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抚慰没错，但是林止觉得……陆渊无论是话还是动作都太多了。
他能感觉到陆渊粗粝的手指在摩挲他的手心与手背，林止于是默不作声地把手掌又翻了回去，手背向上，单枪直入道：“怎么做？”
“稍安勿躁，这也需要一点时间。”
林止疑惑，“时间……？”
陆渊的声音有几分无奈，“小omega，我不是机器，信息素说要释放就释放。”
林止一顿。
啊。
可他听说渣男alpha别说随时释放信息素，甚至日常都会控制不住外溢。
陆渊也是个渣男，怎么不行？
不会是要拖时间耍什么手段吧？
林止因为好奇心驱使，在驾驶舱里从座位站了起来。
舱门上方有个小小的玻璃，他从窗口看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陆渊今天穿了……制服。
由于陆渊的定位是专业顾问，并非军队编制人员，因此给他的制服是白色的正装，制服修身儒雅，穿在高大的陆渊身上竟有种奇妙的反差。
陆渊也许是担心白制服弄脏了，所以还披了个咖色的大衣，衬得男人更高壮。
此刻，enigma为了完成抚慰而半跪在舱门前，轻轻托住了omega的手，身后的大衣铺落开来。
林止只能看到他低下的后脑勺。
他看得出神了片刻。
随后林止反应过来，又有几分微妙。
陆渊还真的把制服穿上去了，omega的话挺好使。虽然纽扣没扣完，衣服也有些皱巴巴的。
这厮……
林止还想说什么，下一刻腿便有些软，他有些脱力地跌坐回座椅。
丝丝缕缕的信息素从指尖传递而来，空气中氤氲着辛辣的信息素。可这个信息素却很温柔，比前面几次都温柔，让他有些晕乎。
只有他能闻到的信息素……
林止身体依靠在舱门上，感觉甘苦的味道沁入他的腺体与鼻息之中，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
……
舱门外。
陆渊感受到他捏着的，属于omega的手忽然软了下来，绵软地放在他的掌心上。
看来是奏效了。
陆渊低头看着omega的手指，却是微微出神。
像，太像了。
这让他想起以前在军校仓库，林止坐在一旁看书时翻页的手指。
他那时候从高处俯瞰，能清晰地看见林止纤细的手。他想，那是个金枝玉叶、养尊处优的手，不知道会不会和别的alpha，比如他自己的不一样，是不是软绵绵的。
但林止的手不可能这么残破。
他不知道omega是因为病痛才这么做，还是因为情绪原因，但无论哪一个都……
陆渊眸光微凛。
“omega，不然……”
陆渊稍作停顿。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软糯糯的声音。
“喵……”
陆渊一顿，转头就见那只小白猫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左闻闻右闻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有些哭笑不得，“那猫记得你的气味了，可能是担心你呢，这都找来了。”
陆渊朝小猫“嘬嘬嘬”，伸出了手。
小猫却是满眼戒备地看着陆渊，随后……
“喵呜！！！”
——拉响了人猫大战的第一炮。
“……！”
舱内的林止一个激灵睁开眼。
陆渊的信息素让他很舒服，腿上的怪异感消失了，身体的不适也没了。
但就是太舒服，林止差点都要睡过去。
而被猫叫声蓦地惊醒后，林止还听见了陆渊的“嘶嘶”声和小猫的哈气。
林止瞪大了眼，随即有些着急，“你对小猫做什么了！”
他起身透过玻璃往外看，随后一愣。
“……哥们儿。”
陆渊的声音有几分委屈，“是小猫对我做什么了。”
——他的手被狠狠地挠了一把，出现了三道血痕。
林止：“……”
陆渊不敢置信，“苍天可鉴，我什么都没干，它忽然就挠我了。”
林止撇头，忍不住勾唇笑。
看吧，小猫都知道陆渊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止定睛一看，就见小猫已经跳到远处，甚至还在朝陆渊龇牙咧嘴地哈气。
林止想了想，推测道：“应该是因为你是enigma。”
一般来说，比起alpha，小动物会更亲近身上气息没有攻击性的beta和omega，enigma比alpha还要强势，引起小猫咪这样的反应倒也正常。
“这小猫……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陆渊：“那你可以取一个。”
林止顿了片刻，“小白？”
“这么敷衍？”陆渊哭笑不得，随意地擦了擦手上那浅浅的伤口，“第一个在enigma身上留下战绩的生物，不得取个威风些的名字。”
林止：“那你取吧。”
四周陆渊与林止的信息素交融在一起，辛辣的草药味与甜滋滋的蜂蜜桂花在鼻尖弥漫。
陆渊看了眼小猫，眼底有几分促狭，“就叫……蜂蜜。”
林止一愣，耳尖微红，“他不是黄色的，是白色。”
陆渊摆手，“别拘泥这细节。”
接着陆渊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蜂蜜。
蜂蜜还不是成猫，因此小小一只就能被陆渊托在掌心里，它吓得毛和尾巴都炸了，咪呜咪呜着狠狠地咬住了陆渊的手。
可陆渊皮糙肉厚，那双手在地下城制伏过巨兽，因此可以轻松面对这个“小巨兽”。
陆渊径自把猫放到林止的手上，按着蜂蜜毛绒绒的头摩挲，“你看我对你多好，你挠了我我还给你取名字，以德报怨，你不该感激我吗？”
蜂蜜闻到了林止的气味便不再挣扎，但还是瞪着眼看陆渊。
小猫咪不懂得实力悬殊，只是不喜欢陆渊就要招惹他。
“啧啧……你这小猫像谁呢你。”陆渊挠了挠蜂蜜的下巴。
蜂蜜跳了开来，躲到一旁去舔爪子了。
陆渊捏住林止的手，“猫都有名字。omega，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知道你不愿意说，但你如果连昵称都不让我知道，是要我以后一直叫你omega吗？”
林止靠着舱门微微出神。
昵称……？
脑海里忽然闪过某些陈年的画面，他顿了顿道：“洛星。”
陆渊笑道：“洛星。”
林止浑身一僵，被陆渊握住的手指微微蜷缩。
十多年没被叫唤的名字轻易从陆渊口中说出来，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正恍惚，下一秒就见陆渊又唤了一声。
“小星星？”
第一次是确认，第二次就沾染上几分轻佻了。
林止：“……”
林止一阵恶寒，但他作为柔弱omega还不能骂，差点没把自己憋闷死。
陆渊见林止没回答，又笑了几声。
接着他话锋一转，“如果你真的有什么难处，也不是不能来地下城。上城区他林止只手遮天，但在地下城，没有人能越过我，林止和联盟军来了都不能。”
嗯……？
林止眨巴眼。
他分不清陆渊是开玩笑还是认真，陆渊仿佛在戏弄人，可那话里的锋芒是实打实的。
林止一时间没有回答。
但这个沉默未尝不就是回答。
林止听见陆渊轻叹一口气，岔开话题道：“你接着是和林止一起回皇城吗？”
“……嗯。”
“之后会回来吗？”
“……”
本来是不会的。
和陆渊在小黑屋外见面与联系太冒险，林止原本已经打算掐断这个随时会暴露身份的危机，也做好了更改ip的准备，但……
手心还在被陆渊握着，信息素丝丝缕缕地纠缠在一起。
答案在林止的咽喉里轮转了好几遍，最终林止开口。
“会。”
他笑道：“下次再找你。”
既然已经要了陆渊的标记，那多一个抚慰也没有区别，如果这个抚慰真的有很大的用处，那他充其量……只是为了自己的工作效率和身体状况来找的陆渊。
话音未落，林止感觉到陆渊在他掌心里放了一个小东西。
嗯？
陆渊道：“小首饰，里面有紧急联系用的仪器，很多雇佣兵执行任务时会用，本来我是用来和黑影他们联系的，现在给你。”
“你先拿走，回头我在我的终端装置做一点改装。这样以后无论你在哪儿，只要长按三秒，我们就能互通位置。”
林止对这种精密的仪器不陌生，他的耳坠里就藏着变声器与改变容貌的仪器。
就是没想到陆渊……会把这个给他。
而且……
林止好奇地看了一眼，这首饰怎么是戒指？
戒指设计简单朴素，如同一个铁环，但那还是个戒指。
陆渊想帮林止戴上，后来又觉得不对劲，便直接塞到林止手中了。
“我设计成戒指是因为占面积最小，其他首饰对我而言不方便，所以没有像他们那样弄成手环。”陆渊解释。
林止：“那我长按三秒，我们就会知道彼此的位置？”
“是啊。你要不放心就把戒指扔了，这仪器我多得很。如果你没扔……”陆渊耸肩，挑眉笑道，“你叫我，我就会来。”
林止顿了顿。
“好。”
他想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机会用上，但按照陆渊说的，这个仪器也能反向知道陆渊的动向，操作空间很大。
林止心道，如果陆渊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大骂他利益至上，不会愿意把这仪器给他。
林止轻笑着把戒指收起。
——隔着那厚重的舱门，他也没看见陆渊捏着他的手，眼底闪过的别样情绪与精光。