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肘击 边塞的边，慈悲的慈？-
回到家, 边慈发现自己生理期到了。
于是给自己的郁闷情绪找到了一个顺势而下的台阶。
原来她是因为正常的生理激素变化而产生情绪波动，可不是因为程圻而才胡思乱想。
太好了。
她的生理期一般会在头两天疼痛。
夜晚，她就因为小腹不适早早进了被窝, 就连安筱彤找她打游戏都拒绝了。
看到下午【虫虫大魔王】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怎么没上线，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如果身体不舒服，记得去医院。】
【你还好吗？】
边慈笑了笑, 心中有几分感动。趴在床上, 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
“你料事如神啊姐妹！”
不隔两秒, 对面的灰色头像就亮了。
【去医院了吗？】
边慈：“没有啦，只是生理期来了，有点虚弱。”
“而且,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啊, 哎, 好累。”
霓虹闪烁, 夜幕包裹。
高楼通道间，墨色大衣被随手搭在了安全出口栏杆上，夜风猎猎，将西服背影吹得单薄。
程圻虚倚在家门外风口处点烟，听到边慈的声音时，指尖微微颤了下, 没有马上回复。
语音里，边慈的嗓音轻软，拖着绵绵的尾音, 像在与人撒娇。
程圻目光微微闪动, 鼻息间似乎掺进了些微香气，下午将人抱在怀中时的柔软触感回到臂弯，他情不自禁拢了拢手心。
又播放了一遍语音。
他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里的些微情绪。
【你不开心吗？】
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
【如果不开心可以跟我说。】
隔了好久, 不知多久。
可能是因为长久的注视让时间变得漫长。
屏幕终于弹出语音气泡。
“这都被你发现啦——”
边慈的嗓音很轻，笑意中似乎带了一点哽咽，像为了掩饰情绪而强行挤出的调侃。
语音那边静了两秒。
程圻的心也似跟着那呼吸里轻得几不可闻的难过，而细细地揪在了一起，皱起了密密麻麻的纹路。
连他自己也毫无察觉。
“——你……有喜欢的人吗？姐妹，我偷偷告诉你啊，其实，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指间细烟陡然一坠，烟头上的灰簌簌抖落了满腿。
程圻的目光沉沉融入夜色，他突然开始厌恶这个披着虚假外壳套取别人真心的自己。
可另一种反应比这种自我厌恶感先行一步。
【谁啊？】
边慈还没有看到他的消息，就又发了一条语音。
“但是……喜欢一个人真不开心。”
程圻把烟咬进嘴里，往后一靠，倚在墙上敲回复：【那就别喜欢了。】
信息发过去，对面显示已读，但烟头快燃尽，也没等来边慈的一声回复。
一月份的海边城市仍有蚊虫，攀着白烟细旋，叫得令人心烦。
指尖的烟被风一吹，很快燃到了头。
程圻又给张修筠打了个电话：“喂，有方家的联系方式吗？”-
昨晚边慈痛经有些严重，聊着聊着居然昏睡了过去。
还是醒来时才看见虫虫大魔王的消息。
翌日又是个阴天，温度降了几度。
马路边的树叶被风吹得簌簌颤抖，汽车里暖气充盈，等红灯的功夫还能喝口热水，缓解小腹阵痛，而非顶着寒风冲进地铁口，在人挤人的二号线里扮演半小时沙丁鱼，等一出站，手中的菠萝包都被挤成了菠萝饼。
这一刻，拥有一辆车的幸福感达到巅峰。
为了避免昨天停车的状况再次发生，这次边慈不仅提前出门，还特地在小区楼下实操了几遍倒车入库和侧方位停车。
昨天边慈和林舒打听过了，原来公司楼下的停车场一部分是长租出去的，特别是靠近电梯口的那几个，早都被分配给了不同公司的领导停，包括她昨天停的车位也是有主的，之所以没被打电话挪车，应该是因为那车位上的领导没来上班。
这回边慈特意找到了离电梯口有段距离的，没挂车牌号的空车位停车。
只倒一把就停好车了！
美好的一天！
边慈心情愉快走向电梯，路过旁边车位时，下意识看了眼程总的车位。
程总也已经到公司了，而且！这次停在车位上的不是昨天那辆迈凯伦，又换成了奥迪！
原来不是卖掉了啊，是换着开。
嘿嘿，也对，当领导的怎么可能只有一辆车呢。
边慈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
按下电梯按键，手机同时振了下。
程总：【等会上班了上来一趟，不用太早，按正常上班时间来。】
晴天霹雳，美好的一天结束了！-
边慈急忙找林舒对齐两人的信息差，得知了自己昨天应该“非常不舒服”。
又把程圻的信息转给了林舒，让她帮忙揣摩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林舒也说不准程总的意图。
要说工作汇报吧，一是昨天刚做过，二是程总向来是有事说事，不会这样模棱两可，还特意叮嘱一句时间。
要说是因为昨天的闹剧吧，她也不确定是要嘉奖边慈护驾有功，还是责怪她没有及时表达感谢，这一种可能林舒觉得概率不高。
尽管如此，她还是建议边慈准备两套应对话术，以应对两种可能性。
当然，记得还要带上纸和笔，以彰显个人专业性。
做好这些准备，调整好面部表情，边慈从十七层电梯走了出来。
行政处还比较安静，有几个工位上甚至没人，应该是去布置年会的事情了。
叶秘书也正在位置上吃早餐，见边慈来，还很慷慨地递来一块三明治。
边慈哪有心情吃，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这可关系着她下个月能不能交得上房贷！
想起昨天叶秘书也在现场摔了跟头，她问道：“昨天你还好吧？没受伤吧？”
“没事，就腿上有点淤青而已。”叶秘书摆摆手，“哪有你严重啊，你昨天都晕了，给我们吓死了都。”
听他这轻松的语气，边慈猜测今天叫她来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事，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哈哈没有，是我太怂了才直接被吓晕了，反而还给你们添麻烦了。”边慈摸摸脸颊，瞥了眼程圻办公室，“那个，程总……”
叶秘书喝了口咖啡起身，“走吧，我带你进去。”
敲了敲门，门内传来程圻的声音，“进。”
门推开，边慈立马露出了一个态度良好的职业微笑。
刚要说“程总好”，发现程圻不在办公桌后。
“过来坐。”
程圻和另一个男人正在泡茶，边慈走进去，两道目光便齐齐落在了她身上。
她捏着手中的纸笔，上前打招呼：“程总好，这位是……”
程圻看着她：“张修筠，叫他张总就好。”
边慈从善如流：“张总好。”
那个叫张总的男人看起来挺友善的，笑脸盈盈，只是看向边慈的目光有些奇怪，好奇中带着一丝探究，“嘿嘿，你好你好，你就是边慈吧？”
边慈眉心一挑。
他们果然是在聊昨天的事吧。
“嗯，是的张总。”
“过来，坐吧。”
说话间，程圻已经倒好了一杯茶，正准备递给边慈，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动作顿了顿，略显多余地问了句，“普洱能喝吗？还是要白水？”
“哦谢谢程总……我喝您倒的这杯就好了。”边慈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慢半拍反应过来，连忙凑上去，“还是我来泡吧程总，您坐。”
“没事。”
像在咖啡机前躲开边慈的殷勤一样，程圻也没有让她动手，直接将那杯茶直接放在了右侧沙发前，示意她坐。
边慈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握着笔记本和笔，并拢放在腿上，特意看了眼程圻的脚，已经穿上鞋子了，应该是没事了。
“昨天回去，休息得怎么样？”
因为自己开车解决了上班途中的保暖问题，边慈今天只穿了并不厚重的短羊绒套裙，嫩黄色的毛呢布料，缀着领口的细小绒毛，衬得皮肤更加雪白剔透。
只是或许是因为生理期的缘故，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白得快要透明。
唯一的红晕只在耳根微微弥散，以及唇上被她咬出的小小血痕。
程圻目光不动声色在她唇边停了两秒，又自觉收回。
再次端起茶盏倒茶，却发觉刚才早已经倒尽了茶水，便又掀开茶盖，停滞片刻，才想起是该添水。
边慈立马坐直：“感谢程总关心，昨天给大家添麻烦了，也特别感谢您昨天的照顾——”
张修筠笑了起来：“这么官方啊？我听说昨天不是你救了他吗？怎么还要你跟他道谢啊？”
呃……
这题没准备。
程圻扫他一眼，又看向边慈发红的耳尖，勾了勾唇：“不用理他。”
边慈端起水掩饰慌乱，“哈哈哈……”
程圻：“昨天那个方韵，等——”
边慈反应飞快，放下茶杯：“程总放心，昨天主要都在考虑公司的秩序和安全问题，没太注意到其他的事情。您和方小姐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
正这时，门外传来叶秘书的声音，“程总，人到了。”
“进来吧。”
门一推开，先进来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女人，紧跟着的竟是昨天那个方韵。
边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受到惊吓，腿上的纸笔跟着掉落在了地上。
程圻捡起边慈掉落的纸笔。
“不用怕。”
他轻声说。又站前一步，恰好挡在边慈沙发右侧，隔在了她和那两人之间。
那位戴金丝眼镜的女人看起来和程圻挺熟的，称呼他为“阿圻”。
紧接着看向边慈。
“这位就是……该怎么称呼呢？”
程圻先一步回答：“她叫边慈，是我们运营部的同事。”
“哦边慈呀，真好听的名字。”
女人模样亲切，走到边慈身侧，亲切地牵起她的手，“听说你昨天为了保护你们程总受伤啦，没事吧？要不要紧呀？医院检查了吗？”
边慈有些茫然，点头道，“都检查过了，不要紧的，谢谢关心……”
女人目光移向沙发上的张修筠：“你怎么也在？”
“嘿嘿，宜漪姐好，我吃瓜呢，不用管我。”
这……什么情况？
边慈看向程圻，但程圻没看她，也没打算介绍那位“宜漪姐”。
他正目光冷淡地盯着方韵。
“那个，对、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带着狗闯上来，更不该没牵好狗，吓到你了，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
方韵支支吾吾开口，“我真不是故意的，能能平时在家都很乖的，昨天可能是被咖啡烫到了，才会乱窜，但它真的不咬人的……”
“昨天看到你晕了，我真的特别特别愧疚，回家我爸也骂了我好久……真对不起啊，你……能原谅我吗？”
边慈原事不关己地处在情况外，直到听到后面那句才反应过来，这个方韵不是在向程圻道歉，而是在向自己道歉！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程圻。试图从他的脸上读出他对方韵、对这件事的态度。
后者看方韵的目光平直，冷淡。
没有半点情愫。
察觉到边慈的视线，他也偏头看了过来。像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引导道：“没关系，你有权利选择不原谅。”
“你！”
方韵默默咬了咬嘴唇，瞪程圻的目光再没半点旖旎。
这男的怎么回事啊？
程圻的态度无形地抹平了边慈心中小小的别扭，她忍不住心情变得愉快，豁达道：“没事，没咬到人就好哈。我这人确实是比较怕狗，哈哈，你家狗……”
边慈硬着头皮夸：“也挺可爱的。”
听到她夸自家狗，方韵表情瞬间明媚了：“真的吗？我也觉得！”
“……”
眼瞧她就要翻照片出来给边慈看，程圻看了眼宜漪，她忙拉着方韵先走了。
“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哈！”
俩人像一阵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所以……她们过来的意图就只是来向她道歉啊。
原来这才是程圻一早叫她上来的目的。
想起自己上楼前的各种揣测和不安，边慈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有些愧疚；
也有些难以自抑的，小小雀跃。
原来，程圻是会给她撑腰的。
“在想什么？”
边慈没敢抬头，只觉得胸口的心跳比看到昨天的狗时跳得还快，“没……谢、谢谢程总。”
“应该做的。”程圻又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肉眼可见变红的耳朵上，知道她紧张，就没有再留她在这儿受罪，“回去吧，如果还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不是向部长反馈，而是“找我”。
边慈眼睫颤了下，低着头告辞：“好的，程总再见，张总再见。”
“等一下！”
张修筠看了这么久，嘴巴都快咧酸了。
他慢悠悠起身，走上前，盯着边慈，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
“边，慈。边塞的边，慈悲的慈？”
边慈迟疑地点了点头，“是，张总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张修筠嘴角坏笑逐渐加深，目光幽幽看了眼一旁毫无异样的程圻。
“咳，那个，我请问一下啊，边慈同学，你是不是有玩一款游戏叫做——”
“张修筠！”
没说完，这人被程圻肘击，紧接着放倒在了沙发上。
他用肘部抵着张修筠的咽喉，制止他继续说话。表情不再云淡风轻，甚至隐隐可见太阳穴抽动的血管。
压低声音骂张修筠：“你是不有病？”
怎么突然打起来了，她刚刚错过了什么情节吗？
边慈整个人错乱地站在一旁。
“程、程总，张总，你们——”
猝然被人放倒的张修筠却不见恼怒，反而在瞧见程圻的反应后，计谋得逞，更加猖狂地笑了起来。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急什么啊？”
程圻后槽牙咬得作响：“再说一句试试？”
扭头看向边慈，从牙根里挤出一句，“你先回去吧，我跟张总还有话要聊。”
……
见边慈出办公室，叶秘书拿起桌上的文件准备进去。
边慈拦住他：“你要不还是晚点进去吧……”
叶秘书：“怎么了？”
边慈表情复杂，也不知该怎么说：“程总和张总……好像有点私事……我觉得你现在进去可能不太方便。”——
作者有话说：程总大急眼[愤怒][愤怒][愤怒][愤怒][愤怒]这不坏我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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