿,以后不必要的时候别欠债太多,我怕你还的时候受不住。”
明香又骂了他一句混蛋。
两个人正如火如
荼地满足了一回,第二回就要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忽然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稚嫩哭声响了起来。
弄得曾易青当场骂了一声娘,却又不得不灰溜溜地爬起来,下床去抱自己那到点要吃奶的冤家女儿。
明香看着他冷脸检查女儿尿布的样子,趴在被子上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而曾易青一下子愣住了。
他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上了头就忘了,不能再让明香怀孕呢!
脑中就浮现那天明香的哭声,曾易青咬了咬后槽牙,决定再不碰明香一下,不行就洗冷水澡。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直到有一天蒋红莲从单位跋山涉水地又赶过来了。
当时明香和李曼芸、明花坐在大伞下面先吃点心边带娃。
蒋红莲风风火火进了院子,一看到李曼芸,就愣了一下。
这年头通讯不方便,不像后世那样可以打视频。
蒋红莲在明香结婚的时候又没有到,所以根本不认识李曼芸。
偏偏李曼芸长得一股儿风流样儿不像个好人,蒋红莲当即就眉头一皱,过来把李曼芸手里的曾阳抢在怀里。
她对明香说:“明香,这谁家媳妇儿,怎么没见过?”
又说:“你也别让什么人都抱孩子啊。”
明香:“……”
明香知道蒋红莲是不认识李曼芸才这么说的,可当即心下也生了些不快。
李曼芸看着再不靠谱,人家既然是自己的客人,也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这跟婆媳关系无关,不管是谁,明香都不希望别人质疑她的判断。
她让谁抱孩子,是她说了算,不许任何人插嘴。
但明香一向很大度,何况她大概也猜到蒋红莲是不认识李曼芸才会这么说。
于是明香就笑了笑,给两个人做起介绍来。
“妈,这是易青妈妈,我的婆婆,蒋红莲女士。”
“妈,这是我亲妈李曼芸女士和我亲妹明花小同志。”
蒋红莲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嘴角就抽了抽。
她是听说过明香家世,可真是不知道李曼芸是这么一副风流模样儿。
可不管怎么样,自己因为太担心孙女儿,就把人给得罪了,也不知道儿媳妇会不会生气。
于是再不喜欢李曼芸,蒋红莲还是露出一点笑容,很是官方道:“你好,亲家,真对不住,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李曼芸见是个穿军装的女生男相的军人,先是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亲家,即使气势弱,心里却也生出些不快来。
尤其这人还把她外甥女给抢走了。
李曼芸不管不顾了,双手抱胸往墙上一靠。
“哟,是嘛,那劳驾问你,你是哪个意思啊?”
明香:“……”
第72章
蒋红莲作为一个顶级的军医, 一向被人尊重惯了的,现在都低头道歉了,还被人这么一噎, 那脾气当即也是上来了。
她是怎么都想不通, 明香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有一个不讲道理的妈。
蒋红莲习惯了直来直往, 上前一步,就要跟李曼芸把话说清楚。
可李曼芸哪里见过那样的气势, 连女婿曾易青在她面前都温温和和的,面前这个女人却这么凶神恶煞。
于是李曼芸吓得立马就破防了。
她攥着手帕,捂着心口, 唉唉地哭叫起来。
“哎呀哎呀,可吓死我了!”
“当兵的了不起啊,这是要把我拖出去枪/毙吗?”
“明香啊, 我可怜的女儿,给他们老曾家生了龙凤胎,龙凤胎啊!”
“多大的功劳一件, 当婆婆的不但天天不在家伺候月子,还把两个孩子都让我女儿一个人带。”
她双手把手帕上下那么甩了一下。
“哎呀,看看这婆婆是怎么当的呀!不跟我商量就把我女儿强哄到这里来, 生了孩子婆婆还不帮着带, 现在还对我甩脸子!”
“我好歹也是客啊!”
她嚎得撕心裂肺的, 弄得隔壁周晚棠都从二楼探头出来看。
而明花抱着娃在旁边, 脸上已经又露出了那种羞耻、嫌弃又委屈的神情。
明香冷眼看着, 嘴角确带着笑意。
她看见李曼芸在手帕缝隙偷偷观察蒋红莲的反应了。
自己这妈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好像要把自己这么多年受的委屈找个由头全都发泄出来似的。
不过明香不嫌恶,反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毕竟这位是自己亲妈, 而且刚刚是婆婆蒋红莲对人家有偏见在先,发疯也不为过。
于是明香过来,准备从中调停。
可还没开口,就听蒋红莲冷冷对着李曼芸说:“都是我不对,是我说错话了,但亲家母,你这么得理不饶人地胡闹,你不嫌难看吗!”
一听这个,李曼芸就停住了动作。
她也不从手帕后面观察了,直接把手帕从眼睛上拿了下来攥在手里,双手握拳叉在了腰上,露出一节手帕尖儿。
“嘿!我胡闹?你居然说我胡闹?”
“是你一见我就说我不是好人!”
“再说了,我女儿嫁到你家,你家就是有天大的事儿也该先双方亲家见个面吧!”
“还说是当官的,这点事都不懂,我看你们家也是看着厉害,其实都是草包!”
“哦,不包括易青。”
这一说就开始攻击起家风来。
蒋红莲最注重的就是这个。
她自己娘家家风就不说了,中医世家且有文化,后面投身于抗战,为祖国立下汗马功劳。
她丈夫曾家更不用说。
现在居然被一个看上去就不靠谱的妇人质疑家风!被说不懂事!
本来蒋红莲确实是觉得对不起明香和明香家里的。
一家人都从军就是这么不好,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接到任务,什么时候能安安心心待在家里过日子。
可现在,被李曼芸这么一说,她什么都忘了。
蒋红莲抱着孩子,瞪着眼睛看李曼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曼芸平时被人欺负惯了,现在大女儿出息看,反而生出了一种反骨。
她叉着腰,把脊背挺得更直了。
“说就说!”
“真不知道我那么好一个女婿,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妈!”
“要不是我看我女婿人不错,我要去上头告你们拐/骗我家明香!”
这番话下来,蒋红莲就把孩子放回了小木床,上前揪住了李曼芸的衣领。
李曼芸吓得眼睛都瞪直了,把自己的手覆在她手背上,企图制止她。
蒋红莲一愣。
视线在她的手背上扫了扫,有些嫌恶地说:“还不把你的手拿开!”
她在医院工作,非常不喜欢别人的接触。
除了明香。
蒋红莲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儿媳妇就是她自己做的一块鸡蛋糕,香香的,软软的,干干净净的。
但别人?
呵,不知道带了多少细菌。
李曼芸吓得要命,呼吸都忘了,却还不忘嘴硬。
“
你打我还想让我放开?”
“你们当兵的都这么不讲理吗!”
蒋红莲觉得这人真的是次次都要踩在她的底线上,更是恼火。
这人要是她医院的,她能把她训到低头不敢再说一句!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
明香在旁看了,又是好笑又是惊讶。
自己妈虽然有时候无理取闹了一点,但胆子一向是很小的,属于是纸老虎那一类的,没想到今天这么刚。
自己婆婆就是曾易青的模版,看着冷,实则是从容淡定,而且其实非常讲理。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李曼芸给激出了这么极端的姿态。
一个是穿着军装的冷脸女医生,一个是娇软风情的农村女人,这俩居然能杠起来!
不过明香并不喜欢冲突,尤其是两个孩子还在睡觉。
孩子睡觉的时间是难得的清净时间,哪怕孩子不需要她自己带,明香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么贵重的时间,可不能被这两人的争吵给缩短。
明香也不多说废话,就走到两人旁边,朝她们笑了一下。
“不累吗?”
两人一见她那笑,就都各自松了松手。
在李曼芸眼里,自己这大女儿比先前的笑容多多了,可那压迫感可吓人多了。
而对于蒋红莲来说,她已经习惯于把儿媳妇伺候得高高兴兴了。
儿媳妇高兴,就会做好吃的点心,届时家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柔和甜香,整个家里的氛围都会变得让人心醉。
她在这里这么多天,早已不知不觉地离不开这种感觉了,所以她不喜欢让明香不高兴。
只是,亲家之间的嫌隙是永恒的。
蒋红莲斜眼看了一眼明花手里抱着的孩子,又把视线延伸,望了望稍远处木床里躺着的另一个孩子。
他们家的宝贝们,将来是要长成比他们爸爸还要顶天立地的人的,可姥姥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那眼尾自然上挑的样子,殷红的唇,细柳条一样的身子,还有那动不动就撒泼打滚的劲儿……
曾朝倒还没什么,曾阳是女娃娃,这要是被影响,也变成这副不正经的样子……
蒋红莲是越想越唏嘘,刚刚松了一点的手一下子又攥紧了。
弄得李曼芸只能高高地扬起头颅,不然根本无法呼吸。
而对于李曼芸来说,自己的女儿结婚的时候男方家里都没到场。
虽说女婿不错,但曾家毕竟是那样不得了的家世,眼高于顶,想欺负明香,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自己要是不在今天立一下威,将来明香在婆家一定会更受欺负。
老话说得好,高嫁吞针,李曼芸觉得自己是没什么本事,但也要让曾家人知道,自己家也是不好惹的!
毕竟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于是虽然吓得腿发软,却仍是死死地瞪着蒋红莲。
嘴唇都在发抖了,还不忘冷嘲热讽。
“怎么的?显摆你们当兵的手劲儿大啊?”
她把眼睛微眯,故意做出点媚眼如丝的样子,语气也变得虚了起来。
“哎呀,不是说我不是什么好人吗?”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颈脖子软着呢,你可小心别真把我给掐死了,不然你这身皮也要被扒下来了。”
蒋红莲被她那样子弄得一愣一愣的。
但马上就是愈加汹涌怒火。
她这个人,在长年的医疗生涯中,已经养成了正经、讲理的习惯。
见了这种胡搅蛮缠又不大要脸的就来气,恨不得把人狠狠揍一顿。
两个人这下就这么僵持起来,一个挑事,一个蹙眉加大手上的劲儿,一发不可收拾。
明香以前听过朋友讲婚后的家长里短,也知道些道道。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逃过了婆媳关系,却没逃过婆妈关系。
明香冷笑着看着她们一个硬得像石头,一个又软又难缠像是树上的藤,决定带娃回房间。
爱打打去吧。
谁想这时,曾易青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住手!”
他这一声,气势恢宏、寒气逼人。
就像是一枚表面全是冰剑的雪球,朝他们这边砸了过来。
明香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声音,当即心脏都颤抖了一下。
而那边,李曼芸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直接抖了一下。
挑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自己硬生生吞了回去。
蒋红莲也愣了一下,揪着李曼芸的手一松,落了下来。
她有些尴尬地低头整了整自己身上的军服,转头对曾易青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来。
“易青,回来啦?”
曾易青却不理她,只过去横在她和李曼芸之间。
他伸手扶住李曼芸,低着头看了看她身上,说:“哎呀,妈,您没事儿吧?”
“嗐,都怪我,没早点把我妈介绍给您认识,您看您吓到了吧?”
一旁看着的明香:“……”
到这时,明香才终于确认,自己这丈夫颇有些当影帝的潜质。
而且脑子转得很快,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那边,李曼芸有些羞涩的把刚才散下的头发往耳后别了别,说:“这个……妈没事,没事。”
曾易青揽着她,好声好气地把她往屋里带:“妈,您坐会儿,这几天真是辛苦您了,我去给您讨公道去。”
随后又回到院子里,仗着比蒋红莲高一个头,也把人给揽住了,往外走。
两人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回来了。
明香朝他挑了挑眉。
曾易青给了个“放心”的眼神。
果然,蒋红莲过来朝明香笑了一下。
“明香,对不住啊,今天是妈太以貌取人了,让你难堪,你原谅妈啊。”
看着她惯常冷峻的脸上露出这种讨好笑容,再想想她连日里两地奔波的辛苦,明香决定这件事到此为止。
毕竟蒋红莲确实不认识李曼芸,所以才会先入为主。
而且蒋红莲早已经跟李曼芸道了歉了。
只是这两个妈没一个是省油灯。
明香不怕冲突,却也不会喜欢自己家里老是鸡飞狗跳的。
于是心里还是涌起些不耐烦。
她已经决定要把李曼芸和明花带身边了。
这是对原主的交代,其实也寄托了她自己的念想。
而蒋红莲对她也很上心,以后肯定时不时也要来的。
这两个人不可避免地还要碰到一起的。
如果天天这么闹,就会像调好的奶油流心里有个没调开的疙瘩。
明香很不喜欢。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想到治理的方法,就见蒋红莲进了屋,主动跟李曼芸道起歉来。
“亲家母啊,我叫蒋红莲,怎么称呼你呀?”
“哎你别皱着脸了,都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啧,你这脸一皱,跟朵蔫吧了的花似的。”
明香:“……”
明香很好奇曾易青到底是怎么劝服蒋红莲的。
虽然知道两个性格不合的人不可能因为一句劝,以后就不再有摩擦,就能看上眼了。
可现在那两人停住争吵,让她的耳根子又清净下来。
这种感觉,还是非常舒爽的。
明香看了曾易青一眼,给了他一个笑意满满的眼神。
曾易青毫不介意有人看到,过来揽着她,在她头顶的发丝上亲了一口。
“媳妇儿,累了吧?”
“去床上躺躺,待会我喊你吃饭。”
晚上,明香抱着曾易青,例行悄悄话。
明香:“易青,你跟妈说什么了,让她拉下脸子跟我妈道歉去?”
蒋红莲那会儿道歉,李曼芸可没给她脸。
一会儿当没听到,一会儿阴阳着说自己出身贱,不敢让军官给自己低头。
弄得后面蒋红莲又有些生气了。
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对着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孩子醒了,她们高兴,去抱孩子,才和解的。
能把这俩劝住,曾易青也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曾易青笑了笑:“没说什么,就问她喜欢你,为什么不可以连带着喜欢一下你的家人。”
明香愣了一下,心里一股暖流而过。
“所以妈就答应道歉了?”
曾易青侧身过来一把将她按在身下:“那可不,我妈稀罕你稀罕得紧呢!”
明香抿唇笑,一双眼睛盛了星子一样看着他:“那你和妈到底谁更稀罕我?”
曾易青把她的声音吞了下去。
“那不一样,我是爱你。”
刚升级成为父母的年轻夫妻不像其他夫妻那样有很多养娃的烦恼。
毕竟两边的母亲都在帮忙,连着小姨子也都在为这个家操持。
于是二人更加浓情蜜意。
有一天,李曼芸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些生猪蹄,炖了给明香补补。
那猪蹄一下去,明香才稍微舒坦一阵子的胸膛一下子又涨了起来。
这次似乎更麻烦,因为以前还能轻松弄出来,今儿却不知怎么的,怎么挤,还是挤不干净。
用热毛巾敷都没用。
明香被那熟悉的胀痛感弄得心头烦躁。
晚上睡觉时候,她心
中熊熊大火燃烧,恨不得把床上的被子都给焚烧殆尽。
曾易青已经见她这状态一天,当即就受不了了,把她往被子里面按。
灯光被隔绝在外,两个人谁也看不清谁。
曾易青的声线显得有些犹疑:“媳妇儿,要么我帮你吧?”
明香正烦躁着呢,微微喘着气,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
“没办法了呀,易青。”
曾易青的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虚浮。
“有办法的。”
明香眼睛一亮:“什么办法?孩子们都吃饱了呀,放到我怀里,就直接把小嘴别过去,不肯再吃。”
曾易青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明香的血一下子冲到脑袋里去。
但过了一会儿,她不但接受了这个事实,还觉得有些刺激。
她往外头挪动了些身体,双手在被子里温柔地捧着曾易青的脑袋,倾身往前。
“那你试试吧,曾团长。”
自从这次过后,小两口一发不可收拾,那段时间,曾易青被喂得,皮肤都白透了几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件事,他们的两个妈,又暗暗掐了起来。
当天,蒋红莲见自己儿媳妇一整天都堵奶,心里烦躁得恨不得给自己来支安定。
对于产妇来说,乳汁多,不是什么坏事,可要是堵了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胀痛就不说了,有的人胸前硬得跟石头一样,那感觉可谓生不如死。
但要是发了炎,哼哼,那就不是生不如死这么简单了。
蒋红莲绞尽脑汁把明香今天做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
早上吃完早饭睡觉,出去散步,做点心玩儿。
中午吃饭,睡午觉,跟岛上军属们说说笑笑。
晚上吃完饭睡觉。
期间给孩子喂喂奶。
她一会儿觉得,是不是明香做点心时候尝了点心,吃到了黄油,所以把奶给堵了。
想想又不像,毕竟明香几乎每天都会做点点心吃,以前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就今天出现?
一会儿又问明香:“明香啊,孩子们是不是咬你了?咬破了就是容易堵奶。”
被明香笑了:“妈,他们还都没长牙呢!”
于是又给排除了。
蒋红莲又让明香热敷,谁知还是没用,可见是真的堵得不行。
正焦躁中,忽然听李曼芸在那跟明香显摆。
“明香,今儿的猪蹄对口味不?”
“是岛上陈姐给的,我跟她才认知几天,都好得什么样了,这岛上也不都是难相处的人嘛哈哈哈。”
蒋红莲:“……”
蒋红莲气得要命。
自己手底下医生不好好记病历她都没这么生气过。
她把蒋红莲按在厨房,高大的身形把李曼芸那弱柳扶风的身子衬得可怜。
“亲家母,你以后别给明香吃猪蹄了。”
她想了想,冷峻的脸上,目光刺人。
“不,以后你不许碰明香吃东西,菜我来烧,你帮忙洗洗衣服,坐客厅看你的电视就行了。”
李曼芸多敏感的人啊,一听她这么说,就受不了了。
“她婆婆,你才消停几天,又来找茬是不?”
“你撇下儿媳妇在外面的时候,也是我做的饭,也没见把谁给吃死啊。”
蒋红莲最讨厌就是她这副屁事不懂却还死犟的样子。
“没人说你把谁吃死,但你就快要把我儿媳妇害死了你知道吗!”
李曼芸简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嚯,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明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女儿,我这个当妈的,能把她给害死?”
蒋红莲的火都被她挑了起来。
“那可不!”
“你知不知道,你今儿那一碗猪蹄,可把明香害惨了!”
“她那要是再出不来,会发炎的,发高烧!你懂不懂!”
李曼芸一愣:“你是说,明香今天不舒服,是我那碗猪蹄引起的?”
蒋红莲冷笑一声:“那不然呢?”
气得赶紧给她科普。
“产妇不能吃太油腻东西,油脂会导致血液粘稠,通道被堵,你自己也是生过娃的人,你怎么能无知到这个程度!”
“你给她吃就算了,还瞒着我,真不知道你是安的什么心!”
李曼芸:“……”
安什么心?
能安什么心?
不过是想让明香知道,自己比蒋红莲更疼她而已。
真是好笑,在这里,她这个亲妈天天被当婆婆的挤兑。
偏偏连这边的邻居们都更喜欢蒋红莲,说什么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婆婆。
李曼芸知道自己不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人,就连明香和明花两姐妹都看不起她这个妈。
可她就是想让明香喜欢她,让明香知道她比蒋红莲好,比蒋红莲心疼她。
好心办了坏事,李曼芸心里别提多难受呢。
连眼尾都耷拉了下来。
虽然她嘴上还是硬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那怎么了?”
“我当时怀两个孩子的时候又没妈又没婆婆,也没人看得起我,过来跟我说,我怎么知道猪蹄不能吃?”
“再说了,你说不能吃就不能吃啊?大家都知道猪蹄是好东西,好东西就是能吃!”
蒋红莲差点给她气吐血。
这要是她手下的兵有这么无理取闹、油盐不进的,她真的会罚他抄一百遍病历!
蒋红莲不想让明香为难,于是捏着拳头走了。
这次的事件就这么过去。
从此以后李曼芸要想给明香做点什么新奇东西,都会跑去岛上的诊所问问何医生能不能吃。
蒋红莲也是说到做到,像防贼一样防着李曼芸。
蒋红莲:“你去问何医生,还不如直接问我。”
“不管怎么样,只要我认定不能给明香吃的东西,就算是何医生说可以,我也不会让你弄给她吃。”
弄得李曼芸气得头发都甩散了,用手撕扯着自己的手帕。
“易青也是军人,他还是个男的,也没见像你这么不讲道理!”
蒋红莲:“反正谁也不能害明香,她亲妈也不能。”
李曼芸:“……”
失心疯!
还是个军医呢,呸!——
作者有话说:一些家长里短,大概还有一万字左右开始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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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自那以后, 李曼芸和蒋红莲之间的冲突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很聪明,知道曾易青不好惹。
再闹,吵到明香和孩子, 说不定会把她们打包, 各自送回各自的家。
加上其实她们也都不想吵到明香,更别说明香也不是好惹的, 于是后面就变成了表面和谐,暗地里较劲。
明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们的梁子已经转为地下, 劝了几回,也就不劝了。
只是仍不免有些烦躁。
谁想这事还没解决,新的矛盾又来了。
明香曾经在网上刷到过段子, 说婆媳关系里有一件非常典型的冲突。
就是老人带孩子会很宠,什么都想让孩子尝尝。
可几个月的孩子还没长牙,又或者不好好吃饭, 她们就会自己把食物给嚼烂来,嘴对嘴喂给孩子吃。
明香当时刷的时候真的以为是段子。
简直像是在看什么天方夜一般,惊讶一下, 感叹一句恶心就连忙划过。
可现在,当她站在大门口,看着李曼芸舀了一调羹鸡蛋羹, 往嘴里一含, 低头就吵怀里的曾朝凑过去, 她如遭雷劈。
本以为明花也在那里, 会立马制止李曼芸, 谁知连明花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反而有样学样的也舀了了一调羹,嘴对嘴要喂给曾阳!
明香人都麻了, 赶忙喝止:“等一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明香到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天,第一次感觉到生气。
她过去,跟妈妈和妹妹狠狠地普及了一下卫生知识。
愣是从阳光刚出来一直讲到晌午。
李曼芸倒是很配合。
虽然一开始有些抵触,说连自己女儿也嫌弃她脏。
但到底还是答应了。
明花则很是不解,说看到村里的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阿秀要是不这样喂弟弟,她那弟弟吃个饭得吃一天,就根本做不完其他事了。
明香扶额,干脆警告。
“不管别人家是怎么样的,我们家不搞这个。”
“事情做不完等易青回来做,我也可以做,只是你们不让。”
“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和易青也能负担这些,不过是辛苦一点。”
她这话说出来就是摆明态度了。
果然,明花再也没干过这事。
李曼芸也消停了。
明香本来以为她们听进去了。
但她实在低估了这年代某些人某些习惯的根深蒂固。
现在李曼芸不
当着人的面这样喂孩子了。
她把孩子抱出去喂,说是出去溜溜,但一手端了饭碗,一手抱着孩子,见没人看见就喂一口。
生怕孩子因为没牙吃不了大人吃的东西而受委屈。
有一种爱叫姥姥觉得我没吃到这个,好可怜。
这就有点恐怖了。
因为根本防不胜防。
你要是质疑李曼芸用嘴给孩子喂吃的了她就一脸无辜地看着你。
“没有呀,明香,你说的话妈都听得进去,怎么可能还干那事!”
明香很是无语,要不是她有几次碰巧亲眼看到,她都信了!
明香又生了孩子自己带的心思。
可李曼芸和明花如果回去老家,肯定过得不好。
而且明花还小,她还得观察明花一年,看看下一年要不要送明花去读书呢!
明香无法看着一个乖巧又勇敢还很有读书天分的孩子当着她的面陨落。
在后世,她每年都匿名资助了几个学习很好却因为各种原因读不起书的孩子。
有几个孩子甚至已经大学毕业,在各个领域发光发热了,还学她资助这样的孩子。
所以明香并不是很想把这俩送回去。
可这件事在她心里也是一个疙瘩。
她是真的不能接受李曼芸这样喂孩子。
正苦恼着呢,蒋红莲那边又来事儿了。
蒋红莲别看是个医生,可她的性格甚至比很多的战士都还要强硬。
曾朝和曾阳已经八个多月了,这会儿又到了深秋,该加衣服了。
可蒋红莲还是给他们穿的小短袖短裤。
明香劝了几次,她很是不解。
“明香,你呀,还是年轻,第一次当母亲,对孩子太宠了。”
“春捂秋冻知道不?孩子就是不能照顾得太精细,冻一冻才容易长大。”
明香:“……”
明香懒得里她,自己给孩子加衣服。
但明香这时候已经早过了休假期,需要做甜品,孩子兜兜转转就会回到奶奶手里。
然后,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就又少了。
明香这些天,是真的领教到了老人们的固执。
真的是油盐不进。
关键是你跟她们说话或者表示出气愤的意思,她们的态度都出奇的好,简直是滑跪认错的程度。
你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受着。
于是果然,孩子感冒了。
明香趁机让曾易青拿这事敲打蒋红莲:“我说得没错吧,妈?”
“先前是秋天,还没那么冷,倒也没什么,现在都冬天了,气温几度,连着大宝那样的大孩子都穿棉袄了,你还我给曾朝和曾阳穿上的棉袄脱掉,这能不感冒吗!”
谁知蒋红莲大义凛然一般。
“身为我们家的孩子如果连这点抗打击能力都没有,还像什么话!”
明香:“……”
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的程度。
明香已经在计划让这俩颇有主意的老太太送回去,让他们各找各家了。
这样做不好看,但能让她的孩子不生那么多次病。
只不过才刚纠结了没多久,就让她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
那天,明香午睡醒来,远远的看到李曼芸和蒋红莲在门口的大芭蕉树下对着站着。
从这里看不到李曼芸的正脸,倒是能看到蒋红莲那显然是被气急了而皱起来的眉头。
最后李曼芸有些尖利的声音传来:“你脑子是不是被你们医院的消毒水给熏坏了,现在都几月份了,我女儿说了多少次让你别给孩子棉袄扒下来,你非把他们脱得精/光。”
“你数没数他们这个月冻感冒了多少次?知道我女儿晚上带着感冒的孩子有多辛苦!”
“本来这么大的孩子,如果不生病的话都能睡着觉了,你倒好,见天儿的故意给他们冻病来!”
“蒋大医师,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当医生的?谁在你手上看病真是倒了血霉了!”
她说着,一边把手里拎着的棉袄仍到蒋红莲手上,一边故意凑近了点。
“我寻思不对呀,你自己都是个医生,怎么会不知道天冷要多穿衣服,你就是故意在给我们明香找事儿做是吧”
“你要是这么不为我的女儿着想,那晚上两个孩子你带,你来给他们喂奶把尿!”
“我的女儿不能垮掉!外甥我才不管呢,能有我女儿重要吗?!”
明香:“……”
蒋红莲听李曼芸这么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李曼芸,你别胡说,我跟明香好着呢!”
李曼芸:“呸!那你怎么还不快把棉袄给招招穿上?”
“我就是故意想把他给冻感冒好,让我家明香晚上睡不好觉吗?”
蒋红莲:“放屁!”
“这也没下雪没干吗的,穿了毛线衣就行了。”
“我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我这么养大的,现在哪个体格不比别人家的孩子好?你不懂就不要瞎指挥!”
明香听了,兀自心梗。
谁想一向胆小的李曼芸今天却格外的勇。
“那是易青和他几个弟妹运气好,没被你这种狠心的亲妈给弄死。”
“我再劝你一句,你要还是这样的话,今晚就把两个孩子带你屋里去吧,我女儿不是你家孩子,不吃你给的苦。”
明香:“……”
明香听得心里舒爽,心说李曼芸这话说得真漂亮。
可显然,蒋红莲也不是个好打发的,当即就直击重点,还给了李曼芸重重一击。
“那你呢?”
“你恶心不恶心?这么大个人了嘴对嘴喂我家孩子吃东西,还嚼碎了喂,多少细菌啊!啧啧!”
“不想让明香难做,所以不说你,你却屡教不改,你要把明香气死。”
明香:“……”
明香眼里闪着精光。
事情正在往意料之外的方向而去,变得好玩起来。
果然,李曼芸在听到这个的时候,声音都提高了。
“那怎么了?老祖宗们都是这么做的,孩子们小,吃不了硬的,不这么养,怎么长得大?”
蒋红莲一手拉着才刚能站立的孩子,一首忽然擒住了李曼芸的下巴,把她往上拉,拉的她脚跟都立了起来。
“放屁!我把我嘴里的桃酥嚼碎了,现在给你吃你吃不吃?”
然后明香就看到,李曼芸疯了一般挣扎起来,让她很实担心她手里抱着的增阳。
李曼芸奋力挣扎,蒋红莲却像是铁了心一般,朝她凑近,要把嘴里的东西渡到她的嘴里
最后李曼芸又抓又大,都尖叫起来。
“明花!明花你死哪去了,快帮妈打这个疯子!”
又丝毫不顾影响地嚷嚷:“救命!当兵的打人了!”
明香捂脸,想着不要吓到自己的孩子。
正要下楼去劝解,俩孩子果然都哭了起来。
两个大人一听到孩子哭了,突然就都停止了争吵,分
别把孩子抱起来,拍着背低声安慰。
“哦,宝宝崽乖,不哭不哭,奶奶和你们姥姥闹着玩呢,不是吵架。”
“阳阳怎么掉金豆子了?是饿了吧?姥姥给你做鸡蛋羹吃,啊!”
回来的时候,曾朝身上已经穿上了那件棉袄,那扣子从下到上,一直扣到了脖子下的第一颗。
李曼芸则是红着脸垂头丧气,时不时瞥一眼旁边走着的蒋红莲,那柳条一样的脊背都是僵直的。
活像一只被大狼狗押着往前的瘦猫。
那以后,明香再也没发现李曼芸给孩子嘴对嘴喂吃的。
甚至还撞见好几次这人反劝别人。
周晚棠二胎是个女娃,比明香的孩子早了两个月出生。
她婆婆把她大儿子带了过来,顺便给她带这个小女儿。
周晚棠的婆婆不是农村出身,是一个县城里的。
可她也有嘴对嘴喂孩子的习惯。
几个人坐一起的时候,她这样喂孩子一块饼干,就被李曼芸看到了。
李曼芸当即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呀!姐,您可别这么喂孩子。”
“您想象,要是谁把嘴里的东西嚼碎了喂你吃,你能吃吗?”
弄得周晚棠的婆婆见了鬼一般看着她,还捂着心口泛起了恶心。
她却没事人一样。
“这可不是我故意挤兑你。”
“我那亲家母你们知道吧,她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军医,对这方面可懂了。”
说这又想起了什么,自豪一笑。
“不过他是学了医才懂,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家明香没学医也懂,才是真有本事。”
为了佐证她这个说法,又说:“之前我不也都是这么喂孩子的吗?你们都看着我这么干的。”
“后来是我们明香跟我说这样不卫生,容易传染那个什么菌我才不喂的。”
“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于是从那以后,全星洲岛再也没人嘴对嘴喂孩子了。
而蒋红莲终于也放弃了她那套没苦非要硬吃的家族荣誉理念。
曾朝和曾阳再也没有冬冷夏热过,感冒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带起来比前面轻松多了。
日子重新恢复平静而充满希望的样子。
这天,周晚棠请明香去她家里喝咖啡。
喝了一会儿,周晚棠把她那小儿子从她婆婆手里抱过来,立在墙根。
那孩子站都站不稳呢,明香就有些担心地,一边过去张开双手虚虚护着那孩子,一边回头看向周晚棠。
“晚棠,你又在搞什么,你别把孩子给摔了。”
周晚棠却招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蹲在桌边,把两手拍了拍,笑着看那孩子:“浩浩,过来,妈妈抱你。”
孩子站在那里,身子软乎乎的都有些抖。
嘴巴也瘪了起来,眼看就要哭了。
明香看不下去孩子这样,就要过去把那孩子抱起。
谁知那孩子就带着这股委屈的小表情,迈开了脚步,张开了双臂,小鸭子一样一步步地朝周晚棠扑了过去。
明香:“……”
明香的心里涌起了澎湃的情绪。
那种感觉真的难以形容,就像是温热的潮水一下下地冲刷着人的理智。
她也算是看着浩浩长大的。
她记得一直到昨天,浩浩都还是被她奶奶抱在手上的。
明香转过脸来,用欣喜的眼神看着周晚棠:“这孩子……会走了?!”
周晚棠也笑得颇为动容:“昨天晚上学会的,今天特意让你来看一看。”
“明香啊,说实话,我生了两个孩子了,是都还是会觉得特别神奇。”
“没有人教他们怎么走路,可他们就是会突然有一天跌跌撞撞地向你跑来。”
明香点了点头,越看浩浩就越觉得可爱。”
从那以后,明香开始耐心地等待曾朝和曾阳让她大吃一惊。
蒋红莲知道了她的想法以后就笑,说没什么好期待的,孩子一般在周岁的时候都能学会走路。
明香没说什么,只一天天的盼着他们周岁生日的到来。
一晃到周岁生日到了,又过去一个多月,哪个孩子的腿都还是很软。
只有大人牵着才能站一会儿。
明香没当过妈,不懂这个,就难得的有些焦急起来。
尽管她依然表现得很稳,因为不想给家人心理压力。
可孩子们还是不会走路,甚至都有人来问她,为什么孩子们还没学会走路。
明香的心渐渐地就焦躁起来。
她倒不是怕孩子们不聪明,只是怕孩子们身体不好。
就这样带着焦虑一直生活了,一直又过了半个月,明香都想着是不是要带孩子去今世的医院里看看了。
还有一天她从食堂回来,她妈和婆婆各自抱着一个孩子过来接她。
小孩子在见到妈妈之后,挣扎着非要下地。
李曼芸一向心疼孩子便也没管,直接把孩子放了下来。
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忽然就迈开脚步,朝明香走了过来。
那一刻,孩子的姥姥和奶奶都不自禁地惊呼了一下。
但怕吓到孩子,又捂住了嘴。
明香则是本能地蹲下身子,张开双手,目光紧紧盯着他们,要把他们接住。
一共三四米的距离,两个孩子走得歪歪扭扭、跌跌撞撞。
他们像是还和他们的身体不熟,仿佛下一刻就会扑倒在地,摔个狗啃泥。
孩子们却浑然不知危险。
他们一模一样的、肉乎乎的脸上挂着惊喜又依赖的表情。
和明香一样的大眼睛亮亮的,几颗小牙白生生的映着粉红水润的唇。
嘴里含糊地叫着妈妈。
奶声奶气的。
明香一动也不敢动,一颗心高高地悬着,整个人如临大敌,却又肾上腺素飙升。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模糊了,灵魂像是漂浮在空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胸膛感受到两股撞击的力量。
身上一下子贴上了软乎乎的两个小人儿,浮在空中的灵魂骤然被拉了下来,然后一点一点稳稳落地。
直到孩子们咯咯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直到柔嫩的小手一个抓住了她的耳朵,一个捧住了她的脖颈。
直到脖颈的皮肤传来了口水的湿度,明香才终于从那种做梦一般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啊,就在刚刚,曾朝和曾阳都学会走路了。
明香的心就像自己的胸膛就那样,被孩子们柔软温暖的身体给填满了。
正沉浸在孩子们终于学会走路的惊喜里,一个让明香难以置信的消息又来了。
明花考上大学了。
是的,她考上了京市的一座大学的,学的自己最擅长的物理。
明香:“……”
明香人都麻了。
她大概知道自己这便宜妹妹应该是有点学霸体质在身上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高考刚恢复,这妮子也才16岁,就能考上大学。
这个年代上大学意味着什么,明香甚至比这年代的人都清楚。
一辈子不愁吃穿都已经是基操。
光辉灿烂的未来,青史留名的可能。
明花这个用泼辣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小刺猬,终于靠自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明香很为她开心,明香在她去大学报到之前,跟她姐夫商量,给她办了一场欢送宴。
本来是普普通通的热闹筵席,气氛非常快乐轻松。
谁知明花却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跪倒在她的面前。
那时明香还在桌上吃着自己最近刚爱上的臭鳜鱼。
那鳜鱼跟榴莲一个德行,闻着臭,吃着香得要命。
肉质紧实,咸鲜适中,浇一勺汤汁,能干两碗米饭。
明香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着这玩意儿真是要命。
谁知还没睁开眼就听见扑通一声,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扎着
双辫,泪流满面的准大学生。
明花直接给她磕了一个,小小的身子伏得低低的。
“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也不可能走上这么好的一条路。”
明香懵了一会儿,伸手要扶她起来。
她却怎么也不肯,在她面前跪得直直的,还保留着稚嫩的习惯,一直拿袖子擦眼泪。
明香见大家都往这边看,颇为尴尬,就说:“起来。”
“明花,你是有天分的,你的努力姐姐也都看在眼里,今天的一切都是靠你自己得来的,你不用感谢我。”
明花却不听,连着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哭的话都说不出来。
明香无奈,笑:“你是想要姐姐折寿啊。”
明花这才愣了一下,吸着鼻子起身。
“姐姐,我会努力的,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你会对你的孩子们好。”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妈不听话,又给你找事做,你就写信告诉我,我会回来治她的。”
明香:“……”
明香摆了摆手,让她不要打扰自己吃鱼。
明花就破涕为笑,又去感谢她姐夫一家去了。
后来,明花非要挤到明香床上,对明香诉衷肠。
明香这才知道,原来这次的考题,果然都是文科题。
第一道题就是让考生们用比喻和反问的修辞手法个造一个于某国家大事相关的句子。
第二道是论证伟人的某一首诗。
明花目光湿漉漉地望着她:“姐,我喜欢物理,要不是你跟我强调文史,我可能考不上这个大学。”
“我要的是当初,如果不是你买书给我读,我根本都不会碰它们。”
“姐,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可能都跟那些七七八八的家事和农活打交道了,我不想那样过一生,不想像妈妈那样,也不想像阿秀那样,我想要更自由。”
明香:“……”
明香到这儿,才终于感到了一丝唏嘘。
她那时候是想过,马上就要恢复高考了,也许自己这便宜妹妹可以去试试。
但也从来没抱过多大的希望,毕竟明花的基础太差了。
没想到随手一栽,却居然栽出了一朵王炸来。
第74章
明花去南市上学, 大半个军属院都来送行。
妹妹要去读书,明花就带原主多叮嘱了几句。
她知道这年代的孩子们和后世不一样,会显得更加彪悍一些。
就比如明花, 人家摊上这么个家庭, 和她姐姐一样,都是五六岁的时候就会独立做饭洗衣服了, 跟人干仗也是常有的事。
娇气?傻白甜?
不存在的。
可明香毕竟是从后世来的。
虽说后世也有家庭复杂、苦头吃得够够了的被迫自立自强的孩子,可明香并不在其中。
因此在明香眼里, 妹妹明花实在还是个小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娃。
一个人在外面,确实让人挺不放心。
今天天气不大好, 天色显得有些阴沉,海风也较平时张狂一些。
不过还没到需要停轮渡的程度。
明香摸了摸明花的脑袋,跟她说:“总之学习要用心, 吃喝玩乐也要上心,别给读成书呆子了,知道吗?”
明花自从考上大学, 对明香的崇拜和顺从更甚,当即就重重地点了点头:“姐,你放心吧。等我放假回来, 还要带朝阳两兄妹出去玩呢, 我自己都不学会玩怎么能行?”
明香:“……”
这时, 一直在旁看着明香侧脸的曾易青揽着明香的手指轻轻在明香肩头点了点。
“媳妇儿别担心, 我在南市的女战友已经答应了帮我看着点儿明花。”
明香转过头来, 有些狐疑地看向他:“你,求你的女性战友帮忙照顾明花?”
把“女”字咬得很重。
曾易青默默“嘶”了一声。
他知道明香是什么意思。
确实,他不喜欢找别人帮忙, 一般都是别人找他帮忙。
更别说找异性战友帮忙了。
可问题是,明花是明香的妹妹,他能看出来明花对这个16岁就能考上大学的妹妹的认可和关注。
至于为什么要找女性战友,当然也是为了让明香更放心一点。
他相信自己战友的品德和定力,可万一人家碰到明花就像是自己碰到明香一样,那可怎么办?
如果自己的战友跟明花搞到一起,曾易青觉得自己肯定要被老婆踹下床去。
曾易青:“嗯,是我表姐,通信兵,人很好。”
明香点了点头。
结婚这么久,他总是对曾家这两个字没什么具体的概念。
但是因为遇到类似于这样的事才想起来,哦,原来曾易青他们一家到处都有能说得上话的人。
明香点了点头:“好,易青,你做事我总是放心的。”
曾易青点了点头,伸出手来跟明花握手。
“小花,长大了,姐夫希望你管好自己的事,不要让你姐姐为你担心。”
不管是妈妈、姐姐还是别的什么人,甚至他家那对龙凤胎,他对他们就只有这一个诉求。
明花小心翼翼把手伸了过去,像个大人一样一脸严肃。
“是,姐夫,我不会害得你被我心情烦躁的姐姐踹下床的。”
明香:“……”
曾易青心说这小姑子越来越上道了,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可这时,后面抱着曾朝的李曼筠却又不高兴了。
她把曾朝往身旁站着的蒋红莲身上一放,弄得蒋红莲左右一个曾朝右手一个曾阳。
要不是蒋红莲高大且体格好,换个别人都得狼狈死。
李曼芸走上前来拉住明花。
“明花,去什么去?你一个女娃娃去读书有什么用?”
明花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那眼神渐渐变得锋利。
是几乎所有人都熟悉的、她对自己亲妈怨恨又鄙夷眼神。
“放手,你又作什么妖!”
李曼芸一见她这样,把手一松,手帕一甩,眼见地又要撒泼。
明香也不说话,只冷冷一笑,发出点儿轻哼。
李曼芸不敢再造次,但那眼泪刷刷地可就藏不住了。
明香没理她,也不让曾易青再去哄。
不给她点颜色瞧瞧,以后每次这种快乐的时候都犯浑。
家里的福气都被他哭散了。
明花自然也不会去安慰她。
她知道自己妈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你要是去理她,她必然更加无理取闹。
最后还是蒋红莲实在见不得李曼芸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的样子,过来低声说了句:“舍不得孩子也不能耽误孩子的前程!”
“你当名花是你手里的帕子,一辈子就只能呆在你身边给你擦屁股吗!”
李曼芸:“……”
李曼芸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骂起好,反而没忍住,喷笑出来。
自己被自己气得跺了跺脚,又扭着手绢儿哭了。
只是也不再去说什么不读书的话了。
泪光中,她忍不住看一眼旁边站着的蒋红莲。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同样都是女人,自己哪儿哪儿都说不上话,遭人厌弃,一塌糊涂得就跟那地上扶不起来的烂泥似的。
可蒋红莲呢?却又硬气又挺拔,说话掷地有声,也有人会听,而且仿佛什么都不能把她打趴下。
可见有文化还是好的。
舍不得吗?
是很舍不得。
才16岁的女儿,从小就没有离开过自己这个当妈的身边。
性子又那么犟,又不像她姐那样见过世面,为家里遮风挡雨惯了。
突然跑到那么远去读书,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曼芸的心情就跟当初知道明香要来这个岛上一样恶劣。
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且也知
道只有撒泼打滚才能让人家看看自己,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两个女儿显然都已经对她烦不胜烦,最后反而是蒋红莲这个死对头说了句人话。
李曼芸又看了蒋红莲一眼。
对方清晰的下颌线自然而然地绷着,看上去真是英气极了。
不愧是曾易青的妈。
李曼芸不知怎么的,心里松了些。
她眨眼。
泪水落下视线,视线又变得清明起来。
大女儿依偎在丈夫怀里那悠哉悠的样子和小女儿眼里对未来的憧憬都那么清晰。
看的人心里暖暖的。
李曼芸忽然就觉得释然了,她揉了揉眼睛,把曾朝放下地来。
“乖崽,去亲亲你小姨,跟她说再见。”
那边,蒋红莲手上的曾阳也已经醒了,这会儿正手脚并用地挣扎着要下来。
蒋红莲便把她放了下来,两个孩子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抱住明花的大腿。
“小姨,阳阳也要去!你不带阳阳去我就拿枪打你!”
她手里是最近孩子们特别喜欢玩的小木枪。
明花蹲下来把拿木枪抢过来,故作凶狠的对准她:“现在是我的了,我打你。”
把曾阳逗的愈加兴奋,咯咯笑着。
曾朝一向安静,这会儿手臂已经抱住了明花的脖颈。
“小姨,你什么时候回来陪我们玩?不要走行不?”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明花已经习惯这孩子的多愁善感,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
“不哭,小姨马上就会回来的,你们在家听妈妈的话,妈妈一起做甜点,但是不要吵你妈妈睡觉知道吗?”
这下两个孩子一起点了点头。
一家人终于又恢复了和乐,明花正要上船,忽见吴大宝跑了过来。
明香的实现马上就跟了过去。
只见吴大宝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确良的衬衣,显得比平时成熟许多。
这孩子一向气质儒雅金贵,不知道长大会成什么样子。
吴大宝过来,先是喊了她一声:“明香婶子!我刚放学回来。”
明香点了点头:“你是和明花有话要说,过去说吧。”
吴大宝朝她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跑到明花身边,凑她耳边跟她说了什么。
又从书包里拿了本书送给明花。
明花则是很开心地笑着,把那本书合在心口抱着,一边朝他们招手,一边上了船。
眼里含着泪花,可明香却知道,她现在多么幸福,多么充满希望。
明花走了,大家也三三两两地开始往回走。
曾易青团里还有事,跟明香说了一声,带着小陈,两个人跑步走了。
李红云见他走了面上一喜,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挽住明香的手。
“明香,前两天我给孩子们买的那鞋子他们喜欢吗?会不会打脚?”
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不会,那么贵的鞋子怎么可能打脚。”
又笑着看了她一眼,说:“红云,你一个人靠工资生活,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要给孩子买这买那的。”
“朝阳兄妹不缺吃穿。前些天他那几个叔叔们和他们姑姑也都买了衣服鞋子寄过来,你别破费了。”
“趁着年轻,你多给自己买点好东西,把日子过得更开心。”
李红云点了点头,忽然接羞涩地把脸又凑近了一些。
“明香,我可怎么办呀?”
明香:“嗯?”
李红云:“上次林卫国又发神经,这两个孩子生病,我心里头突突跳,就去他那儿看了一下,结果孩子们好好的。”
明香很是无语:“他知不知道自己这相当于是在咒两个孩子?”
李红云点了点头:“我当时魂都吓没了,跟他说的也是这个。”
“可他说他也是没办法了,说他自己生病的时候我没搭理他。”
明香了然:“那也是,你这个人心软,最疼小猫小狗小孩子了。”
“别说是自己带了三年的孩子,就算是知道了别人家猫生病,也会去看的。”
李红云害羞地笑了一下。
等会儿脸色又重新心事重重起来。
“我知道孩子没事我就要走,可林卫国不让我走,还非要把他所有的积蓄都塞给我。”
明香:“……”
明香有些讶异:“他说为什么了吗?”
李红云咬着手指头:“他要我回家住。”
明香点了点头:“嗯。”
李红云又说:“不过我没答应。”
她的眼里泛起了柔亮的光芒。
“我再也不会回去了,现在的生活跟以前太不一样了,现在每天都觉得自己很有价值。”
明香点了点头。
李红云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这样的态度惹恼林卫国了。”
明香把脸转向她:“怎么了?”
李红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天的林卫国。
男人一开始还是满脸小心讨好的神色,又是给钱,又是把从食堂里抢了半个多月的的明香做的点心一包包拿出来,劝着她吃。
自己就弯着脊背陪着笑。
“红云,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改还不成吗?”
“你别跟你们单位那个小白脸眉来眼去了,他又没我长得挺拔好看,你跟他眉来眼去还不如跟我眉来眼去。”
“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以后你受欺负了,他都没办法帮你。”
这些话看似处处为她着想,实际还是让李红云满心憋闷。
李红云这段日子每每被他骚扰,是林卫国还到他们单位给领导和她老师兼好友德哥暗暗施压。
好在他也是个好军人,知道这样不对,就没特别强势。
李红云的工作才没黄。
现在又那孩子的事来撒谎骗她回来。
李红云烦不胜烦,被逼得没办法了,就期期艾艾地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卫国,放手吧,我配不上你,你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暂时不结婚了,你也不要那么多猜忌,找个更好的女人成家,我相信她会帮你带好那兄妹两个的,而且还能给你再生几个孩子。”
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说:“你看,我跟你结婚三年一直都没生孩子,兴许是我的肚子不行,说不定以后都不能生,你就不要再揪着我不放了。”
李红云:“我本来以为他应该马上就会跟我离婚了,没想到他听了更生气了,拿起凳子就往新买的电视机上砸,又当着我和两个孩子的面把地上砸得乱七八糟的,吓得要命就跑了出来。”
李红云满脸恐怖地捏着嗓子学林卫国怎么吼她的。
“你别想逃!想跟那个小白脸双宿双飞,你做梦!”
明香:“……”
瓜很好吃,但有些让人尴尬。
况且这还是自己徒弟兼好朋友的瓜。
明香想着林卫国发疯的样子,笑着看了李红云一眼:“你觉得自己不能生孩子?”
李红云点点头:“嗯。”
明香:“你一点儿不介意,就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
李红云微微仰头看着她:“有什么好介意的?那时候我介意自己没生出来孩子,你不是说女人的价值不是用孩子来算的吗?”
明香:“……”
她是这么想的,不代表这个年代的李红云也会这么想啊!
明香心里调侃自己真是把她们给带坏了,眼里却满是欣赏。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李红云满脸都是朝气:“我要跟我们主任一样。”
明香:“扬名立万?”
李红云面色一赧。”不是,我就是想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方法,不用被别人牵制,也不用依靠别人。”
明香点点头:“嗯,你可以的。”
两个人说着说着,非常愉悦。
他们从罐头厂聊到甜品,从甜品聊到明花读大学会是什么感觉,在聊到曾朝和曾阳。
这时,忽然迎面走来一个文雅清隽的男子。
明香认出来那是罐头厂的汪德明同志。
听红云说,这位现在已经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了。
汪德明逆着人流走过来。
其实这时候,星洲岛关于他和李红云的传闻已经挺多的了。
但因为这个人在人前都表现得非常刚硬,所以传闻并没有越来越下流。
明香看着这个一看就很正直的青年,心里涌上一丝认可。
我这么大大方方的当着大家的面出现,见也不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
就像他自己跟人说的,他和李红云是革命的情谊,是单纯的、圣洁的。
李红云见了他显然也非常的高兴,刚才还有点苦恼的神色一下子就没了,连这糟踏着了招手。
“德明哥!”
“你来晚了,明花都已经上船了。”
德民过来新市场名相笑了一下,伸手跟他握了个手,说了声,恭喜恭喜,明花不愧是你妹妹。
又对明香说:“厂里一台机器刚才突然停摆了,我得去重新校正,所以我才来晚了。”
“对不
起啊,明香。”
明香摇了摇头:“不会。”
她和汪德明才在国营大饭店里吃过一次饭,还是李红云做东请的,其实并不怎么熟落。
人家有这个心来给他妹妹送行,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三个人并排走在一起。
这会儿曾阳调皮,拿着她那把小木枪非要明香看看怎么不能真的装子弹。
于是李红云放开了明香的胳臂,和汪德明走在一起。
两个人不愧是熟悉惯了的,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他们的笑声。
“红云,要不咱们也去考个大学吧?”
李红云说起话来都利索了些:“你是可以,我怎么可能考得上?”
“你当我是明花呢,那么聪明?”
汪德明又说:“那怎么?听说明花也是自学的,你一向很努力,我又可以教你,说不定我们俩都能考上。”
李红云仰着脸看他:“那你如果考上了,还学化学吗?”
汪明德故意作怪道:“不,我学幼儿园老师专业。”
气得李红云作势要捡起地上的茅草杆子打他。
人们看着他们两个,忽然就觉得,去他们俩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革命友人。
如果两个人真有什么,不可能这么坦荡荡的。
李红云的性格他们都知道,兔子一样,就不是胆大花心的人。
哪怕有那个胆子,那也肯定是躲躲藏藏,生怕被看见。
毕竟人家丈夫可是那个暴脾气又带着点点儿蔫坏的林参谋长!
谁想说曹操曹操到。
原本平和安宁的环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面色沉沉的男人。
那人撸起袖子就飞奔过来,嘴里恶狠狠地骂着:“汪德明!你给老子滚开!”
众人:“……”
明香逗着女儿玩呢,一听到这个声音,起身往那边一看,眉头不自觉的就替李红云皱了起来。
要死,想不到在这年代,还给她看到了自己好朋友的狗血修罗场。
就是别升级成流血事件。
明香正要走过去,被李航给阻住了去路。
“嫂子,你别过去,我来。“
李航过去,拉住林卫国。
“林卫国,别犯浑,他是个军人!”
林卫国满脸怒气,简直恨不得把汪德明给吃了似的。
“老子他妈知道老子是个军人,不会在这里打他的,你们别来拉我。”
李航:“他娘的,在哪里你也不能打!”
林卫国:“他他娘的破坏我的家庭,跟我的媳妇儿拉拉扯扯的闹不清楚,我还不能打他了!”
李航还没说话,汪德明站了出来。
他这一往前站,就等于是把李红云护在身后了。
“林卫国同志,咱们找个地方,有话好好聊,不要在这里。”
明香心说这是个聪明的。
这年头娱乐活动不发达稍微有点瓜,大家就趋之若鹜传的沸沸扬扬。
林卫国可能以为这样大家就会站在他一边,殊不知自己完全是把自己的短处暴露在了敌人的眼里,
以后人家要是把这事拿出来插他心脏,他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毕竟这事本就是他自己捅出来的。
却没想到,林卫国不但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更加地较真起来。
“汪德明,你他妈废什么话,有种你过来,我们打一场,老子今天要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老子跟你姓!”
汪德明冷笑一声,满眼鄙夷,默默地也把袖子撸了起来。
一场大战眼见着一触即发,忽然,李红云看了明香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忽然绕开汪德明,站到了林卫国的面前。
“卫国”,她看上去还是很怕,脸红扑扑地,手指绞在一起,放在小腹上,“你别闹了,我跟德民哥真的没什么,我想跟你离婚完全是出于我们俩之间的原因,跟别人没有关系。”
她这话一出,林卫国整个人看着更像是暴跳如雷。
“你为了保他,跟我扯这种不着调的谎?我就是把他打死了,也轮不到你为他操心!”
“你是他什么人啊你就为他操心?!”
李红云却没有退缩。
她让汪德明会厂里上,然后目光坚定地看着林卫国。
“卫国,我以为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你比我聪明,比我成熟,年纪轻轻就当了参谋长,你怎么可能听不懂我的意思呢?”
“其实你知道,我跟他之间真的没什么,我跟谁之间都没有什么呀。”
“因为嫁给了你,我真的不敢多跟男人接触。”
“我怕他们跟你一样,动不动就冲我大吼大叫,动不动就说我蠢说我没用。”
“德明哥要不是性情温和又看得起我,我也不会跟他有交集。”
林卫国大声吼着:“放你娘的屁!老子也有温柔的时候,你他娘的敢说没有?”
李红云郑重地点了点头:“有。”
李红云:“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要那种想起来就装一下的温柔,也不要你的施舍。”
“林卫国,你根本没把我当人看。”
这话一出,林卫国健壮的身体一僵,脸上紧绷的线条像刀刻一般。
他的眼球都被愤怒激得通红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连周围的人过来劝架,都被他拿手粗暴地挥开了。
都这样了,李红云一点没有要哭的样子。
仿佛已然完全不再是从前那个羞涩胆怯,动不动就流眼泪的她。
“卫国,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因为你觉得,你娶了我就是把我从那个贫穷的农村救了出来,你根本就觉得我配不上你。”
“你觉得我一无是处,怕是每天给你洗衣做饭带孩子你都嫌用得不趁手。”
“我要不是遇见了……”
“要不是跟着她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我可能现在已经被你打压死了。”
“卫国,你看不起我,我也不怪你,我自然有人看得起我。”
“你把离婚报告打上去,可以娶你看得上眼的女人,我也不想耽误你的未来,你放手吧。”
林卫国表情更加难看,身体紧绷颤抖,像是马上就要撅过去。
周围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李航时刻紧绷着,准备在林卫国冲过来打李红云的时候阻挡他。
忽然见林卫国红着眼眶走过来,单膝跪在地上,抱住了李红云的腿。
第75章
李红云吓得兔子一样跳起来要往后躲, 被林卫国给紧紧抱住。
他把侧脸贴在李红云的腿上,微醺的眼角泛着湿气。
“媳妇儿,红云, 我错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把你当人看,我哪里没把你当人看了?我总不至于娶个物件回来吧, 我又不是傻子!”
“以后家里的事不要你做,一大早起来就
把早饭做好, 中午回来洗衣服,做午饭,晚上再回来打水给你洗脚。”
“他曾易青对明香怎么样, 我也对你怎么样,成不成?”
李红云刚从那种被吓懵的状态下出来,就马上抓住了重点。
“你别扯别人!”
她是真怕林卫国又在众人面前说什么是明香抢了他媳妇, 弄得他们家鸡犬不宁之类的屁话。
谁知林卫国却嚎了起来:“曾易青好哇,好兄弟,我问他怎么留住明香的, 他都告诉我了,好兄弟。”
李红云:“……”
明香听了,简直觉得这人没眼看, 就懒得再理会。
反正林卫国这样子, 显然不敢再打红云了。
那边李红云紧张地看了明香一眼, 又对林卫国说:“你别胡说八道, 你不配提别人!”
林卫国又往她的腿上蹭了蹭:“好, 不说了。”
来来去去又是那几句劝李红云回家的话。
“老子不想离婚!”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跟我回家?”
李红云有些无措地又往后退了退。
“我、我现在过得很好,卫国,你不要担心, 也不要逼我。”
林卫国“嗷呜”一声就嚎出来。
他一抹眼泪,忽然看了后面一眼。
从后头芦苇从里面冒出来两个孩子,正是林卫国的儿子和女儿。
两个人没也不是从前那样嚣张都低眉顺目的,有些渴求地看着李红云。
“妈。”
他们同时开口,惊得李红云面色都变了。
跟林卫国结婚三年,她尽心尽力地对这两个孩子好,可是却从来没指望他们喊她一句妈。
一开始他们喊他“红云姨”,后面喊“李姨”,看清楚林卫国对她的态度之后就改为喊“喂”了。
李红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只不过是找到了一份月工资几十块的工作而已,这些人对她的态度却完全变了。
林卫国痛苦的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们两个不是说想要妈妈回家吗?倒是过来说呀,跟你们妈妈道歉呀!”
两个孩子便过来一左一右抱住了李红云的腰身,想方设法地倒着歉,把以前做过的过分的事都数落了一遍。
他们也哭了,哭得眼睛红红的。
显然没有李红云的这些日子,也过得非常不好。
他们不是对李红云没有感情,毕竟李红云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可他们以为,就算他们对李红云态度敷衍一点,李红云也不会离开他们。
直到他们眼里的笨蛋有了自己的工作,真的那么多天都不来看他们一眼,他们才开始思念起她来。
这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李红云不是一个放在家里碍眼的物件,是一个真正的疼他们爱他们的家人。
李红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说实话,她有些动容。
自己带这两个孩子三年,不可能是完全没有感情的。
先前她是对他们绝望了,可现在孩子们终于懂事起来,她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柔软。
这件事上,娃娃们并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们虽然也有十多岁,却终归还是孩子。
孩子都是有样学样,爸爸怎么对妈妈,他们也就会跟着对她怎么样。
李红云不想把自己以往的遭遇全都怪罪在孩子们身上。
她伸手把孩子们往上面拉了拉,让他们站好。
“不要这样。”
林卫国一听她态度似乎有所动摇,赶忙站起来把她搂进了怀里。
“红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我以前就是个混账东西!”
“以后我要再像那样对你,他娘的不用你说,自己就一枪把自己给崩了!”
他提着心吊着胆,观察着李红云的神色。
见李红云的眼里也有湿润的光泽,他的心重新跳起来般,恨不得抱着李红云当场蹦起来。
他飘飘然如在云端,想着以后跟李红云甜甜蜜蜜的日子,一定可以把曾易青给比下去。
胸膛却忽然感觉到李红云手章根的力道。
力气还是很小,这显然非常坚定。
“卫国,你带着孩子们回去吧,天儿冷。
恢复高考的头一年十二月考的试,二月开始上学,所以天气还很冷。
林卫国却觉得自己的心脏比那天气还冷,简直像是坠入了冰窟一般。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李红云,多么希望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李红云推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说:“你让我再想想好吗?”
林卫国气急败坏,却又不敢真的生气,憋得脸都红了,嘴唇都在颤抖。
“那你要想多久?”
李红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内心在叫嚣,说没有期限,永远也不想回他那里。
为了不在这里被大家看热闹,却只能用低声说了句:“我不知道,我还是不大敢相信你。”
林卫国简直要被她逼疯了。
一想到她越来越好,连气质都不一样了,她厂里那些男人看他的眼神也都不大对了,心里就觉得她马上就要飞走了。
可现在,他不敢跟她来硬的,也不愿意跟她来硬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现在总是动不动害怕吓倒她,一看到她那兔子一样的神情,就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林卫国在心里哄了自己半天,拳头都要捏碎了,最后终于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行,你给我个机会,看我以后的表现,差不多了就赶紧回家好不?”
李红云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林卫国脸上这才露出一点儿喜色。
他对两个孩子说:“听到了?你们给老子学习上上心一点,跟你们明花姨一样,考个大学给你们妈妈长长脸。”
“他娘的再不懂事,你们就跟老子我过一辈子去吧!”
围观的人是看着他脸色变化的,各个吃了一惊,面面相觑着。
星洲岛上的军人哪个不是铁血的汉子?
什么脾气暴躁,说一不二。
什么要哄着、要抬着、要给脸,那都是很正常的事,他们都非常的理解,也都习惯了。
所以当初李红云离家出走的时候,他们多少都有觉得都觉得她过于苛刻,不识好歹。
按林卫国这种性子,一定会把她给扔了。
她的后半生一定会在孤独痛苦中度过。
甚至也有人带着一点儿高高在上的心,去劝过她。
却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林卫国哭着求人家留下来?
且在听说人家会给希望之后一下子就破涕为笑了?
这还是从前那个林参谋长吗?
真他娘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弄得她们也想把家里的男人收拾一顿了。
一时间,这件事成了男人嘴里的笑话,也成了汉子们心里的刺。
大家在笑话着林卫国的同时,也深深地给自己捏了一把汗。
很多一辈子都不知道温柔与尊重为何物的男人,对自己的老婆高高扬起巴掌的时候,你也会见鬼一般浮现出一丝忌惮来。
大
家更乐于把自己夫妻和谐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
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把当着兄弟们的面指使老婆、贬低老婆、辱骂老婆甚至是殴打老婆当成是有本事。
一时间,军属院和谐多了,夫妻吵架的事都少了。
而明香的这些好朋友们过来唠嗑的时候,也是晴多雨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被家里的男人气得哭哭啼啼。
明香虽然喜欢吃瓜,但也不喜欢自己身边的朋友总是过得不开心。
用后世的话来说,她也不希望自己总是默默接受负能量不是?
总之从那以后,她的院子里仍然是甜甜的花香、奶香飘逸,却又比从前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就连孩子们看到爸爸妈妈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吵架,也过得舒心多了。
明香是亲眼看着几个心思敏感的孩子,父母关系变好之后,突然变得开朗的。
就比如徐姐家的老三吴三宝。
这天,明香又被军属院的媳妇儿们包围了。
她们特别喜欢跟明香玩。
一行人把家里好吃好玩的都带过来,就围绕在旁边打打闹闹。
其就有吴家那三小只。
吴大宝从那天送别明花之后,疯了一样读书,性格变得沉稳更多,颇有些男子汉的样子了。
他一天到晚在家里看书不出门,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每天这种晚上的“聚会”活动就只有三个弟弟来参加。
都说孩子多的家庭,老大老小最受关注,中间的就几乎成了隐形人。
徐大姩显然虽然很爱每一个孩子,但那也只是她自己这么认为。
她家的老二老三得到的关注明显没有老大和老幺多。
吴三宝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明香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孩子还是不认生的。
过了一年,她才发现,原来吴三宝属于是细腻胆小那一挂的。
吴建国跟徐大姩吵得最凶的时候那孩子几乎都不出门。
后来就成了一副见不得人,动不动就低头闪躲的人。
这件事之后,听说吴建国简直把年近六十的这个徐大姩当成了当初十六七岁的那个徐大姩宠着。
他甚至还学了一个新鲜词,天天笑眯眯地跟战友说徐大姩是他的初恋,自己让着她一点怎么了?
听说一下班就在家里忙上忙下,地位跟从前的徐大姩直接来了一个对调。
那以后,三宝就又回到了明香一次见他时候的状态。
这不,三宝要领曾朝和曾阳两兄妹出去玩。
他今儿不像从前那样连看明香一眼都不敢了,直接乐呵呵地过来明香这边,朝她鞠了个躬。
“明香婶子,我可以拿一个奶油小方吃吗?”
“我没带钱,待会让我妈给钱,我妈现在可有钱了,昨天晚上我看到我爸把他压箱底的钱都乖乖地送到我妈手上去了。”
明香:“……”
别说,明香还挺喜欢幼崽这种毫无心机、有什么说什么的可爱样子。
这让她想起自己刚见这几个孩子时,三宝大大方方接受她的点心的样子。
看到自己朋友的孩子从开朗到沉默一年再到开朗,那种感觉,不言而喻。
甚至到曾阳被别人家的男孩子推倒,他还毫不客气地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仗。
院里跟他一样的孩子还有几个,他们的妈每次见了明香都感恩戴德的。
表面上看起来,是李红云的经历和选择,给她们打开了新的大门。
但李红云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勇敢,为什么能走上这样一条路,她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明香倒不觉得有什么,一向不喜欢参与别人的事。
李红云老说肉麻话,什么是她拯救了她之类的。
但在明香看来,一切都只是因为李红云是个有着自我个性的人。
李红云不麻木。
她或许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该是什么样的,可她却知道自己不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
而且决心坚定,甘愿为之奋斗。
她认可的徒弟,自然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就是不知道和林卫国会走到哪里。
毕竟这个年代的女人骨子里还是传统,容易心软。
更别说林卫国为了求她回来,把所谓的男人的面子都不要了。
*
1978年12月8日,明香等到了那个消息。
国家宣布对内进行经济体制等方面的改革,对外实行开放政策,让国家经济和社会融入世界、焕发活力。
在此之前,明香已经从军区食堂辞职了。
本来她想的是不辞职。
反正只要她想,她有的是手段做幕后的人,也一样能完成自己成为首富的梦想。
可明香参考了一下后世的政策,觉得还是彻底成为自由身比较好。
也是对曾易青和整个曾家的保护。
反正这一年多来,她已经实现了当军人的愿望,也算是为立下汗马功劳。
如果从商在某个阶段会成为从军的阻碍,会给军人形象抹黑,那她宁愿只当个商人。
自从明香向上头打了辞职报告后,她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当初那些人怎么不理解她不接受工作分配,就怎么不理解她居然把这么好的一份工作给辞掉。
可以说全国都找不到几个像明香这样上班的人。
不用坐班,特殊岗位,工资高福利好,而且工作量由她自己决定,甚至还可以破格拿钱。
上头对她的欣赏和喜欢,是个人都能看得懂。
虽然没什么提升渠道吧,顶破天也就只是个厨子。
可她一个女人,能获得这样的待遇都已经让人瞠目结舌,觉得是天方夜谭了。
到底是怎么想的,能够这样高傲?
明香并不跟人解释。
在交接好了工作,把几样点心的配方奉献给军区之后,就彻底地离职了。
只是特意让曾易写了信,感谢原先那些伯乐。
请他们随时来品尝点心,并给每个人寄了一些点心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她就如约当起了陆继红他们那个罐头厂的“研发顾问”。
这下军属院的人更看不懂了。
小姐妹一个个比操心自己的事还要上心,都过来劝她,防止她继续鬼迷心窍。
“明香,是不是带你家两个娃带累了?脑子不清醒?”
“在厂里工作哪能比在咱们军区食堂工作好啊?”
“你看,李红云一个月也才四十来块钱,她们那边的工资基本就这样,哪怕是技术工,也才百来块钱一个月。”
“可食堂不一样啊,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们有数啊,你不会真的是为了去厂里,特意辞了食堂的工作吧?”
陈春芳也是急得团团转。
每次一想到明香是自己的同事,她就特别骄傲,也格外开心。
她一直很羡慕明香跟徐大姩和李红云好,这会儿明香是她的同事了,她觉得自己跟明香的关系也是不一样的,是别人比不上的。
可现在明香走了,让她觉得分外没趣,颇有些自己都不想干了的感觉。
现在明香居然要去厂里工作!
虽说军人和工人朋友同等地位,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可实际是,在大家眼里,那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啊!
于是比任何人都苦口婆心地劝说。
明香是又好气又好笑。
笑自己有这么多朋友的关心。
其实她穿到这本书里,根本就没想过得到谁的温情。
她有的是办法让自己过得舒坦,而她也只要自己过得舒坦就行了。
这一份份美好的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给了她许多的惊喜和温暖。
气是她觉得她们实在是过于关心她了,简直把她当小孩子一般。
于是明香安慰了几句,就用点心把她们迷得找不着北,再也没有心情去焦虑了。
除去这些人的关心,明香自然也听到了许多嘲笑的声音。
“真是疯了,家都要被她折腾散了,一个女人,孩子都有了,还敢辞掉那么好的工作
,进厂了!”
“她那个体格,那娇滴滴的样子,又是一向被她男人护在手心的,她进厂里能干什么呀?别第二天就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明香根本不放在眼里,等陆继红跟厂里商量,走好了程序之后,就随手给了一个小小的新品配方给她。
当然,她在厂里要干的活也就只是这个了。
半个月后,海盐牌荔枝青柠气泡水从星洲岛的罐头厂横空出世。
和可乐类似的口感,有着比可乐更加清甜脆爽的口感。
而且气泡比可乐更辣,直冲上头。
如果能在冰水中湃一湃,或者有条件的在冰箱里冷藏一下……
那种全身上下的渴望一下子全被满足了的感觉,哪怕是最清冷高贵的人,也会忍不住尖叫出声的。
这又是本土出的产品,免去了昂贵的进出口税。
加上制作材料其实十分简单,就只是荔枝,柠檬和气泡水而已。
当然,贵的是那秘方和设备。
总之就是,这种柠檬气泡水比国外进口的可乐便宜了好几倍。
这年头,如果你有那个能力,在友谊商店买到一瓶可乐,需要花费四块钱。
如果你去京市那样的大城市的大饭店里点一瓶可乐来喝,甚至要花掉二十来块钱。
可星洲岛这种气泡水一瓶只要两毛钱。
哪怕是在农村比较穷困的地方,孩子们非闹着要喝的话,大人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一时间,由陆继红和明香负责的这条气泡水生产线的营业额,在短短的半年就已经超过了菠萝罐头一年的生产额。
利润也更多。
那段时间,军属院的大家人手一瓶气泡水。
孩子们更是把能喝上一瓶气泡水当作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的资本。
明香再次一战成名。
当然,这次不再是因为点心了,而是饮料。
就连陆继红也跟着得到了国家的赏识,一个小小的生产线主任直接被提拔成了副厂长。
唯一的女厂长。
她和明香一次次出现在表彰大会中,名字越来越多的为人所熟知。
正如明香答应她的那样。
一时间,星洲岛的人们对明香又有了新的认识。
在岛上碰到她的时候,都会用又崇敬好奇的眼神打量她。
她朝他们笑,他们才敢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同志,你真行!”
就连军属院的大家,都那么熟悉她了,也还是被惊得不轻。
“明香啊,你到底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听说你们厂要把你提拔到管理层去搞开发,你怎么那么厉害!”
在军区食堂做点心和在一个那么大的国营厂当管理层,那自然又是不同的。
就连徐大姩都劝明香,不要太过厉害,不然容易遭人嫉妒。
可见这份工作虽然出了军队,但也不会比食堂的工作差多少。
就在大家都以为,明香总该满意了吧?
总该踏踏实实在罐头厂管那么多号人管到老了吧?
明香的又一个举动却又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让他们瞠目结舌。
明香拿了厂里半年工资,又又又从罐头厂辞职了!
这下没有人再去说明香傻了。
他们一个个都忍不住开始猜测,明香这下又想干什么?
明香如约从陆继红手上拿到了一万块,加上厂里七七八八的工资和福利,一个她保留了核心技术的配方足足挣了一万一。
为她后面开甜品公司加上了重重的一块金砖。
开放政策一出,也有聪明人开始做生意。
可多数先前都穷惯了,一开始还得去拼命累积资本。
甚至在累积资本阶段,就被浪潮给打翻了。
更多的人是连积蓄都积不到,挣的那点钱全花在吃喝养家上了。
可明香已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她小金库里的金额早已是多数人都望尘莫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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